东海龙啸 作者:闪耀星尘-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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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在路边报童那里花两个铜板买了份报纸，罗杰走进领事馆对面的餐馆里，叫了一笼蟹黄包，半只文昌鸡，然后便坐在角落里看起了报纸来。
这是一份《琼崖日报》，除了占据近四分之三份额的广告之外，内容最多的就要数对美国牧师被害案的报道了，也不知道这份报纸是不是海南土皇帝邓本殷他亲戚办的，上面通篇描写那位牧师是多么多么德高望重，多么多么行善乡里，而那残害牧师的匪徒又是多么多么凶残，最后点到重点——邓大帅行事多么多么迅速，这才没几天就把匪徒清剿一空，还了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而对于美国人勒索赔偿的事情，则是压根就没提，仿佛这件事情完完全全就不存在一般。
不过这些并非是最有趣的，此份报纸最有趣的地方在于——就在那歌功颂德的报道正下方，赫然是一个以“广告”面目登场的“讨美檄文”，开头两句还像个广告，可没走几个字就变味了，直把美国人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两篇截然相反的文章放在一起，倒是好玩的紧。
除了这两篇文之外，报纸真就没什么东西了，刚好这个时候饭菜也上来了，罗杰便把报纸丢到一边，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要说这个民国什么地方都让人揪心，就是一样，饭菜绝对都是纯绿色，毫不产假！什么三聚氰胺地沟油，你想吃人家还没有呢！这年头，农药化肥都比菜贵，能够吃得起这些毒菜的都是达官贵人，他罗杰可是无福消受了。
正吃着，店小二突然带着一个戴瓜皮帽穿长袍的人过来。
“对不住了这位爷，您看咱这店小，实在是坐不开了，您看能不能和这位拼下桌？”
罗杰抬头看了看周围，确实已经坐满人了，就只有自己这里还有空位，便点了点头：“可以。”
那人显然是这里的熟客，刚一坐定店小二便笑道：“徐掌柜，您还是照旧来份‘三白’？”
那徐掌柜点了点头：“嗯，还是那三白。”
这段对话引起了罗杰的注意，他也在海南生活过一段时间，可是却从没听说过有“三白”这种说法，于是便留意了一下对面那中年人。
发觉到了罗杰的目光，那徐掌柜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原本罗杰还以为这传说之中的“三白”需要做上一阵子才能搞定，但结果却令他大跌眼镜——那店小二仅仅离开不到一分钟便将“三白”端上了桌。
一碗白米饭、一碟去皮的腌白花生米以及一杯白水……
“这个就是所谓的‘三白’！？”罗杰直接都看愣了……
注意到了惊诧的罗杰，那徐掌柜尴尬的一笑，低声道：“这……这饭菜么，能填饱肚子即可，而且，这家的腌花生米最是香脆，而这琼崖大米又是养人的很……”
这徐掌柜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没底气，说道最后，干脆也就他自己能听见了。
罗杰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徐掌柜对这店颇为熟悉啊，不知道这店里有什么招牌菜么？小弟初来乍到，对海口这地界真是一无所知啊。”
“呵呵，你这可算是问到人了，这店里的东西啊，我虽然大都没吃过，但是来得多了，自然也知道什么菜是点得最多的。这店的手艺不错，各色菜式都挺好，不过要论招牌，那就一样——砂锅肘子！几乎是熟客必点，只可惜……咱那药铺生意惨淡，没那甚多钱去买来吃。”
“哈哈，说起肘子来，我大学时候也有一家店做得甚好，今天正巧就一比一这店里是什么风味，徐掌柜咱俩一起尝一尝这肘子的味道如何？小二，这桌再上一份砂锅肘子，来一壶酒。”
那徐掌柜本欲拒绝，不过一听还有一壶酒，便厚着脸皮强笑两声，默认了。
不多时，酒肉上到，两人也不客气，立刻甩开膀子大吃起来。
吃了半晌，徐掌柜见罗杰只吃肉却不喝酒，奇道：“这位丈夫怎么不喝酒啊？这店里酒味颇醇，不喝就浪费了。”
“叫我罗杰就行，我下午还要去见个人，谈些事情，总不能过去一张嘴全是酒气吧，这酒啊……就是给你叫的。”罗杰笑着擦了擦手，将酒壶推到徐掌柜的面前，终于进入了正题，他可不是滥好人，随便什么人拼桌就要请喝酒。
“听说徐掌柜是开药铺的？您可是郎中？”
那徐掌柜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说起来惹人笑话，咱虽是个郎中，但是医术不精，来咱这铺子里瞧病的大都是些穷苦汉子，稍有点资财的谁来咱这里哈。要说这琼崖的百姓真是困苦至极啊，就算进城瞧个病都不易，想要进城，除了各色苛捐杂税意外，就连带帽子都要交钱！头带雨笠的抽捐十文，拿雨伞的是半毫，毷帽是一毫，谁要是敢不带帽子那就是一顿打还不让你进城。你说，就这些穷苦人，咱能赚个什么钱？如果碰上实在可怜的，咱还要倒贴草药。熬到现在，我看我那铺子也快关张大吉了。”
听到徐掌柜的话，罗杰立刻就想起了自己进城时的遭遇，而听那徐掌柜的话，这恐怕还只是小意思！
这种军阀不打倒天理不容啊！
不过，现在罗杰还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只能是感慨一番罢了，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将话题转移到自己的意思上来。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边，对于感染化脓，或是得了痨病什么的，都是怎么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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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幕“三白”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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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幕 被人当成骗子了
“感染化脓？痨病？罗老弟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人染病了？可看你样子不像啊……”那徐掌柜皱了皱眉头，开始思索起来，要说这感染化脓和痨病根本就没什么特效药，现有药物的效果大都只能算是聊胜于无，根本不顶事，这根本就是常识啊！？看罗杰这一身体面的打扮，显然不可能是没常识的人。
既然如此，那么罗杰问出的这话就大有文章了！
徐掌柜意味深长的瞥了罗杰一眼，摸了摸山羊胡，笑道：“罗丈夫是不是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治这些恶疾？如若是有的话那真可谓是泼天的大财啊！这可都是些要命的病，就算是命硬挺过来了最多也就剩下半条命吊着了，真要是能救命，那肯定是多少钱都换啊！这药，你就可着劲的往上要钱，多少都有人要！不过，这太高了买的人就少了，那没钱的死也买不起啊，所以如何定价才能赚大钱就要考虑下成本，好好琢磨一番了。”
罗杰没想到，这徐掌柜居然从他一句问话之中听出那么多意思来，把他想问的东西都给猜了个通透！
虽然对徐掌柜颇有好感，但是财不露白这句话罗杰还是懂的，当即道：“我哪里有那种东西，我之前在美国念书刚刚才回国。人家美国人刚弄出来一种特效药就可以治这些恶疾，我和那发明人挺熟的，正想着要不要把这中国的代理权给拿下来，你知道，这可是一大笔钱，我想要凑就得借钱，这借了钱万一药没市场卖不出去不就砸了么？所以啊，咱才有那么一问。”
听完罗杰的话，那徐掌柜仿佛看鬼了一般，表情尴尬至极，暗道：“我可是经常蹭人家美国人的报纸看，怎么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事！？按理说这种神药只要一出现，没理由报纸上不登啊！难道这小子是个骗子，打着神药代理权的幌子招摇撞骗拉人入股再卷款潜逃？可我这糟老头子有什么钱可骗？”
摇了摇头，徐掌柜实在想不通罗杰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当即匆忙拱了拱手，道：“对不住了，在下刚刚想起来店里还有事，先行一步……”
话音刚落，徐掌柜便起身要走，走了没半步，却又返了回来，抓起酒壶对着嘴“咕嘟咕嘟”全灌了进去，然后才心满意足的溜出了店门……
“靠，么不是把我当骗子了吧！？躲瘟神呢跑这么快！？不过，话说后世见了诈骗的似乎都这眼神……”罗杰郁闷的挠了挠头，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也不再逗留，结账直奔美国领事馆而去。
……
“谭尼领事您好，我叫做罗杰，刚刚从美国回来这里，这一次……”
一见面，罗杰的自我介绍都还没有做完就被谭尼给打断了。
谭尼领事显然没有什么寒暄的热情，指着一旁的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颇为不耐烦的说道：“最近我的心情并不是很好，而且等会我还要送妻子去码头乘船回国，我的时间不多，所以，你的时间也很有限，如果有事情就直接说吧，贵国那些繁杂的客套还是不要说了。”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么罗杰也不客气，坐到沙发上之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其实，本人是受琼崖政府的委托来说项的，他们觉得一百万的赔偿根本不可接受。”
“对不起，我没有听错么？还是说在你们中国杀人是不需要赔偿的么？我不希望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所以，你最好说出点新鲜的事情来，我的时间非常宝贵。”谭尼冷冷的说道。
“好吧，那我就说点新鲜的。”罗杰耸了耸肩说道，“有人被杀了，那么自然需要赔偿，这自然不容置疑的。不过那是杀人者和保险公司赔偿给死者家属的，只是属于个人行为，而不应该是一个政府赔偿给另一个政府的，这点想必你我都很清楚。”
谭尼笑道：“话这么说虽然是没有错……不过么，我们美国政府和你们中国的那些个将军们不一样，我们是要为公民负责的，是要保护公民的，既然我国公民在琼崖出了事，我们就要找你们邓将军负责！”
“可是我已经说过了，政府可以道歉并积极捉拿罪犯归案，但是却并没有支付赔款的责任！我们又没有战败！”
“当然，你们没有战败，不过，只是现在没有而已。说到底，你们那个邓本殷邓将军只不过是一个地方军阀而已，而我们却是强大的美国！现在，我们就是要求他交出100万的赔偿金。”
谭尼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罗杰的肩膀，说道：“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委托你来找我，不过，显然他们也没报多大希望对么？呵呵，很显然的，你对于外交这种事情太过天真了。
让我告诉你吧，所谓外交，并非是讲道理，而是做生意啊！想要做生意，就必须要有本钱，如果没有本钱的话……一个街头卖热狗的摊贩是没资格和摩根叫板的！这就是所谓的弱国无外交，在外交场上，弱国的尊严还不如妓女的内裤，好好想想你们中国在巴黎和会上的待遇吧。
现在的你们，是没资格和我们谈条件的！”
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这个谭尼说话异常难听，但是，罗杰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不过，有一点他非常的奇怪。
按照历史，这一次美国人的的确确没有拿到100万，当然，邓本殷他最后还是给钱了，但这钱是多少呢——只有区区三万大洋！是的，价码居然从100万直线缩水到了3万！
就是夜市买地摊货也没这么杀价的吧！？更何况，正如他谭尼所说，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不平等的谈判，美国人摆明了是讹诈，而邓本殷也确实没有谈价钱的资格。
那么，为什么这100万最终只付了象征性的3万呢？罗杰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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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幕被人当成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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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 祖传秘方，绝对有效
“领事丈夫，我其实也挺讨厌这种无意义的争论的，无论道理怎么说，只要有一方不愿意去谈那就是白费力气，所以，既然您希望我拿出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那就让事实来说话吧。”罗杰笑着开口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其实，那份赔偿要求根本就不是来自美国国内的命令，而是你和你的朋友们自作主张想要捞一笔吧！这点很容易就能查出来，我是刚刚才从美国回来，在那边倒还认识一些政界的朋友，稍稍打听一下就可以明白了。”
看着谭尼脸上那精彩的表情，罗杰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其实从史料上记载的赔偿金额从一百万一下子掉到三万这种搞笑的情节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国政府能提出的正式外交要求！就算是夜市买东西砍价也没这么砍法的吧！哪个国家要是能同意赔款数额如此变态的缩水，对手还是个比自己弱小万倍的地方割据政权，那不被当成笑柄笑死才怪！
所以，这肯定是谭尼他们瞒着国内自己搞出来的“捞外快”举动，在他们看来，中国此地人傻钱多，最适合捞养老钱，于是便提出了这个要求，事成之后国内没人会闲得无聊替中国冤大头出头，如果把钱分得大家都高兴的话，说不定还可以算是政绩，这种事情从古至今，无论国内国外都是数见不鲜的。
“尊敬的领事丈夫，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按照正常情况来看，我国的这些军阀们都是很害怕你们这些洋人的，所以被敲诈也是经常忍气吞声，自认倒霉，只要邓本殷低调的将一百万交出来，那么之后国内即使知道了你的行为也只能说你有能力而不会追究，毕竟中国现在残弱不堪，有了既成事实之后没人会在乎你在‘野蛮人’那里刮了多少钱，当然，前提是你要分一些利润出去共享。不过，您有没有想到，如果这件事情闹成国际事件，而且您又一分钱没拿到的话，又会是怎么一种状况呢！？”
谭尼悚然一惊，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状况，但是以他对中国军阀们的了解，这种状况发生的可能性绝对是低于百分之一的，他还没见过几个敢对外国领事说不的军阀呢！尤其是邓本殷此人实力并不强，又急于扩充实力四处找靠山，根本就没有和他叫板的实力！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的敲竹杠！
想到这里，谭尼松了一口气，认为面前这个家伙不过是虚张声势，不由的笑了起来：“的确，无法否认那将会是一种很坏的状况，但是，你认为这种事情会发生么？
我问你，邓本殷的身份是什么？是军阀。所谓军阀又是什么？有军队才叫军阀。那么，军队有需要有什么呢？当然是枪支弹药了啊！拿菜刀的那是暴民不是军队！如果和我们的关系闹僵的话，他将会深切体会到在目前这个被实施军火禁运的中国，想要搞到一粒子弹将会是多么难！
所以，虽然你担心的事情很可怕，但是它却根本不会发生，而且，据我所知，邓丈夫已经开始筹钱了，不是么？即使他知道这是我们自己私下的行为那又能怎么样？难道他真的敢得罪我们进而坏掉和美国政府的关系？别傻了！”
的确，即使是底下人私自行动那也是美国人，黄种人敢对美国白种人说不，这种行为在美国政府看来也是绝对不能纵容的，即使最后邓本殷硬抗到底不给钱也绝对会失掉美国政府的好感，而这正是他最最不敢做的，毕竟每一个军阀的背后都或多或少的有着外国势力的影子，而邓本殷的背后恰恰就有美国的影子，算是他的半个主子。
虽然谭尼说得很正确，但是罗杰却有些不以为意，平静的说道：“喔？真的是这样么？邓指挥虽然的确在筹钱，不过，他现在财政紧张，只能筹到40万。”
“40万？唔……虽然少了点，不过也凑合了。”谭尼摸着下巴说道。
“我还没有说完。”罗杰打断了谭尼的思索，“事实上这件事情已经被民众知道了，我想你也清楚，虽然军阀们不可能拒绝你们的要求，但是民众就不同了，只要稍加煽动，他们便会集会、游行、罢工等等，当然还会抵制美货。这种事情是很容易预见的不是么？”
“没错，如果消息泄露的话这种事情几乎肯定会发生，只是不一定会有那么严重，只要处理得当的话。”
“处理得当？这句话很有意思。”罗杰哈哈大笑起来，“这里的统治者是邓本殷邓丈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