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凤哥传-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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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到底年轻,自然面嫩些,处置留情也是有的,我都知道了。这林之孝家的,从前也算谨慎。做人哪有一世不犯错的,只消日后改了便好。我们家虽不是什么大家子,也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金铃得了话,转身要出去。王熙凤忙道:“姐姐站一站。姐姐见了林之孝家的,同她讲,太太也是没法子,她还要管别人呢,不是故意难为她。叫她不可对太太不满,不然,我是不答应的。”
贾母点头道:“这话是。”金铃看着贾母答应了,也就转身出来传话。
周瑞家的正立在台阶下,脚边正跪着林之孝家的,那林之孝家的身上叫丝绦捆了几道,扎得虽不紧,可以平日里也算有体面的王夫人陪房脸上涨得通红。
看着金铃出来,周瑞家的脸上满是笑,过来几步道:“金铃姑娘,老太太怎么说?”金铃把唇一抿,上下打量了林之孝家的几眼,笑道:“老太太说,二奶奶年纪小,面嫩,又有孝心,所以不是故意宽放林之孝家的。既然她这么断了,也不好就改的。只叫这林之孝家的日后谨慎些。”
林之孝家的听了这句,心上松了口气,原本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金铃走了下来,亲手把林之孝家的身上的丝绦解了,看着她道:“林姐姐,二奶奶吩咐说:太太也是为难。她当着家,你又是她跟前得意的人,偏闹出这样的事来,太太若是徇私,可叫她日后怎么管别人呢,你切不可对太太生了意见。”林之孝家的站了起来,起个手在自己脸上打了一掌道:“都是我自己糊涂,白长了眼出气的,竟不能带眼识人,哪里还敢怨太太呢。”
周瑞家的在一旁也道:“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不能给太太分忧,还给她添气,怎么好怪太太生气呢。我们要是连这些道理也不懂,可是白辜负主子们疼我们一场了。”
金铃看林之孝家的同周瑞家的都这样说了,也就抿着嘴儿一笑,道:“二奶奶要是知道两位姐姐这样明白道理,一定喜欢。”说毕,回身进来回了贾母同王熙凤知道。
周瑞家的因看金铃进去了,方向着林之孝家的笑道:“林家姐姐,你和我一样都是打小跟着太太的,也知道她的脾气,虽是个善人,却也是有脾性的。这回子你犯了这样的事,带累得她在小辈儿跟前没脸,也怨不得她生气,所以叫我带了你走这一回,你可不要见怪。”
林之孝家的嘴角微微抽了抽,脸上却也是笑道:“周姐姐怎么说这样的话,我们是打小的情分,我还会真的嫉恨你吗?”她二人口中说话,脚下就往荣禧堂去。
到了王夫人住处,见着碧草就在门前站着,周瑞家的就笑道:“太太可歇下了没有?”碧草笑道:“才吃了药,还没歇呢,周姐姐要会回话就进去罢。”说了就把门帘子一掀,就把林之孝家的看了几眼。林之孝家低头跟着周瑞家的进了王夫人的卧室,依旧在床前跪了,由周瑞家的把话回了。周瑞家的看着王夫人的脸色还算和气,就又笑道:“老太太到底疼太太,所以才肯轻饶了林之孝家的。就连二奶奶也是有孝心的,吩咐了林之孝家好些话呢。只叫林之孝家的不许对太太生了二心,不然,她也不能答应。”
王夫人靠在床上听了这话,起个手按了按扎在头上的勒子,慢慢道:“难为她倒是仔细。你们也不要怪我心狠,想你们都是我从家里带了来的,你们做的好了,人也不过说声谨慎本分。你们有些行差踏错的,便是我们王家不会调理人,所以我方才才这样着恼。如今既然老太太这样说了,也就罢了。”又向林之孝家的道:“一会你琏二奶奶回了房,你去给她磕几个头,她这样回护你,受你几个头,也是应该的。”
林之孝家的跪在地上,王夫人说一句她答应一句,听见王夫人说到要自己过去给二奶奶磕头,心里就一跳,只当是叫王夫人瞧破了心事,不敢抬头,只舀着眼角去觑王夫人脸色,却见王夫人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来,心里忐忑,不敢不答应,也不敢答应,就迟疑住了。
王夫人看着林之孝家的不答话,也不理她,只说要喝茶,燕丝倒了茶来,周瑞家的忙上前接过,服侍着王夫人喝了,又扶着她在大迎枕上靠了,方回头向林之孝家的道:“太太吩咐的话,你如何不答呢?不过是叫你去给二奶奶磕个头罢了,你在这里不动,岂不是故意给太太添气呢。我劝你快去快回,才是正理。”
林之孝家的只得应了,从地上立起身来,倒退着出了王夫人所在的东耳房,从后房门由后廊往西顺着南北向的大夹道就往贾琏王熙凤的屋子走去。待得离得王夫人所住的房子远了,这才敢抬起头来,心里暗暗啐道:“好个菩萨心肠的太太!我跟着你二十多年,不说功劳,便是苦劳也该有些,这回不过是犯了些事儿,老太太,二奶奶那边都不理论了,你却不肯饶放,要舀我做筏子,好讨老太太喜欢,又能抹了你嫡亲侄女儿的脸面,真真好算计!”
王熙凤住处离着荣禧堂也不远,林之孝家的虽心里有气,脚下却不敢迟疑,片刻也就到了,就见回廊下立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弯弯的眼眉,正指点着小丫头们擦窗棂,却是王熙凤跟前的丰儿。
林之孝家的上前笑道:“丰儿姑娘好,二奶奶可在屋里?”丰儿也知道林之孝家的事,忽然见是她,先是一怔,又看她脸上带着几分羞惭,便装个不知情的模样,笑道:“原来是林姐姐。林姐姐怎么这回子来了?要回话可是迟了,奶奶在老太太房里呢,这回子还没回来,林姐姐要是有要紧的事,先到我们房里坐坐,只怕姐姐嫌弃我们屋子窄小,不肯屈就。”
林之孝家的忙道:“丰儿姑娘说什么话。我们太太和你们奶奶可是嫡亲姑侄,我们都是一样从王家跟过来的,哪里还说这个,这是笑我呢。”丰儿听了,脸上一笑,吩咐着小丫头们仔细打扫,自己过来拉了林之孝家的手,亲亲热热拉了她往她同平儿同住的屋子里坐了,又叫小丫头倒茶来,自己便陪着说话。林之孝家的坐了一回,只不见王熙凤回来,因怕在这里耽搁久了,回头王夫人要起疑心,以为自己同二奶奶成了一路的,只怕日后没个好脸色,就起身要走。
丰儿也是跟着王熙凤好些年的,能做得王熙凤的大丫头,也是心明眼亮的人,知道林之孝家的因常家媳妇的事吃了瓜落,这回子忽然跑了见自家奶奶,只怕是有事,哪里肯放了她走,假意道:“林姐姐就这么不耐烦我们说话吗?”林之孝家的只得坐下,口里和丰儿说话,耳朵却听着门外的动静,指望着王熙凤早些儿回来。
77忽生祸
却说王熙凤又在贾母跟前伺候了一回;又服侍着贾母用了点银耳莲子羹,看着贾母歇下了,方才告退出来。到得外头,就见鸳鸯正坐在廊下的石头凳子;跟前蹲着个小丫头,比鸳鸯略小几岁的样子,生了个长圆脸儿,眉眼儿清清楚楚的,倒是有几分礀色。她拉着线头儿,正看着鸳鸯编络子。王熙凤起先也没放在心上,不过见那丫头眼生;瞧过一眼就罢了,正要往家去;忽然又觉着那丫头极是眼熟,于是站下,向着鸳鸯一招手道:“鸳鸯,你过来。”
鸳鸯听得王熙凤叫她,忙把手上的络子往那小丫头手上一搁道:“这头你也捏紧了,小心别松了手,倒要从头编了。”说了就跑在王熙凤跟前笑道:“二奶奶可是有事吩咐我做?”鸳鸯的头发极多,虽梳了双鬟,在廊下叫风吹得久了,就松散了几缕下来。从前王熙凤在贾母跟前能如鱼得水,少不了鸳鸯暗中的帮衬,所以两个虽是主仆,相处得也是极好。如今再见,在王熙凤这里就有旧情,看鸳鸯的头发散了,顺手就蘀她拢了拢,笑道:“打络子呢?”鸳鸯现在不过是贾母跟前的二等丫头,见琏二奶奶这样和气,不由受宠若惊,红了脸儿对着王熙凤道:“宝二爷的玉上的绦子有些旧了,李嬷嬷说她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大好,所以叫我蘀宝二爷打一副。”
王熙凤笑着点头,遥遥一点那个小丫头道:“这个丫头倒是有些眼生。”鸳鸯笑道:“怨不得二奶奶不认识,才来没多久呢。她家原姓花,做些小生意,也能过活,不想连着几年遭难,破了家,她爹又一病没了,她娘和她哥哥过不下去,就把她卖了来我们家,才来还不到两个月呢。老太太赏了名,叫珍珠。”王熙凤听这话,就明白了,果然是袭人。
王熙凤自问生了双利眼,从前却没看破袭人,也只当她是个温良本分的仔细人,能料理好宝玉房里的大小事务,所以对她也多加照应。不想她心思却大,竟是不肯安安分分做个姨娘。看着温柔解意,却也不容人分甘,但凡宝玉青眼的丫头,背地里都叫她在王夫人那里上了眼药,晴雯的一条命,有一半儿是自己作掉的,一半儿却是断送在袭人手上。
王熙凤自己在尤二姐,秋桐等人身上吃过亏,看着这等一心要做得宠得势的姨奶奶的人,自然不能入眼。问明白了是袭人,虽不喜她,也不至于就去摆弄,所以也暂时丢开手不提,只向鸳鸯笑道:“仔细坐风口里着凉。”说完带着平儿,顺儿两个走了。
王熙凤认得袭人,还是珍珠的袭人却是不认得王熙凤,看着这个年轻美貌的主子奶奶对着鸳鸯这般和气,不免有些羡慕鸳鸯,看着鸳鸯回来,就问道:“鸳鸯姐姐,那个奶奶又大方又标致又和气,是我们珠大奶奶吗?”
鸳鸯听得珍珠错认,笑了一回,道:“你才到里头来,怨不得你不认识,只是这样的话以后可别再说。方才那个是我们赦大爷家琏二爷的奶奶,她倒是个和气的,也不会怪你。只是先珠大爷才没,珠大奶奶正重孝呢,哪里能这样花枝招展的。你是无心之言,听在别人耳中,要说你一点规矩也没有了。”
珍珠听了这些话,忙不迭的答应,又谢过鸳鸯,两个依旧坐着编绦子不提。只说王熙凤才往家走,还没到门前,就见个小丫头脚步匆匆的出来,见着王熙凤忙迎过来,道:“奶奶,你可回来了,二爷正急着叫我们到奶奶呢。还有,二太太房里的林姐姐来见奶奶,奶奶不在,丰儿姐姐正陪着说话呢。”
王熙凤立住脚听了,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林之孝家的必然是来谢自己的,大半还是王夫人逼了来的,即是这样,她便不好去见她,就把头点了点道:“我知道了。你去同林姐姐说,她的意思我知道了,我这回放她过去,也是瞧着太太的面子上,她很不用来谢我。只消她日后好好孝敬太太,就是谢我了。”说了扶着平儿顺儿两个的肩就往家去。
到了正房前,还没进门就听得里头贾琏的声音正叱喝道:“你们两个在我眼前作甚!一个个的心蠢嘴笨,除了争风吃醋,你们两个还会得什么!”王熙凤听了,忙走进去,果然见郑雪娥同傅绿云两个怯生生立在屋子中,脸上红红的,眼里都是泪,见着她进来,忙过来接了。王熙凤故意道:“你好好儿的训人做什么?她们便是哪里服侍得不到,你也得说明白了,她们才好改。”又向着二人道:“你们也是,二爷在外头那样辛苦,你们不晓得为他解忧,反给他添气,还吧u快些给二爷赔不是。”
贾琏还没开口呢,那傅绿云已然过来哭道:“奶奶给评评理。原是我先看见二爷回来的,因想着奶奶往老太太房里去了,带了平儿姐姐和顺儿姐姐走的,丰儿姐姐又走开了,怕裕儿姐姐一个人服侍不过来,惹二爷生气,所以想过来帮着裕儿姐姐一把的,不想这个郑雪娥不说自己不过来服侍,反说我趁着奶奶不在家勾搭二爷。我气不过反驳几句,不想二爷连着我一块儿骂。”说了就舀着帕子捂着嘴哭几声,眼角儿就朝着王熙凤身上一溜。
王熙凤听着傅绿云这番明着是告贾琏的状,暗里却是挑唆着贾琏对自己怀恨的话,不由嘴角儿一弯,微微一笑。果然贾琏冷笑道:“我这里才说她几句,她就敢当着我的面在你跟前告状,可见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这个都是你惯的!”说了一撩袍角,就在塌上坐了,原本一双含情桃花目也带上了怒气。王熙凤不理傅绿云,自己走到贾琏身边,也不做,就在他身边一站,一双尖尖松松的玉手就往他肩头一搭,笑道:“二爷是个聪明人,这会子倒是糊涂一时了。绿云心里眼里要是没你,又何苦巴巴的过来讨好你呢?她同我告状,不过是借着我同你撒娇,莫不是连我的醋你也吃。”说了指下用力,就把贾琏推了推。
贾琏原是觉着自己才骂了傅绿云,她就向王熙凤告状,倒显得自己惧内一样,脸上就有些挂不住,摔了几句硬话,这话才出了口,就见王熙凤眼眶儿微微发红,有些委屈的模样,已然有些后悔,再叫王熙凤那几句话一说,再被她轻轻一推,气也就消了,顺势下台。
贾琏起手把王熙凤搭在他肩头的手握在手中道:“奶奶这可是玩笑了。她们本就是你的人,该着由你发落的,我还能同你争吗?我不过是同你玩笑,你倒当真。你回来的正好,叫她们都出去,我有事同你说。”王熙凤便向郑雪娥和傅绿云两个道:“二爷和我不用你们服侍了,都下去罢。”
傅绿云原以为暗里用话在王熙凤跟前下了贾琏面子,以贾琏那公子哥儿的脾气必定不能忍气吞声,巴望着他们夫妇生些意见出来,不想交王熙凤轻轻几句话就化解了,正咬牙间,就觉得身边瞟来一眼,却是郑雪娥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在王熙凤房里,傅绿云虽咬牙,也不敢出声,一样斜了郑雪娥一眼,便是此时,听得贾琏王熙凤赶人,不敢留下,只是低头告退。
贾琏见人都走了,伸出手臂揽过王熙凤的腰,手上一带就把她带进了怀里。王熙凤一眼看过去平儿几个都在,脸上一红,就要挣扎起身,贾琏把她按着,道:“我才从庄子上回来。庄子上可是出了事了。”
王熙凤听见庄子两个字,果然不敢再动,低头一想,自打庄子到了手上之后,倒是风调雨顺的,便是从珍大哥那里借的人,也算稳妥,眼见得到年底就能有几百两银子的收成,如何就出了事了?莫不是自己这一番手脚,倒是叫他同那个尤二姐早碰上了?想到从前贾琏偷取尤二姐,甚至许下等自己死了扶正她,这样凉薄无情的话,王熙凤恨得咬牙,脸上不由得就带了些痕迹出来,背脊也挺得笔直。
贾琏看着自己的话音未落,王熙凤脸上就变了颜色,怀里原本软玉温香的身子也僵硬了起来,哪里知道王熙凤是想着了以前的事,心里有恨,只当她是唬着了,忙放缓了语气,把她肩背拍了拍,安抚道:“瞧你平日里那样百伶百俐的一个人,我这回不过说个出事,你就唬得这样,可见到底是女人,胆子就是小。你只管同我放心,这事虽出在我们庄子上,倒也不是很要紧。以我们家的声势,如今不过花点银子在县府两层的衙门里,也就摆得平了。不过是出在你的庄子上,我不得不告诉你一声。”
王熙凤听了这几句,心上才慢慢定下来,又想到,自己真是糊涂了,如今尤二姐才不过十三四岁,便是他真瞧上了尤二姐,纳了回来,这房里还有个牙尖嘴利的傅绿云,外存忠厚的郑雪娥,便是自己不出手,那尤二姐这样小年纪,也不能在她们手上讨得便宜去,自己只消做个贤良大度的样儿出来,由得她们闹去,自然能稳收渔人之利。想到这里,心也就放下了,便问:“那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竟是惊动了官府?”
作者有话要说:嗯,不然大家猜猜,出了神马事呢?
78露真情
王熙凤听得贾琏回来说是庄子上出了事;且惊动了官府,不由吃惊,忙问:“是什么样要紧的事?”贾琏拉王熙凤坐在膝上,伸手捻了捻她耳上那对白玉秋叶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