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結-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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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大论说完后，室内一时间安静下来，我再次偷偷抬眼，只见到王妃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甚么。
陛下紧盯着我的眼中，忧伤和感叹一闪而过，平澹地道：「说完了吧？你们先回去！」
我还来不及反应是否成功，便瞧见王妃向陛下行礼，并示意我照做，我尽管心里不明，还是只得照做。
最后我们便安静的离开了宫殿，临走时我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陛下就像只垂死的狮子，远远的凝望着察必娘娘的画像，那难以诉说的目光，彷佛连一步也不敢走近。
「诺敏。。。」王妃走在前面，声线传来，却有着莫名的哀愁：「刚才你说悦妃这样坚持是为了察必娘娘，这是真的吗？」
御花园的小道被阳光晒得暖烘烘，在这寒冷的风中，渗入丝丝暖意。
我望向王妃的背影，心有种莫名的冲动，冲口而出地道：「奴婢看得出很重视悦妃娘娘，不然为何悦妃娘娘一出事，便急着来劝喻大帝呢？刚才奴婢和大帝说的话都是真的…」
王妃没有回过头来，继续向前走，时间却宛如停在这一秒，彷佛让我感觉到王妃的微细心情。
「王妃娘娘，我想知道。。。你为何要阻止悦妃娘娘查出真相？」我鼓起勇气问出。
这时，王妃才停下脚步，回头看我，勉强的苦笑挂在她的脸，轻吐出答桉：「不是阻止，而是本宫觉得事情过了这么久，就算查出也没有什么意义而已。」说完转回头去，在小路间向前走着。
我跟了上去，缓缓吐出这段话：「是吗？但奴婢觉得。。。对悦妃娘娘来说。。。。这不是没有意义。。。。悦妃娘娘令奴婢深感佩服。。。。她。。。是一个勇敢、坚强的娘娘。。。」
王妃的背影怔了怔，没有回应什么，我深吸一口气，任由寒风吹乱我的发。
改变之后 第五十三章 意料之外的猜测
我想着王妃的背影，默默的回到房间，虽然想早点去看望独自一人留在牢中的悦妃，但天色已晚，我只能等到明天了。
第二天一早，我怀着紧张的心情走进牢中。
牢房四周阴暗得令人不寒而惧，无论来多少次，这儿都令人畏惧不已。
我独自向下走，直到悦妃被关的地方出现眼前。
我小心地走过去，却意外发现在预想中，本应委靡不振的人，却眼神闪闪发亮地盯着火光，不知在想些甚么。
悦妃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看见是我时直盯着我的脸，半晌才笑着摇摇头：「陛下既然已答应延后时间，你还哭丧着脸干吗？」
我吃惊地盯着她，为什么我甚么也没说，她已经知道了？而且陛下昨天的反应，算是答应了吗？
悦妃看见我的表情，皱着眉含糊地说：「已经有人来和我说过了，放心吧，以陛下的反应，可算是答应了，不过由此看来……」
我疑惑地看着低头沈吟着甚么的悦妃，良久才见她抬起头，牢牢的盯着我说：「你们有查出甚么吗？」
闻言我像被她的话打到般，缩起身子声如蚊蚋地说：「对不起…还没有……」
悦妃叹息一声，脸上泛起意料之中的神色，把我弄得更过意不去。
在我难过地低下头时，耳边响起她严厉的声音：「我有件事想拜？你帮忙。」
下意识感受到紧张的气氛，我不自觉的挺起胸膛，认真回道：「是。」
悦妃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果决和焦虑，把她的眼睛映得发亮：「这段时间我仔细想过，令我滑胎和杀翠衣的人，很明显是同一人。可是她既然能命令翠衣杀人，为什么她不直接杀了我呢？以那时候我对翠衣的信任，她轻而易举就能下毒害我。」
我同意的点点头，脑袋不由自主的也开始思考起来。
悦妃继续说道：「那代表她知道，我轻易死了的话，反而为她带来麻烦，她非常清楚王妃和陛下，因为察必娘娘的关系，不会对我的死无动于衷，所以她不能轻易的杀掉我。」
说到这里，悦妃忍不住自嘲一笑：「想不到到头来，还是因为他们庇佑，我才能活命啊。」
看着她落寞的表情，我左右为难却不知如何安慰是好，总觉得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我没法轻易插嘴，是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事情夹杂其中了？
万幸悦妃没多久就重新提起精神，再次向我细细说明：「可是这十年来，陛下和王妃对我都没有甚么接触，因此会知道此事的，只有长年在宫中的人，还要和我相熟才可，而且翠衣毕竟跟了我多年，要收买她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成功的事。」
说到这里，看着她脸上越来越笃定的表情，我终于忍不住说：「娘娘，你已经猜到是谁了吧。」
悦妃肃穆的点头，冷冷地压低嗓音说：「是唐昭仪。」
我倒吸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及时捂着嘴巴才不至于惊愕得大喊出来。
悦妃脸上露出冷酷的神情，扯着唇角说：「你也想像不出来吧，那个柔柔弱弱的唐昭仪。」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我不由得开口问：「为什么你觉得是她？」
她冷哼一声，道：「那家伙一进宫就和我相熟，最清楚我和王妃他们关系的人，就是她了，否则为什么在大家都落井下石时，只有她依然畏惧着我？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买通了狱卒，他们告诉我，翠衣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正好就在冷宫附近！」
冷宫……
我默然用手抵着唇瓣，却发现自己甚么也说不出来。
悦妃抓着我的手，着急地喊：「所以你帮我，帮我查清楚！是不是真的是她做的！」
看着她大大地瞪着的眼睛，我只能木然的点头答应。
这件事真的是昭仪做的吗？在秀兰为了她而送命之后，她真的为了自保而杀人？
怀着痛苦的心思，我浑浑噩噩的来到了冷宫。
冷宫的附近总是没有甚么人，大家彷佛为了避讳般，自然而然地远离了这个方向。
我站在冷宫颓废的大门前，看着空无一人而又破败处处的庭院，犹豫不决了会儿，才提起勇气走进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叫唤：「你来这里做甚么？」
我吓得回头一看，瞧见殿下伟昂的身影才安下心来：「我……我有些事，想来找昭仪娘娘……」
殿下的脸上闪过一丝孤疑，却甚么也没说，只是冷静的点点头：「正好，一起走吧。」说完就率先走了进去。
我连忙跟上殿下的脚步，随着我们的前进，四周的景色显得越来越阴暗，即使草木长得极为繁茂，也有种冷清的空气围绕在身边，连清脆的鸟呜也没有响起，只有远远传来一声又一声孤寂的虫呜，惊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令人害怕的空气下，殿下的从容显得分外分明，我震颤着身体，慌乱害怕的悄悄靠近他身旁。
殿下明显也感受到我的畏惧，低声说：「快到了。」
明白他安抚的意图，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没多久一直默默前行领路的殿下，终于说了句到了。
那是一间残旧的大房子，外壁的粉刷一条条剥落下来，露出里面破旧的灰沙，脱落的门窗在冷风中吱哑作响，一股子的霉味散布四周。
我盯着眼前的建筑物，惊愕着它的颓败，而殿下已慢慢走进去，我不想独自一人，只好快步跟着他的背后一同进去。
内里静悄悄的，彷佛毫无人气，建筑比外面见到的样子更为破旧，一些墙角甚至龟裂了开来，在室内吹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寒风。
可是看殿下穿梭自如的样子，一幅对此习以为常的样子。
我战战兢兢地走着，不敢多看四周的环境，只好没事找事地开口：「你很习惯这儿…经常来这里？」
殿下回头看了我一眼，平静地说：「近来没时间来。」
跟着殿下走进一条又一条的走廊，一排排的厢房出现在眼前，在寂静无声的环境，却平添上浓烈的诡异气围。
终于他停在一间厢房前敲门，厢房内清晰的回应声传来，令人感到熟悉又陌生，我默默看着打开的门口，昭仪娘娘不施脂粉的清秀脸容，再次在我眼前出现。
改变之后 第五十四章 隐藏的事实
看见我的出现，昭仪娘娘也露出吃惊的神情，我不自觉按着过去的习惯，躬身一礼道：「昭仪娘娘好。」
昭仪娘娘轻笑一声，道：「起来，我已不是什么娘娘了。」
我起身望向她，她的眼神变得比记忆中柔和平静，带着一丝的疲倦。
这样子的她会是杀人凶手吗？我不禁犹豫起来。
「诺敏姑娘可安好？」她问。
我正想回答，殿下却抬手挡下我的话，冷冷地开口：「在你被打入这里后，她便跟随悦妃娘娘，而悦妃娘娘现在已被关进牢中。」
昭仪娘娘闻言面色一沉，但很快就回复原本的平静模样，她带着疑惑的视线来回看着我们：「悦妃入狱？王妃没有帮她吗？」
我暗暗倒抽冷气，她果然知道悦妃和王妃的关系！
「娘娘，难道你知道，有关悦妃娘娘滑胎的真相？」我不自觉地紧握拳头，盯着她问。
昭仪娘娘的脸色立刻变得青白，她转开视线小声地回：「为什么你这样问？过去的事情说出来，也没有任何用处吧。」
我着急地道：「悦妃一直都拚命查究，她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可是昭仪只是紧咬着嘴唇，别过头去默不作声。
凝重的气氛一下子散于空气中，殿下深邃的眼睛默默注视着我，他凝视我的眼眸带给我勇气，我深吸口气，努力和眼前装作平静的昭仪娘娘对望，重新开口：「悦妃的宫女突然死去，然后悦妃就被人陷害入狱，她猜想是令她滑胎的人，本想一劳永逸把她除掉，但碍于王妃和陛下而不得不如此做。」
昭仪含着疑惑的眼神直盯着我，隐隐透露出一丝不安：「那你来问我甚么？」
我咬着牙龈，一字一顿地说：「悦妃认为，那个凶手一定和她相熟，很清楚她身边的情况，而且那个宫女，正好死在冷宫之外……」
昭仪娘娘这才明白我说的含意，她大瞪着眼，慌乱无措地喊：「不是的！这事与我无干！」
我吐了口气，感受着心里的寒冷，低声说：「如果不是娘娘你做的，你更应该把当年的事说出来，这样才可洗脱嫌疑。」
在我和殿下沈默的注视下，昭仪娘娘用力抱紧自己的肩膀，畏惧的颤抖着，良久她才止住自己的恐惧，轻声说：「好吧我说……我刚入宫时还不适应宫中生活，当时悦妃很会照顾别人，所以她很关心我的生活，又常常开解我，因此那时候我们的交情相当好，可惜没多久，察必娘娘就过身了。」
我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牢牢盯视着她，害怕听漏了一个字。
昭仪娘娘轻叹口气，无奈地说：「悦妃当时受到相当大的打击，偏偏她又身怀六甲，于是我就派我的宫女到她身边，打算好好照顾她，想不到。。。。」
她颤着声音，畏缩着说：「有一天我的宫女回来告诉我，说发现悦妃身边有别人派去的宫女，好像打算对悦妃不利。我吓坏了，怕有人知道我发现实情会把我处理，但又不知道应该怎样告诉悦妃，不等我想出办法，悦妃就滑胎了……我害怕得很，便装作毫不知情投靠王妃娘娘，之后……之后我就没和她有特别接触了……」
看着低下头颅的昭仪，我相信我的脸色现在一定很难看，但我只能尽力控制自己波动的情绪，看着昭仪娘娘的脸，心头滑过种种复杂的感觉。
昭仪娘娘吐了口气，说：「我知道的只有这样多，都告诉你们了，我之后只想安安稳稳生活下去，不再介入其中。」
殿下抬头看着她，冷冷道：「我明白，那你知道送宫女过去的人是谁吗？」
昭仪娘娘狼狈地看着我们，相握的的手指绞得发白，哑声说：「我……我不知道，我没有深究，不然我怎样活下来……」
说完她的脸容痛苦地扭曲，轻说：「其实我知道我做错了，怎么也补偿不了我对悦妃的罪孽…。」
我彷佛脚底下生了根，呆然地听着她的说话，殿下亦没有再作声，彷佛在思考着什么。
倏忽间，秀兰的某段说话在我脑中回响。
我看着昭仪，走上前弯身握紧她的手，小声道：「悦妃滑胎的事秀兰有和我说过，她说对自己不懂写字感到内疚，因为她不懂写字，所以你才不派她去照顾悦妃娘娘…」
下一秒，昭仪手心的发抖更强烈，我知道，我已说中了什么。
「不是的。」昭仪眼内闪过歉疚，口中不停重复同一句说话：「不是这样的…」
昭仪顽固的神情令我心头一沉，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敢表现出来。
我轻轻放开她的手，转身淡淡和殿下道：「我们走吧。」随即踏出房间。
出了冷宫后，阴郁的气氛慢慢消失在温暖的阳光中，我却感到渗人的寒意仍在骨头里流窜。
殿下走在身边，看了我一眼，语气温和地开口：「昭仪她其实很重视那位秀兰，所以当时才没有派她去。」
脑海被种种念头满满塞入，我回头望向殿下，面无表情地开口：「昭仪娘娘什么也知情，不然当时她为何要派懂写字的宫女去服侍悦妃娘娘…这是因为…」
殿下打断我的说话，说出他的想法：「因为昭仪想那位懂写字的宫女向她通风报信，好让她知道悦妃的情况…」
我沉默下去，默认殿下的说法。
「如果真的是这样，或许她一早已知道有人想对悦妃不利，甚至知道是谁…」殿下说出总结：「或许她就是帮凶也说不定，为何不问清楚？」
我看回前方，尽管有千言万语想表达，最后却只能说出这一句：「为已去世的秀兰着想，不能再逼问下去。」
我向前走，这时的我才发现御花园的小路是弯弯曲曲的，其实走过去很辛苦，但还是要走过，留下的是独自在冷宫中，永远孤寂的昭仪娘娘。
尽管不知昭仪娘娘当年做过了什么，但失去了秀兰，永远孤单一人，对于昭仪娘娘来说，已是比处死更残酷的惩罚。至于翠衣，应该不是昭仪娘娘杀的，我要向悦妃娘娘汇报才行。
「殿下，能陪我去一趟牢狱吗？」我低声问。
殿下默不作声跟在我身边，已作出最好的回答。
一路上我们都处在沉默的状态下，我看着染红的天际，担忧地叹气道：「不知悦妃知道后会不会相信？相信后又会怎样？」
现在我们还是不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殿下只是平静地道：「很难说。」
我望向前方，闷闷不乐的不再说话，殿下开口道：「即使进了冷宫，悦妃也能继续追查真相，不用为她担心。」
我只好也微笑着点头同意，不知为何，听了殿下这句说话，我竟心里一沉。
没多久我们就来到监牢，一瞧见殿下的出现，牢狱长立即迎了上来：「参见三殿下。」
殿下点点头，脚步未停的向前走，道：「我想见悦妃。」
狱长露出诧异的表情说：「可是，悦妃刚才已经被提领出狱了。」
改变之后 第五十五章 悦妃之死
我和殿下对望了眼，皆瞧见对方眼中的疑惑。
不是说陛下应该不反对顺延几天吗？为什么又突然更改了？
殿下锐利地看着狱长，道：「是谁？」
彷佛也感受到突然而来的凝重气氛，狱长擦去头上的汗水，畏缩地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卫，说奉了陛下的命令，来送悦妃进冷宫。」
我听后不禁焦急起来，惊慌地看着沈思的殿下，下一刻，他双眉一挑，随即板着一张脸，转身就走，我只好追上前问：「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殿下回头看着我的样子凝重严肃，脚下飞快的步伐却没有停下，害得我只好小跑着追上他：「走，返回冷宫。」
他的表情带着说不出的可怕，令我从刚才起就忐忑不安的心情更为害怕，连忙加紧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