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于栖(女尊)-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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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宫门之后,踏入内室的于兮早早卸了一身行头,轻装靠在软榻上,一杆笔在她手上左右微晃,最后“嗖”一声甩进了笔筒,略硬的玉质顿时被撞出些清脆,赤红的朱砂溅了满案,衬着底下原本铺在那里的竹纸,倒是泼出了些灿烂。
于兮的心却被入眼的这些艳红撩得压制不住的烦,她不用去翻本子查记录,都能数出这是沈言楷第几次如此恣意妄为了,何况还有某些人用几百里急件给她时时送来的场景速画。
“言楷,有些日子没见了。这次你该会乐意在观心楼上见到我的吧。”
……
江心点点扁舟逐波而上,岸边桂花朵朵满鼻清香。
这观心楼的风景本就极好,如今气候宜人,又有闻名天下的沈王进驻,怎不让人挤破脑袋地想靠近。
只今天,楼上雅舍窗前站的却不是前几日一直陪着沈王的儒雅才子,却是个……怎么说呢,却是个皮囊不错的无赖之人。
你看她,一手抓着沈王的胳膊,一手搭在了他的腰间,自顾自地朝人身上硬贴了上去,可怜沈王只得不停侧脸相避……
谁这般大胆!虽说陛下颁旨,沈王不算后宫之人嫁娶自由,但谁人不知他是陛下的入幕之宾又地位尊贵,即便那颇得青睐的翩翩才子,也都是以礼相待之极。今天却在众人面前受此非礼,真真扼腕!
哎呀呀……快看快看,那人屡未得手,如今又换了个姿势……天,莫不是在索吻?!真真世风日下!
可恨这观心楼守卫严格,那些侍卫像铜墙铁壁样围着不让人靠近,否则早就冲了上去狠狠教训她了!
……呃,不对劲啊!
……你也觉得了?
观心楼的守卫极严,沈王自身功夫更是不弱,怎就让这一泼皮给混了上去近了身?
再看看,那守卫一个个似乎都装了副视而不见的镇定样子……
嘶!倒抽口冷气,这个、这个泼皮……不、不,这位贵客难道、居然是……陛下亲至?
瞬时,碧绿的江水上飘起无数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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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楷,我们回家吧。”楼上“泼皮”继续柔柔地喃喃,“那才子,我已将她请到了都城,你回去见她不是更方便些……”边说嘴边俯下。
“你!”
“你别说你不知道我会这么做哦,言楷,这么明目张胆地,夏儿我不出手也不行啊,为了你,我可是担了恶名……本来想,你找的人,必定不会那么脆弱,便由着她在这里多玩几日,可是呢,旁人却已经到了,夏儿我自然要为你着想……”
又是一记亲吻被迅速避开,只擦在了沈言楷的脸畔。
终于完结
“言楷……”于兮脸色略变,手下的力不禁加大了两分,却又瞬间恢复。“不少日子了,你还是不能完全原谅我。”
“本就没什么牵连,哪还会有让人生气的,更何来原谅一说。”自她到来,沈言楷终于说了句长句,虽然语意有些生冷,于兮还是觉得舒了口气。
“我知你是为了那道圣旨之事,但我本意……”
“陛下本意不过是想给某个人补一场盛大的婚礼而已,”冷冷地,截断了于兮的解释,“言楷知道。”
“……”于兮一窒,似没料到眼前人会有这般说法,一时倒没接上话去。
“所以陛下一张旨意几句话便抛开了往昔种种,一心一意筹划着旁的大事。”沈言楷一字一顿,“微臣了解陛下的本意,所以也正在努力配合。”说话间内力一凝,已自于兮指间滑出,站立在两步开外。
“言楷!我何尝是为了这个才下的那道旨意!”
“那原来臣得的消息错了,陛下并未准备下下月的大婚?”
“我……”于兮语结,当时下那道旨意,的确是因为疼惜他们,觉得“后宫”两字于他们来说是侮辱,因此不想用那些条条框框锁住了他们。
只是现在经沈言楷这么一说,自己如何还说得清楚那本意,说得清自己当时并不是要撇清和他们的关系,并不是他们想的连拜堂成亲的事都不认了。
……当时自己就真没有要给萧临云补个婚仪的心思?
如今,萧相带着那些老臣守了个小皇帝依旧割据一方,时不时出来搞点暗杀、骚_乱什么,甚为扰民。虽可以打、可以围攻,但她不想百姓们好容易有些起色的生活再起战乱,于是思量再三,她接纳了紫侯的建议,用自己与萧临云的关系去打开萧相的缺口。
这样,便正好利用之前的那道婚嫁自由的圣旨,办个盛大的仪式将萧临云迎去,诏告天下,你萧相的儿子是我亲爱的夫郎,大家本是一家,若和和睦睦,我愿意以长辈之礼待你。
如若那时的萧相依旧执意分立两国,多少也会引起小皇帝和其他权臣对他的疑心,便于她们日后各个击破。
于是,她和萧临云一个月后的婚仪虽还还未公开,却是事实,沈言楷说的一点没错。
这和她当年下旨的本意极有差距,但结果,却还真是这么一个。
她知道自己的这些动静瞒不过沈言楷,所以连日里他惹了这些事,她不该不满,这的确算是他对她的一种配合。
可最终,她还是没有忍住,跑了过来,巴巴地拉了他的手想要哄他高兴。
“反正,不论你信不信,当时我的心意,绝对不是你想的这样。”默了良久,于兮微叹气说着,放弃了之前不懈地往沈言楷身上靠去的努力。
负手站立的人见状,嘴角略略一勾,弯腰抱拳:“恕臣告退。”
“不准!”于兮毫不犹豫地拒绝,声音不自禁拔高了不少。沈言楷抬起身子的动作顿时慢得一慢。
“你我有阵子没见,且陪我聊聊。”毫不觉得自己失态,于兮将一头高挽的黑发“刷”一下松了下来,任由它们在江风下飘着,扫过某人的鼻尖唇角,自顾自在桌边坐下。
被扫的人眼眸一沉,忍了忍,终是没再拒绝,依言默默坐在了下首。
“言郎,夏儿真的老了……”突然的语调一变,让沈言楷浑身一颤,不知是被寒到了还是真的深有触动。
“夏儿想,老便老了吧,只不过,这世上却还有一件事情,让夏儿不能安心去了。”说罢,拿眼一瞄垂首静默之人,“这件事说到底,非夏儿一人之力所能,夏儿很是为难……言郎想来也有所闻。”
沈言楷依旧不言不语,如同入定。
于兮眼里掠上喜悦,当下拉住沈言楷的手高兴地道,“既如此,那夏儿的这件事便只托付给言郎了。”
这回,没挣脱她的手,沈言楷抬头凝视她:“好,但要先允我一件事!”不等于兮反应,他已自怀中取出一件物事放进了她手心:“既然是只托我一人,夏儿便将这个戴上吧。”
于兮转眼看去,不由哭笑不得,在她手心的,竟然是许久前让她倍受其气的那只镯子,会凭借人血的气味识别男人、非她死脱不下来的……蛇镯。
将镯子在手中缓缓转了一圈,细细看来,果然是原先那只,不晓得当日被她抛在荒郊野外的物什,怎又被寻到回了沈言楷处。
唉,他这是……
于兮暗叹一声也不多话,捏起它往自己手腕上套去,可镯子才入到手背关节处却一把被眼前之人抢夺了过去。
只听一声“罢了”,软软闪着暗光的镯子飞快地扣到了沈言楷自己的腕上,“你舍得流血,我却见不得。”
这低低地一句,让于兮汗颜。愣了稍许,她抬起手揽住这人的腰背靠了过去。
“言楷……”她语音侬侬,内里情意自然流露,丝毫不是作伪。
沈言楷僵持地肌肉终于松了下来,虽然依旧未转过去与她对视,手臂却缓缓自然地反转,将人搂入怀中。
两人便这样依傍着,在江边小楼窗前,万人眼中,静静地站着。
数日后,女帝陛下将与萧王成礼的诏书大告天下。
萧王出身名门,贤而慧,吾皇悦之……
江南,满城的喜气。
“兮儿,如此做怕并不太妥,”寝殿一角,传来柔和的男声,“你仁,她却未必会领情,而且……”男声语音渐落,语意却未尽,只是斟酌良久,最终化成一声轻叹。
“无妨的,临云。我们做我们应当做的,旁人愿意不愿意,我们无法左右。现在,只问你愿意不愿意?”
极静的空间里,萧临云的气息起伏,“我自然是愿意的很。”
又数日,一匹快马疾驰而来——秦王领地发生灾荒,草原一部分地方的草不知为何染了病,略一晒都有灰白的斑点,牛羊吃了都得病萎顿。
萧临云握了书信,眉带轻愁。
“什么事让我的临云如此不开心?”
双手被牵住,掌中的白纸黑字很快到了背后于兮手里。
在眼前略扫了一下,她灿然笑道:“你这都什么时候的消息了,我早已派了人去。回报说是今年春天那里下了场雨,带了西边的泥沙才这样,如今已好多了,不会有事。你莫担心了,现在你要操心的该是半月后我们的婚仪。”
真的没事吗?轻柔地吻堵住了待要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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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秋天,衬着街道内外两侧的红喜字,很是艳丽。
今天,是喜庆的日子,陛下的婚仪虽没明说娶萧王为后,但大赦天下之举,让人都以萧王为贵。
皇宫各处,布置地自然比宫外要细致奢华许多。
只是人来人往中,却又似压抑了些什么,连女帝陛下也呆在上书房里一天未曾露面。
“陛下,吉时已到,请陛下移驾前殿以迎新人。”紫侯一身盛装,带着礼官们一同走了进去。
于兮答了声“好”,却依旧专注于手里的书卷,又过了阵子,她才抬起头:“沈王、秦王可都到了?”
“微臣进宫前一刻已听报沈王殿下过了都城南门,秦王殿下亦离北门不过两里。”紫侯毫不迟疑地回答,“想来此刻都已聚齐宫里,待陛下成礼前,必能入席。”
“嗯。”于兮微微颔首,终于接过礼官手上的喜鞭,步出书房。
艳丽的红绢在脚下铺了开去,红色尽头处立着一匹神骏的白马,她的萧临云安坐在上面,对她极温柔地笑着。
于兮心里一热,脚下顿时快了几分,白马亦放开了步子向她驰来。
“陛下,记得要用喜鞭……”渐渐跟不上她步子的礼官无奈地叮嘱,也不知道这位陛下是否听进去了。
历来陛下迎娶有品位的夫郎,都会用鞭子抽打驮来新人的马,算是下马威还是其他什么吉利彩头,倒也说不太清了,但这规矩由来已久,也没说起过要废。
礼官们看着越走越远的女帝,心情紧张。
女帝历来简朴,行事也低调,这个宫里难得三年才有了一件大事可以循祖制大肆操办的,所以今次整个礼部全都卯足了劲。
可万一女帝……她们回家事小,被天下群臣百姓耻笑可就难堪之极了。
只是现在,天哪!
女帝陛下的喜鞭抽是抽了,可她却是人先越上白马马背,然后同萧王一起驰回来的!
礼官们的汗自额角滴下,历朝历代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她们该怎么圆这一段呢?
“不好!护驾!”
还没等礼官们想确切了,一声厉喝骤然响起,先前温驯的白马已如风一般自她们身侧疾驰而过,扫过的冲力将她们全都带倒在地。
地上的红绢翻飞,缠住了她们的头脸身躯。
宫里顿时乱了起来。
值守的护卫追的追赶的赶,却始终堵不住白马,而弓箭手则远远对着发疯的奔马迟迟下不了手。
“紫侯大人,这匹马是西域贡马,本来脚程和耐力就天下无双,现在又发了疯癫,宫里人和马根本追赶不上!若用箭射杀,又恐误伤陛下!”
“先关宫门!准备索套!若失败,由我来射!”
“……是!”
于兮觉得自己已将缰绳拉到极致,甚至能感觉到马口流下的血,可□的马却依旧疯狂地向前冲着,从一门二门,一直过了三门。
“兮儿!你跳下马去!”
萧临云连截了数次马的脉络没见丝毫效果,便心知不对,以于兮的功力加上他在马上尽力控制方向,她现在跳下去会受伤,但绝对不会严重。
若一直陪着他这样跑下去,很难说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焦急地用手拉过缰绳,催促着于兮。
“不行!你下马!我控制它!”
于兮的话同样坚决;话音一落,她的手便抵到了萧临云的腰间。
“准备……走!”她大喝,左手狠拉马头,右手发力将人甩了出去。
余光看到萧临云借力飞向右侧半空,顺利避开狂马后腿可能踢踩到的范围,她的心松了下来。
正想吐出掌心内力击毙□的奔马,却忽然记起,这匹婚仪用的马似乎必须好生对待、颐养天年的,因为它有象征皇夫婚后生活的意义。
这可能才是这件事最终想要得到的结果吧——她和萧临云的婚事不合天意。
于兮咬牙,似乎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她无所谓别人会把这事传成什么,也不在意小朝廷可能的借题发挥,但她决不希望萧临云因此成为话题,一辈子都存下遗憾。
于兮将整个人紧紧贴到马背上,手里的缰绳既然一勒再勒也没用,就干脆直接抓住马脖子。
她暗道自己对马的知识实在少了点,否则拿头上的簪子往它晕穴上一扎不是简单的很?
现在胡乱一针下去,没得不巧把马弄死了。
呵,如此就来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吧!
打定主意要让这马跑到累极而自己停下,于兮便只尽力控制马匹的方向,不让它四处乱撞。
前面不远又是一道宫墙,穿过去便是皇宫的内廷。
“开门!”她大声喊道。
笨重的铜门依言打开,只是门开后却并非畅通无阻——红衣黑发的人,站在当道。
他听从她的命令,下了马。
看到她收掌伏在马身,他知道她的想法,可这皇宫,能让她这样跑多久?
有了这个开场,将要发生的又何止会是一匹马的事故?
于兮大惊。
他用了……暗道。念头一闪间,马又已向前了几丈,直冲萧临云而去。
“闪开!”她吼着,两手合围狂提马颈,血从马口里喷了出来,虽然速度稍缓却依旧不改它的方向,而血雾后的人,也已横掌在胸前。
“不要……!”喊声中她内力尽吐。
“不要!”耳边同一刻响起的嘶吼,熟悉,却带着很少听到的惊慌与恐惧。
不要什么?于兮来不及想,巨响与极大的冲力突然袭来,她眼前骤地一黑。
等稳住自己再抬眼时,她人已在秦无伤的怀里,而原先神骏的马则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这绝对不会是她自己的内力所造成的!马身里居然还有火药?!
她惊恐:“临云!临云!”
她看不到他!于兮强撑着起身向前。
是她的错!她不能让他有事!不能因为这个而让他有事!
“别……去,不要!”
她被人拉住,迈不开步子。
于兮有些呆愣,转回头,看着扯住她的手。
“你,说什么?”
“别去……别去!”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拉住她的人神情有些扭曲。
于兮晃晃头,又努力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震得有些眼花。
“为什么每一次你总是先去看别人,你什么时候能够先来看看我、先来听听我的意见?!”
“无伤……”于兮的脸色变了,她退开半步,猛地甩开他的手,“不是……不是!临云不会有事的!”
“临云!”她转头大喊,“来人!来人!萧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