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玉篱-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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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什么事?”
王利娟故意压低了声音,语气冷淡至极。
玉篱厚着脸皮求了门卫很久才把王利娟喊出来。这点冷脸子算什么?玉篱笑笑,声音很是亲热。
“娟子,好久不见,最近好吧?”
总归是求人,就算热脸贴着背心,也得当着没看见。这点,玉篱心里明白。
王利娟见玉篱一副不介意的样子,心里更加鄙视。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我得上课呢!”
玉篱仍旧脸上挂着笑。
“娟子,咱们从小一处长大,既然你这么问,我也就不藏着掖着,索性敞开来说吧。我记得我家挖鱼塘那年,爸妈都忙得有些顾不上我。好不容易盼到星期五,回了家还是一个人呆着。到了星期天又是自己回学校。那些日子我爸妈真地很苦!”
“记得那时常在路上碰到德叔送你们回城里,不知道有多羡慕!有回,德叔蹬了辆三轮,还搭过我一程。记得不?!”
玉篱又笑着问王利娟。
王利娟翻了个白眼,冷笑道:
“我记性没你好!我还得忙着考试呢,可不想也被学校撵回家!先走了!”
说着就要拔腿离开。凭什么跟她在这里墨迹?放着正事不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玉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王利娟的手。对方反手一挥,厌恶地甩开来。
“有话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玉篱讪讪地收了手。脸上就算强装,也不再有半点儿笑意。
“利娟,我为什么找你,大家都心知肚明。你既然知道我被学校撵回家,就应该更清楚我家鱼塘的事。我来这里,是想让你给德叔带个话。王泉儿家许了你家什么,我家也一样。而且,我保证,绝对不会有流言蜚语传出去!”
王利娟白生生的小尖脸,一下子变得紫红。狠狠地盯着玉篱,声音即便压抑着,听着却恶狠狠地。
“你威胁谁?!再说一遍?!我告诉你,随便污蔑人可是犯法的!”
王利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温顺柔和的女孩子,竟然敢说出这样明目张胆的话。没错,她是猜着了玉篱找自己是为求情。这点,王德友嘱咐过,让不要理玉家的人。就没想到,玉篱竟然是代表玉家来跟自己父亲谈条件!这死丫头,也才比自己大了一岁!
玉篱面对王利娟凌冽的目光毫不退避,清楚冷静地继续说。
“随便污蔑人是诽谤罪;要是随便舀了别人东西,那就是贪污罪。贪污罪可比污蔑罪严重得多!娟子,你我都上过学,应该清楚。承包鱼塘有合同在那里,如果我家不情愿,去打官司,这可是证据!舀了王泉儿家的,得忧心我家闹起来。舀了我家的,却没有顾虑。我爸妈都商量好了,如果你家同意,我们每年收了鱼,都从收入里舀出一部分来。这可是每年,不是一次就没了的!你把我的全话说给德叔,他能分清!”
王利娟睁大了眼睛瞪着玉篱。嘴唇气得直打哆嗦。一个跨步上前,举起手,狠狠地挥过去。玉篱躲闪不及,“啪”地一声,脸上被结结实实扇了一耳光。
一时,巷子里寂静无声。王利娟盯着自己的手,又看看玉篱,声音颤抖。
“不许你说我爸坏话!”
玉篱扶着火辣辣的左脸。目光复杂。惊愕,愤怒,屈辱,伤心,又有一丝不忍。只看得王利娟煞白的脸,被白色的羽绒服一衬,瞧着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声音也软了下去,惊慌失措。
“都是你乱说!谁叫你乱说的?!要是让人听去,我爸就要遭殃!”
好一会儿,玉篱才平息心中的震怒。
“娟子,我也想像你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是我没你那福气!你有你爸争风挡雨,我得想办法照顾好我爸。很多事,如果你遇到了,你或许比我还想得多,做得多。我这也是逼出来的!”
玉篱说得推心置腹,真诚无比。
“娟子,你知道心疼你爸。我也有爸。我爸他不能走了,我更心疼。如果我家没了鱼塘,对我爸来说,比被人污蔑还难受!……”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王利娟听着却无比刺耳。王德友和王泉儿的事,尽管王德友不让家里人多问,向来心性敏锐的王利娟也有所觉察。不过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自己和弟弟王利海?在王利娟心里,即便是错,也是没错。不等玉篱说完,王利娟烦躁地嚷起来。
“够了!你以为就你什么都懂!你算什么!你跟我说这些,说得上吗?!”
话完,不给玉篱开口的机会,快步跑开去。跑了一截,又转头喊道:“你那些话最好别乱说!要不然,有你好受!”
看过来的目光,满是威胁和愤恨。
玉篱茫然地看着寂静的巷子。来时设想了如数个可能,最终还是如意料般不欢而散。玉篱抚了抚还在火辣辣的左颊,深深吸了口气。
这还只是个开始。要知道,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唯一出路就只剩无所畏惧。这点,自己也是刚刚才明白。就在王利娟扇了自己响亮的一耳光之后!
第三十三章传话
、第三十四章倒下
玉篱妈做好了晌午饭,就到村口等着玉篱。
脖子都望断,才看见玉篱的影子。玉篱妈叹口气,迎了上去。
玉篱老远看见玉篱妈走过来,慌忙把塑料口袋里的药膏搜罗出来藏进外衣里,再把装药的塑料袋顺手扔进路边的田里。这才快步走过去。
“事情怎么样?”
玉篱妈望着女儿,声音很轻。这事前十天还单独压在自己头上,为人父母,理所应当。没想到这才几天,就轮到女儿来操心。玉篱妈只觉得很对不起女儿。
“你出了门,你爸才跟我说……再怎么,也该我和你一起去……”
玉篱打起精神一笑:
“娟子和我是同辈,我们又是一起长大,好说话。您要去了,很多话还不好说出口。”
玉篱妈只得跟着点头,不再言语。见女儿疲惫的样子,伸手去扶了玉篱的一条胳膊。玉篱疼得吸了口气。
玉篱妈一阵诧异。玉篱赶忙笑道:
“石子!崴了一下脚。”
这才把玉篱妈打岔过去。
玉篱妈一把捏住的地方,今天中午医生才仔细清理过。把脓肿的地方都去掉,洗净,重新包扎过。又开了些擦抹的外用药和内服的消炎药。玉篱积攒了好一阵子的零用钱差点就不够。
不过一根小铆钉,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玉篱却是不敢跟爸妈说。一说,这不又提起回学校那茬?
母女俩儿相携回了村子。一进村口,就有人主动打招呼。有些竟然撇开了玉篱妈直接和玉篱说话。
“玉篱,回来啦?”
“玉篱,上城里去啦?”
玉篱妈和玉篱有些摸不清楚。这些人竟是和往日截然不同,看着再亲热不过。这才过一夜,风向怎么就变了?玉篱更是疑心,难道前脚才和王利娟谈完,后脚消息就传回来了?也太快了些……还是找王利娟被什么人看见了?
母女俩儿满腹疑惑地回到家。把一路上所见跟玉篱爸说了,玉篱爸也百思不得其解。一家人只得丢下。饭菜上了桌,一边吃饭,一边这才问起玉篱去城里的事。
玉篱直接隐去王利娟那一巴掌,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又说:“娟子历来眼光高,我说得也不算好听。她听了生气再自然不过。不过想来她还是会把话传给王德友。她不是个没脑子的人。我先等两天,他不来找又再说。”
玉篱爸沉默不语。玉篱妈迟疑了一阵子,说道:“要不,我今晚去会会娟子她妈?”
“不用!娟子一定会传话!”玉篱想也没想就一口否定。玉篱暗嗤。被王利娟扇了一耳光,倒是明白了很多事。这王利娟的妈,性子更是高傲至极。因为自己是城里人,从不把村人看在眼里。罗冯军的老师沈爱芳是挑人,她却是彻头彻尾地觉得自己高过其他人。自己先前觉得王德友定然要听老婆的话,这会儿才觉得让母亲去,实在愚蠢。搞不好,也跟自己一样吃一耳光?!这王利娟的妈要会,也要自己去才行。至于怎么说,倒是现成地!
玉家夫妇俩对玉篱过激地反应很是诧异。双双抬头看过去。玉篱妈就坐在玉篱旁边的椅子上。一眼看见女儿左脸有块淡淡的潮红,细细看来,还有几条细细的划痕。
“这是怎么了?”玉篱妈说着就要伸手过去摸。
玉篱赶紧躲开。
“没什么!路上人多,蹭了一下。”
蹭人能蹭出血痕来?玉家夫妇俩虽然不信,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得放下。
到了晚上,玉篱等玉家夫妇都歇下,偷偷地打了盆温水,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里。玉篱要求再三,医生才把伤处包得薄薄的。这样倒是看不出来了,可惜白天动得多,又被玉篱妈一捏,血水浸出来,和单衣粘在了一起。玉篱小心地用温水沾了帕子把干了的血痕润湿,这才把脏了的单衣换下来。只是才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得重新清理一遍。待到弄完,收拾好,浑身已经散了架。
这次,玉篱却是不敢像昨天晚上,和衣躺下就睡。特意穿上了条厚秋裤,又倒了大杯热开水把消炎药吃下,这才钻进被窝发汗。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一整天都是头重脚轻,昏昏沉沉。这是感冒的症状。再不注。意,自己就要倒下!现在是十一月底,可千万千万不能出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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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饶是这样,到了第二天早上,玉篱还是起不来了。不发烧,不流鼻涕,只是一起床就天旋地转,满目眩晕。玉篱妈一着急上火,嗓子也开始发哑。
“你这是咋啦?哪里不舒服可要说出来!”
玉篱想着毛病可能是出在手上的伤口,可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只能安慰玉篱妈,躺躺就好。
还是闻讯赶来的王七婶脑子转得快。喊王七去把罗冯军找来看看。
罗冯军很快就跟着王七到了玉篱家。同来的还有罗冯军的老婆沈爱芳。玉篱不足十平米的小屋里一下子挤满人。一双双关切的眼睛看得玉篱眼睛发热。赶紧把头转向里去。
冯爱芳对玉篱妈说:
“冯军说,玉篱是女孩子,还是我来看更方便。”
玉篱妈赶紧又谢沈爱芳。留下沈爱芳给玉篱看病,领了其他人去堂屋里坐。
屋里只剩两人,玉篱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些。
“沈医生,真是麻烦你。你和罗医生都走开,诊所怎么办?”
沈爱芳倒不关心诊所。这会儿早,也没什么人去。不过玉篱对自己和自己丈夫的称呼让沈爱芳看玉篱的眼神深起来。
前天周礼书可是拉着这妮子的手,左一口“你师兄”,又一口“你嫂子”地教着。沈爱芳本来还对周礼书很是尊敬,到了最后心里不免也有些疙瘩。玉家的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这要拉帮手找人情,也不用这么急不是?沈爱芳当时就决定,下来要跟丈夫好好说道说道。今天早上过来,本也有些不情愿。这会儿,听了玉篱这番话,又刻意拉远了距离,心里反倒有几丝好感。
沈爱芳放软了声音让玉篱把袖子拉起来,先量量血压。
玉篱平躺在床上。左腕子刚好在外侧。可这样一来,那处伤口就会露出来。玉篱吃力地要爬起来想伸右手过去。
沈爱芳自然是不明白玉篱的意图。顺手就把玉篱按回去,又去挽玉篱的袖子。玉篱没来得及阻拦,伤口已经露了出来。
寸许的口子,经过昨天处理,瞧着已经不那么恐怖。沈爱芳也没注意,检查来检查去,玉篱头晕乏力,竟是因为血糖过低。玉篱有些哭笑不得。回想起来也是,这一阵吃不好睡不好,恐怕这毛病不止自己,就是玉篱爸玉篱妈都要防着点。就问沈爱芳要了些常用的方子。言语间掩饰不住地如释重负。话毕又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
沈爱芳旁边看着,只觉得平常怎没觉得玉家这闺女这样有趣。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东西,也不喊人进来。待到快要出房门,小妮子才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沈医生,我手上的口子我妈他们不知道……”
沈爱芳先是一愣,随即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五章拥有
日上三騀,罗冯军和沈爱芳从玉篱家告辞出来。罗冯军见沈爱芳仍旧和来时一样沉默不语,又想到前天周老师走后妻子就对自己爱理不理,不得不放软声音说道:“生气了?一大早把你也拽起来我也不乐意。不过玉叔一家正在难的时候,周老师又拜托过。再说想来你也明白,玉家就这么个命根子,要是有点什么闪失,那还让玉家两口有什么盼头?你比我有经验,又是我老婆,不找你找谁!”
沈爱芳斜眼过去,挑挑眉。
“前天才认了妹妹,今天就摆起当哥的架势来?只可惜,人家未必领你的情。”
罗冯军不解,以为沈爱芳和玉篱一起的时候,两人起了什么龌龊。笑道:“刚跨出校门的小孩子,懂什么。她不懂事,咱们还能和她计较?什么事该做,咱们只求心安就好。媳妇,你说是不是?”
沈爱芳撇了撇嘴,
“我说什么了?瞧你就急着帮人家开脱。就你是明白人。”
罗冯军“嘿嘿”一笑,赶忙闭了嘴。
沈爱芳嘴角一弯,反倒笑起来。当初看上他的,不也是这点?心软,瞧不得人作难,流泪。
沈爱芳想着,收了笑容。把对玉篱的所见所想告诉丈夫,又说:“其他人我不知道。就这小妮子,瞧着倒是有骨气。不说借着周老师搭的梯子往上爬,却是个知道分寸的。也知道心疼父母……,瞧着还怪让人难受。”
罗冯军也沉默下来。妻子出身城市,有些事跟她解释,也未必能体会。想了想,正色道:“所以说,有些事只要能帮着别人,不伤天害理,于咱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何乐而不为?”
沈爱芳不搭罗冯军的茬,却有些忧心:“‘县官不如现管’,别忘记咱们在谁地盘上讨生活。小心帮不了人,把自己搭进去。”
罗冯军却了解妻子。刀子嘴,豆腐心。这算是同意了。笑道:“放心吧!哪有那么严重?”
说着要去牵妻子的手,却被沈爱芳一把拍开。却也不恼,嘻嘻笑着。
罗家夫妻俩走后。玉篱妈赶忙到鸡棚搜罗出五六个新鲜鸡蛋,又到厨房一找,只剩了小半袋红糖。赶紧地,跑到小卖部去买红糖。小卖部是王德友叔家堂弟王德义开的。王德义家平日和王德友家不很亲近,并不算是讨人嫌的人家。王德义媳妇,人称“阿庆嫂”的,笑眯眯地问慌里慌张的玉篱妈的时候,玉篱妈也就实话实说。
“这不,这阵子事事闹心,连带我闺女也病倒了!沈医生说得给闺女补补身子。我想着给做碗荷包蛋吧!”
阿庆嫂连声附和,
“可不是!红糖加鸡蛋,最补不过!就不说病倒,这么懂事乖巧的孩子,上哪里找去?我要是摊上这么个好闺女,睡着也笑醒!就是天天补着,也欢喜!”
说着又多加上一块。
“让侄女好好养身子!”
玉篱妈手捧着几块砖糖,有些反应不过来。自从玉篱考砸后,人前人后就没少受冷嘲热讽。这阿庆嫂做人老道,面上却是没显。可也不至于热情成这样吧?再说,这“我要是摊上这么个好闺女,睡着也笑醒”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玉篱妈一路埋头寻思到家。王七嫂已经在帮玉篱妈烧水煮蛋。两人凑在一起,玉篱妈不免把自己的困惑说出来。王七婶听完,一拍大腿哈哈笑起来。
“传得还真快!”
玉篱妈不解地看向王七婶。王七婶挤挤眉,“你是忙糊涂了。前天我为啥要喊周老师去村委会坐坐?合着就是去看风景?”
玉篱妈恍然大悟,指着王七婶说不出话来。
“……你都传了些什么出去?”
王七婶笑言:
“也没什么。就是有人问,那才刚和你们一起进来的人是谁?我就说是玉篱的班主任;又有人问,玉篱班主任干啥来啦?我又说,玉篱体谅父母辛苦,不愿意花钱读书,要回来供养她爸。班主任是来劝她回去。就这么几句!他们问什么,我答什么,说的可都是真话!”
王七婶说完,却见玉篱妈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赶紧不再言语。
?p》啊·····都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