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风致 作者:苏淮九-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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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什么……”张小沫笑，笑得有些甜蜜羞涩。
“哦？没什么？”张妈妈和女儿相处起来向来没有辈分的隔阂，此刻打趣地瞅着小沫，把小沫瞅得更加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道：“其实我……”毕竟张小沫观念某种角度来说是有些传统的，将男朋友的事告诉父母，几乎是等于将对方列入可以谈婚论嫁的阶段了，所以小沫说这番话的时候十分郑重，“我有个喜欢的人，不对，说爱也不为过。”
“真的？”张妈妈相信女儿的眼光，自然很高兴，“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看看？”
“妈……”张小沫拖长了音略微抗议的口气，但是脸上藏不住的笑容却是出卖了她的心思，她其实也想什么时候让顾远游来家里的。
张小沫托着头趴在床上，正酝酿她的辞职报告书。措辞谦虚诚恳是必然的，这个小沫在宣传部混了大半年，不是大问题，比较让她劳神的是所谓的正当理由。
张小沫一边思考着，一边敲出两行字，只是才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开了淘宝去看指甲油了……
顾远游坐到张小沫身边，手臂伸到小沫面前，按了ALT与F4，关掉了淘宝界面。
“干吗？”张小沫无辜地爬起来。
“不是要写辞职报告书？”
“不会。”捧着脑袋装可怜。
顾远游看她，她也看顾远游，良久，顾远游妥协说：“我帮你写吧？”
“你会？”
“应该会的。”顾远游回答得不是很肯定，但小沫对他信心十足，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向来全能……连爬树什么都应对自如的，不就篇辞职报告吗？一定难不倒她男人的。
没了这个负担，小沫后来两天过得很自在，完全抱着玩玩的心态去宣传部混最后的日子。
“小沫，上周五来学校接你的是你的男朋友吗？好帅！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认识一下？你怎么认识他的？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吧？”女生凑在一起难免八卦，张小沫简直不堪其扰，还是成学安最后出面，半是温和半是严肃地把人哄散，小沫周围才总算清净下来。
、51
顾远游第二天就写完了辞职报告书，此中言辞深切诚挚不说，连正当理由都编得恰如其分，既不显得薄弱也不显得太过，让小沫惊叹不已，“好厉害，小游，你一定开外挂了吧？简直无所不能哎~”小沫仰着脑袋，眼巴巴像小狗看主人一般瞅着顾远游。
顾远游笑，摸了她头，“去交吧。”
张小沫开心地点头，“好，明天就去。”
“我们去无锡吧。”
“好，什么时候？”
“周六？”
张小沫差点从沙发上跌下来，“你说什么时候？”
“这周六，怎么？有事？”
“事是没有……不过，喂，你也太仓促了吧？至少提前一周告诉我啊。”
顾远游只是笑，张小沫瞪了他一会儿，看没影响成他，怏怏躺了下来，蹭啊蹭啊蹭到顾远游腿上，头枕着心爱男人的腿，自己脚丫在沙发扶手外荡啊荡啊荡，小沫想到周六就出发无锡，心里喜不自禁。
第二天张小沫去学生会，这才知道成学安竟然请了三天假，要下周才来，张小沫就把辞职报告书给了副部长，高高兴兴离开。
急切想着手准备出游的事了，才发现许多事都没敲定，小沫当即甩了电话到顾远游那里。自助游，来回车票都已经买好了……张小沫拿着手机无语望天，她自认已经够行动派了，不想原来旁边人比她程度更甚。
买了车上可以吃的零食回到家里，做做家务煮煮饭，总算在大学生格外有余裕的时间里捱到顾远游回家，体谅他兼职辛苦，小沫按按捺下情绪陪他吃饭，休息一阵后才拉着人研究路线和观光地。
周五晚上一切行程都已经敲定的张小沫十分兴奋，她以前和父母去过不少地方，海外旅游也有，只是和年龄相近之人，还是自己男朋友，这是第一次。张小沫在床上睁着眼睛很清醒，难以入眠，正难受得紧，偏偏又不好有太大动静，以免扰得顾远游也无法入睡。小沫拉了拉被子，暗暗叹了口气。
“怎么了？睡不着？”顾远游竟然也没睡，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张小沫一瞬间有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的……感动？在安静的夜里听着身边男人绵和带着关切的话语，张小沫翻过身面对他，甚至觉得此生别无所求了……
“小游……”
“嗯？”
“上周我不是回家吗？妈问我是不是有好的男孩……然后我就告诉她你的事了。”
顾远游看着她，仰面望向天花板，过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张小沫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挨到顾远游身边，顾远游伸出手环住她肩，小沫说：“小游……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回家吧？”
顾远游过了会儿，只是轻轻笑了笑，顺了顺她额前的头发。张小沫在他专注温暖的目光下只觉得心里一下子又暖又舒适，再挨他紧一些，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从动车上下来，刚刚好八点，穿着青春明亮的张小沫亲密地挽住顾远游的胳膊，毕竟是陌生的城市，不由一边走一边好奇打量周围，虽然入目是和其它地方一样的建筑，周围也不安静，但就觉得苏州显得古朴凝郁。
两人在车站附近寻了家宾馆放下行礼，按着昨天网上查找资料后定下的行程，又和宾馆服务员交流了下，先去拙政园，看了楼台亭榭及回廊曲水。这是让人感觉时间都沉淀的地方，亭榭依水而建，周围郁郁葱葱，水廊凌波，景物倒映水中，清闲富有情趣。张小沫和顾远游牵着手一起走过仿佛与世隔绝般清净的长廊，看到外面枝桠参差，腊梅开花探进头来，穿过门洞又是一景假山嶙峋。踩着树影和光斑走进灰尘都宁息下来的楼里，各种镂空花纹精致古雅。
离开拙政园接着去虎丘，山间风光自然又不同于园林，沉静中更带份自然的清新与生气，张小沫走累了就拉着顾远游在亭子里坐下，看着山路蜿蜒向下，树海连绵，宁静恬淡。
张小沫枕着顾远游的肩，笑着说：“忽然觉得生在古代也很好……如果我们是古人，我一定要拉着你到这种山里隐居，搭个小木屋，自己种菜，打野味。”说着当真沉浸到对这种日子的构想里，小沫开心地笑起来。
顾远游也享受这与世无争的宁静，轻轻吸口气，看着眼前秀美清灵的景致，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别的不说，没有电和网络，你忍受得了？”
张小沫摸摸鼻子，“呃……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方便啦……可是是和你在一起嘛……我可以忍受的！”张小沫赶紧表明决心。
顾远游只是笑，张小沫用手指戳他，直到被他整个抱住，才安分了躺在他怀里度过宁静的时刻。
午饭时间两人去吃苏州特色小吃，之后坐划船游水巷，逛古街，最后回宾馆。
回去那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张小沫玩了一天也累了，公交车上靠着顾远游，手被他牵着，安心的归属感包围在心头。窗外夜色已然落下，缄默内敛的灯光和建筑在一窗玻璃中迅速掠过。张小沫打了个哈欠，腿换了个姿势，两个人同样穿着简单但方便的牛仔裤，舒适的运动鞋，顾远游腿上一个背包，光线在他们身上明明灭灭，既有漂泊感，又有种微妙的安定，因为身旁这个人。
张小沫更紧地挽住顾远游，顾远游搂着她，看向窗外。
晚上两人早早就睡了，第二天赶早搭动车到达无锡。上午游了灵山大佛、印象最深的是九龙灌浴，莲花盛开的壮景，以及走到佛祖脚下，世人渺小犹如尘埃的奇妙感觉。下午去三国城，两人都骑了马，小沫还坐了回轿子。傍晚的时候乘船，夕阳斜倒在水面上，像烧了一般格外壮烈好看。
吃了晚饭，在附近买了特产带回去准备送父母、张缟缟和鲁凯文他们。乘上回去的动车已经八点，到家几乎十点半，张小沫累得很，踢掉鞋子扔下虽然不重但背久了也吃力的包袱，倒到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顾远游好笑地跟在她后面给她收尾，关上大敞的家门，把鞋子摆好，沙发上扔得东倒西歪的特产以及三国城买的斧头扇子油纸伞都收好。进到卧室，就看到小沫像烂泥一样软乎乎蜷在那里，顾远游也有些累，但没有表现出来，自己也不觉得怎么，坐到张小沫身边，仍旧风度翩翩，端正十分有教养的模样，略微好笑地看累趴的张小沫。
张小沫露出笑，伸出手臂捧住顾远游的脸。男人的脸陷在比较暗的阴影里，却还是显出清俊和好看。
张小沫笑得更加有几分傻气来。
顾远游牵住她的手，轻轻亲她手心，张小沫一瞬间心脏砰砰跳，翻过一个身，挨到顾远游身边，“你都不累。”
“去洗澡吧，洗完再睡。”
“如果我不洗你会不会嫌弃我？”张小沫仰起脑瓜看着顾远游。
“不会。”
张小沫笑靥如花，爬起来又捧住他脸大大亲他一口。想到说：“我小时候最喜欢捧妈妈的脸了。”
“哦？为什么？”
张小沫笑得腼腆，“因为怕她扔下我。”
顾远游噗嗤笑出来，张小沫趴他身上打滚，“不许笑我不许笑我不许笑我！”
顾远游给她顺毛，“乖，洗澡去。”
张小沫拖了身体慢腾腾挪出去，“过分的小孩，敢对妈妈这么说话，真是。”
顾远游只是靠在床头板上，看着她一点点走开。
、52
隔天张小沫起床，虽然下午才有课，但她为了给顾远游做早饭，原本打算早晨七点半就起床的，结果也不知道手机出故障还是其实闹铃已经响过，只是给顾远游按掉了，张小沫醒来时已经十点半了。甭说给顾远游整早饭，反而让顾远游辛苦兼职前给自己做了早餐。
张小沫郁闷地吃着早饭的同时又感到无与伦比的幸福……她家小游真的是好孩子，好男人，好老公。
上课之前打过电话给鲁凯文，把特产交给他顺便捎给另几人。下课后小沫受到成学安召唤要她去趟宣传部办公室，小沫那时正和张缟缟一起，才把礼物交给她，还想和她多聊聊呢，难免有些抵触，但想到是最后一次了，还是忍了下来。到办公室看到昔日的同僚还在做牛做马辛苦耕耘，十分感慨又同情，现在让她把时间花费在这种事上，还不如回家一边做饭一边等顾远游回家呢。
“你找我有事吗？”张小沫问。
“我今天收到你的辞职报告书了。”
“嗯。”
“为什么想辞职？做的不愉快？还是觉得牺牲的个人时间太多？虽然说学生会的工作看上去好像没有回报，但其实是不错的锻炼自己能力的机会，对你将来社会上就职一定也有所帮助。公司需要的是有能力和经验的人，而不是只会学习的。”
“……”张小沫听着他充满官腔似乎老练稳重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成学安手叉着抵在下巴下，“你可以和我聊聊么？说不定聊过之后我们可以得出个更好的解决方案。”
张小沫说：“如果是辞职理由，辞职报告书上应该都写了。”
成学安想了想，点头，“是，不但写了还写得很清楚有条理。”
张小沫心里得意想，那是，这可出自她家小游的手笔，自然无可挑剔。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张小沫摇头。
成学安沉默了一会儿，“那好吧，我只能尊重你的决定。”
张小沫那时候心里其实不是很痛快，特地把她叫过来，却只为了这几句场面上的话。
“那我走了。”不痛快归不痛快，表面却还得维持和睦的模样。
成学安点点头，末了又说：“好好照顾自己。”与刚才十分公事公办的口气不同，十足的关心与温柔。本来低头各干各的几个宣传部成员，这时候都不由得抬头看向他们。
张小沫那时候心里已经起了数层鸡皮疙瘩。拜托！她又不是只身一人跑去远方什么再也见不到面了，什么好好照顾自己，他是不是偶像剧看太多了，把耍温柔当饭吃？！
“哦，好。拜拜。”
成学安点头，“拜拜。”
张小沫转身就走，经过几个关系好的同僚身边才暂做停留，但也没有什么不舍，想见他们的时候可以约时间出来玩，她才不要像成学安那样乱耍恶心！
几个同僚显然和她想法相当，并不觉得小沫离开是什么伤感的事，包小云更拉住小沫的手恭喜，“小沫，跳出这个火坑不但多了很多清闲时间还可以好好陪老公呐。”
张小沫想到顾远游，心情稍霁，脸上更禁不住笑，惹得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人更加起哄起来，张小沫才不在意，他们要起哄就起哄，反正顾远游是她的……只要是她的，被怎么起哄都无所谓。
成学安却在上面听到这话，出声问：“你谈恋爱了？”
张小沫心里哀号，她怎么就顾着顾远游是自己的喜悦，忘记上面还有这么樽大佛蹲着？但即便心里不情愿，也不好当众无视别人，小沫脸上笑容已没刚才的灿烂，点点头，“嗯。”
“……祝贺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不是。”
“叫什么名字？”
“……”张小沫忍不住掏出手机，然后对成学安笑笑，“我和男朋友约好了，再不走要迟到了，下次再说吧？”
“……好。”
张小沫把数码相机数据线连到笔记本上，忍不住又一次浏览一遍，才用PS把图片缩小。回想和顾远游一起旅游的两天时光，虽然短暂却十分美好，唯一不足就是只有两个人，拍的合照少，不过拍到小游那么多照片，她也可以抱着满足很长时间了。张小沫看着电脑屏幕自家男友修长别致的模样，忍不住一个人咯咯笑起来。
“在笑什么？”
顾远游的声音猛然从后面传过来吓张小沫一大跳，笔记本也差点从腿上掉下来，“干吗？吓我。”
顾远游只是笑，目光落在屏幕上自己的照片，张小沫现在皮已经厚了，被发现也没有不好意思，下巴一抬理所当然道：“我欣赏自己的男朋友，你嫉妒？”
顾远游好笑，“嫉妒你什么？嫉妒你欣赏我？”
“没想到你也会往脸上贴金。”张小沫笑骂，继续刚才手上的活。
顾远游在她身边坐下，小沫说：“到三月份，我们就算认识一年了呢。”
顾远游看着她，她继续说：“以前从来没想过，一年时间，身边会多出这样一个重要的人，一年，听起来也不是很长。”
顾远游转开眼睛，不知道看着哪处。
张小沫说：“买回来的特产都给朋友们了，就剩我爸妈那份。”歪过身小沫趴在男人腿上，由下往上望着他，“小游，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顾远游温和地看着她，抚摸着她的长发，“现在……可能不是时候。”
“现在……不是时候？”张小沫重复了一遍，自己也说不出听了这话是什么感受，只是脸上笑挂不住了，从顾远游身上起来，忙碌着敲打电脑，其实心不在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顾远游只是维持着任何时候都很端正的姿势，从后面看小沫的背影，还有屏幕中女孩子映出的脸。
没有得到顾远游的回答，张小沫一下子索然无味，仿佛被抽光了力气，只想安安静静一个人呆一会儿。放下电脑，小沫起身到了卧房，关上门，躺到床上。
顾远游看着阖上的门，叹了口气，脊背陷入沙发里，男人闭上眼，手撑住额头。
、53
“你说他讨不讨厌……”张小沫和张缟缟两人在商业中心的麦当劳里，座位面朝大落地窗，落地窗外是明媚的日光和来往行人、车辆。张小沫一点都打不起精神，勺子搅着杯子里的新地完全没有吃的欲望。
“……”张缟缟苦恼，抓头发，推眼镜，扯包，最后还是不得不面对张小沫，却还是说不出劝她的话……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劝她啊！
张小沫转过头恰好看到张缟缟的纠结样，噗嗤笑出来，“安啦，我只是觉得不说有些难受，不是让你来安慰我的……其实我没什么难过，毕竟已经得到他了不是？相比之前完全被他拒绝好多了……只是，有些……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