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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沉晚时光-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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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凝早知道她不信,既然开了头她也就没打算再隐瞒下去,“我在四川的时候碰到过陆浊,无意中发现他吃的药,他知道瞒不了我就告诉了我一切。却一再求我千万替他保守这个秘密,不能让你知道到。再后来,他就出事了,我想他一定是想着让你长痛不如短痛吧,他去四川前就已经打算好了。”
郑凝哼笑一声,语气又冷了冷,“夏沉晚,你更想不到的是,他把你托付给他的亲哥哥陆清了吧?你真是好福气,他们兄弟俩对你可都是情有独钟。可我想不明白你这样冷血的人凭什么能得到他们的爱,你不知道陆清在等你的同时已经有另外一个女人为他都心碎到放弃自己了吧。你肯定不知道,从来都是自私的,当初在我面前甚至不敢承认你喜欢陆浊,陆浊真是可悲。”郑凝满脸讽刺,看着呆坐在对面惨白着脸的沉晚,说不出的快感充斥着她,到最后已满是愤怒。
郑凝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沉晚脑子里回响,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个梦,到处是坍塌的房屋和搜救队员,余震不断,摇摇欲坠的危楼每震一次就倾斜几分,随时都有倒下来的可能。机器的轰隆声中陆浊笑着对她说“阿晚,等我们回去就结婚。”她笑着给他看她手上的戒指,说道:“有了这个我就不怕你跑了。”
可等她再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陆浊满脸血污的脸,躺在一堆钢筋混凝土里,除了血和污垢什么都看不清,事后给他清理干净的时候他竟然是笑着的。
那笑容刺伤了沉晚的眼睛,仿佛就是为了印证郑凝的话。“你胡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极了那天轰然倒塌的危楼,一团尘雾中只剩了满地的碎石。
咖啡馆里本来很静,沉晚的这一声喊叫顿时划破了空气里的静谧,所有人都看向她们这边,两个穿着打扮很斯文的女孩子,一个站着满脸质疑,一个坐着却是满脸讥讽。
郑凝也没理会周围的注视,眼睛向那边的绿色盆景扫了一下,瞥到一双紧握的拳头,然后对着沉晚说道:“陆浊的病历就在陆清手里,去问就是了。”
郑凝斜视着沉晚,好像在说她根本就不敢去。
沉晚在她的逼视下有些狼狈的逃出了咖啡馆,寒冷的空气再次袭来,头昏脑胀太阳穴突突的跳着,除了头疼她几乎没有其他的感觉。
她从来没想过陆浊会选择提前离开她,他前一刻还告诉她,等他们回去就结婚的,虽然她没等到那一天,却也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原因。因为不能陪她到永远所以选择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怕她没人照顾所以把她托付给自己的哥哥。陆浊到底有多爱她?爱到结束自己的生命,爱到拜托自己的哥哥。
那么她呢,又有多爱他?懦弱,虚伪,自私,无情,这样的她是不是不配得到他如此全心全意的爱?
周绍言冷着一张脸走到郑凝面前,清冷着声音说道:“我以为郑小姐明白我的意思。”
郑凝毫无惧色,说道:“周先生,如果那天你不来找我,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告诉她这些。关心则乱,我那天可什么都没跟她说,更不知道她有了新欢这件事。”
郑凝看了一眼沉着脸的周绍言,不无讽刺的说道:“当初她对陆浊可是坚定的很,她这么快变心我是真没想到,不过这么容易就动摇,你说她爱一个人能有多深呢?”
周绍言清冽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再次射向郑凝的身体,冷森的声音像碎冰一样,“郑小姐,今天的话我就当你是输不起而发得牢骚,不过,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你以为她还会跟你吗?”郑凝被戳中心痛,强自镇定着,可声音里还是有些颤抖,她是输了,彻底的输给了沉晚,陆浊可以为她去死,陆清可以为她隐忍这么多年,而眼前这个男人霸道高傲却为了她来刺激一个女人。
“郑小姐,我跟她结婚的时候一定会有你一张请柬,不如到时候来看看。”周绍言懒得再看郑凝的表情,出了咖啡厅直奔陆清上班的地方,她应该会去吧?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已经决定这次不主动找她,要等她想通了自己来找他,等不到她出现已经气疯了,可现在就是心疼她心疼得不行。
天气有些阴沉,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雪,却偏偏刮起了风,干冽刺骨的风像刀子一向刮着人的皮肤,又冷又疼。沉晚坐在陆清上班的大厦前的花坛上,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手脚早已冻得僵硬,却没有动的意愿。
周绍言开着车一路狂奔,看到她的时候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风口里,被风吹得乱舞的头发更让她看上去单薄的好像随时会被吹走。周绍言停了车疾步下车走到她面前,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拽起她的手就要拉她上车。
沉晚挣了挣,周绍言皱着眉看她,轻声说道:“我先送你回去。”
沉晚抬头看见他额头上的细汗,心里被撕扯着,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每次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的时候你就会出现,可是每次都会让你不高兴,为什么还要来?”
“先回去,有话回家再说。”周绍言怕她冻着,拉着她的手往车那边走,他已经顾不上什么高兴不高兴了,碰见她,他所有的自尊和骄傲都见鬼去了。
“你这么急着赶过来,是也知道了吧,是不是去找过郑凝?”沉晚的声音很平静,脸上已没了最初的那种痛苦和不可置信。
周绍言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沉静的面容,就像他第一次看见她时的样子,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睛都是静无波澜,看着他也好像他是空气。他心里一紧,开口说道:“是,从你家里出来的第二天,我只是想让她离你远点。”
“其实她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心虚。还跟以前一样,只要她出现就能把我打回原形。她以为我不在乎,其实我是太在乎。”她说话时一直看着周绍言,看见他眼中的情绪随着她的话慢慢沉下去。“我知道你在楼下等了我一夜,你想听我说对不起吗?”
“你觉得呢?”周绍言觉得自己的尊严在她面前真的是一文不值,可他竟然能对她忍到现在,好多次他都劝自己要么直接上了她要么就算了,可是每一次他都是顺着她,就是不舍得她伤心。可她呢,又有哪一次是顺着他的?
“郑凝说得没错,我根本不敢上去。”陆清的那个电话就是和郑凝通的吧,那么还用得着上去证实吗?说穿了,她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陆清呢?她是太迟钝了吧?伤了一个又一个,她到底在做什么?“我就是这么一个虚伪又自私的人,没有谁能面对诱惑一直坚持,那是因为诱惑不够大。趁我们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到此为止吧。”
周绍言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手上还握着她的手,不容分说的就把她往车里塞,他发动了车子,走了很远一段后,皱着眉尽量将语气放平缓,说道:“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等你想通,如果”他停顿了一下,手指紧握着方向盘像心里有些发堵,不过还是开了口,“如果你还是想出国,我可以替你安排,等你想通了再回来。”他所能做的最大让步,做到这个份上,他已近乎哀求,求她不要离开他。其实这离他的初衷已经很远了,可是他也认了,就这样吧。他不想象失去林意然那样永远失去她。
“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沉晚低着头,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他听清楚。
周绍言猛地踩住刹车,沉晚没有系安全带,身子冲了出去脑袋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她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额头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火烧火燎的疼。她坐稳后瞪向旁边的周绍言,他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脸色铁青,吼道:“夏沉晚,一定要这么做吗?是在耍我吗?”
沉晚沉了沉气,右手松开又握紧,换了冷漠的调子,“随便你怎么想吧。”开了车门,在他阴沉的脸色下下了车。
“夏沉晚,你狠!”周绍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听见了,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关上了车门然后一点不留恋的走掉。
干冷的寒风打在脸上,针扎似的,一点一点冰冻她的情绪,她想自己一定是面无表情的,机械的迈着步子也根本不管这是不是回家的路,路人经过她身旁时都投以异样的眼光。她想着该结束的都结束了,这辈子再糟糕也就这样了吧,还会有比这更糟糕的吗?
周绍言不知道他的车开出去的那一刻,她其实是回过头的,可是她也只能说‘对不起’,即使沈家平不会怪她,难道她还能若无其事的待在他身边吗?只怕以后闭上眼都能看见陆浊的笑容,时刻提醒着她他有多爱她。她突然发现,这样深沉的爱她有些承受不起。



、34

沉晚一张一张的翻看着陆浊给她拍的那些照片,整整五年一天都没落下过,以前陆浊天天把相机带在身边,她以为他只是爱好摄影,事实上他也确实在这方面显露了超凡的天赋,他把这几本厚相册交给她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的看着他说道:“原来都只是幌子。”
陆浊当时好像是笑得极为算计,“我其实是找到了一个终身模特,而且是免费的。”他弯着眼睛,细碎的光华闪闪流动像极了那晚璀璨的星辰。
沉晚拿起朱子陶给他们拍的那张照片,陆浊的眉眼还是那样舒展着,搂着她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他一向是有些小算计的,后来她想过,他给她带一次早饭下一次一定会让她给他带,他去图书馆占座,打水就是她的事,打扫实验室她粉尘过敏不能参加他主动揽过她的那部分,作为回报她得给他整理笔记。
陆浊的笔记很多,大多字迹潦草,她帮他整理时总要皱着眉头猜半天,因为他总是习惯中英文外加各种简化符号一起用,猜不到的就问他,慢慢的也就熟悉了他的记录习惯。只是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陆浊从小练书法能写一手漂亮的楷书,他之所以把笔记写得潦草不过是想多一些和她相处的机会罢了。
他还算计了她什么,应该是她的表白吧。毕业前,陆浊向他们三个人宣布自己要和一个女生在毕业晚会上唱一首歌,可是关于那个女生的名字他却是守口如瓶,说要给大家保留点神秘感。只是她心里隐隐猜到会是谁,那个时候陆浊其实和心外科的一个女生走得也近的。
她没什么表示,心里却忐忑起来,毕业典礼一过他们就该各奔东西了,到时候她也许更没有勇气跟他表白了。她不知从哪个渠道打听到了陆浊要唱的那首歌,老狼的《想把我唱给你听》,她听了,知道里面女生的歌词部分有一句: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我们在一起吧,她反复念着那句歌词,如果,陆浊能听到,是不是就能知道她的心?
毕业晚会,陈简拉着她早早的去了,占了第一排的位子,她坐在下面等着,却更是煎熬,金童玉女的搭配一定会引起一个不小的□吧,到时人群的欢呼声中她是该附和还是微笑以对?
终于等到了陆浊出场,却是只有他一个人,他一如往常的笑着,满是歉意的说道:“我的搭档临时有事弃我而去,我只能找别人来代替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在台上和陆浊唱歌的是自己,可是这样的状况她还是惊讶了好一会儿,直到陆浊冲她笑着说道:“看在同学五年的份上,是不是该伸手拉我一把?”可是伸出手的却是他,看她有些发愣,还皱起眉头有些着急的小声说道:“要拒绝我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吧,真把我一个人晾这儿啊。”
下面已经有同学在起哄了,陈简和朱子陶一左一右的怂恿着,她红了脸,却也是豁出去了,心想着也许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了。她知道自己的心跳很厉害,也知道自己的手在发抖,陆浊却是很有力的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台上。体贴的小声安慰道:“别紧张。”
他的声音真的就让她平静了下来,她要说的话都在那首歌里了,那个眉开眼笑的人是不是也在等她?五年来总是四个人像影子一样作伴,陆浊人好,对她好其实和对别人是差不多的,可是陆浊其实也是喜欢她的吧?不然,他为什么和她一起打工?为什么沈家平一出现他就给她冷脸?为什么郑凝会出国?
音乐响起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攥紧了话筒,她以为自己会紧张的发不出声音,却很意外的唱完了整首歌,虽然他们从没有练习过可配合的却是天衣无缝。唱到那句歌词时她强迫自己看着陆浊,陆浊看着她眼睛笑成一弯月牙。
她以为陆浊听懂了,可是陆浊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毕业后帮她把行李都搬进了她租住的小公寓里,然后告诉她自己要出国了。
送走陆浊她一个人在床上哭了一晚上,陈简来找她的时候直叹气,“喜欢就告诉他,不然他走了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还有,那个沈家平可能是他的一大心病,你怎么从来也不解释。”
她有口难言抱着陈简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后来陆浊请他们到他们家以前的老宅子去玩一天,到了以后才知道因为空了太久满屋子的灰尘。陆浊用报纸折了一个帽子盖到她头上,顺手递给她一把扫把,说道:“我替你扫了五年的实验室,今天是不是要回敬一次?”
她垂了垂眼睫,看着他手上那把扫把,狠了心还是接了过来,他人都要走了,就是不毁容他以后也看不到了,大有一种留这张脸还有什么用的架势。
下午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身上开始发痒,到了晚上身上和脸上已经起了大片的红疹,有些严重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肿的跟个红柿子似的,又痒又疼偏又不能碰,眼睛里就挂了泪花。
陆浊上来叫她下去吃东西,她赌气的关上门不理他,陆浊在外面敲了半天门她在里面始终不发一言,咬着嘴唇掉眼泪。
陆浊敲了一会儿转身要走,她却突然打开门,陆浊吓了一跳转身看她,先是惊讶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有些懊恼的说道:“怎么这么严重?”好像是没想到。
“你以为呢?明知道我对粉尘过敏还让我打扫房间,你就是故意的。”她看着陆浊,委屈又愤怒。
“那,那怎么办?”陆浊意识到自己错了,小心的询问。他是学医的当然知道怎么办,可这个时候她更想知道她想怎么办。
“我都被你毁容了,你说怎么办?”她现在就像个不依不饶的小孩子,看着陆浊,就是说不出那句话。
陆浊沉默了下去,看着她好几次想张嘴,却都是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
她被陆浊的沉默深深的刺激,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像是挑衅又像是泄愤,“陆浊,如果我嫁不出去,你会不会负责?”
陆浊看着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她,从来不肯多说什么的她,竟然问他要不要对她负责,陆浊笑了,从心底泛滥出来的笑意,也不管她是不是愿意抱过她,小声哄道:“负责,我求之不得呢。”
这回换她愣了,一切来得太快却又是顺理成章,好像她跟他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甜蜜又酸涩,暗恋五年终于得见天日,可她还是委屈,他那么快就答应了,分明就是在等她这句话。她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你都要出国了。”
“嗯,我们结完婚一起去。”陆浊说得很是理所当然,好像他们已经走过了恋爱阶段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即使他们上一刻才确立关系这一刻说起结婚的事也不觉得突兀,反倒添了几分温馨。
她的脸已经不能再红了,索性也不脸红,推开他自己擦了眼泪,问道:“有口罩吗?”
陆浊笑嘻嘻的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干净的口罩给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说道:“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她看着陆浊,好像明白了什么,指着他说道:“陆浊,你算计我。”
陆浊也不否认,承认的很坦然,“虽然你歌里唱的很明白,可我总觉得不能让你这么蒙混过关,还是你亲口说出来更好一点。要是我来说怕你会拒绝,干脆就等你说,反正我是不会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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