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夏流年纪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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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我甩开他的手，他不去里面呆着，拉着我去露台想干嘛呢？而且，小混蛋焦急的模样，我还没欣赏够呢，我不太乐意被他拉着走。
我夏楠楠是你想拉就拉得的吗？
哼！
我的不配合令田继戎的脑门子上瞬间出了一把汗，他拽着我的手腕，说：“楠楠，我有事……”
看他这样子古里古怪的……
我不再作难他，满腹狐疑地跟着他到了露台。
十月底的晚上，凉意十足，隔着玻璃门，我和田继戎站在户外露台，从屋子里出来的热乎气被一阵阵袭来的凉风彻底吹没啦，而这头小牛犊只顾望着我嘿嘿地笑……
我搓搓手，催他，“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要冻出病，你给我买药吃啊？”
被我催，小牛犊难得有些面红，嗨，稀奇事！
古怪。
我如此下着判断，盯住他，绕着他转了两圈才停下来，终于发现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我提起他的手，那手里是个小袋子，圆乎乎的，也不知装了什么在里面，我问：“拿个袋子做什么用的？”
我一问，他的脸貌似红得更那个啥……
我说貌似，是因为他的肤色不如小混蛋那种白如薄绢的感觉，况且我们在露台，我只能凭借屋内的灯光去判断，所以，他的脸具体红不红，我也就是个感觉罢了。
借着我的手，一推，他把小袋子推到我眼前，“楠楠，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
我半是诧异，半是好笑地说：“小田弟弟，你没弄错吧？今天是你生日诶，怎么说送我东西？应该是我送你东西。”
哟呵，小牛犊破天荒地扭捏了诶！
他他他……他居然会不好意思瞧我……
今儿夜晚没有挂太阳吧？我摸着下颌想。
我这人比较恶劣，所以，决定逗逗他……
伸出手，我捉住他的耳朵尖儿，一边揉捏，一边煞有其事地说：“怎么那么热？该不是放在开水里煮过吧？”
立马，他像炸了毛的猫，捂住耳朵，蹬蹬地退了两步，“楠楠……”
我笑呵呵地，“叫我干什么？”
“你……你捏我耳朵……”
“捏了，又怎么了？”我摊手，有些痞气地说。
“你不能捏我耳朵。”他揉着耳朵嘟嘟囔囔。
“有什么不能的？”
“不能就是不能。”他一面说，一面又离开我几步，紧张兮兮地，一幅生怕我扑过去捏他宝贝耳朵的模样。
扫兴！
我讪讪地收回手，不捏就不捏，要是换作小混蛋，他还巴不得我多捏几下呢。
欺负他，还不如欺负小混蛋有趣，我如此做着比较。
没了逗他的兴致，我意兴阑珊地说：“你叫我出来，是想送我东西的？”
“嗯。”他点点头，小心翼翼凑近我，见我真的不再出手，他才松了口气地说：“你看看喜欢不？”
袋子送到我手上，我好奇地打开一看，是一个手捏的泥娃娃。
一瞬间，我愣住了，他怎么想着送我泥娃娃？
小田弟弟怎么想着给我送泥娃娃？
我拿着手掌大小的泥娃娃，就着昏暗的灯光打量。
它没有多大，胖胖圆圆的，长得有些丑，一对儿招风耳，可它脸上的笑容完全弥补了它的丑，它的脑袋上，别出心裁地插着两只棒棒糖的小塑料棍，棍子末端均有一小撮泥丸子，显得万分的可爱。
哈，还是一个外星球的泥娃娃啊！
“怎么想到给我送这个？”我把玩这个硬乎乎身子的泥娃娃，有些爱不释手。
“我……我……”，他说话吞吞吐吐地，我猜他可能是不知怎么说好吧，不要紧，看在这么可爱的泥娃娃份上，我有的是耐性给他。
我安抚他，“慢慢说。”
他嘿嘿一笑，挠头说：“你考进合唱团那会，那首泥娃娃唱得真好听，后面，我又听你哼过几次……我觉得你肯定是喜欢泥娃娃，所以，我想着做一个送给你……嗯，那个……我试过很多次，都做得不太好……你拿的这个，我做得稍微满意一点点……嘿嘿……我一直没找到机会送给你……今天是我生日，那就顺便了……”
他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我听大半天，总算是搞清楚了，不禁一阵感动……
小心地将泥娃娃重新放回袋子里，我笑着说：“你送我这个，我很喜欢，今天你生日，我只凑了买蛋糕的份子钱，这可怎么办呢？”
田继戎低着头，也不瞧我，他嘿嘿地笑声里，似乎咕哝地说了一句什么话。
“你说什么？”我问，他笑声倒是大，说话声音那么小，讲给谁听啊？
他一步一挨地凑到我面前。
真是见不惯，我说：“小男孩大方点，那么扭捏做什么，你平时那上山打虎下海杀龙的劲儿哪里去了？”
小田弟弟经不得我激，他一鼓作气，抬头说：“楠楠，我不要你回送我礼物，我想你亲我一下。”
他目光闪亮，我吓一跳，结结巴巴问：“为……为什么……要我……要我亲你一下？”
可能是先前被我那顿“扭捏”给训斥的效果，现在，他来劲了，说话顺溜，也不支吾了，嘴里的话豆子似地外蹦，“你和程可青整天亲来亲去的，我都瞧见了，你为什么只亲程可青，不亲我一下呢？我也要你亲我。”
我吓住了，我真的吓住了，我吓得不轻。
这个小鬼，都被他看见了啊？！
那那那……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小鬼瞧见了吗？

第二十八章：乱亲我姐，揍你！

我亲程可青，程可青亲我，我们之间互亲，在我的意识里，就像吃饭喝水那么必须，本来是很光明正大的事，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很想找个啥地缝钻进去呢？
我拽住田继戎的胳膊，急问：“还有人瞧见没，咱们大院的都知道了？”
他的动作让我松了一口气，他摇头，“没了。”接着，他似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瞅着我笑，“楠楠，出去玩儿，大家走一块，你们俩老是走着走着就落后面去了，经常我一回头的时候，就见你们俩亲来亲去。你放心吧，其他人光顾着玩了，谁像我那么喜欢回头的？”
幸好！
我拍拍胸口，“你别和他们说。”
“不会的。”他笑嘻嘻地保证，然后说：“楠楠，我就想知道你们俩为什么老喜欢亲来亲去。我妈妈也亲我，不过，可不像你们俩老亲老亲的。是不是你亲的，有什么特别不同啊？”
送他一记白眼，我说：“合着你送我礼物，是想我亲你啊？”
他连忙摆手，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是。”
“那是什么？”
他一副你别冤枉我的表情，说：“泥娃娃，是我很早想送的，可我做得都不太好，所以，一直没送。今天送的这个，我还觉得好点，才送的。我没想问你要回赠的，是你问了……”
说得我怪狼狈，我急急打断他的话，“好了好了，别说了。要我亲你，是吧？”
“是。”他极有精神劲地答。
他答得忒有精神劲，可我却没那个兴致亲他，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是提不起劲儿。
我想了想，说：“你换个别的礼物吧，要么我明天补送你一个……”
我话还没说完了，脖子陡然一紧，没提防，我的脑袋立马跟着力道下去了，脸颊被两片软软的嘴唇触碰……
“哎呀……”，我不禁叫出声。
“夏楠楠！”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亦叫道。
顿时，我僵住了，是小混蛋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还有小女孩子的尖叫，“妈，夏楠楠不要脸啦！”
推开黏住我脸颊不放的田继戎，我似乎听到了自己脖子转动的咯吱声，侧身后，一屋子大人小孩的目光宛如聚光灯聚到我身上，而我的前面则是夸张指着我的田莉，她身边不能漏的另一个则是程可青，他正怒不可遏地瞪着我……
程可青怒不可遏地瞪着我，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犹如一头迅捷的小豹子，瞬间冲到我和田继戎的中间，随即一拳揍到了他的脸颊上。
程可青的动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小田弟弟不是被动挨打的主，小混蛋打他，他怎么可能乖乖任打，不还手？所以，一时之间，两个小男孩扭打成一团，难分你我。
立刻，不止是田莉重新发出新一轮的尖叫，就连大人们也骚动地朝这边跑。
“不要打了……”，我手足无措地喊。
碍于边上只会尖叫的田莉，我不得不克制自己想要踹田继戎的脚，帮不到小混蛋了。他们两人打得好厉害，谁也没占上风，我好害怕，我好怕小混蛋被田继戎给揍了。
你倒是多给田继戎几下子啊，你个没用的玩意！
赶来的大人们迅速分开了程可青和田继戎，其中，分开刹那程可青还趁机踹了田继戎一脚，我在一旁，看得贼清楚。跟着，我悄无声息地站到了程可青这边，挨得他近了，被他一把死死攥住我的手腕。
“怎么回事？”人群中走出田叔叔，他人长得相当英武，问话是部队长官特有的命令式，硬朗、威严、压迫感集于一体，刚才还气哼哼的田继戎听到田叔叔的声音，立马歇菜，整个人蔫了。
我的小混蛋是谁呀，除了首长爷爷，他怕过谁啊？！
小混蛋胸一挺，脖子一拧，开口告状，“田叔叔，田继戎他乱亲我姐。”
田叔叔的声音像重机枪扫点射田继戎，“小戎，你搞什么事的？”
这句话……
我紧紧抿嘴，憋住不笑，太别扭了！
田叔叔那话再翻译一下，活脱脱是部队上级责骂下级说“干什么吃的”之类的话，训田继戎就像训小兵似的，田继戎最怕他老子也就在这茬上吧。
被田叔叔一喝，田继戎支吾个半天没支吾啥东西出来，倒是田继戎他妈来救场了。
田家阿姨打哈哈地笑，顺便拍了一记田莉的脑门，声音响亮，“你个乱说话的臭丫头，小孩子之间，有什么要脸不要脸的说法，呵呵，开玩笑呢。”说着，她走到田继戎旁边，一手将他揽在自己身侧，嗔笑，“老田你也真是的，把个孩子间的小打小闹，搞得真事似的，倒是伤了孩子们的感情……”
“胡阿姨，田继戎他亲我姐了。”小混蛋的声音铿铿地，非常忿然，不依不饶，坚决地截断了田家胡阿姨的解围话，告状到底。
一时间，本来有所缓和的气氛，又被小混蛋弄僵了。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为难大人，可是要遭人讨厌的，我暗示性地捅捅程可青，谁知他身板挺地像块硬木板似的，没知觉，愣是没给我半点回应。
嗯嗯，看来他是气得不轻，他这样是不是叫做发飙呢？嘻嘻……
本来我该担心忧虑目前僵化的气氛，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他是为我发飙，我心里就控制不住地乐啊乐的，有股难以言明的得意充满了我的心胸。
嘻嘻，那就随他去吧，他想怎样就怎样，我才不管呢。
胡阿姨扬着笑脸走近程可青，我看出她的手原先是想牵住程可青的，谁知，这小混蛋避开了，胡阿姨眼中的尴尬一闪而过，不过，她还是把手搭在了小混蛋的肩膀上。
笑容和蔼可亲，她半弯下腰，半笑半嗔地说：“你这个小孩怎么那么封建。”
胡阿姨开口第一句话，大人们全笑了，哈哈大笑，立刻有人七嘴八舌地跟上说：
“程老干革命一辈子，没想到这小孙子挺封建。”
“亲一下，表示感情好么，可青你亲不亲你姐姐的？”
“小孩子间，亲几下，也没什么嘛。”
“……”
我的目光扫过这些大院里熟悉或不熟悉的人们，不熟悉的人笑语四起；半熟悉的如赵家阿姨，她是看了好戏的眼神，田叔叔也是大感好笑的模样；熟悉的，大院里几个小男孩抱着肚子笑得没心没肺，赵菁云和田莉对我讽笑，赵乔云捂着嘴笑……最后的田继戎也在笑……
大家都在笑，他们的声音是站在胡阿姨那边的，小混蛋紧闭嘴不说话，抓住我手腕的那只手捏得我疼死了，可我没敢吱声，我觉得我这会要是叫疼，就是背叛他，相反，他抓得我越疼，我心里越是高兴，所有人都在笑，只有我和他是一体的。
等大家笑得差不多，胡阿姨说：“可青啊，你是嫉妒你姐和我们家小戎感情好吧？亲着玩儿，你当什么真？回头，你也亲我们家小莉去，别为小事闹得你们小哥俩不开心。手拉手，又是好朋友。”
胡阿姨大约是明白程可青不会让她牵的，她转而去对面拉了田继戎过来，拍一下田继戎的肩膀，“你们小哥俩拉个手，又是好朋友。”
田继戎主动伸出了手，“程可青，咱们不打了，还是好朋友，对吧？”
程可青没有动，神情微微有些严肃，“田继戎，你以后还亲不亲我姐了？”
刚才还看起来一脸坦然的田继戎，被程可青一句话问得又开始支吾，“我……我……”
胡阿姨打铁似地拍田继戎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快下保证，臭小子，你没事亲人家姐姐做什么？以后，再不远离些，小心咱们可青放狗咬你。”
“哄——”，大家又是一阵狂笑。
胡阿姨的笑话固然好笑，但是，于我来说，我确是听出了其中的鄙夷。
被他妈一拍，田继戎似乎是被拍醒了，嘴里立马给程可青下保证，“程可青，我以后再不亲你姐，我离她三步远，还不成嘛，你跟我和好吧。”
“吧”字一落音，程可青的手即刻握住田继戎的手，“我们俩当然是好朋友！”
“永远不变？”
“永远不变！”
击掌啪啪响，像盟了誓约，两个好朋友又和好如初。
田继戎揽住程可青，嘿嘿笑，“程可青，你去亲我姐吧，我绝对不二话，咱们都是上山打虎、下海杀龙的好汉。”
周围大人们爆笑，田莉闹了一个大红脸，“小戎，你说什么呢。”
胡阿姨笑得花枝乱颤，爱溺地戳他一记脑门，笑骂，“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小呆子。”
这事儿就算是揭过去了，成为生日宴会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插曲……
可我知道，田继戎亲我的事儿，对程可青来说，表面是过去了，实际上，他非常介意，就如同我介意胡阿姨和田继戎提到让程可青去亲田莉……
所以，宴会散会，我和程可青从田家出来，走去回家的路上之时，我和他之间的气氛非常怪，走着走着，我们俩走进了一个小巷子口里。
今晚没有月亮，路边的街灯昏黄，勉强经过巷子口的灯光已变得微弱，巷子口内走三步进去，就不能见人了。我没有带手电筒，眼睛也不适应突如其来的昏暗，感觉拉着我的程可青还有朝里面走的迹象，我连忙出声阻止他，“不要再走进去了。”
“哼。”他没说话，脚步却是停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假如我有一口毒牙

今天晚上太让人憋闷了，我高高兴兴给田继戎祝贺生日，没料到居然引出事儿，可不是自己找的不开心么，还受了那么些白眼……
我不开心，小混蛋也不哄哄我，对我乱哼哼什么呢！
心里的气劲儿上来了，我丝毫不具备女孩子的温柔秉性，一把推开他，冷声说：“你哼什么哼，我还没哼哼呢。”
发脾气许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我纳闷了，此刻，我心中明明不安偏要恶声恶气，“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他还是没有回应我，我急了，这会眼睛大致适应了暗光，可以隐约看见他正蹲在地上。
我松口气，走过去，用脚踢踢他，“没事别装死，快给我起来。”
他没说话，倒是闷哼一声。
听着这声音不对劲啊……
“怎么了？”我赶紧蹲下抱住他，焦急地问。
他咝咝地抽气，我更急了，迭声问：“小混蛋，你说话啊，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楠楠……你刚才推我……我……我撞到墙了……疼……头疼……背也疼……”，他的声音柔柔软软地，像含着一汪汪水儿，源源婉婉的委屈随之汩汩灌入人的心底。
天呐，可心疼死我了！
我搂着他，给他揉后脑勺、揉背，眼泪唰地砸出两大颗，“还疼不疼的？我给你揉，你不疼了，要告诉我。”
“嗯……”，他的头伏在我的肩窝里，软绵绵地应了我一声。
他的手圈着我的脖子很是用力，我怀疑我按揉的技术不好，很可能导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