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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记忆阉割师[完结]-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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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偶尔瞥到她身后的许奕飞,我每说一句他嘴角就抽一下,最后抽搐的频率跟恢复电击后遗症似的。
阿姨脾气看似很温吞,等我絮叨了半天才转脸同旁边的人道:“不好意思,我不是脑科大夫,病人描述的情况有点复杂,建议先到本地大医院检查,再找对应的专家亲自问诊比较好。”
许奕飞敷衍的点头,客气几句把人又给送了出去。
下午时许奕飞又让人带我去了医院,在经历一大堆检查后见到了所谓的专家。
专家看起来出人意料的年轻,只是不苟言笑十分严肃,仔细看了检查报告后问了许多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譬如一顿吃几碗饭、一天睡几个小时、是否经常玩电脑游戏、最近有没有跌倒过……等等等等,我酝酿了一大堆病况全都没用上。
应该是天气转凉的缘故,最近变得很贪睡,也不做什么梦,有时躺在床上想想点什么事来打发时间,结果什么都还没想起来就已经入眠了,一觉至天亮。
饭倒吃得不多,自从离开江城后就有些厌食,吃什么都没味道,再加上钟点工阿姨做的饭菜口味清淡,愈发没有胃口了。
玩游戏?房间里压根儿就没电脑,我整天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发呆,养病真是太无聊了。
前几天想找本书看,趴轮椅上想伸手够架子,可是总够不着,差一点摔倒不过没摔着……
这些跟病情有什么关系?专家果然是砖家,骗钱的花瓶摆设。
晚上许奕飞没走,跟我一起吃晚饭。
阿姨烧的菜又少放盐了,应我要求做的红烧茄子是上笼蒸了手撕搅拌的,一点油星没有。胡萝卜西兰花、平菇炒蛋还有白白的汤水看了就倒胃口。
我拿筷子翻了两下,闻点味儿就饱了,准备离开时被许奕飞叫住。
“你为什么不吃?”
“不饿。”
“不饿也得吃。”他像大老爷一样盯着我放话。
靠,这家伙是不是脑袋抽筋了?我嫌恶的扫一眼饭菜,“我吃不下。”
他眉毛微蹙,似在忍耐我的无理取闹,“那就喝点汤。”
冬瓜排骨汤里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我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拿纸巾掩着嘴巴隐隐作呕。
这次不是装的,是真想吐,可中午也没吃东西,什么都吐不出来。
见许奕飞冷着脸没什么表情我便要走,他却再次道:“把汤喝了再走。”
我有些怒,“不想喝!”
他拿着汤勺两眼冒火,“别逼我灌你!”
他妈的……对着瞪了会儿,我赌气的把碗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呼呼的滚动轮椅离开。
还没走出客厅,喉头突然一酸,还来不及掩嘴,汤便从指缝中吐了出来,溅得胸前腿上都是。
我没回头,不想让许奕飞看到这么狼狈不堪的自己,他想从羞辱我的地程中寻找快感,我不能让他如愿。
可许奕飞不是我,他身体健康双腿利索,三两步悠闲的踱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神竟然还有那么点怜悯,“要不要我帮你?”
他的恩惠我可受不起,谁知道转脸会不会把这点施舍当成羞辱我的资本?
撇了下嘴角,我把轮椅倒退回来,转了方向去洗手间。
把衣服脱了扔洗衣桶里,扒着洗手台冲了手,顺便去洗手间方便。
从马桶上站起来时不小心碰着轮椅滑了下,两条打着石膏的腿啪的一声跪在地上,那刻疼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难怪奶奶以前经常说不要诅咒自己,这才不到一天就灵验了……
在我欲死不能的痛苦呻吟时,许奕飞听到声音走了进来,看到我趴在地上愣了有两三秒钟,反应过来将人抱了起来。
一天进两次医院,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这下不用装都已经惨绝人寰了,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和碎裂的腿骨绝对作不出假来。
重新包扎完毕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一点。
许奕飞全程都没跟我说话,面色阴郁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困得厉害,要命的腿疼也打不起精神,几乎是一被放到床上就闭起了眼睛。
这夜跟往常的安稳不同,我做了个噩梦,肖子期躺在病床上,赤着上身,心脏处空荡荡的看着我,带着那种一如既往莫测的笑,他说小白我现在动不了,你过来让我抱抱好不好?
我很冷静的拒绝了他,说你身上那么多血,会把我衣服弄脏的。
然后他就看我,一直看,一直看……把我看到毛骨悚然。
梦醒后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许奕飞,他侧躺着,手圈在我的腰上,睡容恬静安稳,微扬的嘴角还带着些稚气。
听说带着笑入睡的人都很有福气,他虽然少年时经历了些事,如今却苦尽甘来生活富足让人羡慕。
他如今有钱有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论做下什么错事都有长辈在后面帮其撑腰,再比较我,童年家遭变故,少年生活艰辛,成人后又情路坎坷……
李新龙?许奕飞?如今生活在云端的你怎么忍心践踏已在尘埃里的我?又图的是什么!
“小白,不要难受,你还有我。以后我会照顾你的,比奶奶对你还要好……”
“叔叔阿姨,我弟弟很乖的,求求你们收下他吧!”
“给我五年时间,到时我会让小白住大房子,过更好的生活……”
“这些年……你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动作。”
“被自己的哥哥干是不特别爽?”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们生来就是流着相同的血……”
“小白……”
“方一白……”
……
谁的声音在不停的交换,我用两手抱着头,一点点挤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脑袋已经满了,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要从里面爆出来。
“方一白,你怎么了?”许奕飞迷糊的睁开眼看我。
头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里面充斥着各种杂音和争吵,真想掀开头盖骨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用头撞着墙壁,一下两下……
许奕飞拉住我,一脸错愕,“方一白……你这是发的什么疯?”
我不理他,拼命摇头试图将那些吵杂的小人全都甩出来。
他用两手固定住我的头,“告诉我到底哪里不舒服?”
我动不了,大着舌头挣扎,“头,头疼……里面好吵。”
“那是幻觉,你现在给我冷静下来!”
“疼……”
他搂住我,声音竟然很温柔,“别乱动,冷静下来就不疼了。”
“许……奕……飞,”我吃力的叫出他的名字,“不要吵!”
“好,我不吵。”
“肖……子期也……不要说话!”
“方一白……”
“不准说话!”
“我不说话,你冷静点,是不是这里?”他用手指摸到我的额头,轻轻的按压,“放松……”
我闭着眼睛不说话,脑海里的声音逐渐退了下去,可依旧是疼,好像有把钢针在用力往神经上戳,每一下都疼得我直打哆嗦。
想哭,可是奶奶说过,男人流血不流泪,没出息的家伙才会掉金豆儿,但是真的好疼!头疼腿也疼……
“许奕飞,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很高兴?”
“少胡说八道!”他的身体明显一震,喝斥的话透着不常见的紧张。
我抬手摸了下他的脸,很快无力的垂了下去,“这些天我都是装的,其实我一直都记得你,但是我害怕你揍我报仇……”
他没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是轻嗯了一声,很平静的说:“我知道。”
“你知道也没动手打我,是不是舍不得?”
大概是因为我的处境悲惨笑话又太冷,他居然没有吱声。
我又问:“今天那个脑科专家跟你说了什么?”
他将我身体搂紧了些,“没说什么。”
看他的反应,我突然有抽中彩票的惊喜感,早在一年前医生就跟我说过失忆导致的可能性,记忆错乱、反应迟缓、昏睡不醒……貌似现在已经得到验证了?难怪那个专家尽问些吃饭睡觉之类无关紧要的事。
之前我是害怕的,因为担心忘记许奕飞,还准备了很多的笔记本用来记录,特意飞回江城想参加他的订婚礼,现在反而不怕了,因为心中早已无牵挂。
左右都是些不快乐的记忆,能忘的话最好全部忘记了吧,说不定到那个时候脑袋空空就不会再疼了!
“许奕飞,如果有天我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会怎么样?”


、52 TMD老年痴呆症?

失忆原因已经确认,颅脑外伤引起的大脑萎缩,通常被称为老年痴呆症。
多搞笑,我才二十六岁!
自那天起,许奕飞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连钟点阿姨都辞退了,自己下厨洗手做菜。
我说菜淡了,他就往里面加盐。说冷了,他就拿去加热。说味道重了不合口胃,他就直接拎起来倒垃圾桶。
面对着我的刻意找茬和挑衅,许奕飞脸整天黑得跟锅底一样。
不过他活该,自找的,如果不是他我怎么可能会双腿骨折?还有天知道所谓的颅脑外伤是不是被他扯着头发在墙上撞出来的!
在此之前,我曾多少次幻想过狠狠折磨他,现在终于得了机会,不好好利用岂不浪费?
我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挥着摇控器,“那个谁,我要吃冰淇淋。”
许奕飞皱眉,“现在都十一月了,吃什么冰淇淋!”
“我就是突然想不起冰淇淋什么味道了,想尝尝……”
他眼神复杂的盯着我看了会儿,绷紧嘴唇换了鞋子出门。
在我百无聊赖的换台时,许奕飞把买回来的冰淇淋放到桌子上。
“什么东西?”
“冰淇淋。”
“十一月了你还要吃冰淇淋?”
许奕飞瞪着我,忍怒道:“你刚才让买的。”
我冷嗤,“怎么可能?我中学时在冷饮店打工吃伤过,长大后就再也不吃冰淇淋了。”
目测许奕飞很想掐死我,不过他忍住了,把盖子揭开挖了满满的一勺巧克力放进了嘴里。
边上挂了一圈杏仁核桃还有葡萄干,卖相看起来真是不错……我可耻的感受到自己口水分泌加快。
许奕飞对我的反应无动于衷,一勺两勺吃得飞快,我无意识吞咽了下,伸出手去,“让我尝尝。”
“你不是吃伤了么?”
“我颅脑外伤……”
他乌黑浓密的睫毛垂了下去,将勺子从嘴里取出来挖了一勺递到我嘴边。
我别过脸,“换勺子。”
他扫我一眼,爱理不理的把冰淇淋吃了个干净。
我眼巴巴的看着,心里又恼又气,这死贱人太他妈可恶了!
“许奕飞!”
“什么事?”
“我要打电话。”
“给谁?”
“关你屁事!”
他居然当真掏出手机,拨弄几下递给我,“本地五分钟,异地三分钟,时间到自动切断。”
我喜出望外的打电话给杨文熊,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处境,杨文熊安静的听完,半晌没吱声。
“喂,大雄,有在听吗?”
“在听,其实江平早把事情经过跟我说了。”
这次换我错愕,“你知道我在许奕飞这儿?”
杨文雄声音透着罕见的犹豫,“之前我有跟许奕飞通过电话,他说你身体不好,现在需要静养,而且宁海这边你也不适合回来。”
“出了什么事?”
“姜小虎那小崽子仗着他老子撑腰,人就住你以前的房子里,我也不好明面儿上做什么。他应该是在许奕飞那里碰了钉子才过来的,看那样子想守株待兔,我不知道你怎么得罪他了,不过看他样子是恼得不行,言语之间恨不得将你剥皮拆骨……”
这熊孩子真是会添乱,现在都什么状况了他还跑来插上一脚!
我郁闷的抓抓头发,“最近……有没有肖子期的下落?”
电话突然静了一下,就在我以为时间到了自动挂断时,杨文雄却开口道:“一白,我让人去爱格加森,结果发现……”
“嘟……”这次是真的挂断了。
杨文雄派去的人研究发现了什么?肖子期死了?还是病重?还是没事只是跟我开了个失踪的玩笑?我心里就像有只猫在抓,迫不及待的按下重拨,却被语音提示输入密码。

“密码多少?”

“不知道。”

我怒火上窜,“你他妈告诉我密码!”

许奕飞撩起眼角,嘴角浮起抹讥诮的冷笑,“想知道肖子期的下落,你怎么不来直接问我?”

“他人现在哪里?”

“真想知道?”

“废话!”我以为可以对那人做到漠不关心的,现在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记忆力急剧减退常想不起有没有吃过饭,每天睁开眼对着房间和许奕飞都有种短暂的陌生感,还有筷子和肥皂会不经意从手中滑落……这些都无形中预示着病情在加重,我不知道明天还记不记得自己有个变态生死未卜的哥哥。

许是有些未知的记忆已经在流失,也或许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如今对他的恨也没有以前多了,反而多了种莫名的牵挂。

我也不想跟他什么兄友弟恭,就是想单纯知道他醉酒后后如何,病发了没,死没死。

许奕飞在我的期盼中站起身,从书房拿了个牛皮纸袋出来,“肖子期的答案就在这里面,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看。”

他虽然把东西送到了我眼前,手指却捏的很紧,我努力几次才成功扯过来。

纸袋很厚,里面好像装了很多文件,这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许奕飞不直接告诉我答案而是迂回的准备这些东西?里头莫非是……死亡报告?

我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激灵,竟然鼓不起打开的勇气。

看?不看?迟疑良久后我咽了下口水,用微微哆嗦的手去拉扯绕在扣子上的线。

许奕飞突然捏住我的手腕,一点点用力把纸袋扯了回来,“你还是不要看的好,因为里面只是我最近在谈的一桩合约。”

“许奕飞,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是很好玩。”

“欢迎去操。”

我真想扇自己耳光,你怎么忘了,这王八蛋是被遗弃的,生母、养母、继母全都不待见的主儿!

许奕飞走进书房,把文件放了回去,转回来看着我口不择言的模样,鄙夷道:“你现在也就跟个娘们儿一样只能动嘴了。”

我虽然怒,却也碍于双腿所致拿他奈何不得,“许奕飞,你真恶心。”

他在我对面坐下来,阴阳怪气道:“肖子期呢,你恶不恶心他?”

我胸口紧了下,随即佯装镇定,“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非但不恶心他,还喜欢得很呢。他就算人再变态也终归是我的哥哥,我们生下来就留着相同的血,这种牵绊和亲密关系谁都无法改变。”

这是肖子期的原话,如今拿来刺激许奕飞刚好。

他果然磨牙,“就算跟他上床也没关系?”

“两个男人有什么关系?肖子期在床上温柔的很,十分照顾我的感受,而且他还有情感洁癖,只肯跟我发生性关系,永远不用担心他会背叛。”

“你这样行为放荡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要求对方忠诚!”

“我从来都没有要求过,不过喜欢一个人的话,总是希望他是干干净净的。”

“干干净净?跟自己的哥哥乱伦,做着世界上最肮脏的事,你怎么有脸提这几个字?”

他态度还是那么嚣张,言语还是那么恶毒,每个字都像针尖扎在我心坎上。

不过从他紧握的拳头和膨胀的颈部血管来看,我对他影响也不是一点没有。

我们就像两只互不服输的刺猬,互相攻击伤害。

从李新龙到许奕飞,我已经不再怀疑他对我的感情。

他应该是爱我的,不然也不会扒着我不肯松手,见我病发比我更紧张。

可他的爱是扭曲的,比起肖子期有过之无不及。

同居七年,本应该是我们最幸福的日子,却成为我最痛恨的一段过去。

少年时,我们错过了美好的青春。

成年后,我们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从最初相识到黯然而终,命运将我们扭在一起整整纠缠了十多年。

其中两次分手都是我一个人努力试图挽救,而他潇洒的拍拍屁股轻松闪人。

现在我们都已不再年轻,我也早耗尽了感情再无爱人的可能。

我忘不了他在我身上留下的刺青,也忘不了他一脸高傲的说‘跪下来磕十个响头给我’的表情,这种耻辱伴着我整整一年,这一年中我失眠、厌食、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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