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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记忆阉割师[完结]-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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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一年,这一年中我失眠、厌食、甚至想自残。

我曾经问他如果有天我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会怎么样?

许奕飞在我嘴唇上印下一吻,“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当然不会有那么一天,因为就算我忘记曾经的过往,也忘不了对他刻在骨子里的恨。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又过去了一个多月,期间无论我怎么折腾,许奕飞都不同意我跟杨文雄有任何联系。

这天许奕飞去参加长辈的寿宴,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无意中报纸上看到两个陌生汉字,因为不确定是自己忘记了还是从未见过,就无聊的去书房寻找答案。

在抽出那本厚厚的《辞海》时,突然在夹页看到个纸袋。许奕飞收拾东西很有条理,怎么会把文件袋夹在辞海里?好使促使我将其打开,不妨一张熟悉的照片映入眼帘,一座熟悉的白色庄园,这是……肖子期在爱格加森的资产。

如获意外之喜,我立刻飞快的翻阅内页,却被开头几行文字惊得不能言语。

仿佛三九天被人劈头浇了盆凉水,里里外外寒了个透。

翻开第二页时,我看到了肖子期的照片,他姿态慵懒的靠坐在病床上,笑容安静恬淡。

看到最后,我已记不得自己看过了什么东西,只觉得心和脑海都空荡荡的,耳边响的全是肖子期的声音。

“小白乖,要听奶奶的话,不要调皮……”

“我唯一做过的错事,就是小时候放开你的手。”

“你宁愿选择姜小虎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会后悔的。”

……

我才不后悔,肖子期,我不后悔……

头又开始疼了,无数影象从角落冒出来变大然后逐渐淡去,吃力拖拽着弟弟的孩子,在河边捧着画板的少年,燕大林间穿着白衬衫的青年……

“小白。”

“嗯?”我蓦然转过脸,却发现房间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人。

肖子期……


、53 我的信仰只有你

存在是不依赖人意志为转移的客观世界,持续的占有时间和空间,它一直在,没有消失。
我亲眼看见过,亲手触摸过,这些亲身带来的感受怎么能被一份简单的文件否认?我不信。
江城十一月的天是惨白的,就像憔悴病人的脸,虽然外面树上还挂着孱弱的绿叶,却毕竟已进入万物萧条的季节。
我突然想起爱格加森永远蔚蓝的色泽,窗外盘旋着成群结队的白鸽,头顶不时传来悠长详和的钟声。
那时我跟肖子期坐在教堂里,在听一群小天使吟唱,“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不如让我们遇见,教我们脱离凶险……”
虽然听不懂全部歌词,我却很乐意给这些小孩子捧场,努力作出认真倾听的微笑模样。
肖子期将手慢慢伸过来,若无其事的同我五指相扣。
我努力几下放弃,怕动静太大引起旁人关注。
听说基督教排斥同性恋,我不想在这种场合成为众之敌夭。
肖子期却像是一点都不在乎,反而冲我侧脸微笑。
“肖子期,你在亵渎神灵。”我压着声音提醒他。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他用唇形无声的回答我。
“你怎么知道没有?”
“如果有,他为什么不出来指责我?《新约哥林多前书》第13章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我爱你,想要真诚发自肺腑的跟你亲近,这并没有什么罪。”
我惊讶他对圣经的了解,“你是信徒?”
他轻眨眼睛反问:“你说呢?”
应该不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神,而且肖子期这样变态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信仰这种东西?
“我是你的信徒,此生只忠于你一人。”他的吻毫无预兆的落在我嘴唇上。
两个男人,在圣洁光辉的殿堂做出这样下流的事,还发表这种大不敬的言论,我们被视为污秽的魔鬼,当场被愤怒驱逐。
我敢打赌,现在爱格加森的玛摩尔教堂提起这件事,肯定还会让牧师记忆犹新。
许奕飞回来时,我还坐在书房发呆。
他看着桌子上被打开的纸袋,数度欲言又止,最后只生硬道:“你……没事吧?”
我对着纸袋道:“这些资料是怎么来的?杜撰的么?”
“我没那么无聊,”他不悦的说:“报告里有玛摩尔的官方印章,做不了假的,杨文熊应该也有这份资料。”
“你相信上面说的话吗?”
“如果用自己的经历佐证,我会选择相信。”
“我不相信,我要亲自去一趟爱格加森。”
人类五感都可以骗人的话,我又怎么能单纯去相信几页文件?
许奕飞沉默片刻,“等你伤彻底好了再说。”

我反问:“如果我等不到那个时候呢?”

腿伤好了还有大脑呢?到时候什么都不记得,再去爱格加森又有什么意义?

许奕飞没有回应我的问题,却也没有再次明确拒绝。

两天后,许奕飞陪着我坐上了去爱格加森的飞机。

这个充斥着红火玫瑰和绿草牧场的浪漫地方,不经意间竟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站。

很多年前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小白,我们将来去爱格加森结婚。

后来他去了,不过是跟一个女人。

又有人说,小白,我要你带你回爱格加森。

后来他就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这个寄付了我希望和失望的国度。

肖子期,你真的在这里吗?不是一直坚持的么,为什么突然放弃我了呢?

当我们来到那座熟悉的白色庄园,秦伯竟然已在门口静侯多时。

他已经六十多岁了,依旧不苟言笑身体却站得笔直,仿佛机械僵硬的灯塔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二少爷,欢迎回家。”

家?自从奶奶去世老宅被拆掉后,我对这个字再也没什么概念了。

我挣脱许奕飞的胳膊,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跟前,“肖子期在不在?”

他平静道:“在,也已经等您多时了。”

于是……这是再次被那人愚弄了?下意识间竟然松了口气,我握紧拳头,“带我去见他。”

秦伯恭敬的做了个手势,“请跟我来。”

许奕飞跟在后面,两手插在口袋里,皱着眉毛不停的环视四周,锐利的眸光始终闪烁不定,行为透着明显的猜忌和排斥。

“花藤下准备了茶和咖啡,许先生可以在这里休息下。”秦伯冷不丁的出声。

“不用了,谢谢。”许奕飞干脆的拒绝。

秦伯停下脚步挡在他面前,“既然如此,我就只好留下来陪许先生了。二少爷请直接去后书房,您会在那里见到大少爷。”

许奕飞生硬道:“让开,别挡在我面前!”

秦伯面无表情道:“我家主人一向秉承来者是客,同时也希望许先生能当一个合格的客人。”

两人僵持不下,我也懒得理会,直接绕过前面的大房子,来到屋后的玫瑰园。

我曾嘲笑过肖子期是个不懂分享的自私鬼,如果我有这么大一片美丽的玫瑰,一定设法把它们移植到房子前面,让每个经过的人都可以欣赏到。

肖子期不但把它藏起来,而且还规定除了秦伯要进行必要的修剪外其它人一律不准进入。

园子里种满了两色玫瑰,白的如雪,红的似血,大片大片的花毯盛开美得惊人。

顺着小径走进去,中间修建了一个竹子阁楼,门口植着两颗枫树,这便是肖子期的私人书房了。

阁楼有两导,藏书十分丰富,我曾无意中来过一次,发现它就像个百宝库,无论我想起什么书都能在这里找到。

里面很安静,上上下下都找过来也没见到什么人,只有竹板随着我不便利脚步发出的刺耳的嘎吱声。

“肖子期!你到底在不在?”我焦躁的踱着步子,“少装神秘,快点滚出来!”

秦伯并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他说肖子期在这里,那么肖子期应该真的在这里,可阁楼这种一览无余的布局,又千真万确藏不住什么人。

有阳光和风从小天窗透进来,暖暖的夹带着花香,桌子上放置的书被吹得哗啦啦响。

我瞥了一眼,目光不经意粘在封面上,鲍克特医生和他所爱的女人们。

庸俗张扬的名字,却仿佛带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着我上前翻阅。

打开后,我先看到了内容简介,讲的是一个变态医生的犯罪史,故事主线意外的眼熟。

沉思片刻后,我才忆起在书培的心理诊所杂志上有看到过。

那时我带肖子期去看心理医生,在他们单独交谈的时候,我看到了这个毛骨悚然的恐怖故事。

匆匆翻了几页后,始终不见肖子期出来,我实在没有什么心情闲坐,便小心翼翼的扶着栏杆下楼。

阁楼虽然不高,梯子角度却修的十分陡峭,我移动着极缓慢的步子,平着脚步慢慢往下移,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时平稳落地时,脚掌突然重重落地,整条腿的筋就好像被人扯直了一样剧疼无比。

我咝咝的吸着凉气,不得已在最后一个台阶上坐下来,轻轻拍打小腿希望能缓解这种状况。

疼痛就像群湿冷的蛇,从肉里毛糟糟的生出来,然后拧成股往骨头缝隙里钻。大滴冷汗从额头滑落,竟让我连开口求救的力量都没有。

真要命,该不会就这样疼死在这里吧……我绝望的躺靠下来,任由硬石般的竹条顶着脊背。

许是知道肖子期无碍,我也开始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起来。

总感觉未来很迷茫啊,头脑不好使,身体又不健康,虽然一直还自认年轻却已孱弱的不成样了。

不说多远,估计三十岁就差不多接近植物人了吧?到时候许奕飞不知会不会舍得放手,还是继续拉着我的手佯装痴情?

他妈的!那个时候对老子好又有什么用?

不过他如果一直粘我也行,在他眼皮底下做只癞蛤蟆,时不时出来恶心他两回,多少能抵消些我这些年的怨气……

约躺了十多分钟,伤腿才渐渐缓过劲儿来,我站起来准备走人,脑海里毫无预兆的闪过一道灵光,那个剥皮的犯罪故事……脚步抬起竟然再也无法落下去。

“他在三年前做过换心脏手术……”

秦伯曾经这样告诉我,后来我也的确见证了肖子期的发病过程。

但是我跟肖子期上过几次床,好像从不记得他胸口有过什么伤疤……

究竟要多高明的医术,可以令换心脏这种大手术都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

腿上本来已经消失的疼痛再次涌现出来,我怔了约十五秒后反身奔跑上楼。

肖子期的失踪之谜,如果不是骗局那便是一个噩梦,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希望是前者。

许奕飞那封调查报告里说,肖子期早已死于四年前。


、54 肖子期去了哪里?

我知道自己曾经很爱许奕飞,但一直记不起这种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毕竟他外表虽帅性格却并不讨喜,对此我近以为是习惯所致。
不过还没想起原因我们就正式分手了,再也没有机会细想其中缘由。
就在艰难攀爬阁楼时,我却似乎猛然间想起来了。
当年在被肖子期污辱后,我就搬出宿舍跟许奕飞住到了金易居,期间肖子期跟我联络过一次,电话里神经兮兮的说准备了份大礼,希望我以后会喜欢。
我当时对他又恼又怕,当夜竟然无故头痛发起高烧来,吃药和打针全不管用。
整晚许奕飞都在床上紧紧搂着我,还说了很多话,内容全都听不清楚,只记得他声音十分温柔动人。
或许是太渴望被爱的滋味,如同当年奶奶去世后被李新龙安慰,只是一刹那,情感就已悄然托付。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只是下意识认为它们跟现在的肖子期有某种联系。
阁楼依旧是安静的,桌子上书本维持着方才翻开的状态,但我仿佛从空气中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秦伯说的没错,肖子期果然在这里,不过他在跟我玩捉迷藏。以为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么?我深呼吸后开始检查书架,并试图移动翻动它们。
最后,我在地球仪底座下找到了个突兀的红色按钮,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就应该是阁楼的潘多拉魔盒,没有谁知道打开后迎接我的会是什么。
伸出手指迟疑了两秒钟,我义无反顾的按了下去。
肖子期,我要看看你费这么大功夫究竟玩的什么把戏!
预料中的事发生了,书桌旁的地板嘎吱嘎吱移开,露出一个正方形的楼梯口,阁楼里果然还隐藏在地下室。
这次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顺着楼梯爬了下去,落地后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头顶一块巴掌大小的自然光。
我大声道:“肖子期,你究竟在搞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我的话,但是我察觉到肖子期一定坐在黑暗中观察我,脸上或许还带着一如既往变态的笑容。
静默了半分钟,我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爱格加森,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走人了。”
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幽幽道:“小白的耐心还是这么差。”
是肖子期没错,不是录音留言也不是机器音,他没事……
说不出高兴还是暴怒,我咬着下唇,口腔里充斥着咸腥的血气,“肖子期,这是我最后一次上当,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了。”
“怎么会不关你的事?”他声音镇定的令人发指,“你肯来爱格加森,说明终归是放不下我。小白,你喜欢上我了,对不对?”
“梦不错,继续做。”
“不用口是心非,你现在已经开始心虚了不是么?”
“去你妈的口是心非!”我一拳砸在梯子上,“少自作多情往脸上贴金了!”
他这只阴险狡诈的狐狸怎么可能会死?在我焦虑不安的时候说不定他还在背地里偷笑呢,操!我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方一白啊方一白,你怎么就一次次栽倒在这人的算计里还学不会乖呢?
在我爬上竹梯准备走人时,肖子期再度开口道:“小白,你来了难道不想跟我见一面?”
我咬牙切齿怒道:“见你做什么?光听到声音都觉得反胃!”
他沉默了下,很快笑了起来,“我保证没那么糟糕,灯的开关就在你左手边九点钟方向十五公分,不信你可以打开看看。”
“我没兴趣看你这个变态!”
“你是不是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许奕飞和杨文雄不都有在调查我么,看到了那份死亡报告难道你不感到惊讶?你不怕开灯后发现地下室其实只有你一个人?”他的声音渐低,像极了梦呓般的恐怖语气。
我很没出息的抚摸手臂,发现竖立的汗毛下面隐藏着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不开灯,这个死亡报告的秘密或许永远无法解开。
可如果开灯……到时真的如肖子期所说该怎么办?我……去他大爷的!
小腿不但疼还开始发软了,偏偏这时又传来了肖子期的笑声。
他笑的很轻,并不嚣张刻意,不过在我听来却非常刺耳,赌着气摸索到空悬的麻绳,横着心拉了下去。
橘黄灯光瞬间亮起来,没有鬼,没有幽灵,活生生一个有影子的肖子期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穿得很休闲,枕着手臂躺靠在摇椅上,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我,“小白,你现在的样子真可爱。”
憋了半天,我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我……日!”
这厮真比许奕飞还贱、贱到此志不渝海枯石烂的大贱人啊!
老子倒八辈子血霉认识这两朵天上地下罕见的大奇葩!
居然还笑,还他妈笑……我想冲上去甩他几个大耳光,却被仅存为数不多的理智所控制住,最终只是冷笑道:“肖子期,你压根就没有心脏病,对不对?”
“不,我有。”
“秦伯说你做过换心脏手术,为什么你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疤?还有几个月前在宁海,如果你真的是心脏病复发,又怎么可能从杨文雄和医生眼皮底下溜走?肖子期你这个大骗子,一生当中说过几次真话?之前说什么我们是兄弟喜欢我之类的也是可笑的谎言吧?”
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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