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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月明林下美人来 作者:酒肉和尚-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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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少说,若不想我追究你之前诳我徒儿无法解毒之事,就尽快给他把毒给解了。我可不想自己唯一的徒弟日后变成离不开男人的废物!”最后一句话说得刻薄至极,薛荣脸色语越发难堪。
“我可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师父,居然如此迫害自己的徒弟!”鬼医婆神色一变,她倒是不惧怕之秋的威胁,转而对薛荣说道,“你可要自己想好了,别听你这自私的师父胡说,如果强行将相思成灰从你体内拔除,你很可能会变成一个疯子!”
薛荣一愣,不明白为何解毒也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便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师父。
之秋却斩钉截铁:“疯子也比当人禁脔好!”
“你又怎知那人不是真心对他好?”鬼医婆深吸一口气,“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尤其是对自己亲近的人,最是恶毒!”
之秋手背上青筋隐隐突显,他已经动怒,压低了嗓音:“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么老太婆?”
鬼医婆抿唇一笑,似是根本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冷漠道:“我的命长不长,得看老天的安排,可别人的命我却能定上三分。你当初也尝过相思成灰的滋味,要不要我再让你体会……”她最后的几个字被骤然出手的之秋打断,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两人便交上了手。
薛荣的武功多半是不夏教的,之秋的武功他只学到一些皮毛。而之所以没有学透,是因为不夏认为之秋的武功路数太过凶猛刚烈,若是内功没练到位的人很容易伤己伤彼。而至于之秋的武功究竟深到什么程度,薛荣并不知道,他本人很少见到之秋出手,前些日子对他所施加的惩罚已经是很厉害的了,可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个性乖戾的师父。
之秋没有武器,他只凭一双手就把鬼医婆逼得节节避退,掌风过处草木尽折,连薛荣也为了不被殃及不得已退了很远。相较于之秋,鬼医婆就逊色多了,她只会一些寻常功夫,之所以能够抵挡住之秋的攻击,是因为她接连将涂了毒药的暗器抛向之秋。
之秋一开始还有兴致陪着鬼医婆练手,可还没过半柱香功夫他就失去了所有的耐性,眼神陡然森冷,面对袭面而来的暗器他根本不多,单手一拂只用衣袖便将所有暗器尽数卷走,待他袖子落下时,暗器纷纷落地,竟都断成了几截。掐住鬼医婆的脖子,之秋把她高高提起来,轻蔑地笑问:“现在你的命就握在我手里,是死是活只要你说一个字,荣儿的毒你解还是不解。”
鬼医婆被掐得脸色涨紫,尽管她还是年轻美丽的一张脸,可此时却能看出她真的不年轻了,她挣扎了一会儿后从口中吐出一个字:“解。”
之秋早料到她会答应,松开手任她跌倒在地上。
而鬼医婆摸着自己显出恐怖青紫色掐痕的脖子,仰着头,她是面对着之秋的,可眼神却是在看薛荣,“你可不要后悔。”她如是说。

16、

“你知道相思成灰是什么么。”鬼医婆给薛荣施针,这是给他解毒前必须要做的步骤。趁着薛荣还有意识,她问道。
薛荣感觉到身体的感知能力正渐渐变弱,耳边传来女人低哑的声音,他根本没有思考的力气,只好说,“是什么?”
“它是药引子。”鬼医婆绕到薛荣面前,两人贴得极近,她慢慢笑起来,像个幸灾乐祸地淘气孩子似的,“你有离魂症,你自己不知道么?”
薛荣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他回忆起当日遇到不净和尚时,他也对自己这么说过。
鬼医婆将声音压到最低,凑到薛荣耳边,在外人看来这是个耳鬓厮磨的暧昧姿势,可她说出来的话却非常残忍:“你喝过忘川,没有儿时的记忆。喝了忘川的人,不会做梦,少有喜怒情绪。”
“……我做过梦,”薛荣慢慢道,“几天前,我做了个梦。”
“那是因为历完渊给你的药在起作用。”鬼医婆嗤笑一声,眼仁儿中闪着莫名兴奋的光,“当年,你的忘川是我配置出来的,而相思成灰和历完渊体内的血蛊,也都是出自我手。你师父、你、历完渊,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说话间她捉住薛荣向她捉来的手,轻易将他力气卸去,得意道,“你现在暂时失去武功,虚弱得很,一个孩子都能把你打倒。我劝你别太激动,否则经脉逆行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我要跟你说这个,是不想让你稀里糊涂给凌之秋做一辈子傀儡。”
薛荣感到体内一阵恶心的翻涌,他瞪着鬼医婆,“你诋毁我师父!”
“他本就不是个好人,我还诋毁他做什么?他当年也喝过我配置的忘川,后又强制拔毒,才变成如今半疯半颠的模样。”鬼医婆边下针,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他是个自私狭隘的疯子,看不得你被人爱,姓历的对你这般好,他可是要嫉妒死啦!”
“你胡说什么!”薛荣,冷叱一声,心念剧转,凌厉地看着她,“你认识历完渊,你和他串通好了?”
“我为何要跟他串通,我可从来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当初把我最后一只血蛊幼虫给了他,我只是想看个热闹罢了!我想看看两个男人究竟能搞出什么花样来,何况我老太婆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自愿甘当血蛊的食物,如此有趣的人,我为何不答应他?”鬼医婆玩味地凝视着薛荣,“那姓历的口口声声说你和他早就有了婚约,只是你现在忘了,他自然要想办法帮你记起来……”
“简直一派胡言!”薛荣厉声打断她,“我不想知道他的事,你别再说了!”
“恼羞成怒?还是心虚了?”薛荣的发怒正中鬼医婆下怀,她顿时喜形于色,施施然落下一针,封了薛荣的哑穴,让他不能说话。见薛荣一脸忿然,她笑起来,“如此,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你看我一个孤僻的老婆子,几十年几十年没人说个话,心里藏了太多事情,不吐不快。”
薛荣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她的脸。曾经师父说历完渊对他如何如何舍命的话,他过耳便忘。可如今鬼医婆的话让他震骇,他从未认识过历完渊,更不要说和他有过婚约这般荒唐的事。他想到之前历完渊对他的种种,更觉得荒诞不羁又怒又恨。就算他喝了忘川,不记得儿时的事,那么历完渊大可以直接告诉他,又何必步步为营,还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鬼医婆兀自说道:“你不看我没用,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觉得历完渊是自讨苦吃,他大可以直接跟你挑明,可他偏偏要藏着掖着,大费周章等你自己找到答案。不够我倒觉得他是情根深种、执念已深,天下的男人有多情和薄情的,还有一种痴情的。他得知你早就忘了他吗,定是痛苦难当生不如死,虽爱着你但也恨上了你,所以他用自己的命去换你那段记忆的同时,还要折磨你。”
薛荣心中想要大吼,反驳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可偏偏他的脑子全被那晚历完渊为他取血时,脸上近乎绝望的悲凉给占据。梦里男人双眼流出的血泪,和往日将他玩弄于鼓掌中各种邪厉的表情相交叠,让他辨不出何为真何为假。
薛荣心里无法平静,原本压制着的内息被不断冲击,终于再也无法控制,如崩断铁索的猛兽咆哮奔出,剧痛随之当胸袭来,他闷闷喷出口血,一头栽倒在地。

16、

“你知道相思成灰是什么么。”鬼医婆给薛荣施针,这是给他解毒前必须要做的步骤。趁着薛荣还有意识,她问道。
薛荣感觉到身体的感知能力正渐渐变弱,耳边传来女人低哑的声音,他根本没有思考的力气,只好说,“是什么?”
“它是药引子。”鬼医婆绕到薛荣面前,两人贴得极近,她慢慢笑起来,像个幸灾乐祸地淘气孩子似的,“你有离魂症,你自己不知道么?”
薛荣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他回忆起当日遇到不净和尚时,他也对自己这么说过。
鬼医婆将声音压到最低,凑到薛荣耳边,在外人看来这是个耳鬓厮磨的暧昧姿势,可她说出来的话却非常残忍:“你喝过忘川,没有儿时的记忆。喝了忘川的人,不会做梦,少有喜怒情绪。”
“……我做过梦,”薛荣慢慢道,“几天前,我做了个梦。”
“那是因为历完渊给你的药在起作用。”鬼医婆嗤笑一声,眼仁儿中闪着莫名兴奋的光,“当年,你的忘川是我配置出来的,而相思成灰和历完渊体内的血蛊,也都是出自我手。你师父、你、历完渊,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说话间她捉住薛荣向她捉来的手,轻易将他力气卸去,得意道,“你现在暂时失去武功,虚弱得很,一个孩子都能把你打倒。我劝你别太激动,否则经脉逆行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我要跟你说这个,是不想让你稀里糊涂给凌之秋做一辈子傀儡。”
薛荣感到体内一阵恶心的翻涌,他瞪着鬼医婆,“你诋毁我师父!”
“他本就不是个好人,我还诋毁他做什么?他当年也喝过我配置的忘川,后又强制拔毒,才变成如今半疯半颠的模样。”鬼医婆边下针,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他是个自私狭隘的疯子,看不得你被人爱,姓历的对你这般好,他可是要嫉妒死啦!”
“你胡说什么!”薛荣,冷叱一声,心念剧转,凌厉地看着她,“你认识历完渊,你和他串通好了?”
“我为何要跟他串通,我可从来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当初把我最后一只血蛊幼虫给了他,我只是想看个热闹罢了!我想看看两个男人究竟能搞出什么花样来,何况我老太婆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自愿甘当血蛊的食物,如此有趣的人,我为何不答应他?”鬼医婆玩味地凝视着薛荣,“那姓历的口口声声说你和他早就有了婚约,只是你现在忘了,他自然要想办法帮你记起来……”
“简直一派胡言!”薛荣厉声打断她,“我不想知道他的事,你别再说了!”
“恼羞成怒?还是心虚了?”薛荣的发怒正中鬼医婆下怀,她顿时喜形于色,施施然落下一针,封了薛荣的哑穴,让他不能说话。见薛荣一脸忿然,她笑起来,“如此,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你看我一个孤僻的老婆子,几十年几十年没人说个话,心里藏了太多事情,不吐不快。”
薛荣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她的脸。曾经师父说历完渊对他如何如何舍命的话,他过耳便忘。可如今鬼医婆的话让他震骇,他从未认识过历完渊,更不要说和他有过婚约这般荒唐的事。他想到之前历完渊对他的种种,更觉得荒诞不羁又怒又恨。就算他喝了忘川,不记得儿时的事,那么历完渊大可以直接告诉他,又何必步步为营,还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鬼医婆兀自说道:“你不看我没用,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觉得历完渊是自讨苦吃,他大可以直接跟你挑明,可他偏偏要藏着掖着,大费周章等你自己找到答案。不够我倒觉得他是情根深种、执念已深,天下的男人有多情和薄情的,还有一种痴情的。他得知你早就忘了他吗,定是痛苦难当生不如死,虽爱着你但也恨上了你,所以他用自己的命去换你那段记忆的同时,还要折磨你。”
薛荣心中想要大吼,反驳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可偏偏他的脑子全被那晚历完渊为他取血时,脸上近乎绝望的悲凉给占据。梦里男人双眼流出的血泪,和往日将他玩弄于鼓掌中各种邪厉的表情相交叠,让他辨不出何为真何为假。
薛荣心里无法平静,原本压制着的内息被不断冲击,终于再也无法控制,如崩断铁索的猛兽咆哮奔出,剧痛随之当胸袭来,他闷闷喷出口血,一头栽倒在地。

续16、

冷雨,很少见的在热夏即将到来的时候悄然袭来,哗啦啦冲散了连日来聚集起来的尘嚣,城中的几条街上全没了往日熙熙攘攘的人影。一只躲雨的野猫跳下商贩蒙住摊位的雨布,抖抖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背毛,往更深的避雨处走去。
忽而一阵风从某个方向直愣愣地吹来,野猫吓得尖叫一声蹿起来,扭头看到几道雪亮的光带着地上浅浅的积水,往高处飞去。“锵”一声震耳欲聋的刀剑相撞声,杀气和剑气激起万千雨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四下迸溅开来。
雨中两个人影且打且行,在半空中倏然划过几道过招的残影后,真人早已到了几尺开外。
这两人其中一人全身都罩在黑色衣衫中,头上一顶斗笠,遮住他大半张脸。只见这人手腕一抖甩开柔韧如缎的长剑,将对方朝自己飞来的短刀一一格挡下来,反手凝结劲力一掌拍上了对方腰腹,令那人低低痛呼一声,捂住被袭的部位踉跄着后退几步,一时无法再出手攻击。
“我赢了。”黑衣人收起长剑,如一杆标枪挺直脊背立在雨中,微微垂下眼帘俯视着跌倒在地上的人,硬邦邦吐出三个字。
“奴婢技不如人,甘愿受死。”那人低声开口,眉目秀丽,是个女的,却正是将军府上的女婢绿萝。
黑衣人打量她片刻,往前迈了两步。绿萝下意识往后撤了下身体,就听那人说:“滚吧,我不杀你。”
绿萝一怔,旋即急道:“奴婢宁愿一死,只求少侠救救将军!”
斗笠下稍尖的下颌紧紧绷着,黑衣人稍稍抬头,便接着露出一张苍白俊美的脸,正是许久不见的薛荣。他冷冷盯着绿萝,面无表情,“我恨不得他死,绝不会救他。”言罢转身就走。
绿萝挣扎着站起来,大雨早就把她平日里的端庄给击毁,冲进她眼中,引起阵阵涩涩的痛感。她大声喊道:“将军身体被血蛊毁伤了大半精神,若是此番战事中稍有不慎、一道小小的皮外伤都能要了他的命。即便将军过去对你有所伤害,可他终究是为了一个情字,少侠就不能看在将军为你付出这么多的份上,去劝劝将军,别让他送死!”
“那是他的事,我和他本就没有任何瓜葛。当初,是他给我下毒,缠着我……”薛荣脚步稍停,说到了他一直以来无法释怀的痛处,霍然转身,眼中满是愤恨,“如果他不下毒,我不会落得如今地步!我就是看在他是个将死之人的份儿上,才不去亲手了结他!”
绿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雨太冷了,她一脸的悲伤,哀哀问:“那将军呢,将军该怎么办?他要死了呀,他一生没有父母妻儿,他多可怜!”无形中有只手推着她往前走去,她伸出手紧紧攥住了面前这个又高又瘦的青年的衣袖,任由雨水拍打她的脸,她抬头求道,“薛少侠,将军不能死,他死了,历家就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你、只有你能救他,你去劝劝他,他肯定会听你的话,跟你回来。求求你!”说完,她直直跪下来,只有手没放开。
薛荣眼神闪烁,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他咬着牙,“他该死!”
“将军没有错,他只是爱你!可你忘了他,他是因爱成疯成魔,其实这些年他心里也很苦……如今你们已经两败俱伤,就别再继续下去非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绿萝眼圈灼红,脸上布满的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那我呢?”薛荣攥着拳头,语气里第一次透出带着痛苦的迷茫,“我到了这个地步,谁来救我?”
绿萝微怔之后,忽地松开手俯下身给他不断磕头。女人单薄的身体在湿透的衣衫下更显得可怜,但她的姿态却如磐石一般坚稳,即使白皙的额头被磕破,破坏了那张原本美丽动人的脸庞。
薛荣漠然看着她良久,直到地上一小块雨水染上了红色,他伸出腿,靴尖垫在女人额下阻止了她的动作。女人抬头望去,只见到那双黑冷的眼珠中自己狼狈的脸容。
“你答应了?”绿萝欢喜地问道。
“我有话要去问他,”薛荣不置可否,“我不能永远被瞒下去。”
 
17、

烈烈狂风漫天黄沙横扫过战场,两方大军对峙,战鼓擂起的刹那喊杀声震天,人吼马长嘶,也只是那么弹指一瞬,整个天地就都变了样。铮铮铁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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