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村山郭 作者:青鹤-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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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看在你是无心之失,我不与你计较。
萧慕远听得一愣一愣的,暗道这真是盛阳吗?
那上次、上次送饭的事情,我也是。。。无心的啊。。。。。。
不提还好,一提盛阳的眼神顿时带了点嫌恶,在月色下闪闪发亮。
萧慕远只觉得背後一阵寒凉。
你那是无心?
有、有心。。。。。。
盛阳瞅他那副战战兢兢的样,有些好笑,神色柔和了不少,顶著皎白的月光让萧慕远一时间有些晃神。
萧慕远觉得其实今儿自个儿也没说谎话。
盛阳确实长得好看,真好看。
就是比起他来还差了点。
这也是萧慕远第一次知道,原来盛阳不光是会板起脸训斥人,他也是讲道理的。
萧慕远一时间千头万绪在心间,反倒什麽都不懂说了。
两人按著铁柱子教的法子照看菜地一干就是好几天,毫不懈怠,心中满是美好的希望。
这天萧慕远蹲菜沟里检查田垄有没有长小草的时候,终於发现了桩让他欣喜若狂的事儿。
他看见,他亲手埋下去的种。
发芽了。
盛盛盛盛盛、盛阳!
萧慕远高兴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盛阳正蹲水沟旁清洗底部沾满泥土的木桶,乍一听他叫唤,下意识回头一看。
萧慕远指著田垄兴奋道,这回没死!
什麽?
都活了!
盛阳听明白了,放下手里木桶就站起来,往萧慕远呆的那地方去。
当真?
那当然,你看。
盛阳顺著他的指尖看过去,果不然原本黑黄平整的土地,冒出了一排排细细密密的小芽,嫩绿的色儿,芽面看起来格外油亮,让人瞧一眼就能喜欢。
萧慕远清点了一番,开心道,就差萝卜的没长出来了。
盛阳听了之後心情相当不错,心想忙了这麽些天可算没再白费一场功夫,於是当天下午买了几新鲜热乎的肉包给萧慕远,说他这些天来活都做得不错,给包子奖赏奖赏。
萧慕远嘿嘿一笑,从油纸里拿出一个,冷不丁往盛阳说著话还没合上的嘴里一塞,贼兮兮道,今天我高兴,赏你一个吃。
话完便不再客气,坐田埂上吃得稀里哗啦。
次日天气陡然转热,太阳跟个大盘子似的吊在天上,光是走在路上都觉得刺目。
地里原油亮鲜嫩的菜芽顿时恹了,趴在泥土上,就跟随时都能烤焦了。
萧慕远马不停蹄去摘了些大如手掌的树叶,挨个儿盖上去,就怕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苗苗就这麽给晒死了。
铁柱子途经盛阳菜地,瞥见地里的现状,摇了摇头,回头抱著一摞比人脑袋还大的带杆叶子给萧慕远。
这是什麽?
我家芋头的叶子。
给我?
对,你就这麽样,看著。
铁柱子说著抽出一张叶子,走到那田垄面前,寻了块地方,将叶杆往土里一插,顿时就像支起了一个小棚,既没压著菜苗,遮挡的地方又大,叶子也比萧慕远找的厚实多了。
萧慕远感激涕零地跟铁柱子道谢,一回头就奔王婶家买了一把芋头苗。
、水村山郭第三十章
三十
盛阳对萧慕远火急火燎又要栽芋头苗的举动很不理解,他觉得刚种了那麽多东西,不该这麽操之过急,应该潜心把之前的先弄好再说。
可萧慕远想的全然和他相反,他说种一个也是种,种两个也是种,那干脆就一起种,反正王婶说了,芋头苗很坚强,比那些个小菜芽好收拾多了。
盛阳泼了几盆冷水都没能浇熄萧慕远的热情,没辙,只得扛上锄头跟著萧慕远下了地。
盛阳问种哪,萧慕远在菜地里溜了圈,哪儿都没看中,最後视线往水沟那一放,眼神顿时一亮。
萧慕远蹲水沟边找了块土质较软的,跟盛阳示意,就种这了。
这?
对,种这就不怕它喝不够水,长不好啦。
碍於前车之鉴,盛阳问了句,谁教的?
王婶啊。
盛阳这才放了心。
刨坑的时候盛阳觉著萧慕远真能给他找事儿,乍一看萧慕远买的那捆苗苗没多少,可种起来才发现压根不是那麽回事,折腾了一趟下来,几乎整条水沟的边都栽满了,就剩块能让人打水的地方。
萧慕远告诉盛阳,芋头苗好活,随便一种都能活,照看得好了能长好大一个。
盛阳没说话,听听就过了,心里是想要这些苗一个都没活成,那他真得好好教育萧慕远了。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哟,这不是盛阳嘛?
盛阳回头一看,一拎著鱼篓攥著鱼竿的壮汉,一眼认出是盖茅屋的时候来帮忙的乡亲,住在村头,叫远山。
没等盛阳开口,远山又笑了笑道,还真勤快,地都种了这麽大一块了。
萧慕远得意洋洋地接了话茬,那是,你得看是谁在种。
是啊,我都没想到盛阳兄弟这麽能干。
萧慕远一听,暗道不对,怎麽是夸的盛阳,诶怎麽就他能干了,这地我也有份种呢。
远山闻言就乐了,慕远还会种地啊?你不是连锄头都拿不稳嘛?
萧慕远顿时有些不服气,这话也太伤他自尊了,他会种我当然也会种,我可是很厉害的。
远山哈哈一笑,心想盖茅屋那会萧慕远连拎桶水都费劲,这会一转眼就能上天了,真逗,恩你是很厉害,做饭很厉害。
萧慕远还想说他不光做饭厉害,眼睛不经意间瞄见他手里的鱼篓,顿时就把话忘了,好奇道,你这是要去做什麽啊?
这还用问啊,当然是去钓鱼了嘛。
钓鱼萧慕远知道,可没做过,他会的大概就是喝酒,厮混,好玩吗?
说好玩也好玩,说不好玩也不好玩,咋,你也想钓?
萧慕远点了点头,仔细一想又摇了摇头。
远山给他这反应整糊涂了,啥意思?
萧慕远实话实说,你手上的东西我都没有,而且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玩。
远山还以为他想说什麽,一听原来就是这种小事,有些好笑,东西好说,我家里还有呢,借你呗,你要是有耐性的话,那就好玩,要没耐性,那就。。。。。。
能借我?真的?
骗你做啥。
那咱们现在就走吧,耐性我有的,要多少有多少。
好!,先跟我回家取东西去。
盛阳看著远山从一开始跟他打招呼到後边和萧慕远聊到了一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
盛阳收拾收拾东西站起来,想说他先回去,萧慕远见他有所动静,立马想起还没问问盛阳的意见。
盛阳,我去钓鱼。
盛阳收东西的手一顿,没想萧慕远还知道跟他说一声,恩。
我能去吧?
盛阳想想钓鱼也不是甚坏事,修身养性,况且下午也没什麽大活要忙,留萧慕远在这也只能是折腾自个儿,於是没反对,去吧。
萧慕远如获大赦,说他一定钓条大鱼回来做菜,然後欢天喜地跟远山屁股後边走了。
盛阳一个人整理了遍菜地,又把两口缸挑满了,将屋门前晒著的衣服翻了个面,跟著将今早上没劈完的柴火劈干净,捆好了丢厨房角落里,扫著地上的木屑盛阳觉著干活的时候没人吵吵真好,耳根子清净的舒坦他真是好久都没有过了,以後萧慕远没事儿的时候就让他去钓鱼,日子就美了。
扫完门前盛阳觉著有些乏,回屋擦了把脸之後就躺下了。
打从到这旮旯开始盛阳渐渐有了个习惯,每到下午都得睡一会,解解乏,要不一天都不得劲。
一开始萧慕远回回都能闹得他睡不著,教训几次之後才乖了,不敢再吵,自寻开心,可他就连自寻开心都让人不得安生,无异於是换了种法子折磨他,如今终於落了个安静,盛阳心底里说不出的舒爽。
可舒爽归舒爽,躺了会盛阳反而没睡著,浑身上下依然乏著,脑袋却清醒异常。
他有点不明白今儿是怎麽了,索性想盘算盘算自立门户至今都干了些什麽,花了多少钱,再计划计划接下去怎麽走。
盛阳打算等地里的菜成气候了,就问铁柱子租块地种稻,萧慕远老念叨铁柱子家种的米比自家买的好吃,盛阳其实都觉得差不多,只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种的话,那至少以後都不用买米了,自给自足,再就是钱的来路,虽说村里一个月赶一次集,可那在盛阳看来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另寻他法,才不至於除了吃用,连点余钱都没有。
想了半天,盛阳依旧睁著对眼睛没能入梦,翻来覆去翻得他自个儿都烦了。
这一躺就是夕阳西下,盛阳乏得连起身都不想,就那麽躺著。
盛阳盛阳!
萧慕远的声音冷不丁从屋外闯进来,炸得盛阳吓了一跳,跟著听见他的脚步声蹬蹬蹬从大老远奔进屋里。
萧慕远拎著尾鱼站在盛阳面前,那鱼挂在线上依然活蹦乱跳,鱼尾甩得啪啪作响,溅床上盛阳一脸的水。
盛阳无言地用袖子擦干净脸,看他喘著粗气满头大汗,显然一路跑回来的,再瞥他手上的鱼,足有两尺,有些小惊讶,你钓的?
萧慕远没进来前是很高兴的,一进来就发现糟了,盛阳在床上,那表示他在睡觉,一时间便站在那不懂了反应,现听盛阳居然没理会被打扰的茬,主动问他鱼的事情,那份高兴立马又给捡回来了,对对,我钓的!是不是很大?!
盛阳点点头,恩一声,说,是很大,钓了多久?
我在那坐了一下午,远山钓到了好多,但是都没我这条大!
你跟人道谢了没?
说了说了,他说以後钓鱼还拉我一起,嘿。
几句话间,盛阳发现自己的睡意竟然就这麽涌上来了,钓鱼好玩麽。
萧慕远按著乱跳的鱼尾,嘿嘿一笑,好玩,不过也挺磨人的。
恩,以後给你买鱼竿,你想什麽时候去就什麽时候去。
真的啊?
恩。
萧慕远怎麽都没明白盛阳今儿怎麽就这麽好说话,那我去做饭了,你吃鱼汤还是怎麽?
盛阳眼皮子上下打著架,合上眼皮子说了句都好。
萧慕远拎著鱼一路哼曲儿出去了,盛阳只觉得脑袋里的弦陡然就松了,昏昏欲睡。
萧慕远开始捣鼓厨房里锅碗瓢盆,盛阳听著那些动静彻底睡实沈了。
、水村山郭第三十一章
三十一
盛阳睡到萧慕远喊他起时才醒,萧慕远有些抱怨,说他怎麽这麽难叫,叫了好几回才有动静。
盛阳觉著萧慕远胡说八道,向来只有萧慕远一睡就不起,他睡得再沈屋里有点声音他就能醒,哪有听不见萧慕远喊他的道理。
萧慕远一听就不乐意了,气鼓鼓道,我忙著做饭,没工夫编话给你听。
盛阳扭头一看窗外,天已经全黑了,顿时有些意外,他原只打算睡一小会,怎麽就这时候了,遂才明白萧慕远真没说谎。
盛阳打心底里感到稀奇,他就没睡这麽死过,今儿是怎麽了呢。
你怎麽还愣著呀?你不吃饭了啊?不吃我自己吃了,睡死你吧。
盛阳给萧慕远拉回了神,什麽都没说,起身下床,一番洗漱之後坐到了饭桌前。
空气里充斥著米饭的清香,混著葱花味儿勾得人胃口一动,盛阳坐稳了一瞅,一菜一汤,一条红烧鱼,浓稠的酱汁热腾腾盖在上头,带著些许姜丝葱叶,色香俱全,正想说句不错很香冷不丁又觉得不对。
这鱼。。。。。。怎麽没头呢?
慕远。
啊?
这鱼为何无头?
砍了。
。。。。。。
萧慕远将饭盛好递给他,盛阳瞥见他端碗的手突生一道新鲜的伤口,直直劈在虎口上。
你手怎麽了。
萧慕远一怔,随即看了眼自个儿的手,接著给自己盛饭,这还用问啊,看都知道受伤了啊。
怎麽弄的。
就这破鱼,力气好大,刮个鳞都不老实,刀就偏了。
盛阳就明白了,所以你就。。。。。。
我不是为这砍它,我是因为鱼鳃拔不出来。
。。。。。。
盛阳扒了口白饭,道,我不知道你不会杀鱼。
萧慕远没好意思说他其实连鱼要杀了才能做都不知道,问铁柱子他娘怎麽做鱼的时候才明白原来鱼还得杀,他以为弄死了就能做了,那会铁柱子在忙,让他帮忙过意不去,所以就自个儿来了,没想这麽狼狈,只不过不好意思之余萧慕远发现盛阳话的意思不对,盯著他问了句,听你这话,你会杀?
盛阳实话实说,不会。
萧慕远事先准备好的佩服就都退回去了,嘁了一声。
但是我可以把它弄死了你再杀。
。。。。。。
你不是说它力气大?若它死了,也就没力气让你的刀偏了吧。
。。。。。。。。。
萧慕远心想原来盛阳不光会一本正经说事情,还会一本正经说笑话。
行,以後杀鱼都找你,诶这鱼你怎麽不吃?
盛阳看了眼盘子里的红烧鱼,伸筷子将鱼肉从刺上剥下来,默不作声夹萧慕远碗里,你做的,自然是你吃第一口。
萧慕远给他这举动吓到了,愣在那跟傻了似的。
虽然他觉得盛阳说得很对,可盛阳乍一这麽做反倒让他有些难以消受,暗道盛阳莫不是睡糊涂了,要不怎麽突然就转了性。
呃 ,谁先吃都一样。
盛阳瞥见他一副无所适从的样,没再多说,轻声道,吃饭吧,吃完了上药。
萧慕远愣愣把头一点,。。。好。
晚上两人洗完澡坐院子里乘凉,天上一弯白月,周围镀了层朦朦胧胧的银,夜风里有湿润的泥土味儿,隐隐约约能嗅见点花香,不知何处飘来。
盛阳靠著椅背,望著天上的月亮大感惬意,自搬到这以来日日都在忙,难得有这样闲散的时候,许多年以前他就梦寐以求这样舒坦的日子,忙时耕种闲时做点平淡的小事,不惊心不动魄,不糟心不烦恼,他是谁没人知道,也没人过问,一个人潇洒来去,无牵无挂。
潇洒来去无牵无挂。。。。。。盛阳觉著有些地方和他想的有点出入,譬如说。。。
盛阳,盛阳!
。。。。。。
盛阳侧过身看他,怎麽?
萧慕远背对著他,伸手指了指背上一处,我挠不到,快帮我挠挠。
。。。。。。。。。
盛阳无言地替他抓起了背,萧慕远对盛阳的手法一会嫌轻一会嫌重,最後还哈哈哈笑上了,说痒,盛阳就想在他背上切几口子再撒把盐替他止痒。
萧慕远觉得这麽个挠法有如隔靴搔痒,把衣领一拉,说,你把手伸进去,给我抓几下。
盛阳没说话,真把手伸进他衣领内的後背,他知道他要不这麽做萧慕远准得烦死他。
萧慕远的皮肤有些凉,还很滑,这手感让盛阳有些没预料,随即想想也是,一九五之尊,能粗到哪儿去。
诶诶就那儿就那儿,诶多挠几下,诶好舒服。。。。。。
行了麽?
别这麽吝啬,多抓几下怎麽了,说著萧慕远像是发现了什麽,又说,盛阳,你的手很烫啊。
那是因为你背凉。
才不是,你这人真怪。
恩?
萧慕远往後一靠,贴上盛阳一整个手掌,那掌心里灼热的温度仿佛能烫穿他的皮肉,按在他的心房上,这可真不像是盛阳这麽冷面的人该有的体温。
只不过想想也挺好的,天冷的时候抱著多舒服,萧慕远想起那几日下著大雨,他夜夜都窝盛阳怀里睡得暖睡得香,突然觉得自个儿捡到宝了,虽然这宝有的时候很招人厌。
可念头一转,问题来了,这宝能让他捡多久呢?
盛阳想把手抽回来,发现萧慕远一整个背都贴上来了,所有重量全压在自个儿手上,於是没动,静静地瞅著萧慕远脑袋顶,萧慕远的鼻梁这角度看下去还挺高,额头也不错,光洁饱满的。
萧慕远坐久了又开始他的深思跳跃,冒了句,盛阳,你说以後如果我娶媳妇就赶我出去,那你娶媳妇了我怎麽办?
盛阳脸上的筋差点没抽过去,跟萧慕远就是不能久呆,一久就出事,我不娶。
什麽?萧慕远一愣,扭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著他,你说什麽?你不娶?
恩。
为什麽?之前你还说会娶。。。
这你没必要知道。
萧慕远盯著盛阳足足好一会,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好几遍,突然跟中了邪似的意味不明笑了笑,欲言又止,盛阳,你。。。。。。
盛阳对他这眼神面不改色反问,怎麽?
萧慕远幽幽来了句,你该不会是。。。有什麽隐疾吧?
。。。。。。。。。。。。
萧慕远见他没出声,以为他是真让自个儿说到了痛处,顿时有有些幸灾乐祸,却也有些替他惋惜,毕竟一个男人,可以什麽本事都没有,可就是不能没有那种本事。
你不用难过,只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