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现代神话-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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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罗诺斯盯着眼前这个变化莫测的小东西，如果他是个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的小人，宙斯和哈迪斯怎么会那么爱他？
特别是哈迪斯，那种孤高冷傲的个性，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我是宙斯的神使，商人的守护神，亡灵的引路人。靠着给宙斯擦鞋拍马，帮他在外面拉皮条，才混得了奥林匹斯主神的末位……其实我跟他也不算父子关系，我是从别处穿越过来的……”
赫尔墨斯避重就轻，尽量说些可有可无的，要让克罗诺斯相信他是没有任何威胁的。
“哼，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还真是瞎了狗眼！”克罗诺斯终于露出了鄙视的眼神，“那你就留下来，当我的一条狗吧！”
“多谢王的恩典，我一定效忠于您……”
“效忠就不必了，像你这种无节操的东西，明天遇上更强大的主子，说不定就把我卖了吧？”
“不、不会的……您就是最强大的了，我不敢……”
面对克罗诺斯威慑的眼神，赫尔墨斯吓得往里面缩。
克罗诺斯玩味地看着赫尔墨斯的恐惧和慌张……好吧，与其要一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还不如留一个贪生怕死的真小人，况且这小子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
克罗诺斯放过了赫尔墨斯，下床走去浴室沐浴。
危机暂时解除了，赫尔墨斯这才松了口气。
人一放松，身后的那种剧烈疼痛，立刻如浪潮般侵袭全身。
那种永无止境的折磨，还不如就这样被他掐死算了……
但是现在，为了还在熔浆中受苦的宙斯和哈迪斯，他绝不能死！

那天晚上，赫尔墨斯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还是和第一个梦相同的情景，在一片黑色封闭的空间里，哈迪斯和他的弟弟妹妹们在这里生活着。
不同的是，这片黑色的土地，有了一个新名字——爱丽舍花园。
“爱丽舍花园，谁想出来的名字？”波塞冬不屑地问，“花呢？”
德墨忒尔微笑着说：“花还没有，不过种子已经发芽，长出新苗了！”
“真的吗？”赫拉高兴地问。
“是啊，姐姐带你们去看看！”
一群少年们跑到了哈迪斯的种植地，真的看到了漆黑的土地上，一棵青翠的嫩苗儿从夹缝中站了起来，那么柔弱又那么坚强。
大家都欣喜不已，就连一向嘴上倔强的波塞冬，也从内心对哈迪斯的毅力和恒心由衷敬佩。
“大家看到了吗，花苗生长的地方就有希望！”身为大姐的德墨忒尔鼓励着弟妹们，“虽然我们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但是我们相信，只要我们坚持，就能从这里出去！”
赫拉还是担忧：“可是我们被关在这里后，时间几乎静止，我们的成长速度很慢很慢，力量也没有增强过。除非有人能从外面进来，不然的话，光靠我们自己怎么能冲出这个空间？”
“是呀，父王讨厌我们，母后可能也忘了我们了……”
一时间，众人又陷入了悲观情绪中。
“大家，母后不会忘记我们的，我们都是她的子女啊……”
德墨忒尔试着安慰他们，但似乎没多大用处。

就在众人一片愁云惨雾之时，一道白光突然划过了黑暗的空间，紧接着一声雷霆霹雳，巨大的响声震撼着整座爱丽舍！
众人一阵惊慌，待镇定下来之后，发现在他们头顶，原本封闭的空间，被炸出了一个大窟窿。
外面的光线倾泻而下，一道光束照亮了死气沉沉的爱丽舍。
“这是什么……”
“阳光……是阳光！！！”
“啊！是阳光！！”
久未见到阳光的少年们，心情非常激动，全都跑向了那道光束，流着眼泪沐浴在阳光中。
只有哈迪斯还留在黑暗里，阳光对他的眼睛相当刺激。
大家在那里欢快地笑啊叫啊，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停留在了半空中。
“你是谁？”只有哈迪斯发现了他。
这时大家才发觉到，纷纷停下了欢笑，抬头看着头顶的人。
来者是位俊朗的青年，有着强壮的体格，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脸上洋溢着骄傲。
“我叫宙斯，神王克罗诺斯和王后瑞亚的儿子，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底下众人一听，欢天喜地，终于遇上了救星！
“母后终于想起我们了！”
“是呀，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谢天谢地，终于能出去了！”
只有哈迪斯一直保持着冷静，他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看见他的微笑背后隐藏着目的……

波塞冬冲他喊道：“你是父王和母后的儿子，这么说你是我们的弟弟咯？”
“弟弟？”宙斯冷哼了一声，“你们一个个矮了我一截，有资格当我的哥哥姐姐吗？”
众人一听，全都安静了下来。
确实，他们这个弟弟没有像自己一样，被父王扔进这个可怕的空间，在外面自由地成长着，身体和力量都要比自己高出许多……
波塞冬不满地问道：“喂！怎么你没有被扔进来啊？！”
“关于这个，你要去问问母后，是她叫我来救你们出去的。”宙斯的话锋一转，“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们要认我做大哥，发誓效忠于我！出去以后要尽全力辅佐我，帮我打败父亲，成为新的神王！”
“什么？要我认你这个小弟当大哥？不行！”
波塞冬暴躁了起来，其他人也都议论纷纷，觉得这个宙斯太跋扈了。
“不同意？好啊，那你们继续留在这里吧。”宙斯笑着威胁道，“小朋友们，做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呀，否则我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救你们出去？再说了，不和我一起打败父王，被他发现你们逃出去了，还是会把你们抓回来的！怎么样，好好考虑下吧，这可是你们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错过的话就没有了！”

众人沉默了，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怎么决定。
这个张狂的宙斯，让他们心里很不服气，但是却只有他，能够帮自己离开这里……到底是保持尊严地留在黑暗里，还是卑尊屈膝地奔向光明呢？
大家心里都拿不定主意，最后都把眼光投向了大哥哈迪斯。
哈迪斯身为长子，来这里的时间最长了，长得连自己都忘记了有多长。
然而，他并不渴望光明。
他生性沉静坚忍，喜欢安静的黑暗，爱丽舍对他来说，并不是个坏地方。
只是他的弟弟妹妹们，却是一群爱阳光爱热闹的人，他们十分渴求能从这里出去。
他们在看着自己，把他们的命运交到了自己手里。
其实，哈迪斯也从心里厌恶着这个高高在上的宙斯，以他平素的性格，是绝不会向这种人妥协的！但是他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帮弟妹们出去，为了他们，自己不能够这么自私……
在众人的目光中，哈迪斯单膝跪下，向头顶的宙斯行礼：“大哥，我在此立誓：如果可以出去，将竭尽全力，拥护你为王！”
见平时孤高冷傲的哈迪斯都能这样，一群少年们也没有了思想负担，俯首称臣也不是什么耻辱的事，总之先出了这里再说！
“大哥，我在此立誓：如果可以出去，将竭尽全力，拥护你为王！”
众人跟着哈迪斯，一起跪下认了宙斯这个“大哥”。
“好好好！”宙斯对他们的表现相当满意，“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绝不会亏待你们的！听好了，现在就跟在我后面，一起奔向光明吧！”
宙斯沿着自己打通的一条通道向上飞去，众人也跟着他一起飞了起来。
外面的光线越来越亮，如同一片金色的海洋，包容了这几个小小的身影……

赫尔墨斯在一片亮光中皱了下眉头，就醒过来了。
原来宙斯年轻的时候，也干过阿波罗之前的龌龊事，难道王位的更替总是要经历鲜血的洗礼吗？
赫尔墨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偷偷地望了一眼床上的克罗诺斯——他又再度陷入了休眠。
那些反反复复的连环仇恨，都是从这个失败的父亲开始的。
到底他为什么要把孩子们囚禁在爱丽舍呢？
就那样孤独地守着王位，又有什么意思？
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让他们父子两代陷入如此深的仇恨呢？
在赫尔墨斯心里，还有一大团迷雾，在等着解开。





烟

克罗诺斯沉睡的时间越来越短，清醒的时候越来越长。
这说明，他已经渐渐地控制了哈迪斯的身体。
赫尔墨斯看着这种情况恶化，却什么也做不了，心里干着急，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在克罗诺斯身边。
克罗诺斯开始着手报复计划了，他让赫尔墨斯带他到一处沼泽，那里的泥土可塑性比较强。
克罗诺斯用这些泥土塑造出十二尊和真人一样大小的泥人，勾勒出他们的五官轮廓，一个个栩栩如生。
最后念起咒语，将自己身上的力量注入给这些泥人。
泥人仿佛得到了生命，身体发肤和真人无异，可以眨眼可以呼吸，然而目光涣散表情呆滞，只是一群没有思想的人偶而已。

“王，这些是什么人？”赫尔墨斯忍不住问。
“远古时代的泰坦神。”
“泰坦神？他们不是已经……”
克罗诺斯看了他一眼：“没错，他们和我一起被囚禁在十八层地狱的时候，我为了活下去，把他们一个个吃掉了！”
“那您现在准备让他们复活吗？”
“复活？灵魂都消失了的神，怎么复活？我需要的不是他们复活，而是一群没有思想、只会为我做事的人偶罢了！”
赫尔墨斯听着他愤恨的语气，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钱似的。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人偶只会听话做事，不会捣乱背叛。
既然这样，随便捏一个人形出来就好了，为什么要塑造出泰坦神的模样呢？
赫尔墨斯看着克罗诺斯在检查自己作品的身影——只有他，孤独地活了下来。
这真是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王有了这些泰坦神，准备用他们来攻打天界吗？”
赫尔墨斯跟在他身后，希望尽可能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还需要我去收拾他们吗？宙斯在我这里，他们自然会来。”
“是呀，这样一来，您就能重新统治天界和人间了……”
“人间？那里应该叫物质界。至于人类那群爬虫，我会用熔浆把他们清洗掉，还我远古时代的清净世界！”
赫尔墨斯一听吓了一跳，这家伙简直是个疯子！
“可是这样一来，这天上地下不就只有您一位了吗，到时候还有谁来朝拜您呢？没有臣民的国王可是很寂寞的呀……”
“寂寞”一词，在克罗诺斯听来十分刺耳，他猛然转过身，捏住了赫尔墨斯的下巴，冷冷地看着他：“你再说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赫尔墨斯只好把话都缩回去了，毕竟，舌头才是他最厉害的武器，他要保住它。
但赫尔墨斯也算明白了一件事，越是他不爱听的话，越是戳中了他的要害。

克罗诺斯创造了“泰坦神”之后，又制作出了很多军队仆人。
但不论他复制出多少，他们都只是没有感情没有思维的人偶而已。
这里除了克罗诺斯，就只有赫尔墨斯一个活物，最近几天他也很少话说，整个冥界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赫尔墨斯很烦躁，他一方面希望阿波罗不要带着其他神来送死，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这个信息传达给他。
一方面又得想办法阻止克罗诺斯灭世，但那老家伙最近连话都不让自己说。
心里憋屈得很，只好找个地方抽抽烟解解闷。

“你在干什么？”
谁知抽不到几口，克罗诺斯就在背后出现。
赫尔墨斯赶紧把烟扔在地上踩几脚，转身对着他，嘴里还冒着烟：“王……”
“地上那个是什么东西？”
“是香烟……人类用来消遣的东西。”
“给我看看。”
赫尔墨斯只得从身上掏出一包烟来，这可是他的宝贝命根子，之前丘比特留给他的。
克罗诺斯看着这些圆溜溜又细又长的小棍子，好奇地抽出一根。

“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提神醒脑，忘却忧愁。”见克罗诺斯感兴趣，赫尔墨斯解释道，“正所谓一天一包烟，快乐似神仙。”
“有这么好？”
“是呀，要一天不抽，我就无精打采的。”赫尔墨斯怂恿道，“您要试试吗？”
克罗诺斯看了他一眼：“好吧。”
克罗诺斯照着赫尔墨斯刚才的样子，两指之间夹住一根烟，把烟头放进嘴里。
赫尔墨斯一边帮他点烟一边说道：“王，等烟点亮了您吸一口。”
克罗诺斯照他说的用力一吸——
“咳咳咳……”
一下子就被呛得咳嗽。
赫尔墨斯赶紧帮他拍拍后背：“您还好吧？第一次要慢慢来……”
“什么鬼东西！”克罗诺斯就要扔掉手里的烟。
“哎，先别急，再来几口您就能体会到其中的境界了！”
克罗诺斯眯着眼睛看他：“抽完这根体会不到我就宰了你！”
“好、好吧……”
赫尔墨斯擦擦冷汗，你体会不到关我屁事啊！

还好克罗诺斯学得很快，抽了几口就体验到了里面的精髓。
那轻飘飘的东西吸进了身体里又呼了出来，烦恼也似乎悄悄地被吹走了。
赫尔墨斯见他一副享受的模样，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他们家哈迪斯可是烟酒不沾的好男人，平时自己在他面前也不敢吞云吐雾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被自己拖下水了。
这要是以后让哈迪斯发现了，怎么向他解释呢？
“你发什么呆？”
“没、没有……”
“最近怎么都不说话了？”
操！不是你丫威胁要割我舌头的吗？这么快就忘了？！
“言多必失，所以选择闭嘴。”
“弄出点声音来吧，不然就跟那堆泥人没什么两样了。”
哦，原来你也是闷得慌了啊……
“王要我说点什么呢？”
“什么都行。”
“那我就说说您不在的这段岁月里，天界和人间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吧。”

就这样，赫尔墨斯打开了话匣子，把自己三千年来的所见所闻，像故事一样讲给克罗诺斯听。
克罗诺斯就这样面无表情地默默听着，烟一根接过一根……
赫尔墨斯一边绘声绘色的说着，一边用眼睛观察着他。
克罗诺斯就像是三个儿子的结合体：沉思的时候像哈迪斯一样安静，行动的时候像宙斯一样魄力，发脾气的时候又像波塞冬一样暴躁……
这家伙，不愧是他们的父亲。
为什么，父子之间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赫尔墨斯就这样一直滔滔不绝，克罗诺斯突然打断了他。
“烟没了。”
“哈？”
克罗诺斯晃了晃空空的纸盒：“烟没了，还有吗？”
“没了，就这一包。”
妈的！这包烟老子没抽几口全都给你了，还想怎么样啊！
“哪里会有？”
“只有人间有，这些是人类发明的。”赫尔墨斯趁机说了下去，“王，人类生活过的痕迹，是毁灭不了的。他们创造了很多美好的东西，如果他们不在了，这些东西也会随之消失，包括您刚刚抽过的这包烟。”
克罗诺斯沉思了一阵，最后才开口道：“去，给我弄几包烟来。”





初战（上）

赫尔墨斯又回到了纽约的繁华街道，但他第一件事不是去给克罗诺斯买烟，而是在路边找了个电话亭，拨通了阿波罗的手机。
“喂，哪位？”
“阿波罗，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别去挑战克罗诺斯！”
“赫尔墨斯？！你在哪里？！”
“我要走了，就这样。”
“喂？别回去了！喂！喂……”
不听阿波罗的劝告，赫尔墨斯直接挂掉了电话，给克罗诺斯买烟去了。

阿波罗那头，电话只剩下了“嗡嗡……”的声响……
他还是那么固执！
放下电话，阿波罗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阿波罗明白他的意思，根据上次他让丘比特送来的情报，和今天这通突然的电话，他是想潜伏在克罗诺斯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阿波罗同样明白，这么做有多么危险！
一旦稍有差池，让克罗诺斯发现，赫尔墨斯就会陷入绝境……
一想到他每天都要与一个强大的恶魔周旋，阿波罗的心也跟着悬在半空。
丘比特已经出事了，如果连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