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现代神话-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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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
克洛诺斯微笑着，抱紧了身边的赫尔墨斯。
身后，是一片火红色的背景。
沸腾的熔浆像是血色的湖泊，不停地蒸腾着白雾和热气，任何坚硬的物质投入那里，都会被吞噬得无踪无影。
克洛诺斯曾经在这里被禁锢了上万年，曾经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任谁也想不到，他会回到这里。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总是最安全。
赫尔墨斯显得有些虚弱，他的灵力不足以维持在这里待上太长的时间，如果再不离开，或许下一分钟，他就要化成这里的一团白雾了。
克洛诺斯时不时地会为他注入一些灵力，让他坚持下去。
“再忍耐一会儿，赫尔墨斯。”克洛诺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想他们在地面上的大搜查快要结束了。等他们一结束，我们就回到地面去，找两个平凡的身体，一起生活下去。”
“嗯……”
“你说去哪里好呢？不如就去你的故乡中国吧。那里不是他们的地盘，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你说呢？”
“好……”
赫尔墨斯看着一脸憧憬的克洛诺斯，只是一味地答应着。
除了答应，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们之间的灵魂，已经被无形的锁链锁在了一起，变成了不可分割的整体。
至于他心里疯狂思念的那个人……或许永远也见不到了。
“过了今晚就好了，振作一点，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不是不明白赫尔墨斯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克洛诺斯是不会就此放手的。
他要赫尔墨斯留在身边，不论是偷是抢还是用锁链锁着，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只要有他，就算让那帮小崽子霸占自己的江山都无所谓了。
克洛诺斯也感到惊诧，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赫尔墨斯，这也算是他这次战争的唯一收获了。
就在克洛诺斯一厢情愿地计划着明天时，一股熟悉的灵力正向他这里逼近。
“见鬼。”
克洛诺斯暗骂了一句，知道事情没那么顺利了。
“赫尔墨斯——！！！”
一声长远的呼唤，唤醒了虚弱得快要睁不开眼睛的赫尔墨斯。
一颗已经沉寂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克洛诺斯却把他迅速地藏到了身后，不让他和来者有任何接触。
哈迪斯很快就赶到了，看见挡在赫尔墨斯前面的克洛诺斯，脸色十分阴沉。
“克洛诺斯，快放了他。”
哈迪斯的声音甚至失去了惯有的冷静，含着一种压抑着的愠怒。
“放人？”克洛诺斯冷笑道，“亲爱的儿子，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们，难道不应该要一点回报吗？”
“你要什么都可以，他不行。”哈迪斯回答得果断而坚决，“赫尔墨斯不是你用来报复的工具，也不是用来达成和解的祭书。”
“那又怎么样？我要定他了。”克洛诺斯将赫尔墨斯带到身边，宣告自己对他的所有权，“我和他的灵魂连在了一起，就算你打败我、杀死我、消灭我，他也永远是我的！”
“赫尔墨斯是活生生的人，你有问过他的意愿了吗！”
哈迪斯向他们步步逼近，克洛诺斯却紧紧牵着赫尔墨斯，绝不放手。
克洛诺斯看向身边的人：“赫尔墨斯，告诉他。”
赫尔墨斯垂眼道：“哈迪斯，你走吧……”
克洛诺斯得意地朝哈迪斯吼道：“听见了没有，还不赶快消失！”
哈迪斯急怒攻心，一时间按捺不住，手中集合了灵力，就要打向克洛诺斯。
克洛诺斯却没有回避，昂起头冷笑道：“怎么，还想打？我要是魂飞魄散了，他也要跟着一起消失。”
哈迪斯一听，马上收回了灵力，紧咬着牙关，双拳紧握着。
突然间，他松开了双拳，“噗通”一声，跪在了克洛诺斯面前。
“我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但是这一次……父亲大人，我诚挚地请求您，放过赫尔墨斯吧，为此我愿意做任何事！”
看到这种情景，赫尔墨斯却受不了了，他那尊贵的冥王何时曾向人下跪过！
“起来，哈迪斯！我不要看见你这样！”
看着哈迪斯低眉顺眼地恳求着自己，克洛诺斯却没有动容：“求我也没有用，哈迪斯。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就他而已……除非你再次把身体让出来给我，这样我也会允许他重回自己的身体，你看怎么样？”
“好，我答应你……”
“不！那一切不是又回到原点了吗！”赫尔墨斯焦急地打断了哈迪斯的话，“那我所做的这些牺牲都是为了什么！我连灵魂都交出来了这都是为了谁！你一句话就要把我所做的事情都否决了吗？哈迪斯，我绝不答应！”
“赫尔墨斯，我只要你能够自由地活着……”
赫尔墨斯心头一阵触动，有你这一句，也就够了。
“哈迪斯，我也只要你能够自由地活着……请站起来，我只喜欢站着的你。”赫尔墨斯突然转过头，微笑地问克洛诺斯，“你想永远和我在一起，是吗？”
“是的。”
“那么我决定去哪里，你也会跟着一起去，是吗？”
“当然。”
“好吧，那就跟我一起上路吧！”
赫尔墨斯说完，猛然抱住了克洛诺斯，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跳下了身后滚滚的熔浆！
“不——！！！”
哈迪斯迅速起身，却赶不及阻止赫尔墨斯跳下的身影！
赫尔墨斯的心十分坚决，绝不能让自己变成别人要挟哈迪斯的物书！
他心里头的哈迪斯，永远像山一样的伟岸挺拔，绝不能为了任何事情屈膝降尊！
既然自己已经没有希望获得真正的自由了，那么在这一刻，至少让他掌控自己的命运……
赫尔墨斯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然而就在他闭上眼睛的刹那，高速的坠落却突然停下了。
睁眼一看，竟是克洛诺斯抱着他停在了半空！
原来，自己的灵力并不足以胁迫他一起跳下去……真是没用。
眼看底下的熔浆，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怎么，你怕了吗？”赫尔墨斯拽着克洛诺斯，还不想放弃，“我是不会让你再侵占哈迪斯的身体的，绝对不会！”
“我没有怕。”克洛诺斯淡淡地回答，“我在那里待过那么长时间，我怕什么？跳下这熔浆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我怕的是，你和我一起下去，你就真的要消失了。”
“我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只能这样保护他……”
克洛诺斯露出一丝惨淡的笑，一使劲就将赫尔墨斯带离了危险的熔浆边缘，带到了另一边的崖壁上。
克洛诺斯放下赫尔墨斯，看着脚底下的滚滚赤潮，眼中写满了孤独。
和之前被儿子们打败相比，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失败者。
“从一开始，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他吗？”
“是……又不全是……”
“不全是？”
“最开始，我恨不得你死！是你打乱了我和哈迪斯原本平静的生活，为了能让他回来，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看着穷途末路的克洛诺斯，赫尔墨斯已经没有必要掩饰，对他掏出了心底的话，“但是后来，我渐渐地知道了以前发生的事情，我和哈迪斯一样，不想让仇恨延续，我只想要你们和解……克洛诺斯，我是真心想让你摆脱一直纠缠着你的梦靥的，我讲的那些故事是想让你开心，我帮助他们打败你，只有这样你才能看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甚至有想过以后就这样陪伴你……但是如果你还想要侵占哈迪斯的身体，我绝对不答应！“
克洛诺斯看着倔强的赫尔墨斯，轻叹一声：“你有想过真心为我，我也该知足了……”
克洛诺斯轻抚赫尔墨斯的脸，反而释怀了。
突然，他将手伸向了胸膛，硬生生地□了心窝，一直进入到了深处，将什么东西掏了出来。
克洛诺斯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赫尔墨斯，我现在就释放你，你自由了……”
克洛诺斯松开手，手中的红点轻飘飘地飞向了赫尔墨斯，钻入到了他的胸膛。
就在那个红点回到赫尔墨斯身上之时，克洛诺斯的魂魄却虚弱下来，渐渐地变得模糊……
“克洛诺斯，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这一次，真的要消失了……”
“把留在我身上的你的灵力拿回去吧！”
“不要。”克洛诺斯却拒绝了，“就让它留在你那里吧。”
“但是这样你会……”
“我没事，只是去云游四海而已。”克洛诺斯笑了笑，眼神挑逗赫尔墨斯，“我那点魂魄在你那里，没事还是会回来看看你的。”
“那你还是赶快消失吧！”
“那……我走了。”
“等等！”赫尔墨斯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
赫尔墨斯迎上前去，捧着他的脸颊，踮起脚尖，在克洛诺斯的额头，轻轻地印上了一个吻。
“以后，不会再有恶梦了……”
克洛诺斯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吻……
是的，就是这样，当时他在睡梦中感受到的……温柔的一吻。
“谢谢你，赫尔墨斯……”
在临走之前，可以放下恩怨，可以带走他的祝福，自己也应该知足了……
在这一吻中，克洛诺斯带着微笑，渐渐地融入到空气中。
单身
赫尔墨斯微微地睁开眼，视线由模糊渐渐地变得清晰，意识还没有从混沌中清醒……
“赫尔墨斯！”
有人轻唤着他的名字，那低沉的声线，似乎承载了太多的感情。
赫尔墨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人结结实实地抱在了怀里，紧得快要窒息。
失而复得，让哈迪斯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只有这样贴近着他，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都是真的。
直到赫尔墨斯不适地咳嗽了两声，哈迪斯才松开了怀抱，仔细地看看眼前人。
“赫尔墨斯，你还好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和哈迪斯的激动相比，赫尔墨斯看上去很漠然。
“你是谁？”
赫尔墨斯的问题，让哈迪斯的心抽了一下，以为他失去了记忆。
“我是哈迪斯啊，你的爱人……”
“爱人……”赫尔墨斯皱了皱眉头，显得很迷茫，忽然眼珠子一转，口气又变了，“我可不记得有过一个把我打成重伤的爱人了……”
哈迪斯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又知道他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
“对不起，赫尔墨斯……”
“没所谓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
“我们……可以复合吗？”
“说得倒是轻巧哦，冥王陛下。说分手就分手说复合就复合，你当我赫尔墨斯是佣人吗？”
“赫尔墨斯……”哈迪斯伸出手。
“别碰我，我们已经不是情侣了。”
“可我们还是相爱的，不是吗？危难发生的时候，我们都奋不顾身地保护着对方……”
“我只是看在几千年来一起生活的情分上才救你的。”赫尔墨斯叹口气道，“现在你也回来了，我们算两清了。”
赫尔墨斯始终不肯松口，哈迪斯低下头，有些黯然。
赫尔墨斯偷偷地瞟了他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嘿嘿地笑。
好好求求我吧，没准我就心软了……
“那好吧，我们就这样了。”
“哈？”
“我要回去工作了。”哈迪斯起身，“整个冥界百废待兴，要去把安顿在其他地方的死灵招回来，要重新整理秩序，很多事情等着我。”
赫尔墨斯愣了愣，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又把话咽了下去。
“你有话要对我说么？”
“没有！”
“那好，我走了。你多保重，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哈迪斯说完，当真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赫尔墨斯先是愕然，而后气得咬牙切齿！
“妈的！走了就别回来！！”
赫尔墨斯吼完，又觉得头昏脑眩没啥力气，只得又躺回到床上去。
“气死老子了……没心没肺的……”
赫尔墨斯心里还忿忿不平，又听见了敲门声。
“求我也没有用，老子不稀罕你了！”
门轻轻地被推开，宙斯嘿嘿地走了进来：“是老爸。”
赫尔墨斯一颗心更是跌进了谷底，对着宙斯也没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你个混孩子，担心死老爸了，一直守在你身边等，后来才被那家伙赶出去的……”
“又不是第一次灵魂出窍了，有毛好担心的，死着死着就习惯了。”
“听说……你跟那家伙分手了？”
赫尔墨斯白了宙斯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宙斯一脸悲悯：“唉，可怜的孩子，刚活过来就碰上这种事！那个杀千刀的，我一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孩子别怕，以后老爸会照顾你的。”
宙斯一边说一边轻抚着赫尔墨斯的脸颊，搞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赫尔墨斯拿掉宙斯的手：“老爸，你想怎么照顾我呀？”
宙斯低下头，望着赫尔墨斯的眼睛，满怀深情：“像哈迪斯那样照顾你……你看怎么样？”
“哈……哈哈……”
赫尔墨斯干笑了两声，从床头摸出了手机，按下了几个电话号码。
“喂，赫拉吗？刚才宙斯说要像哈迪斯那样照顾我，你有什么意见吗？”
宙斯一听脸色都青了：“啊！混小子！我跟你开开玩笑，你怎么能让她知道！”
赫尔墨斯挂断了电话：“她说她三十秒之内赶到。”
“死小子，回头再跟你算账！”
宙斯赶紧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赫尔墨斯叹了口气：“死不悔改！”
把手机往床头一扔，多少天了，电池早用光了。
怕老婆怕成这样，还敢学人拈花惹草……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老头！
赫尔墨斯被这么一闹，很快又累得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天亮才醒来，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
虽然还为哈迪斯的事怄气，但眼前，还有另外一件事让他更加放心不下。
洗完了澡吃过了早餐，赫尔墨斯就避开了看护他的侍从，自己一人悄悄地穿上了飞行铠甲，一路往北飞去……
眼前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回放着当时的情景，赫尔墨斯只能不停地擦拭着涌出眼眶的泪水，以此来保持视线的清晰。
不知疲倦地飞了好远，途中因为体力不支停停歇歇，花了大半个月，才回到了这片世界末端的土地。
“斩神”不在了，没有什么不明物体吸走他身上的神力。
之前那片寸草不生的险恶之地，如今又变回了从前的梦幻险境。
看来，神母盖亚的心结算是解开了。
可是他的心结，又该由谁来解开？
赫尔墨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当时出事的地点，这里又长起了挺拔的大树，就连他当时倒下的地方，也被一层郁郁葱葱的芳草所覆盖。
真的是……什么都没留下吗？
赫尔墨斯跪倒在地，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还能记得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我们的爱情圆满了……
阿波罗，你是圆满了，可我怎么办？
你就这么走了，留下记忆的债要我一个人背负吗？
没有你，就算最后我们胜利了，就算我还能活下来，可心里的遗憾又有谁来填补！
阿波罗，你为什么不躲过哪一剑呢……你明明可以的！
你这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惩罚我吗！
赫尔墨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忽然一道阴影遮住了他。
“哟，这是迷失在森林里头的小精灵么？”
听到这声音，赫尔墨斯愣了一下，以为产生了幻觉。
“怎么躲在这里哭呀，忘了回家的路了吗？”
确定不是听错，赫尔墨斯缓缓地抬起了头，害怕真的一看见，他就会消失了。
赫尔墨斯巴眨着眼睛，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你是人是鬼？”
男人还像从前那样爽朗地笑了：“你看你在我影子下面，鬼魂有影子吗？”
“哦……”
赫尔墨斯把眼泪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