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饮春色醉 作者:楼小苏(小混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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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久了,阿瑟难免心急,突然,见赵五露出破绽,她立刻改变剑势,绵密而变化多端,不要说赵五,连谢宁双在旁看了都觉得眼花缭乱。只见玄天剑宛如飞来的毒蛇,“嗖”的一声削向赵五的脸孔。没想到赵五竟是见招拆招,以寻常宝剑由下而上使劲一挑,若非阿瑟及时一个回转,恐怕玄天剑已经狼狈地落在地上。
这时,阿瑟的剑刃下沈,顺势刺向赵五的大腿,不料,赵五一个飞身跃起,单脚踏在剑刃,然後翻身跳到阿瑟身後。
阿瑟不禁一愣,迅速转身,下意识地砍向对方,却意外地扑了个空。正当她另一招袭来时,赵五的剑已经刺了过来,两把剑“砰”的一声撞在一起,溅出零星半点的火花。
此时,阿瑟不再得意,甚至头痛起来,她怒而瞪向赵五。明明急於打败对方,却始终不得近身,偶有得手也无法刺中,怎能令她不气恼?
阿瑟自知力气和内功皆不及赵五,只求玄天剑的锐利可以毁之兵器。可是,明明赵五手里的剑再寻常不过,而玄天剑平日里削铁如泥,两人僵持半晌,竟然不分上下。
阿瑟不敢相持下去,猛地持剑逼向对方,然後借力往後飘了出去。没想到,她的剑气打在赵五的剑上,竟然反过来推向自己,令她一阵胸闷。
阿瑟脸上一怔,惊觉不对劲,这才发现赵五将内力灌以剑上,那刚才打在她身上的力,恰恰是两人剑气的反噬。她终於知道赵五剑法的厉害所在,只是非但没有气馁,甚至涌起一股斗志,势必要压制住对方!
可惜,赵五似乎没有相让的意思,待到两人隔开数步距离,突然持剑疾刺向她,动作之快令人无法看清。乍一看像是只有一招,耐心细数才发现这一招里包含各种变化。
眼见剑尖差点刺中手臂,阿瑟心头一急,将内力提於掌心,猛地一掌朝赵五袭来。顷刻间,竟然把整一面的书柜悉数劈散,成百上千本书册化作狼藉的碎片。
赵五虽然灵巧躲过,却心知阿瑟这一掌使足了十成功力,不免惊讶道:“原来你已经练至第七层。”
说罢,他又笑道:“果然是後生可畏。”
冰寒无惘功讲究的是清心寡欲,如老僧入定一般,不会被事物的外在迷惑,用心来看透世间万物的本质,如此才可谓返璞归真。
在华月阁的历任阁主之中,唯独柳梦已练至第十层,可想而知,达到这层境界并非易事。
这世上的人越是年纪见长,越是容易受到欲望所扰。权势是欲,情爱是欲,执著也是欲,等到看透了欲望的本质,恐怕已经垂垂老矣。可是,像阿瑟这样天赋极佳,又心思简单的人,即便连欲望为何都不明白,反而能用本能来感受河川流淌,山石异动,花开鸟鸣,禽兽奔吼,以及身体里律动和知觉,这便是万物生命的力量。
万物自有规律,不管是人的生老病死,事物的循环变换,皆是阴阳。若要生生不息,便要阴阳互动。而任何一种偏执都是破坏阴阳合一,恰恰是打乱了万物发展的根本。
、谁饮春色醉之五 15
又是十几招过去了,两人打得难分难舍,彼此都使足全力,每次稍稍分开几步远,立刻又挺剑而上,谁都不肯认输。
这时,阿瑟以一招快剑刺来,疾速对准赵五的左胸。赵五作势抵挡,不料,未等剑锋刺来,阿瑟忽而变了招式。剑锋下移三寸,以腰部之力令身体盘旋,剑刃简直就像削泥一样。
赵五见阿瑟毫不容情,剑身下沈碰上了她的剑,然後,使劲往上一撩,恰恰接过了这一招。然後,不等阿瑟反应过来,赵五以她刚才未完的剑招袭来。明明是同样的招式,赵五使来却像洪水一样胸猛,若不是阿瑟轻盈地飞身跃起,差点就要刺进她的左肩。尽管如此,利剑仍是削下了一簇头发,在她惊讶的目光之下,缓缓地落在地上。
直到这时,阿瑟终於发现赵五的用意,他先是逼自己出手,然後,故意在接招以後,又用同样的剑招攻击。
阿瑟咬牙切齿道:“你在耍我?”
见阿瑟气恼地瞪向自己,赵五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让你知道华月阁的剑法威力何在。”
不容阿瑟反应过来,赵五紧握宝剑,以阿瑟最擅长的快剑刺来,故意避开要害,逼得她下意识地接招。但是,恰恰是这个接招的动作,刚要中了赵五的诡计,转而又刺向另一面,正是阿瑟自己露出的破绽。
赵五心知阿瑟已经看破自己的用意,故而说道:“你的手中有剑,心中却无剑,再厉害的招式也只是空架势。”
闻言,阿瑟心里定是不服。若论剑法之精准,她必然不及赵五,若论剑法之狠绝,或许两者刚能相衡,但是,若论剑法之疾速,赵五未必有她灵巧。
借由身姿轻盈的优势,以轻功跃至半空,像是恶作剧的孩童,把自己藏於书柜的死角,蓄势待发只等赵五露出破绽。
这时,赵五突然不动了,缓缓地闭上眼。阿瑟见状,不知他玩什麽花样,一剑划向地面,将先前成了碎片的书籍整个掀起来,而把赵五包围其中。
霎时,玄天剑从白茫茫的碎片之间刺来,剑气之强简直毫不留情。直到这时,赵五仍然没有睁眼,举剑轻轻划过玄天剑的剑刃,力气虽然很轻,却令阿瑟狼狈地冲向前方,差点就要撞上另一面书柜。
赵五睁开眼,看著阿瑟一脸恼怒的表情,说道:“能用眼睛看到的都是假相,等你学会用心来看剑招,才是真正融会贯通,万变不离其宗。”
阿瑟不甘心地站起来,又是一招刺来。她到底是年轻,身上像是有使不完的劲,明明气恼赵五的耍弄,却仍然不舍得结束这场“比试”。
此时,阿瑟早就忘了要取赵五性命的目的,而是单纯地想要讨教他的厉害之处,以及将他击败於自己的剑下。
阿瑟深知剑法的要旨在於,若不能夺得先机,便要找到对方破绽,然後乘虚而入。可是,她很难找到赵五的破绽,即便是有,却未必是真的,反而像是诱她出手的骗局。
快速挥动的剑如同一道网,挡在阿瑟和赵五之间,令阿瑟凌厉的剑势不得而入。
阿瑟心头大急,吼道:“这根本不是华月阁的武功!你究竟使得什麽招式?”
阿瑟气得满脸通红,赵五却笑得神色自如。他把阿瑟刚刚一系列剑招,以另一种方式施展出来,竟然变成了不一样的威力。
“所谓阴阳,并非一阴一阳,而是有阴有阳,中原武学更是如此。若是拘泥於门派,受限於招式,便无法通透武学的本质。”
直到此刻,阿瑟已经渐渐失去冷静,她急於想要证明赵五是错的,更急於想要把对方打趴下,可惜,偏偏她总是攻不到要害,更不要提压制住赵五。
今夜,月色尤其皎洁,天上像是没有半点遮挡。夜越深,四周越是明亮。轻功是阿瑟自认唯一能胜过赵五之处,若是没有高至楼顶的书柜,以及月光之外的阴影遮挡,阿瑟已经没有信心可以和赵五一较高下。因而,当她看到站在角落的谢宁双露出整张脸孔,她不免担心会失去最後的伎俩。
为了抵挡赵五袭来的剑气,阿瑟一个侧身闪躲,然後,猛地一掌打向对方。因为她心里一阵慌乱,这一掌没有掌握分寸,犹如点起一把火,把居於角落的书桌打飞起来,“乓”的一声碎成零星的木块。
木块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然後,被两人相持的剑气波及,七零八落地飞散开来,其中几块更是朝谢宁双飞来。
赵五见状,难免分神看向谢宁双,而谢宁双绝非弱者,眨眼间已经拔剑挥动,把那些木块削成了片状。
而阿瑟趁赵五走神之时,挺剑进攻向他,不料,剑未近身,赵五已经挡了下来,速度之快令阿瑟咋舌。
阿瑟一时气急,怒骂道:“混蛋!”
赵五却笑道:“事物之中皆有阴阳,而阴阳变化便是规律,每个人使剑的套路都不同,但是,只要掌握其中的规律,那就能快他一步。”
阿瑟眉头紧蹙,偏不信邪,故意加快动作,把每一个招式衔接紧密,既快而狠绝又令人眼花缭乱。
但是,赵五非但没有落下风,甚至镇定自若道:“哪怕你反应再快,眼里看到的不过是虚妄。任何招式都是诸相,若能无所住而生起心,必能识得本相。”
原先阿瑟对赵五的话只是似懂非懂,待到她渐渐发现赵五的厉害之处时,难免拿来和傅青桓口述的秘籍作比较。她虽不能完全明白,却隐隐察觉到两者相通之处。可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太多,只能以本能揣摩其中真意。
突然,阿瑟猛然使出一招,玄天剑像是会飞一样,顷刻间已经逼至赵五眼前。没想到赵五却快她一步,非但挡下了她的剑,一招之间就已经逼向她的要害。锋利的宝剑迅速刺向阿瑟的头颈,不知为何,又轻轻从旁边滑过。
阿瑟心头一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向赵五,然後,一个飞身往後退了数步。
难怪陆凌生说,华月阁里只有苏城破可以和傅青桓相较高下,而阿瑟自然见识过傅青桓的武功有多厉害。
此刻,不管阿瑟有多麽气恼,她都不得不承认,哪怕傅青桓内力深厚,剑法精准,招式狠绝,却只是学得剑法之形。而赵五明明应该疲惫不堪,何况身上还有这麽多伤。可是,他摸透了自己的一招一式,恐怕就算闭上眼睛,都能凭借本能来反应,这才是学得剑法之本。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出手,看著赵五笑吟吟的模样,阿瑟心里百般滋味难以言喻。突然,赵五费力地咳了起来,左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右腿一软,险些就要倒在地上。幸好谢宁双快一步上前,扶住了他握剑的那只手。
阿瑟脸上一怔,定神一看才发现原来赵五的伤口早就裂开了,从胸口往下映出不少血痕。血迹好像她手里的玄天剑,如蛇一般一点点地往下爬行,尤其右肩上的血,缓缓滴落在了地上。
她知道赵五身上有伤,却不知道原来这麽严重。她无法想象对方忍受了多麽剧烈的痛苦,更不知道隐藏在笑容下的沈著冷静究竟从何而来。他只要一下没忍住痛,很可能就会露出破绽,从而令自己得手。他究竟是不怕痛,还是连死都不怕。
听著楼外敲锺的声音,阿瑟顿时回过神,她看向赵五和谢宁双。他们二人紧紧依靠在一起,脸上没有丝毫惧怕,反倒是自己像是一个笑话。
阿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捺心神,厉声道:“苏城破,你应该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今夜,我不可能让你们逃走。”
如此一来,待她再出手时,已经不再是较量,而是真正要他们俩的命。所以,阿瑟不必管公不公平,第一招便是引谢宁双出手。而赵五怎会看不透阿瑟的心思,低声道:“切莫轻敌。”
谢宁双表情严肃,轻轻点头,挥剑往前挡下。
阿瑟知道自己找不到赵五的破绽,可是,她同样知道谢宁双就是他的破绽。她以一敌二,虽然有些吃力,可是,一来赵五已经累了,二来谢宁双是易怒之人。只要阿瑟把矛头指向谢宁双,便可以打乱两人的招式,也能引得赵五分神。
可是,阿瑟没想到他们俩的默契如此之深,既能互相掩护,又能给对方喘口气的机会。尤其知道赵五身上有伤,谢宁双更是牢牢缠上来,势要单凭自己挡住阿瑟。
若论单打独斗,谢宁双必然敌不过阿瑟,可是,有赵五这个军师在旁,再加上两人之间的配合,竟然让阿瑟感到应接不暇。她渐渐被谢宁双缠住,眼见赵五缓步往东面的书柜走去,却不能得空攻向对方。
此时,东面的书柜恰好隐於黑暗,赵五一个飞身跃起,忽而以掌风之力震向前方,把排列整齐的书籍散在地上。待他落地以後,又从众多书籍之中挑出几本,然後从最高处往下排列。有时候一层只有一本,有时候却零星竖了四五本,他像是想要排列出一个图形,却又叫人看不懂究竟是什麽样。
等赵五排到最後几层,突然朝谢宁双使了一个眼色。谢宁双会意地往他的方向後退,并且试图摆脱阿瑟的纠缠。
赵五见谢宁双无法脱身,从地上拾起一把木块,用力抛向半空,然後持剑挥动数下,以剑气掷向阿瑟。
见阿瑟欲挡,赵五对谢宁双喊道:“走!”
谢宁双一个飞身奔向赵五,恰好赶上赵五把最後一本书摆进最下层。突然,距离赵五数步之遥的地上开启一道石门,赵五握住谢宁双的手,示意他先跳下去。而等到谢宁双跳进密道之时,阿瑟已经摆脱了障碍,震惊地看向赵五。
“这是……”
话未说完,见赵五紧随其後地跳了下去,她一个箭步上前,跟著赵五跳进了地道。
地道里面一片漆黑,阿瑟只知道自己著了地,却不见赵五和谢宁双的影子。突然,她感觉到一个凉凉的东西抵住脖子,隐约可见那是一把剑。她使劲地眨眼,想要看到对方的样子,却始终只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恰在这时,密道忽然亮了起来,明亮的光线刺得阿瑟睁不开眼。待她定神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赵五点悬於密道两侧的蜡烛。同时,她也看清了挟持自己的人,正是手持宝剑的谢宁双。
、谁饮春色醉之五 16
及至丑时,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狭窄的地道里面,两侧的烛光随著微风晃动。在阿瑟的前方是一条漫无尽头的道路,她只知道这条路越走越宽敞,却不知道它会通往何处。
这是一条密道,却不只是密道,两侧的石壁绘有古怪的壁画,有人、有兽,更有妖魔般狰狞的脸孔。而顶上的图案像是夜晚的星空,以及另一些好似神佛的脸孔。
阿瑟愤怒地瞪向赵五,问道:“这里究竟是什麽地方!”
这时,赵五手里拿了一支蜡烛,正慢慢地往前走去,点燃沿途掉在墙上的灯。
反倒是谢宁双看了阿瑟一眼,扬了扬嘴唇,冷冷道:“先前是谁说我们都逃不掉的?”
闻言,阿瑟心中更是恼怒,说道:“谢七,你好卑鄙!”
看著赵五缓步往前的背影,谢宁双朝阿瑟斜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只要我们能活著离开这里,就是卑鄙又何妨?”
说罢,他眼神顿时冷下来,左手抓紧阿瑟的手臂,右手的剑抵住她的肩膀,拽著她往赵五的方向走去。
阿瑟气极反笑,说道:“你们以为挟持了我就能逃出蓬莱岛?”
谢宁双毫不动怒,神情自若地说道:“不试试看又怎会知道?”
阿瑟怒道:“你!好,我看你们怎麽跑!”
两人你来我往,好像孩子间的斗嘴,只是,早已不是在岛外的模样。
这条通道越走越宽敞,两旁的壁画也越来越诡异。画上的猿人渐渐变成寻常人的模样,甚至开始有了男女老少的区别,农作、耕织、打猎、繁衍,进行著再普通不过的生活。
紧接著是一条螺旋而上的通道,壁画的图案忽然急转直下,竟然变成了互相掠夺和厮杀,与此同时,阿瑟下意识地抬起头,头顶上方却是一张慈悲的脸孔,正是地藏菩萨的模样。
她的心里一阵惊慌,朝赵五大喊道:“苏城破,这里到底是哪里?”
突然,赵五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阿瑟,答道:“华月阁的密道。”
他的声音很轻,气息无力,显然还未恢复体力。
不容阿瑟多问,谢宁双粗鲁地把她往前拽,硬逼她快步跟上来。
终於,赵五停下了脚步,手持蜡烛围绕前方走了一圈。这是一个圆形的空地,待到他点亮四周的灯,这才能看清前面的模样。
石壁上仍有各种绘画,模样狰狞,令阿瑟不禁害怕。从左至右分别是各种刑罚,拔舌,剪刀,孽镜,蒸笼……一直到刀锯,即便阿瑟不懂佛法,也能看出画的是十八层地狱。她缓慢地抬起头,果然,石壁顶部是十八个佛像,正是永住人间,护持正法的十八罗汉。
密道内烛光昏暗,安静得好像坟墓一样,阿瑟跟著谢宁双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看到赵五蹲下身,拿著蜡烛在照什麽。
“那是什麽?”见赵五不动,阿瑟不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