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欢-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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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榆,你先别慌!光靠咱们三个不行,我现在马上回去召集人手过来帮忙!”欧阳璧忽然又想到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说不定小榆钱儿找不到我们,自己回客栈了,要不你们先回去看看,我一会儿带人到客栈与你会合,再商议该怎麽分头行事。”
“好!”庄净榆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听他这麽说,心中徒然生出万分之一的希望,拉著急得不停掉泪的江陵就往回跑。
匆匆忙忙冲进锦云楼,青苔已经回来了。寿春公主见他们迟迟不归,心中不安,正在玉茹云贵的陪伴下,坐在厅中等候。
“出什麽事了?”一见庄净榆惨白的脸色,江陵又满脸泪痕,寿春公主心中一惊,知道出事了。
“小榆钱儿回来没有?”庄净榆一见这架式,心顿时凉到了底。
寿春公主摇了摇头,她已经明白,孙儿出事了!
“我再去找他!”庄净榆转身就往外冲,却忽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众人惊呼一声,江陵勉强将他顶住,青苔赶紧上前帮忙。
“快把他扶过来!”寿春公主起身让出自己所坐的软榻。
她出身皇室,虽是事态紧急,但多年历练出来的从容不迫的气度却半分不减,杀伐决断甚有气势,“江陵你快说,到底出了什麽事?小榆钱儿是不是丢了,怎麽丢的,丢在哪儿?把事情细细说个清楚。”
江陵抽抽噎噎,一五一十把事情始末交待了清楚。
“夫人,这多半恐怕是遇上拐子了!”云贵沈声道,“我马上带人去找!”
“不!我亲自去!”寿春公主正在气头上,不觉说了出来,“我倒看看看,谁这麽大胆,敢拐我家孙儿!要是被我逮到,非把他剥皮拆骨不可!”
刚刚带了家丁过来帮忙的欧阳璧听得一愣,来不及细问,目光便被晕在榻上,正在玉茹手中吸著嗅盐的庄净榆所吸引。
“净榆这是怎麽了?”一个男子清洌却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与他不约而同的问了出来。
只见一个身披青色连帽斗篷的男子踏进房来,他轻轻拉开系带,旁边侍从立即恭顺的将斗篷接下,露出里面银白色的锦袍。腰中系著玉带,袍子下摆绣著海水江牙,上面是彰显身份的五爪行龙,他头束金冠,相貌儒雅,面上带著那种贵族特有的白皙,周身还有一股浓浓的药味。即使不说话,男子也带著三分笑意,似是可亲,却让你忍不住想上前一步时,才发觉还离他十万八千里。
只一眼,欧阳璧就猜出来了,此人定是小榆钱儿的生父,眉眼之间实在太像了,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尉迟睿先走到寿春公主面前,撩起长袍跪下,“孩儿拜见母亲大人。”
“快起来!”寿春公主摆摆手道,“现在不是讲这些虚礼的时候,小榆钱儿刚刚在集市上走失了,我正要带人出去找寻!”
尉迟睿一听也愣了,好家夥,他这一路紧赶慢赶,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追了过来,却不料甫一见面就给他这麽大一惊──吓。
“我跟您同去!”庄净榆刚刚睁开眼睛,只来得及听到寿春公主的最後一句话。一抬眼,却瞧见尉迟睿赫然出现在眼前。这一刻,他的心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似乎有些厌恶,又隐含著期待,但更多的是却是愧疚和自责。他嗫嚅著,象做错事的孩子,“我……我把小榆钱儿给弄丢了!”
看他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尉迟睿心中涌起浓浓的怜惜之意,质问的话一个字也不愿对他提起,只走到他身边轻轻摩挲著他的头顶,“没关系,孩子丢不了,剩下的都交给我了。嗯?”
他的语气轻柔,但望著庄净榆的眼神,轻抚著他的手势,无一不透露著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欧阳璧很是不爽,他们二人,究竟是什麽关系?
第五八章 寻子行动
“谁把事情说清楚?”当尉迟睿转过身来,开始发号施令时,能令人明显的感觉到,这个貌似孱弱的男子身上那股舍我其谁的强悍气势。
云贵用两句话简明扼要的说了个明白,“侯爷,老夫人正准备带我们去集市上找人,您看怎麽办?”
虽然寿春公主也在,但此时,明显的决策者是他。
尉迟睿稍一沈吟,便做出安排,“母亲,那就劳烦您走一趟了。”他这位母亲可不是绣花枕头,把事情交给她,尉迟睿很放心。
“这说得哪里话来?云贵,带上侍卫跟我走!玉茹,你好好照顾净榆。”
玉茹忽然插言道,“夫人,那您把无病无痛也带去吧?”
“哦?父亲那两条猎犬也带来了?”尉迟睿眼睛一亮,“那好极了!江陵,快去取几件小榆钱儿的衣裳来!”
寿春公主略一踌躇,“只它们都年纪大了,也不知还中不中用?”
“可以的。只要专门训练过,这些狗一生也不忘记的。就是反应慢点,也比没有强,母亲尽管带去一试。”
江陵飞跑著送出小榆钱儿的衣裳,寿春公主干净利落的带人转身就出了门。
“我也要去!”虽然有些奇怪他们的母子关系,可此刻庄净榆更加关心小榆钱儿的安危。他挣扎著想起来,却觉得腹内有股奇异的坠痛感,说不出来的难受让他紧皱著眉,捂著肚子又软倒在榻上。
“净榆,是……肚子难受吧?”尉迟睿赶紧从袖中取出一个细白瓷瓶,倒出一粒火红的丸药,很自然的坐下,搂著他的腰扶住他,“快吞下!”这是走前特意从罗怀仁那儿要来的保胎丸,就是防著有个万一。
“你……你又想给我吃什麽?”庄净榆真是信不过他,不肯张口。
“这都什麽节骨眼了!我还能对你做什麽?”
尉迟睿急得嚷嚷起来,现在人多,又不好说明白,这模棱两可的话听得庄净榆微微赧颜,又勾起那些淫靡的记忆。
“现在不是跟我置气的时候,听话,快把药吃了,总之对你有好处,回头再跟你细说。”尉迟睿见他仍是将信将疑,使出了杀手!,“你还想不想去找小榆钱儿了?”
庄净榆一听这话,乖乖张嘴把药吃了。
尉迟睿轻抚著他的背,心里虽然十万火急,还得轻言细语的解释著,“现在,我去官府,调集人手来帮忙。方才我进城时,城门已经封锁,料想那拐子还不能把人带出去。得利用今晚这段时间,赶紧布置下去,争取天亮前把孩子找回来。”
“那我跟你去!”庄净榆目光殷殷的望著他。服过药後,很快便觉得肚子里有股暖意,柔和的散发开来,让那不适减轻了不少。
“你就呆在这儿,安心的等。”尉迟睿的目光温柔的停留在他的小腹上。现在可不能让他出去冒险,万一再动了胎气,那可不是玩的。
“不!”庄净榆怎麽能安心的坐在这里等下去?再加上连日来身体的不适,他突然歇斯底里的发起脾气来。
“我一定要去!小榆钱儿见不到我一定会害怕。他在哭,我能感觉得到!他身子才刚好一点,若是被人打骂,甚至……甚至那些人打断他的手脚,割了他的舌头,弄瞎他的眼睛……不让他找到回家的路,那……那……”他被自己脑子里那些血腥而恐怖的画面吓得浑身发抖,这些,都是深藏於内心不敢渲泄出来的。可此刻,在尉迟睿的面前,却一股脑都爆发了出来。
“净榆!你冷静点,不要自己吓自己。”尉迟睿一声低喝,打断他的胡思乱想,“若你是个拐子,抓了个好端端的小孩,只要这孩子听话,怎麽可能无故把他弄残?弄残了还怎麽卖出好价钱?小榆钱儿不会那麽笨,他会想法子先保住自己等我们去救他的!”
“我不要听你的话!上回小榆钱儿被人下毒,你之前是怎麽说来著!结果怎麽样?你不帮我算了,我自己去找他!”
“够了!”尉迟睿声音不大,但隐含雷霆之怒,震得人心中一慌,“小榆钱儿也是我亲生的儿子,我心里的著急不会比你少一分!你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麽可能放心让你出去?你这麽不听话,只能累我分心,拖延寻找儿子的时间!”
见庄净榆不吭声了,他压下火气,又来开导,“再说,在这西泠城中,小榆钱儿他只知道这个客栈,若是他想法逃脱,跑回来了,而客栈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该多著急多害怕?还有,我们大夥儿都出去了,若是哪方传来消息需要支援,这儿却没有一个居中策应指挥的人,那岂不乱了套?净榆,出去找并不难,最难的是坐在家里等的人。你留下来好不好?只有你留下,我才最放心。嗯?”
“公子,侯爷说的有理,确实得有个人留在家里。”跟著尉迟睿同来的杨商也出言劝解。
庄净榆咬著牙忍了又忍,艰难的点了点头。
尉迟睿松了一口气,“你放心,我再回来时,一定会带著儿子回来见你,相信我!玉茹姑姑,净榆就拜托你了。杨商,你带几个人在客栈附近各个路口守著。江陵留下,青苔和剩下的人都跟我走!”
“还有这位……”尉迟睿可没把做了半天壁上观的欧阳璧给落下。
青苔附在他耳边简单做了个介绍,尉迟睿淡然一笑,拱手施礼,“欧阳公子,我初来乍到,对这西泠城有许多事还不大清楚,家里就遭逢此难,难得欧阳公子急公好义,侠肝义胆。能否请欧阳公子随我同去,指点一二?”
“净榆的事就是我的事,在下自当绵尽薄力。”欧阳璧一句话故意说得暧昧十足,心下却在腹诽,你连官府都可以调动,还说什麽对西泠城不熟?怕是不愿我留下来吧?但此时,找回小榆钱儿才是当务之急,他再不甘心,也得被人利用一回了。
“欧阳兄,那就拜托你了!”庄净榆很是感激,之前的那些芥蒂暂时放下了。
“净榆,你跟我还客气什麽?”欧阳璧心花怒放,握著他的手作保证,“这西泠城就算要翻个底朝天,我也帮你把孩子找回来!”
尉迟睿盯著欧阳璧那手,看得眼都绿了,提高了声调,“欧阳公子,那便请吧!”
两人眼神相接之间,电光火石,不知交战了多少回合,谁也不肯示弱的出去了。
庄净榆可没空搭理他们,只满心凄惶:我的小榆钱儿?你到底在哪里?
可怜的小榆钱儿此刻正被扒得光溜溜的,赤著小脚丫站在强盗窝里,在昏黄暗淡的灯光下,接受一众坏叔叔的检阅。
第五九章 老鼠窝里
这里是西泠城中最阴暗最逼仄的巷子,原本的青砖地面上不知积著多少年残留下来的泥泞和污垢,坑坑洼洼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两边的房子经过多年的七拼八凑,乱搭乱建,让整条巷子更加显得杂乱无章。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们还是有个统一的特点,那就是门面都设得异常窄小,只容一人出入。但再深入进去,才会发现,里面四通八达,象个迷宫。从这扇门进去,说不准会从哪个门里出来。
就象──老鼠窝。这个异常贴切的形容已经取代了这儿原本的地名,在西泠城中深入人心。正经人是不会到这里来的,来这里的,当然也不会是正经人,也包括,非自愿过来的正经人。
譬如,眼前这个被人绑架的小可怜。
“瞧这小子一身的绫罗绸缎,怎麽穷成这样?屁都没有!小子,你爹妈没给你个金锁片之类的东西麽?”一个强盗不满的晃荡著手里的小荷包,那串红珊瑚念珠在他们眼里,只是雕著小人的破石头,远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可爱。他叫赵大,一身的犍子肉黑亮壮实,心狠手辣,是这夥强盗的头儿。
“没有。我们今天是要去做客,这快过节了,奶奶说不能太寒酸,才给做了身新衣裳。”小榆钱儿娇嫩的声音带著些哭後的沙哑,听著似乎很可靠,“叔叔,那个红珠珠是我爹娘给我从庙里求来的,一个头光光的老爷爷送的,还给我好不好?我会听话!”小家夥儿瘪著嘴,红肿得象小核桃一样的眼睛,半真半假的一副可怜巴巴的小样儿,瞧著老实极了。
“老和尚那儿能有什麽好东西,给他吧!他这身衣裳挺新的,很可以换几个小钱。”抓小榆钱儿来的强盗姓阮,排行第三,他见这小家夥儿没有“出卖”自己,很是高兴,帮他说了句好话。
赵大随手就将小荷包扔给了小榆钱儿,又扔了件破破烂烂,不知多少年没洗过的衣服来,“自己套上。”
小榆钱儿捏著鼻子把这臭衣服乖乖套上了,衣服太长,都拖到了地下,可总比赤身露体强。
“明儿夜里把他送到何大姑那儿去,至少有五两银子进账!又够大家乐呵乐呵的了!”赵大说得似乎很是鼓舞人心,却没达到效果。
“这孩子虽然瘦了些,但长得不错,要是直接卖去大户人家或是南风馆,怎麽著也得卖出十两银子,何必又给何大姑盘剥一遭?”
“话可不能这麽说,咱们自己卖虽然钱高些,但得慢慢寻买主,这期间还得费米费粮的养活他,万一被人撞见,那就什麽都没有了。卖给何大姑那儿,钱虽然少点,却是现银,又不用担惊受怕的,有什麽不好?”赵大还在为何大姑说著好话。
“怕是你又想去钻人家被窝了吧?”阮三有些不满的讥讽著,人是他抓的,却要被别人分钱,他心里当然不痛快。
几个强盗哈哈大笑,赵大面上下不来,干脆一瞪眼道,“是又怎样?老子不钻她被窝,难道钻你被窝?”
众人笑得越发厉害,阮三气得脸涨得跟猪肝似的。
“算了算了,都是好兄弟,走,咱们到外间接著喝!”有人打著圆场,把二人分别拉开了。
“那这小家夥儿要绑起来麽?”
“就这小屁孩能干什麽?咱们就在外面。放心吧,跑不了!”
强盗们都出去了,小榆钱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这没鞋穿可真难受,他找了半天,倒是在炕沿发现一双旧鞋,落满了灰尘,破得只剩个底了,根本没法穿。小榆钱儿瞅瞅身上过长的衣裳,随手从一个勾破的下摆那儿一撕,布料早已糟朽,轻易的就给他撕开了,分作两半,把自己的小脚丫裹上,这才好受点。
这些大坏蛋,连他的袜子都给扒了干净,实在是太坏了!小家夥儿自己找了一个破脚踏坐下,开始想心事。
两只鞋子被他在路上偷偷的先後踢掉了,也不知能不能被叔叔找到。这夥强盗明晚就要把自己送走了,万一叔叔还没能找来,那可要怎麽办?小家夥儿很是郁闷的托著小脸,皱著小眉头在想办法。
那边厢,西泠城的衙门里,灯火通明,尉迟睿也已安排得宜。欧阳璧在一旁冷眼瞧著,很是佩服这个男人的心计。
因是边关重镇,本地府尹郑重光是宣帝心腹,和尉迟睿甚是熟识,建议道,“侯爷,这搜查当然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侯爷何不化名悬赏?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说不定那贼人就把小公子送回来了。”
尉迟睿摇了摇头,“这样不妥,一来会引人冒认,浪费时间。二来,若是宵小之徒,怕惹祸上身,说不定会铤而走险,杀人灭口。还是暗中行事的好。你只需说城中混进了奸细,那奸细还带著一个三岁的孩童伪装成走亲戚便完了。天亮之後,进出城门之人一定要详加盘查,如携带了箱笼马车大件包袱的,要全部打开细细查看,千万不可疏忽大意!”
郑重光点头称是,赶紧安排了下去。
“欧阳公子,此处还要请你多多襄助。”尉迟睿毫不客气的物尽其用,“贵府在西泠城多年经营,想必对市井之中江湖人物多有耳闻,麻烦你帮著打听一二,如有能提供消息者,自当重重酬谢!”
“孩子丢失是大事,这个忙就是不看净榆份上,我也一定会帮,酬谢却不必了。”欧阳璧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也自去找他的门路了。
尉迟睿望著他的背影,脸色顿时暗沈下来,“青苔,说!他和净榆究竟是怎麽认识的?一个字都不许隐瞒!”
青苔可算明白侯爷方才为什麽要把自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