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倾城(gl)-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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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端华!”慕绯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吼。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长八尺的中年男子冲入金帐,一身黑底金纹朝袍蛟龙缠绕。亲眼见女皇遇刺,他剑似的双眉深蹙扭曲,眼神冷酷如刀,迸射出难以名状的复杂火焰。。。
“天诏。。。别!”东方端华的手忽然探向虚空,原本冷锐犀利的眉眼涣散如雾,她想要阻止什么,却再也承受不住千冥剑直插胸口的致命伤,身躯一软倒在了地上。
墨天诏悲吼一声,黑袍倒卷突然出掌,张牙舞爪地袭向慕绯胸口,恨不得把她掏心挖肺。
慕绯早已不记得他的长相忆起他的身份,只当是女皇身边拼死护驾的走狗。。。当下大喝一声,将千冥剑从东方端华胸口拔出,血光四溅,掌风袭来,而她冰雪苍白的脸颊上渐渐浮起一丝绝望而又释然的笑容。慕绯横剑一挡避开墨天诏的掌力,继而回身突袭,狂舞的剑光倏地刺向墨天诏的肩头,一剑贯入,竟把墨天诏的右臂齐齐砍断,断臂飞出金帐,鲜血如注。
“啊——”墨天诏惨叫发狂,整个人都跌出女皇所在的内阁金帐,瘫靠在巨舫的玉栏杆上。几近癫狂的悲吼声中,堂堂镇远侯长发披散,半个身子都染成血红,形如疯魔。万万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砍去手臂,这奇耻大辱简直要了墨天诏的命!
“爹爹!”墨成香失声尖叫,泪水夺眶涌出。九尾灵蛇鞭吞吐的鞭影子疯狂横扫,墨成香击开龙阳宫凌玄璎的围困,点足掠起,朝着父亲所在的方向奔去。只见墨天诏一掌攫住慕绯的身子,仅存的左手内力凝合,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猝然击下!慕绯混沌中只觉五脏六腑都被重击,猛然呕出一口鲜血,她失去平衡的身子突然前倾,从高高的龙舫玉台上跌了下去。。。
她像是一朵在狂风中吹散的花朵,在半空中折去了所有绚烂。“扑通”一声,坠入了大运河的波涛。。。
“绯儿!”南雪衣嘶声大喊,凌迟般的痛楚揪住了她的心和她的魂,视线轰塌,天旋地转。白衣女子撑起身子,不顾一切地冲向河边作势就要跳下去。。。不料双臂忽然被人拽住,正是及时赶来的宫凌和玄璎,两人齐声唤着“师父”将南雪衣搀住,而龙阳则急声嘱托了一句“照顾师父!”就一头扎入河中去救慕绯。
“绯儿。。。绯儿。。。”南雪衣哑声呼唤道,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再也不能止住。哭得失去理智,挣扎到浑身酥软,靠在宫凌和玄璎怀里绝望地等待着,怔怔地看着河面上明灭不定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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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窒息的河水中悬浮、下沉,慕绯已经无法感知自己是否还有呼吸。她已经没了一丝力气,而千冥剑仍奇异地握在手心。慕绯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荡漾的水波被鲜血染成了可怕的红色,有惨白的日光投影下来,像是在水中仰望着一片绯红色天空。
一切都结束了,红莲死了,拂光死了,女皇也快死了,大仇得报,死亡的召唤也近在咫尺了吧!
这样的结束不也极好,没人能寻到她的尸体,没人能知道她的身份,没人能追究到铸剑山庄,也再没有人。。。能牵累到师父了。眼角滑落的泪滴融在水里,慕绯好像又看到一抹曼妙惊绝的身影在夜空中起舞,她凝眸浅笑,容光绝代,不可逼视。她温柔的叹息还在耳边回响,颈间清冷的馨香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千冥剑仍在慕绯手中发烫,一如那一日铸剑池烈焰旁的拥吻,残留着有关南雪衣的所有记忆。。。
可是师父,你,又在哪里?
慕绯倏地放开了手,千冥剑顺着河底激流远远冲走,青紫色的剑光仿佛水中的一道霓虹。
就在同一时刻,河面乍破,又一个身体坠入河中疾速下潜。龙阳伸出手猛然拽住了慕绯的衣角,拼尽全力要把失去知觉的师妹从激流中拉回来。。。慕绯的发丝缠绕在苍白的颊边,双眸紧闭,容貌在水光映衬下像是一个不真实的梦。龙阳憋着气冒险潜入激流,双臂有力地环住慕绯,死命往上举。
腥咸的河水灌入肺腔,龙阳忍着痛苦双脚一蹬,终于抱着慕绯冲开激流,只听“轰”的一声水花四溅,龙阳大喊一声换了口气,终于拖着慕绯浮出水面。远远地瞧见南雪衣踉跄站起,龙阳抱紧慕绯,奋力朝河岸游去。。。
、第四十二章 情信 。。。
大靖历昭华十八年十月十五日,女皇东方端华南巡至临安时遇红莲教弑君暴动。天子遇刺,百官坠河。运河两岸尸横遍野,火光冲天。。。刺客在弑君成功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坠入运河,女皇生死未卜。镇远侯墨天诏带伤主持大局,率骁骑军疯狂剿杀红莲教余孽。天下社稷险些在一夕之间倾覆,许多年后,临安城的百姓谈及这次暴动仍然心有余悸,史称“劫火之变”。
南雪衣踉跄着起身,看着龙阳拖着慕绯攀上一处僻静的河岸,她朝思暮想的爱徒已经奄奄一息,满身触目惊心的剑痕与湿漉漉的鲜血。
“绯儿!绯儿!”南雪衣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半跪在地上抚住慕绯的脸颊,疯了般地抚摸她、拍打她、呼喊她。。。南雪衣的抽泣声因恐惧而颤抖,一把将慕绯揽入自己怀里狠狠搂着,泪如雨下。师徒俩相拥颤栗着,如同两片缠绕风中的枯叶。
“绯儿。。。师父来了!你没事了,没事了绯儿!”指尖拂过她的每一寸肌肤,慕绯脸上的易容粉在坠河后渐渐化开。她瘦的太多了,削尖的下颔再也不复从前的莹白圆润,不知究竟吃了多少苦,精致无暇的五官线条也磨出了棱角。美得凄楚动人,让人心碎。
一别半载,慕绯的变化难以言喻,方才挥剑如魔的模样几乎让南雪衣不敢相认。如今一身血迹躺在她怀里,那熟悉的感觉却又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时而温顺乖巧、又时而倔强俏皮的模样。绯儿长大了,可她的成长承受了太多她难以承受的痛苦。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在她心里结痂,直到这仇恨被人利用,让南雪衣所担心的一切都成为了现实。。。。只要一想到慕绯复仇时的决绝可怕,南雪衣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巨石,越发喘不过气来。
南雪衣神色凄迷,银墨色的美眸泪光闪烁。她紧搂着慕绯嵌入自己怀里,纵使她身上的温度是如此冰冷,周围的厮杀和人潮涌动的叫喊全都充耳不闻。没有死亡威胁的恐惧,也没有重逢的狂喜,只是安静地相拥,在旁若无人的世界里。。。
“师父,师父!”玄璎探向慕绯的鼻息,忽的失声叫道:“绯儿没呼吸了!她是不是。。。”南雪衣猛一回神,立刻将昏迷不醒的慕绯按倒在地面仰卧,掌心重重地按上她的胸口,几番按压仍然无济于事。。。南雪衣低头俯望着慕绯,含泪的眼波温柔而炽热,泪水滴落在她的面颊与唇边,慕绯却还是浑然无觉。南雪衣强忍着心中绝望的痛,忽然俯身狠狠咬住慕绯的唇瓣,在众目睽睽之下撬开了她的贝齿。。。
含住那柔软舌尖的霎那,南雪衣身子一颤,前所未有的痛苦与灼热情念燃遍周身,这唇齿相依的亲昵又回来了,瞬间跨越了千山万水的阻隔,仿佛她从来不曾离去似的。南雪衣多想深深吻下去,直至与慕绯融在一起死在一起。。。她完全不能顾及另外三个徒儿惊骇的目光,轻轻闭上双眼,将自己的气息缓缓送入慕绯口中。
“师父,这。。。”宫凌难以置信地看着南雪衣,龙阳呆若木鸡,玄璎掩面哭泣。虽然知道是救急之法,可那似吻非吻的禁忌缠绵还是让三人震惊不已。这样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丁香绕转,吹气如兰,慕绯竟真的有了反应。。。伤重溺水的少女娇躯颤抖,南雪衣见状,更加紧密地搂住她的身体抚住她的肩头,继续吹气调息。慕绯的手有了摆动,胸口起伏,忽然意识醒转抓住南雪衣的衣裳,将她推开了一隙,剧烈地咳嗽起来。。。
“绯儿!”四人异口同声地喊道,慕绯止不住地咳嗽着,半眯着眼睛浑身瘫软。师徒四人手忙脚乱地又扶又拍,慕绯一手撑着地面,偏过头去终于呕出一口积水,又是一阵剧烈猛咳,被墨天诏一掌所击的内伤随之发作,唇角溢出鲜血,再度失去意识倒在了南雪衣怀中。
“师父!”龙阳俊容苍白,湿透的发丝也渐渐被风吹干,他紧张地环顾四周,搓着双手劝道:“此地不宜久留,绯儿缓过气来,我们就赶快离开吧!”南雪衣点了点头,当下拭去眼角残泪搂紧慕绯,玄璎搭手上前,宫凌则奔去牵马。南雪衣回眸一看,只见不远处一队官兵正朝这边追来,女铸剑师眼底漾开一丝狠厉之色,低喝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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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遇刺让临安城陷入兵荒马乱,无论是官是民,实在有太多人在暴动中惨死或是受伤,哭嚎咒骂声随处可闻,满街都是惊慌失措、夺路而逃的老百姓。愁云惨雾,皆是乱世之象。危险的流言火速蔓延,有人说女皇已在龙船上暴毙,有人则说女皇移驾到了凤凰山行宫,正在紧急召集天下名医。。。
南雪衣搂着慕绯共乘一骑,师徒几人趁着混乱一路策马狂奔,一直逃到了城南一座的老字号医馆门前停了下来,南雪衣瞧着名曰“回春堂”的古朴牌匾,眸光微敛,抱紧了慕绯就要翻身下马。不料龙阳抢步上前,他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叩拜道:“师父,还是我背着绯儿进去吧,我是男人,力气大些!”
南雪衣眉梢一蹙,神色冰冷微愠,却也没有理由拒绝。只能让龙阳背着慕绯,白衣女子按紧试水宝剑就翩然前往。“大夫!大夫在吗!”伴随着宫凌和玄璎焦灼的呼喊,姐妹两人一掌破开医馆大门,只见两个少年伙计正蜷缩在药柜角落的药王神龛下瑟瑟发抖。。。一个发须花白的老者闻声赶来,他瞧见这几个不速之客带着剑满身血污,顿时惊恐万状,大声嚷道:“红莲教!”转身就要逃走。
“站住!”宫凌怒喝一声扼住他的胳膊,剑光一横就架在了老大夫脖子上:“我们不是红莲教,你最好救我师妹,不然我。。。”“凌儿,”南雪衣淡淡喝止,素手搭上宫凌的剑锋轻轻挪开宝剑,目光幽幽转向白发老者:“大夫,我们不是红莲教的人。我是铸剑山庄的掌门南雪衣,本派是受沧浪阁的邀约。。。到运河边恭迎女皇圣驾的。”
老大夫一听“沧浪阁”的名号果然变了脸色,对着南雪衣上下打量,神色犹疑而又肃穆。南雪衣瞥了一眼昏迷的慕绯,红唇微抿,浅浅勾起的笑容让人看不透是真诚还是胁迫:“我徒儿不幸受了伤,危在旦夕,还望大夫救她一命!”
老大夫深吸一口气,冷汗涔涔而下,颤抖着手指了指诊病的内室:“那好。。。随我进来吧!”
众人搀扶着慕绯在干净的床铺上坐好,弑君时那身湿透的黑衣还来不及换下,娇躯外裹着师姐的棉袍。慕绯的头倚着南雪衣的肩膀,手腕被老大夫捏着诊脉。
只见她眉睫轻颤,挣扎着想要醒转,口中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呜咽呻吟。南雪衣听得越发心疼,双臂将慕绯紧紧扣在怀里,耳鬓厮磨,呼吸熨帖,泪眼迷离似雾。
老大夫松开慕绯的手腕,敛眉思索了一阵,语气有些古怪地开口道:“姑娘,这个小姑娘。。。她其实没什么大碍了!”
“什么?”南雪衣蓦地抬眸,清冷的眸中怒意汹涌:“她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有大碍?!”
“这。。。”老大夫又是尴尬又是惶恐,迎着慑人的压迫感喃喃解释道:“从血迹看,这小姑娘身上的伤口成发散状,应该是被什么致命的暗器所伤,可她的血却自行止住了。她脉象紊乱,气血亏空,似乎有一股真气在她体内逆行游走。老夫不懂武学内功,这股力道,恕我实在不能判断是好是坏。。。”
宫凌闻言,脸色立刻变幻不定,龙阳与玄璎也是同样惊慌为难起来。当初在红莲教的圣宫大殿,他们三人是亲眼目睹红莲将曼若陀罗真气传给慕绯,助她功力大增。这个插曲,究竟要不要向南雪衣和盘托出呢?见南雪衣蹙眉不语,老大夫又道:“姑娘如果不信,可以将掌心覆在你徒儿的下丹田。或者,将她的衣裳脱了,我们仔细瞧瞧伤口,看看是不是伤口凝结了,她的身体能够自愈疗伤。”
南雪衣立刻将手掌覆在慕绯小腹,她这一放,竟险些被慕绯丹田深处的邪异气浪震开,仿佛慕绯整个人正被那股气息控制着、保护着。南雪衣第一次感受到这样霸道的内力。她屏住呼吸,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悲苦,她就知道绯儿不可能短时间进步这么快,原来真的是练了红莲教的邪门武功!让她这个做师父的情何以堪!
“师父,其实是。。。”宫凌正欲开口解释,却听南雪衣半阖上眼,幽幽打断道:“好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大夫,那你就开些补血调息的方子吧,我想让她尽快醒来!”
老大夫点头称是,抹了抹额角冷汗便起身回药柜抓了一副药方,颇为慎重地递到南雪衣手中,沉吟道:“这方子名叫千金散,是浸浴之药,宫廷秘方。这药还有个传说,说是当年女皇还做皇后的时候,曾经搜遍天下奇药在临安凤凰山脚下寻到的。其实当年端华皇后和容贵妃关系亲密的很,贵妃娘娘年轻的时候体质很虚,每到阴寒潮湿的天气,浑身关节都疼痛难忍。后来皇后娘娘给她找到了千金散,这药又能镇痛又能调理气血,一来二去的就真的治好了!”
“可是没想到啊,容贵妃身子好了,龙种也怀上了,她和端华皇后好像就为此反目了。。。唉,后宫的女人啊,谁也逃不开这命数!”
老大夫一边絮叨一边吩咐伙计上楼烧水,师徒几人听得愕然,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南雪衣低眉端详着慕绯的睡脸,想起她挥剑弑君时候的慑人心魄,绝代风姿。。。绯儿继承了容贵妃的血脉,也继承了她的怨恨。不知老大夫说的是真是假,若不是慕绯昏迷着,还不知听到会作何反应。
“哎呀姑娘,你肩上的伤好像也很重!”老大夫赫然发现南雪衣香肩上鲜血浸染,忧虑道:“我再多抓几副,你和你徒儿一起用药吧!”
老大夫话音刚落,忽然听见“扑通”一声闷响,原本不见异样的玄璎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阿璎!阿璎!”宫凌惊叫着扶起师妹,急得直掉眼泪,龙阳健步上前,猛掐住玄璎的人中拍打呼喊。老大夫替玄璎搭脉,耐心劝着两人稍安勿躁。
“她这是怎么了?”南雪衣低声追问,浓密的眉睫静静垂下。她怀中还抱着慕绯没法起身,一想到外有追兵,绯儿和玄璎都出了岔子,心中就愈加焦灼不安。
龙阳颤声喃喃道:“我们这一路从苗疆赶来,几乎是日夜不歇到了体力极限。阿璎也许是在运河边和圣姑交手的时候伤了元气,她又亲眼看见拂光祭司的死。。。我们救回绯儿的时候她还能硬撑着,现在。。。怕是再也支撑不住了吧。”
老大夫也是边诊脉边摇头:“小伙子说的对,她是疲劳过度,心力交瘁所致。再不好好休养,也有性命之忧啊!”南雪衣轻叹一声,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快扶她下去歇着吧,你们都去歇着!”
师兄妹两人一起扶起玄璎,龙阳神色犹疑,忽然从胸口的衣袋中掏出了一封信,郑重其事地交到南雪衣手中。他回避着南雪衣诧异的目光,声音涩然沙哑:“师父,这是。。。是绯儿给您的信,您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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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番忙碌过后,医馆内阁里终于只剩下了南雪衣和慕绯两人。南雪衣搂着慕绯许久,久到已经感觉不到臂弯的麻木。紧闭的大门外时不时传来浩浩荡荡的行军声,大批兵马穿城而过,随时都可能出现天翻地覆的变故。
而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