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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龙王爷的女婿-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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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抱住蒋初的胳膊,目光灼灼,一脸奸佞小人的献媚模样,“蒋兄……”
“启鸿。”
龙慕赶紧亦步亦趋跟上,“启鸿,能不能……”
“能不能先吃饭?”蒋启鸿替他补全。
俩人进了斋堂,对面而坐,与和尚们一起默念经文,龙慕端起饭碗,先捡了个馒头放进蒋初碗里,满脸堆笑,“多吃点。”
蒋初垂下眼睑,托着腮但笑不语。
龙慕左右瞟瞟,见和尚们离得远,倾过身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我主动吧。谁让我是追求者呢?”
蒋初唇角上扬,微微颔首,“应该奖赏。”
龙慕眼睛陡亮,“哦?怎么奖赏?”
蒋初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一触而分,“吃饭吧。”
“砰”,瓷碗重重撂在桌上,龙慕心头火起,“这就是奖赏?你糊弄谁呢!”
和尚们听见异响纷纷转过头来,齐刷刷地盯着他们俩。
周遭陡静,龙慕一愣,转目观瞧,一群光脑袋秃瓢,烛光一照,锃明瓦亮。龙慕傻了吧唧地低下头,好家伙,丢脸丢大发了,整个身子横亘桌面,够着脖子一个劲地往对面伸,只要再往前凑一寸,直接就能亲到蒋初嘴唇上。
“腾”,脸通红,心慌意乱却装得平静无波地坐回板凳,腆着脸呵呵笑了两声,“吃饭,呵呵,吃饭。”
和尚们不以为意地低头吃饭。
龙慕恶狠狠地瞪了蒋初一眼——这家伙居然还敢促狭地眨眼睛!桌子底下,龙慕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饭后散步,沿着回廊漫无目的地闲游,龙慕偷偷瞟瞟他的脸色——沉静悠然,于是乎,龙慕长长叹了口气,等了半天,蒋初愣是毫无反应。龙慕干脆一屁股坐在栏杆上不走了,仰望无尽的苍穹大发感慨:“雨下得真大啊!镇江知府真有钱啊!”
“此言差矣。”蒋初斜身倚靠木柱,“天下尽人皆知,扬州乃首富之城。”
龙慕还在仰着脖子抒发无尽的心绪,“风刮得真狠啊!可惜,扬州知府没钱啊!”
蒋初也跟着探出身去,眯眼凝视黛墨的夜空,“是啊!天真黑啊!”
龙慕瞟了他一眼,咽喉深处悄无声息地“嗤”了一声,“鹦鹉学舌还知道要学个完整的呢,你倒好,学鹦鹉都学不周全,有上句没下句,赶紧把后半句说出来。”
蒋初一摊手掌,“说什么?”
“说怎么才能让首富之城的扬州变成首富之人的扬州知府!”
“搜刮!且要做到上下周全!”
龙慕想了想,“搜刮‘中’人?估摸着也就巨商富农我敢下手,那些公侯世家、朝廷官员,他们不来折腾我就该谢天谢地了,我还敢没事招惹他们?吃饱了撑的!”刚说完,骤然想起对面这人既是公侯世家又是朝廷官员,悻悻地笑,“御史大人,你我情谊深长,不如这样,不用那么麻烦了,您直接借我……”
话音未落,前殿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人高声断喝:“叫你们方丈出来。”
龙慕吃了一惊,两人无声对视。
不一会儿,十几个家丁闯进门来,紧跟着一乘敞轿嘎吱嘎吱颤巍巍被抬了进来,轿上躺着一人,双手下垂一动不动。
龙慕惊愕,拉着蒋初躲到柱后,贴着蒋初的下颚耳语:“天黑看不真切,我怎么感觉轿上之人有些面熟?”
“是吗?”
不一会儿,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不知对谁说:“叫方丈把净室腾出来。”与此同时,墙角边走来一位锦袍玉带的大家公子,亲自提着灯笼打着雨伞。
龙慕心脏猛然一颤,震惊之极,“骆封?”探出半个脑袋匆匆扫了一眼,“确实是骆封。敞轿上的难道是孔瑜?怎么会这样?”立刻恍然大悟,斩钉截铁地说:“剑南春!那壶怪异的剑南春!”
“也有可能是那些烧鹅、黄鱼、银耳莲子羹。”
一行人拐过墙角消失不见了,蒋初也从柱后慢条斯理地踱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优哉游哉?你好歹跟孔瑜六年同窗!”
蒋初转头笑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救人啊!”
蒋初停下脚步,勾着他的腰身搂进怀里,“如此英明干练的孔瑜都被骆封手到擒来了,我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低下头贴上脸颊,低声呢喃:“我这么雍容温润的面容你舍得吗?”
龙慕心中痛骂:无耻之徒!脸上却摆出痴迷的神色,伸手抚摸他的脸,声音低哑,语调舒缓,充满了无尽的诱惑气息:“你脸皮真厚!”
蒋初垂在他颈窝里低低地笑。
龙慕一把将他推开,眺望骆封消失的方向,“不行!骆封高兴我就郁闷,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拖着蒋初进后堂,“你帮我救孔瑜!不帮不行!他跟你同窗同乡,你忍心看他遭殃?”
蒋初低下头吻着耳垂问:“帮你有什么奖赏?”
龙慕直接把另一侧耳垂塞他口中,“奖赏完了。”
蒋初好笑又好气。


29、29

龙慕拖着蒋初遮遮掩掩朝后堂走去,蒋初拉住他,低声说:“他们人多势众,倚仗我那荒废多年的武功只能任人宰割,不如从长计议见机行事,你意下如何?”
龙慕冥思片刻,深有同感。
两人进了禅房,蒋启鸿歪在禅床上闭目养神。
龙慕生怕他睡着了,时不时掼个杯子踹个桌角,动静越弄越大,蒋初兀自岿然不动。龙慕左右踅摸,找到支毛笔,嘿嘿窃笑:别怪我心狠手辣!
悄悄挨近,笔尖还没碰到他鼻尖,龙慕眼前一晃,“啊”一声惊叫,脖子被人勾住了,挺身翻转,得!让人压床上了,蒋初眼皮都没掀,嗓音沙哑:“今天真主动……”
荒废多年的武功?谁信啊!
万籁俱寂,暴雨渐渐停歇,一轮明月突破乌云的围追,高悬中天时隐时现。
龙慕心里火急火燎,使劲推蒋初,“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蒋初幽幽转醒,瞧瞧窗外,“雨停了?”
“估计他们睡着了……”
“那我们也睡吧。”翻身又压了上来。
龙慕一把将他推开,“起来!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仁义礼智信就是教导你见死不救的?”
“见死不救?他快死了?”
龙慕眉毛倒竖,高举双拳作势要往下砸。
蒋初全身无力往后一躺,仰天叹息:“唉……我真该好好检讨自己,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恃宠而骄的?就不怕我吃醋?”
“起来!赶紧起来!”
九拐十八弯,两人进了厨房,在柴草堆里翻翻捡捡,专找半干不干的树枝子,一人抱了一大捆,偷偷摸摸跑到方丈室外面,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蒋初支使龙慕,“去偏殿端一盏长明灯。”
龙慕惊愕,“你难道还打算用火攻?烧寺庙可是重罪!成天听《三国》,真把自己当诸葛亮了?”
拍拍他的脸,“放心吧,抬头三尺有神明。”
龙慕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偏殿,端来长明灯。一遍又一遍试图点燃潮湿的树枝,不知过了多久,久得龙慕脖子酸麻都不抱希望了,突然,“扑哧”一声,嘿!居然还真点着了!
时过片刻,火势渐大,霎时,浓烟滚滚直冲上天。龙慕拉着蒋初撒腿就跑,悄悄躲在墙根底下。
前方家丁们惊慌大乱,不知谁喊了一声:“着火了!”
火借风势,浓烟沸反盈天,潮湿的柴草最大的好处就是——火不大,白浊的浓烟却能蒸腾直上,散得宇宙乾坤到处都混沌一片。
庙中僧侣信客纷纷衣衫不整地跑出来,慌里慌张像没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呛得咳嗽声此起彼伏。
骆封也走了出来,浓烟迎面冲进喉管里,捂着鼻子大咳特咳,饶是如此,他还不忘吩咐家丁:“快!把孔大人抬出来。”
不久,俩人抬着瘫软无力的孔瑜往隔壁走去。
龙慕顿时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好歹还算衣衫齐整。”
蒋初挑起眉梢,龙慕赶紧讪笑着竖大拇指,“人才!打小没少走街串巷抢单打劫吧,这种地痞流氓闯门踏户的龌蹉勾当干得真是地道啊!说你是大家贵公子,谁信啊!”
“唉……”蒋初倚墙深深叹息,“我心中悲痛万分,清誉美名今日毁于一旦矣,罔顾祖训违背圣德,多年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仁义礼智信就是教导我搅人清梦的?此后,将如何在世间立足?祖上百年来为人称道的颜面已然所剩无几了,要省着点丢啊!”
龙慕嘴角直抽搐,一巴掌推在他肩膀上,豁然转身朝前走去。
蒋初低低笑了一声,折扇在指尖翻转半圈,缓步跟上。
路过大雄宝殿,跟四散奔逃的匠人撞个满怀,工坊司小吏追在屁股后面狂喊大叫:“回来!都回来!”
谁理他啊!
眼见浓烟翻滚,小吏一缩脖子,得了!跟着跑吧!
龙慕猫着腰四处张望一番,空无一人,突然抬头对蒋初龇牙一笑,“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匆匆跑进大雄宝殿,没一会儿,又匆匆跑出来,拖着蒋初撒丫子飞奔,“快跑!快跑!”
“你偷金箔了?”
“胡说!无主之物,先到先得,再说了,我拿的哪是金箔啊?是金子!”掏出两定大金子在蒋初面前晃了晃,“镇江知府简直富可敌国,知道我现在的行为是什么吗?”
“杀富济贫?”蒋初好笑又好气,“你倒是锄强扶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一代豪侠啊!”
“得了得了!许你偷地图,就不许我偷金子?”
蒋初点着头赞扬:“你说得对!古语有云:‘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今应该再加一句……”
龙慕斜睨着等他说下文
“……偷窃夫妻档!”
龙慕喉咙一哽,顿时欺身而上拳打脚踢,蒋初一把抱住,展颜大笑,“体仁,真高兴你如此有自知之明,自动自觉把自己归到妻子那一边去了。”
“蒋启鸿!你别高兴得太早!有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
蒋启鸿笑着摇了摇头,“嘘,小声点,体仁,你忘了?月黑风高,我们正在纵火焚寺,依大明律,轻则流放,重则问斩。”
龙慕惊出一身冷汗,趁着庙里混乱不堪,无声无息地出了山门,拐上泥泞不堪的蜿蜒小道。
龙慕掏出金子,就着暗淡的月光掂了掂,问:“有多重?”
“似乎是十两。”
“敲成金箔够贴一尊佛像吗?”
“不够也没关系。”
“哦?此话怎讲?”
“把佛像正面贴上,背面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用绫罗绸缎裹身,后背被遮得严严实实,谁会冒着对佛祖不敬的大不韪去掀开绸缎?”
龙慕骤然停步,直咽唾沫,“这……这是偷工减料吧?我怎么听说你当年给工部尚书按的罪名就是偷工减料?这要是巡抚衙门来查,露了馅儿,我还不得吃了不了兜着走了啊!”
“不会的。”
龙慕横了他一眼,嘀咕:“说得轻巧,反正遭殃的又不是你!”
蒋初失笑,边走边说:“真要有人吹毛求疵,其实也容易搪塞。于时,你缉拿负责金装佛身的监工小吏,事先与他串通好,勒令他供认自己监守自盗并早已将钱财挥霍一空,至此,查无可查,赃款上哪里追回?”
龙慕一脚踩空差点摔倒,“这……是栽赃陷害!”
“那么,你打算自己一力承当所有后果?”
龙慕一哽。
蒋初拍拍他的脸,温声说:“如若良心不安,可以等到监察官员走后再对他大加补偿。通常各级官员都深知内中乾坤,不会过分深究的。”贴上面颊轻声耳语,“体仁,上下周全才是为官之道,如何才能上下周全?有时欺上瞒下是在所难免的,做官最该学会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什么?”
“逢场作戏、两面三刀。”
龙慕思虑片刻,一巴掌拍在蒋初肩膀上,“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官儿升得这么快了!尽不干好事,威逼利诱恐吓诈骗用得纯熟得很啊,前些天不就没跟你吃饭嘛,居然逮着机会就往京里参我!”
再看我们的蒋三公子笑得极其温润谦和,“体仁,为了恐吓你而浪费一张宣纸,你不觉得有些血本无归?”
龙慕吧唧吧唧滋味,怒从心头起,“蒋启鸿!”高擎金子准备兜头砸过去。
蒋启鸿哈哈大笑,急忙转身逃跑,“体仁,看清楚,那是金子。”
龙慕紧追直上,“砸死你是为民除害!”
“你说得对!金子滚下山崖更是为民除害,这肯定是镇江知府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而你则辜负了他慷慨解囊的一片赤诚之心?”
龙慕骤然止步,撑着膝盖呼哧呼哧直喘气。蒋初走回来,刮了刮他的鼻尖,“你应该往好处想,一张空白奏章促使请愿儒生纷纷退却岂不是事半功倍?”
“合着我被你耍得团团转还得对你感激涕零?”龙慕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气呼呼地说:“迟早让你气死!赶紧走,天快亮了。”
走了半里路,进入另一座寺庙,谎称自己被暴雨所阻无处栖身。
龙慕死活不肯跟蒋初同床而眠,再加上最近各名寺古刹都在金装佛身,无论游客还是信众都非常稀少,还真让他找到空闲的禅房了,面对龙慕长舒一口气的表情,蒋三公子笑眯眯地说:“你不觉得过于奢侈了?但愿你那十两金子够付两个房间的房钱。”
龙慕摆摆手,“放心吧,怎么样也不会让你付钱……”
蒋初点着头替他补上,“……谁让你是追求者呢。”
龙慕头也不回地甩帘进屋。
第二天,天色大明,云歇雨收,狂风却丝毫未减,迎面刮来,水汽氤氲。
两人逶迤下山。走至码头找到雨墨,雨墨行完礼急不可耐地说:“公子,您看那边官船码头,是巡盐使骆大人的画舫。”
蒋初侧首望去,一艘画舫浮于江面之上随波飘摇不定。
雨墨瞟瞟龙慕,避人耳目凑过来悄声说:“公子,昨夜雨大,骆大人命人抬着孔瑜上了山了。”
蒋初不置可否,率先上船,“回府。”
雨墨不可思议至极,俩大眼睛直忽闪,只得闷声不响地跑去解纤绳。
正当此时,密林中渐渐传来混乱不堪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队家丁抬着敞轿走来,轿上,孔瑜额头大汗淋漓,眉头皱得快打结了。而骆封则跟在轿旁嘘寒问暖,完全无视孔瑜那恨不得能吃了他的炽热眼神,平时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冷模样彻底荡然无存了。
蒋初挑起眉梢,龙慕简直瞠目结舌,心中极度诧异:不会吧!折腾了大半夜还是功亏一篑了?
直等到画舫驶离码头滑往江心,龙慕这才回过神来,瞪着蒋初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蒋初招招手,“我们也走吧。”
龙慕伫立片刻,突然笑得一脸猥琐,“我算是发现了,他们俩简直就是不可多得的榜样,骆封作为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把经年练武的漕运总兵给收拾了,在可预见的未来,我也能把你收拾了,听说你那武功都荒废十年了!”
蒋初一愣,哈哈大笑,“我应该表扬你,志向极其恢弘远大!”
“趁现在还有时间,你赶紧多笑两声吧,快没机会了。”
“我不明白,你现在不为孔瑜失手而惋惜了?”
“我只是为骆封能得手而惋惜!”
渔船渐离焦山,往浊浪中划去,船身太小,在滔天巨浪中上下颠簸,再加上是逆流而行,更是剧烈动荡,待在舱里不是撞额头就是撞后脑勺,迫不得已只得上甲板,蒋初眉头深蹙,靠着舱口一言不发。
龙慕搂住他的腰,“靠紧我。”
蒋初虚软无力地笑了笑。
龙慕大皱眉头,头一次看见他的面容萧索成这样,心中五味陈杂,一阵阵惆怅纷至沓来。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蒋初呼吸急促,抚着额头眼睛都睁不开,冷汗滴滴答答顺着面颊往下淌。
龙慕惊慌之极,晃着他的身体逗他说话:“你说话啊!说话!”
蒋初双唇震颤,眼睑越皱越深。
正当此时,巨浪扑来直没篷顶,船身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横着飘了出去,龙慕慌忙抓住舱口,手上一松,顿时回过神来,“啊”一声惨叫:“启鸿!启鸿!”
蒋启鸿轰然落水,顺流直下,墨绿色绸衫在苍黄的江水里上下翻飞,格外触目惊心。
龙慕眼前一黑晕头转向,纵身入水奋力游去。每每碰到衣角,又失之交臂,急得喉头发苦,恨不得大哭一场。
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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