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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山河望断(雍正) 作者:寻常巷陌-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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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厉疯狂的,若不是那几道门开着,只怕能被四爷撞出个窟窿来。
“现在情况如何?”
“主子娘娘打几个月前就凤体微恙,没觉着厉害,万岁爷也就没叫告诉您,后来是越发重了,连霁格格都被送走了,怕染了病气,……其实……太医说……熬不过昨儿个的,只怕娘娘是撑着想……”
“我知道,我知道,别说了,别说了!”胤禛低吼了一声,才发现自己早已满面泪痕,伸手一把抹了,和着一路的风沙,脸上更是乌糟糟看不出颜色来。
野兽崽子一路横冲直撞的扑了进去,刚见着脚下一抹明黄就噗通跪下了,仰脸看着他,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儿就被一把扯了起来,“快跟朕来!你额娘候着你多时了!”
胤禛脑子里一片空白,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那日,那个他永远不敢回忆的场景,模糊的画面里恍惚竟是一片素白白的装点,有人跪着欲哭泪涸,有人跪着暗自欣喜,有人跪着冷眼旁观。眼下被一股大力扯的发疼,踉踉跄跄的撞进殿内,素颜锦被,满室药香,一如当年。
“额娘——”
被人一把推倒在榻前,膝行匍匐过去,多日来压在心底的焦虑担忧害怕不自觉的扯出一声嘶喊。
那淡雅锦绣覆盖下的女子竟真的缓缓睁开了眼,一双黑瞳衬得脸色愈发苍白憔悴,看着眼前的少年,眼底却轻轻爬上了笑意,微微动了动手,“禛儿……来……”
胤禛又加紧往前膝行两步,跪在塌边,抓住她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娘亲,再也觉不出泪来。
“看你,”佟佳氏吃力的抬手去摸儿子的脸,胤禛赶忙抓住她手搁在自己脸上,玉手轻轻抹过泪珠,打量着少年一身裹满了你的衣服,黑一道白一道的大花脸,干裂发白的嘴唇,乱糟糟柴草一般的头发,努力笑了笑,带着惨意,“堂堂阿哥爷,竟跟个泥猴儿一般……”
胤禛听这话强笑了笑,“看您说的,这样难看的猴儿,哪个猴爹猴妈肯要……”
“这倒也是……”
佟佳氏紧紧抓住儿子的手,缓缓仰头看了一眼面前一大一小一站一立两个男人,脸上渐渐放出柔和的光芒,那柔美的微笑似乎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多满足一分了。
“禛儿,额娘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上次额娘跟你说的话,以后,好好的,啊……”
胤禛心里明明知道眼下却到了最后的日子,可就是不愿意听这样的话,“额娘,儿子还小着呢,您可不能就这么撇下儿,儿子要是再惹了阿玛生气谁给儿子讲情啊,阿玛的板子下来,您也舍得?”
“……呵呵,自然舍得,该打就打,”佟皇后扯了扯嘴角,勉力笑着,握着儿子的手紧了紧,“答应额娘……”
“是,是,”胤禛一张泥脸死死埋在吐着芳蕊的被面上,“儿子应了,儿子应了……”
“照看好霁儿,可怜见的,她还那么小……”
“是,额娘放心,霁儿最亲儿子了,儿子保证一辈子让她妥妥帖帖、无病无灾的,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公主!”胤禛知道,娇儿幼女,额娘不定心里多苦呢,连连点着头,语气坚定,似乎能叫石头开花。
“傻小子……你怎么那么大本事啊……”佟佳氏闭了闭眼,平了平气,才定定瞧着他,一口气说出好长一句话,“还有一件,是你自己跟我说的,你阿玛国事繁冗,难免心气不顺的时候,你是儿子,别跟他蹭着……他一生,不容易……”
“是……是……额娘放心,儿子定会照顾好阿玛……”
康熙一直强忍着看这一场母子终局,此刻终于听不下去了,擦着眼踱了出去,在门口倚着,胤禛没觉察,佟皇后却看见了,再次捏了捏儿子冰凉的手心,切切叮嘱,“禛儿莫怨你阿玛……是额娘不让告诉你……怕分了你的心……”
“是……是……”胤禛僵硬的一句句硬着,心里却清楚明白这怕他心存芥蒂惹下祸患的慈母之心拳拳,何以为报。君臣父子,儿子哪还不懂,您又何必如此。
“以后之记得一句话……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额娘——”


40、闯门

胤禛木然飘荡出来,眼中却是精光暗敛,缓缓闭上,想着刚才场景,又缓缓睁开。
那一声凄厉的嘶喊,使佟佳氏正在闭上的双眸再次缓缓睁开,淡淡看着他。
“额娘!额娘!您见过儿子了!可霁儿还在外头,只怕午后才能送到承乾宫来,您再等等!您再等等!”
“额娘累了……”
“是,儿子知道您累了,您说了这么多话,自然累了,您先歇会儿,啊,”胤禛声音颤着低声劝道,一手死死的揪着自己一角,只觉得稍一松动整个人就要战栗起来了,“霁儿午后就到,您得等着……”
“四弟……你还好吧……”
刚在皇父一句“先去换洗干净”里被打发出来的胤禛一飘出暖阁,就被叫住。
讷然抬头,只见一身常服的太子就立在面前,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算了,当我没问,怎么可能好……”胤礽一手搭在弟弟肩上,细细打量,本看着他脸有些想笑,可一股悲戚从胸间冲上,又将那一零星哀容里的喜色化了个干干净净,皱着眉朝身后挥了挥手,“怎么半点眼色都没有,还不给你四爷拧条帕子来!”
“……多谢二哥了。”他多日来不眠不休,如今还是紧张的最后一根弦绷着,一身风尘,满面疲惫,揭过热帕子往脸上一捂,热气顺着毛孔一丝丝渗了进去,勾引着他体内每一缕昏昏欲睡的血肉,身体不由自主的陷进塌里,可他知道,现在不能歇,还有最重要的事等着他,指甲狠狠的掐紧手心里,指尖尝到些黏腻的甜意,伴着疼痛,人才终于清醒过来。
“别捂着呀——”胤礽看弟弟这样,心里满不是滋味,他兄弟俩打小儿长在一块儿,这小子那天不是干干净净利利落落,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本还有索额图那些话在脑子里浅浅打了个滚,可一见着人哪还顾得上那些有的没得,很是心疼了一番,看他一捂就不动弹了,自己倒急得不行,直接按着他亲自动手胡乱掳了两把,才一脸嫌弃的把乌黑的脏帕子塞回他手里,“累了赶紧去歇会儿啊,额娘这儿只怕离不得你,得照看好了自己才是。”
“二哥……”胤禛心里紧绷着,身子却半虚半实地委在塌里,仰脸看着哥哥略显苍白的脸色,真心感动,他在里头就闻见药味里的腥气了,听宁儿说,阿玛果然病急乱投医地令太医给他和二哥放了小半碗血,顿顿入进药里,吃了三天了,也没见什么效果,今儿却还剩最后一顿,刚才太急也不好问眼下搁在哪儿,恐怕这事儿还得落在二哥身上,这次虽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倒是深刻觉出兄待弟以诚,弟欺兄以伪了,“这次真是辛苦二哥了,你也快多歇歇吧。”
“嗨,皇额娘打小儿照看我,如今又是万姓之母,合着我这为人子的就不能尽点儿力啊,而且那个可没帮上什么忙,真不知道汗阿玛哪听来那么个奇奇怪怪的方子……”一提起这个胤礽爽快的甩甩手表示没什么,又挑着眉压低声儿掰扯,顺带着提了一句:“这不,最后一副药还在那边小间儿里备着呢,只怕晌午就要煎了。”
“行了行了,你快去换洗换洗,怎么脏成这样……”胤礽说着把他提溜起来,捂着鼻子就往外推,“不洗干净不准进来。”
“对了二哥我带回来的人……”
“放心吧,汗阿玛早就安排了,还用得着你操心——”
心似归箭,步如行散,胤禛如平常一般往不远处的小药房踱了过去,春风正和,他却冷汗盈袖。
“给四爷请安——”
好家伙,那平日里连个雀子都看不见的药房里外太监侍卫竟守着四五个,皇帝对于他父子这点血果然重视的紧。门口侍卫一溜烟儿打下躬去,胤禛一颗心都叫他们喊冷了。
“起吧,你们倒是尽忠职守的。”
“……四爷,您可不能进去。”侍卫看他径直往里走,连忙拦下了,满脸尴尬的低头阻住。
“嗯?为何?”果然如此,胤禛手心有些发凉。
“皇上交代过,此地甚重,一切无关人等,不得轻入。”侍卫恭恭敬敬的应了,他本就是极小心谨慎的人,因此才被派来当班,哪敢轻忽皇命,可这四阿哥又是好得罪的么?真是人难做,难做人。
“无关人等?爷算无关人等?爷轻入了么?爷是踩着重重的步子进来的!”胤禛听他这话,哪能不着急,只觉着这额娘最后一丝希望就要被人踩灭了,再狠狠跺上一脚,暴躁的脾气一下子使出来,都开始胡搅蛮缠了。
“爷……”侍卫无奈的苦笑着哈腰,就是磐石一样挡在门口,“您别让奴才为难吧,这违抗圣旨的罪过奴才当不起啊……奴才知道您心思,一定给您把药材照料的好好的,您放心就是……”
你知道个屁!
“哼!”
胤禛甩袖而去后,总是不甘心,绕着这片儿转了两圈,等到换班又摸过去了。
他始终心底里觉着那老和尚说的是他,那指不定就还有一线希望。他虽信天命,可更信人事,再难的关也炼了骨头打算闯一闯。
这边又在和侍卫掰扯,只怕还是没有太大希望,这两个侍卫看着软些,倒被他逼的满脸冷汗进退不得。
可不是吗,这佟贵妃刚刚封了皇后,四阿哥的身份跟着水涨船高,虽说皇后娘娘眼下病的重,可这命数之事又哪里是说得来的,而且四爷也颇受今上重视,这没见才刚从蒙古回来么,再说人家儿子心忧母疾,想亲自看看药,这凭什么不让人家进啊?
“哎呀,药引子怎么不见了!”
几个人正在门口犹豫纠结,就听见里面尖着嗓子一声喊叫,一下子都惊住了。这来前专门受了叮嘱,药引子是最最要紧的,万不可有失,要是不见了那还了得!
“怎么当差的!”胤禛一脸焦急地骂了一声,带头冲了进去,两人赶紧跟上喽。
“四爷别急,找着了,找着了——”看见小太监搁在案子上的青瓷碗,几人才算松了一口气,胤禛一肚子火憋着把这有些面熟的看炉子小太监一脚踹翻了,冲着几个人吼了一句,“都给我精心着点儿!出半点岔子你们有多少脑袋都不够陪的!”
“是、是、是……”
“你俩还不滚出去看好了,爷要亲自在这儿盯着!”
小太监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不吭声,俩侍卫吭吭哧哧被立威风的胤禛骂的不敢留,又不敢走,满脸说不出的憋屈无措。
“回头皇上问起来爷自个儿担着——”
“是、是,奴才告退。”
“起吧,”待人走了,胤禛才瞥了一眼地上的小太监,“你倒是个有眼色的……”
没承想他非但没起来,还咚咚咚磕起头来了,“回四爷,您想必不记得奴才了,奴才奉旨请过您,当时您赏了张票子,托人捎出了宫,可救了奴才母亲一命,您就是奴才的大恩人,活菩萨!”
听他说得真挚,不像作假,胤禛倒是一愣,给他穿过旨的人多了,他赏过的人也多了,好半天才想起这么件事儿来,心下才觉着世事奇妙不可言,当日随手而为,今日竟能解他大围,救了人母,指不定也救了额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助了。
“你母亲病了?什么病?”
“也不是什么大病,起初是伤寒,可家里一个大子儿都没了,没钱谁给你看病啊,就等死呢,多亏了您的赏……”
“行了行了,”胤禛已信了九分,叹一声世事凉薄,叫了起,“不管怎么地,爷今儿个承你的情!”
“去,靠门口给爷看着点儿。”
小太监看胤禛一手挽袖子一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蹲在药锅前,吓得面色入土,“四爷,您这是要……”
“噢,没什么,”瞥了他一眼,口不对心的掰扯,“打小儿读书就听说割肉救母的,多日子没在膝前侍奉,愧疚得紧,便来试试,看看能不能让皇额娘好得快些。”
“啊——?!”
正讶异间,泛着银光的利器已经狠狠插入了结实的小臂,胤禛额上冒着冷汗,死死咬着泥泞的衣摆,不吭一声,狠狠往下一划拉——
一小块儿模糊看不清形迹的嫩肉已经落入了汤锅,暗红色的鲜血顺着指尖沥沥淅淅在渐沸的水中湮开。


41、父子

胤禛盘腿坐在蒲团上,脑袋里一片空白,一手轻轻拍着。霁儿在他怀里睡得香甜,小手死死抓着他衣襟,口水流了他一身。
这丫头早上刚见着他时还怯生生不敢认,瞪着一双大眼睛抿着嘴敲了半天,直到嬷嬷教了半天,才突然开窍般喊着哥哥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倒着实把他吓了一跳。看小人儿哭得凄惨,不知道是在哪受了天大的委屈,可看着嬷嬷委屈惶恐的神色,也不像敢欺了主子的样子。想起上辈子他就偏爱女孩儿,把十三弟的两个闺女养在身边,也是这般撒娇软嫩的,可真抖起来,倒有演个小将军的气魄,好不疼人的,再看看怀里的,果然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儿,眼下都有四岁了,简直嫩苞儿一样,心里本来十分的爱怜竟化作了十二分,拍着哄了半天,才明白额娘这一病,把未曾离过身的丫头送给别人养着,小孩儿家家骤离了亲人,周围又一片恐慌,说是说不出口,可心里还不觉着凄惶孤零的,眼下一见就别的亲人,管他是谁,多日的委屈哭一场再说。
就这么哄着妹妹睡了,才一手拈着佛珠,口中默念佛号,真心感激漫天神佛,缓他慈母命来。
当年那位白须老僧,果然是来渡他的佛吧?
昨日勉强着额娘喝下最后一碗药后,又夫妻母子相对垂泪,太医言之凿凿,大限不过今日,果然守到后半晌,佟氏脸上泛出润泽的红光来,人也稍微精神些,竟能扶着坐起了,众人都以为是回光返照,连宁儿都背着人照皇后吩咐去关照老衣了,承乾宫里哭倒一片。没成想,不管是真心的假意的,他们都想错了,皇后娘娘不仅没走,还打这儿起一天天好起来了……宫里宫外都暗暗的传,只怕这位佟娘娘才是真正的“天下之母”,配得起这位命硬的天子,否则怎么走到奈何桥边,连阎王都不敢收呢……
守着额娘果然日渐好转了,胤禛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觉得上天果然待自己不薄,人生若有十分的得意,他今生起码已圆了五分。
这股劲儿绷了多日,又是昼夜驰骋,心力交瘁,再加强熬着侍奉汤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这不猛然一松下来,竟是说倒就倒了。
高烧不退,整个人昏昏沉沉,全身无力。
把本来说好三阿哥做东请众兄弟为他洗尘的私宴也搅黄了。
躺着床上,低低发着热的胤禛迷迷糊糊间听苏培盛念叨,原来儿子有丁大点儿毛病就火急火燎赶回来的皇上这回烧的人事不省竟是根本没来瞧过几回,却三五日的考校皇子们功课,主子的心思奴才们真是半点也不懂。
胤禛昏昏沉沉的躺着,这话入了耳,也像一阵风一样飘走了。
虽说心里有些不大好受,可他千万分的明白,自正了位的额娘回天那日起,自己的恩眷生涯,就一去不复返了。
待胤禛真正退了烧清醒过来,又过了好几日,虚软的在床上靠着,才觉出眼下自己的凄惨模样来。
夏日火龙还未退去,紫禁城里又更热上三分,闷得胤禛昏昏欲睡,又不愿真睡过去了。
“四阿哥如何了?”
还没听见鞭子响,那朗朗的男声竟已经进了屋子,胤禛正折腾着要起来迎驾,就被拦了。
“行了行了,别动弹了,本就没好,躺着躺着。”
“……给汗阿玛请安……”
康熙十多年来就没听眼前这儿子全须全尾叫过几次汗阿玛,今儿个猛然一入耳竟是一怔,低头看了他一眼,可到底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你身子怎么样了,可大好了?”
康熙打量了他半晌,看见儿子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下巴尖的硌人,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就如一个寻常的父亲一般,来前备好想说的多少话都埋在了肠子里,一句也吐不出来了,怔了半晌,只剩下这干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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