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偏差 作者:浮图-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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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半信半疑,这会儿自己更不确定了。
陆讷也不跟人理论,趁罗三被老板忽悠得找不着北的档儿,把小小的古玩店逛了个遍,然后挑挑拣拣出几样足以以假乱真的新工老玉,说:“这几样东西不对。”
老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半晌之后脸上重新挂上亲切热乎的笑,将两人迎进了内堂,亲手泡了陈年普洱。回去的时候,陆讷就要了那唐代的石雕佛头,指着佛头的双眉、口唇、额上皱纹跟罗三说:“看见这刀法没有,简练有力,线条遒劲快利,未加思考就一凿而就,那时候人心单纯,心里有菩萨,所以能毫不费力而将悲天悯人之心刻画出来,接近完美。什么都能假,气韵和包浆假不了。”又说五六十年代国内政治动荡,旧珍藏老古董一箩筐一箩筐运到香港,香港成了中国五千年文化的菜市场,玉器最多,铜器不少,竹木牙角随处可见,那是古董收藏家的黄金时代,可怜没投生到香港,可怜没早生几十年。
罗三叹为观止,心悦诚服。
罗三亲自吩咐了秘书给陆讷倒了茶,两人坐下后,陆讷就说了来意。
“噢,这事儿啊。”罗三摸着手上的青金石戒指,商人的精明又回来了,没一口答应,“你把片子留下,得空我看看,发不发行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下来的,得大伙儿开会商讨,不过你放心,只要片子没大问题,怎么都好说,你说是不是?”
陆讷也没指望这事儿能一蹴而就,又跟着闲聊了几句。罗三就把话题扯到了苏二的身上,眼神背后略带探究,装着随意地问起,“哎,最近你跟漾儿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陆讷一脸莫名其妙。
“噢,我是说,漾儿没找你去玩?”问这话时罗三特别心虚,苏二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他一清二楚,要换了其他人,罗三才懒得理,关键是他觉得陆讷跟那些妖里妖气的男孩子完全不同啊,也不知道苏二在想些什么。
“没有啊。”其实陆讷自己也不清楚,这一礼拜他手机都关机了,就算苏二打电话过来他也接不着。
“噢。”罗三的表情有点儿古怪,凭苏二那行动力,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没表示呢,难道那天他就是说着好玩的?罗三瞧着陆讷一副单纯无辜的模样,就跟瞧着快入狼口的小白兔似的,特别纠结,有心想提点几句,又觉得在背后扯自己兄弟后退不地道,斟酌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漾儿这个人吧……”
才开了一个口呢,陆讷就想起刚遇着的唐帅军来,没忍住,还是问了:“楼下刚刚那人是唐帅军吧?”
罗三瞬间给转移了注意力,摩挲着青金石的戒面,脸部表情变得讥诮和厌烦,“一小娘逼,还把自己当颗菜,谁耐烦搭理他呀,你认识啊?”
“从前不是还在他手下干过活儿——”陆讷含糊了一句。
“噢,那你以后别跟他走太近,漾儿瞧他不顺眼,他算是混到头了。”
陆讷心说,这点我比你更清楚。
第二十章
陆讷一走,罗三就给苏二挂了电话。苏二正在开车,声音懒洋洋的,“他能找你什么事儿啊?”
罗三一听这语气就觉得这祖宗不高兴了,陆讷没通过他直接找上老三估计让一向自视甚高的苏二自尊心有点受伤,罗三连忙解释,“这不是他拍了一电影嘛,想找我给发行一下。片子我还没看,就跟你说一声。”言下之意是看苏二要不要他给开下后门,这种事儿,苏二也不是没做过,高兴的时候砸个几百万捧人个笑脸。虽然罗三觉得陆讷挺好的,跟那些眼神不正心思复杂的男孩儿女孩儿不一样,但比较了一下,觉得他跟苏漾二十几年的革命友情比跟陆讷的深厚,决定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苏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地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开车呢,没事挂了。”
罗三望着已经挂断的手机有点儿摸不着苏二的心思,这算是撂开不管了?
挂了电话,苏二将手机随手往副座一丢,脸上的表情莫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
老实说,陆讷不是苏二喜欢的款儿——陆讷一米八出头的个儿,作为一个小情人来说,有点儿高了,而且陆讷常年运动,身上清瘦却结实,小麦色的肌肤就像秋天里麦田,金黄的,丰盛的,苏二一想起那天在温泉山庄陆讷穿黑色内裤,冷着脸弯腰捡浴巾的情景就觉得腹部一紧。过了毛躁轻狂的青春期后,苏二基本上就没有那种看了一眼就想直接把人压地上办了的冲动了。
但前些时候一连几个电话都没找着人,苏二少就有点儿不高兴了。搁往常,这人基本上就不用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但如今不是还没吃到嘴里嘛,就这么放开苏二少哪儿甘心啊,再说,又有一群狐朋狗友在旁边打赌,看一向纵横情场无往而不利的苏二少这回会不会踢到铁板。
苏二将车速放慢,眼睛留神瞧着路边大大小小的店面——平常苏二很少来这儿,这不听说这里藏有一家手工挂毯作坊嘛,家传的手艺,曾经特别牛气,还给一姓爱新觉罗的王爷织过一盘金毯——下星期就是李明义奶奶的七十大寿,以他跟李明义的关系,他家老太太寿辰,他肯定得去,老太太专爱手工的东西,去年就给整了一从日本带回来的花器,今年整寿,更不能马虎了——
几乎一条路开到头,苏二才看见那灰不溜秋的作坊牌匾,正想靠边儿停车,刚打了转向灯,一辆小面的忽然从后头窜出来,跟得了疯牛病似的,擦着苏二的车子冲到了前头,右边儿轮胎冲上了路沿,左边的车身跟苏二的车子亲密接触。
面的上急急下来一三十来岁的男人,低头爆了的轮胎,回头就冲苏二怒吼,“他妈的你怎么开车的?”
苏二的脸顿时如挺尸间一般了。
前段时间累狠了,结果陆讷人在公车上就睡着了,醒来时才发现早过了好几站了,陆讷赶紧冲到司机边上,“哎,师傅,给停一下,我要下车。”
司机师傅特别爱岗敬业,眼睛都没抬一下,“你这小伙子刚报站的时候怎么不下车,这还没到站呢,怎么停车?”
眼看着离自个儿要下车的地方越来越远,陆讷一张脸顿时苦大仇深,“师傅你就给停一下呗,反正也没人看见——”
“你这小伙子怎么说不听呢,都说了没到站不能停车,这是规定。”任陆讷给说破了嘴皮子,也没丝毫动摇司机师傅对公交公司规定的热爱与维护。陆讷愁眉苦脸的坐回位子,到下一站的时候,离终点站也就只有一站的路程了,司机师傅还特好心,指着对面的公交车站牌说:“记住了,到对面坐车,这回可别再坐过头了。”
陆讷下车四顾,发现这地儿从前还真没来过,一腰间绑着一小挎包的年轻的男人从马路从旁边的小巷子出来,边走边拉着裤子拉链,估计刚上完厕所,瞧见眼神迷茫的陆讷,脸上立刻挂上职业性的笑,颠颠儿地跑过来,亲热地说:“嗨,哥们儿,上哪儿,载你一程?”说着指了指陆讷边儿上的一破夏利,一脸真诚道,“别等那破公交了,这时间段儿,司机都下班吃饭去了,再找个娘们干一炮,天都要黑了——你上哪儿,咱做的都是公道生意,不坑你——”
陆讷犹豫了一会儿,看天色真不早了,就上了那夏利。
黑车司机笑得脸上都是褶子,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瞬间脱离地心引力给飞了出去,转闪腾挪,陆讷觉得,那些在警匪电影中表演飞车绝技的演员,前身其实都是一黑车司机。
一路上,那司机哥们唾沫四溅地跟陆讷发表反动演说,中心思想是,这世道真他妈操蛋。陆讷面无表情地沐浴着冬日的这一场豪雨,打断黑车司机的是一阵儿高亢欢悦的手机铃声,小小的车厢内,都是一仿若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女人在唱“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司机大哥一脚踩着油门丝毫没减速,一手接起电话,用同样欢悦高亢的声音喂了一声。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啥,黑车司机先还表情严肃地嗯了几声,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陆讷的额头咣当一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迅速鼓起一大包,耳边听到黑车司机暴喝一声:“操他娘的孙子,等着,我马上过来!”。
陆讷捂着额头听司机充满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哥们,咱们得先拐个地儿,我一同行哥们跟一富二代碰着了,我得过去压阵儿!”也不等陆讷拒绝,就一打方向盘改变了车道。
陆讷瞧着司机满眼杀气的模样,直觉要出事儿,赶紧说:“算了,你要有事就把我放路口,我自己再打车,多少?”一边说一边掏出钱包,要付车钱。
黑车司机顿时感到特别过意不去,非不让陆讷下车,“哎,那怎么好,我那哥们就在这附近,咱耽误不了几分钟,放心,啊!”说完,就把一破夏利当火箭开了。
吱一声,又一急刹车,夏利停下,陆讷都觉得自己闻到橡胶轮胎与地面摩擦的焦味儿了。司机大哥对陆讷说一声“对不住”,迅捷地下了车往后面走去,打开后备箱踅摸着什么。
陆讷透过挡风玻璃,瞧见前面一三岔口围着一些人,依稀能瞧见车祸的模样。
嘭一声,司机用力地关上后车盖儿,手中拿着一铁撬杆,杀气腾腾地往车祸地点走去。我次奥,陆讷心惊肉跳地下了车,赶紧跟着去看,就见人群中心一辆酒红色的布加迪和一辆小面的紧贴在一起,小面的的右边轮胎都冲上路基了。
陆讷正觉得那布加迪眼熟呢,抬头就瞧见板着一张棺材脸正打电话的苏二。
第二十一章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一个个跟水禽似的伸着脖子看热闹,还有人拿出手机拍视频,发微博的。陆讷离得远,就瞧见苏二眉头皱得死紧,很不耐烦的样子,夏利哥提着撬棍杀到他跟前,不知道说了什么,用力推搡了他一下。苏二后退两步,两只眼睛瞬间跟包裹了千年寒冰似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陆讷顿时觉得要糟——苏二什么人呀,他可以嚣张跋扈,可以仗势欺人,可以背地把你搞得连菩萨也救不了,可他的出身也决定了他的修养,他看不上江湖上那些一言不合刺刀见红的匪气,本质上,他缺少对暴力的尊重。可他如今面对的人的觉悟跟他就不在一水平线上啊——
当陆讷奋力拨开人群,就听见脾气火爆的夏利哥斜睨着眼睛蛮横道,“怎么着,有几个糟钱了不起啊,跟我兄弟过不去是不是?告诉你丫的,今儿我不仅敢骂你,我还敢把你车子给砸了!”
然后陆讷的视线里就是夏利哥抡圆了的胳膊,哗啦啦一声,布加迪的车窗跟水银似的落了满地,夏利哥以实际行动告诉苏二少,有时候,暴力才是解决问题的终极手段,在暴力面前,一切装逼都是纸老虎。
苏二的脸色一变,终于火气也爆发了,双手提起夏利哥的衣领将人摁到车门边上。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围观人群顿时热情高涨。
事故另一方的面的司机见状,立马冲上去,抓住苏二的肩膀就往旁边一掀,苏二一个趔趄摔地上了。陆讷见情形不好,赶紧冲上前拦着,“哎,哥们儿,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动上手了!”
夏利哥一看是陆讷,跟土匪老大似的一挥手,“哥们,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让开。”
那边苏二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昂贵的羊绒外套上全是灰,一张俊脸黑得跟煞神似的,看都没看陆讷,抬脚就给了面的司机一脚,直接将人给踹趴地上了,抓着那人的头发就往地上磕。陆讷从来不知道这位向来优雅金贵的二少居然还会打架,
夏利哥即刻像打了鸡血似的把陆讷给撅到了一边,自己抡着撬棍冲上去了。
陆讷一看,立时急了,想也没想地从后面抱住夏利哥的腰,夏利哥给陆讷扑得向前一趔趄,怒了,“少他妈多管闲事!”一边说着一边儿还挥舞着撬棍奋力向前,勉强挪了几步,没挪动,回身一拳就往陆讷眼睛轰去。陆讷赶紧松手后退,结果依旧没躲开,一拳轰在眼睛上,差点没把眼睛给砸瞎——
陆讷头晕目眩,跟刚从太空遨游回来似的,心底的怒火也起来了,揪着夏利哥就给一块儿滚地上了。
就这么会儿,路边又停下三辆小面的,下来仨“夏利哥”,手持凶器气势汹汹地往这边儿赶来。同时,马路另一头,一辆法拉利一辆保时捷一辆凯迪拉克紧接着驶来,瞬间将一条灰扑扑的马路变成车展中心,围观路人瞬间像被戳中G点,兴奋得两眼放光。
十分钟后,姗姗来迟的警车终于赶到了。
陆讷后来才知道,这事儿闹得挺大,当时面的司机团伙和苏二叫的富二代公子哥儿两面对阵,把整条马路都给堵了。那些富家公子哥儿估计把这当成新游戏了,有些居然还把小情儿都带来了,个个摩拳擦掌比面的司机表现得还像好战分子。
网络上关于这事的视频还红了一阵儿,尤其是那一溜儿的豪车引发无数口水战。陆讷看完后心情微妙,挥舞着鸡爪也在下面发评——强烈要求打土豪,分田地。瞧着评论下面一连串的+1,陆讷双眼一眯,笑得得意狡黠。
那天陆讷是被警车送往医院的,夏利哥火力太猛,陆讷没顶住,额头上被撬棍来了那么一下。陆讷其实一开始没太大的感觉,他都蒙了,耳鼓轰轰地响,视线里是苏二瞧着自己变得惊恐的眼神,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有热热的液体从额头上流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他那时候还不着调地想,怎么跟女人来月经似的。
一路上苏二用自己的帕子给他用力捂着额头,整个帕子都是湿哒哒黏糊糊的血,苏二的眼睛盯着鲜红发暗的血,也变得血红血红的,特别吓人。
进了医院,拍片做检查,反正把里面所有的科室转得差不多了,陆讷也睡着了。醒来就看见苏二愁眉苦脸地坐他旁边,两只眼泡子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表情特别肃穆,跟瞻仰毛*主席遗容似的。
陆讷的心顿时一沉,各种纷杂的念头都一齐涌上来,煮饺子似的脑子中翻腾,想也没想地就伸手去摸额头。苏二一把抓住他的手,严肃道,“别乱摸。”
陆讷悻悻地放下手,说:“说吧,我到底怎么了?”
苏二说:“缝了几针,还有点儿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事。”
陆讷顿时怒了,“那你干嘛一副看我时日无多的样子!”
苏二的表情跟看一精神病人似的,陆讷还以为他那张薄削的嘴里会喷出毒汁来呢,谁知道他看了陆讷一眼后,居然破天荒地没吱声,两眼依旧深沉地望着陆讷,眼里那种错综复杂的情绪估计能写一本儿《战争与和平》或者《悲惨世界》什么的。
陆讷额头上围着一圈儿白纱,左眼一圈乌青,眼睛肿得就剩一条缝了,完全没有平日的阳光帅气。此刻身体里像住着一只抓肝挠肺的耗子,浑身发毛。
苏二扭过头,不再去看陆讷,觉得太伤眼了,站起来幽幽地开口,“警察估计有些事儿要问你,我先出去了。”说完就走出了病房,然后俩便衣就推门进来了。
苏二走到住院部的门口,对面是急诊大楼,跟住院部隔着一个巨大的人工湖,吹过湖面的冬日的风,带着南方特有的潮湿阴冷。苏二立起领子,用手挡着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又慢慢吐出,青色的烟很快被风吹散——
然后他掏出手机,给罗三挂了电话,“陆讷那电影,要还过得去,就给发了吧,有什么资金上的问题,你来找我。”
罗三惊得跟什么似的,这种事本来没什么好惊讶的,可不半天前苏二还一副置之不理的样子,却在这档口改口,罗三怎么都觉得,不太好,有心想说点儿什么,苏二没给机会,说完这件事就挂了。
陆讷老老实实跟两警察同志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怎么上的黑车,怎么到的现场,怎么从一劝架的四好青年变成一干架的主要战斗力,说得口干舌燥,对面警察同志将事情理清后,将记录本啪一声合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