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偏差 作者:浮图-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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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讷没废话,也没挂电话,直接刷了网页,最新跳出来的娱乐新闻就是关于徐庶的半个小时前更新的微博,微博上称:父亲执意要去《杀·戒》探班,我知道作为一个为电影几乎奉献了大半生的人,他放心不下“儿子”,当看着他艰难地转动轮椅,一言不发地离开,看着他怔怔地望着远处的落寞与无奈,我感到非常难过。我没能延续父亲的意志,到现在,我只能说一声,再见,《杀·戒》。
此微博一出,网上立刻炸开了锅,好事的媒体记者,还配上了一张徐永玉坐在轮椅上的背影,紧接着,就有一名自称是剧组临时工的人爆料,陆讷在片场独*裁j□j,容不下半点儿其他声音,滥用权力,俨然是一个土皇帝,整个剧组私底下怨声载道,更数次与徐庶起冲突,不顾徐老意志,而庄涛离开剧组,其实也是因为不满陆讷。
这份爆料被疯狂转载,尤其在扯上庄涛之后,到处可见对陆讷的极其激烈的抨击。也有人声称虽然这爆料内容真实度有待商榷,不过“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碰上这种事儿,陆讷心性再豁达,也难免觉得糟心,“到底怎么回事儿?徐庶是准备离开《杀·戒》剧组?”
姚立天的心情也糟得不能再糟,“正跟他的工作室确认,公司公关团队会尽快处理这件事的,如果他执意要离开,我们也没办法。”
陆讷又跟姚立天聊了一会儿,刚挂了电话,张弛的电话就进来了,张口就问网上的事儿,“你看你是不是也发个微博啊澄清一下?”
“我是闲得蛋疼啊,有那个精力打口水仗,还不如好好拍我的电影。”
“那好吧,有事儿你就说啊,我这边的工作大概还有两天就结束了,完了还是我来剧组给你打下手吧,你瞧瞧你,一离开我就出事儿,你说你是有多爱我呀?”
“滚犊子!”
张弛嘻嘻哈哈一笑,又跟陆讷臭贫了几句,挂了电话,刚往回走了两步,手机又响了,一看,是陈时榆的,估计也是来问网上那事儿的。陆讷也不急着回去了,干脆就坐在院子的台阶上,一边抽烟一边跟陈时榆讲电话,简单说了网上的事儿,就听陈时榆问起男主演的事儿——“出了这样的事儿,男主角更不好找了吧?”
“算了,明天的事儿就明天再想吧,再不济我亲自上。”陆讷自娱自乐地说。
陈时榆就说:“你那戏里有合适我的角色吗?我给你配戏啊。”
陆讷笑说:“你现在是什么身价啊,我哪儿请得起你陈小天王,我这剧组现在就剩烂船三千钉,都知道没钱,有点儿名气的,听说是《杀·戒》剧组,就直接挂电话了。”
陈时榆笑了一下,说:“我说认真的,是你说的,兄弟就是没事儿的时候看你熊样为乐,出事儿的时候第一个赶到你身边的人。”
陆讷心里顿时有点儿感动,想了想,说:“还真有一个角色,我觉得挺适合你。”
陈时榆二话没说,“那行,我过来。”
陈时榆站在落地窗边,窗外是这个城市辉煌的夜景,流动着优雅昂贵的金钱气息。一年多前,他还只住得起住在地下室,并且每到月底总有那么几天不敢回去怕被催房租的练习生,处于整个食物链最最底层,而现在,他站在这里,仿佛将整个世界都踩在了脚下,一种成就感和征服欲令他的野心迅速膨胀,他的手指轻轻地在玻璃窗上滑动,不需要对照,他就能轻易勾勒出那个人的样子。
他低下头,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Lisa姐,帮我退掉明天的机票吧,我不去香港了。”
经纪人一愣,声音瞬间高了八度,“你在开玩笑?你知道去香港干什么吗?雷托文大导演来国内选角,多少人争破了脑袋就为了这么一个面试的机会,一旦进了他的剧组,进军国际指日可待,说不去就不去,你当玩儿呢?”
陈时榆并没有被吓住,语气淡淡的,“公司那边我会给个过得去的交代,不会让Lisa姐你为难的。”
经纪人痛心疾首,“陈时榆你到底明不明白事情的重点,这是公司在栽培你,我跟你说句实话,你的合约还捏在公司手上,对不听话的艺人,公司一向不会手软,陈时榆,你不会想回到从前的那种日子的。”
陈时榆像被针扎了一下,瞳孔迅速紧缩,声音里满是冰渣子,“我不会让自己到那种境地的,放弃这次试镜的机会,我是认为时机还不成熟,与其在外国大片里打酱油,不如好好巩固国内的地位,多演些有代表性的片子。”
陆讷跟陈时榆讲完电话,心里到底轻松了点,长长地出了口气,一支烟抽完,将烟屁股扔到地上,用鞋底碾灭了,站起来,拍拍屁股正准备回饭局呢,转身就看见以苏二为首的一帮人已经从包间里出来了,陆讷顿时有点儿尴尬,“吃完啦——”
苏二的脸,一半暴露在灯光下,一半浸没在黑暗里,高高的鼻梁在脸上投下狭长的阴影,薄薄的嘴唇微微下撇,显得冷酷险峻,静静地开口,“跟谁打电话呢?”
陆讷举举手机,有点歉意地说:“都是工作上的事儿。”想想自己也挺不像话的,换了谁在饭局上不停地接电话,忙得跟总理似的,谁也不高兴啊,正想走过去说些什么呢,就听苏二用非常轻飘傲慢的语气说:“一部破电影哪儿那么多事儿呢,你要想拍,我给你投十部八部让你拍个够!”
陆讷的脚步就僵立在那边,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地没了。
第五十七章
谁也没料到苏二会忽然蹦出这么一句,可以想见这位爷现在的心情是极度的糟糕;谁也不想被殃及池鱼;呵呵笑笑,都没搭腔。关键时刻还是罗三充任救火小队长的角色,立刻转移话题;“哎,小陆;我们准备去‘弥渡’;滕海新搞的一个地界儿,一块儿啊?”
陆讷的脸色只难看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也不想跟苏二闹起来;这人典型少爷脾气,有点儿不顺心,就把脸色摆出来。陆讷也知道今天自己有点儿让他在朋友面前掉面子,所以也当没听到他的话,一笑而过,“好啊。”
一群人呼啦啦地涌到“弥渡”,其实就是一别出心裁的销金窟,壮观的全玻璃结构设计,尤其在夜晚,从上俯视,整个S城像一场华美流荡的海市蜃楼,透过琉璃的天花板吊顶设计,将整个房间映射得流光溢彩,到处可见萨尔瓦多·达利,安迪·沃霍尔,曾梵志,陈文令的原创作品。要说这帮少爷公子干其他事儿可能还有待商榷,吃喝玩乐这方面,真是祖师爷级别的,
照样又是群魔乱舞的一夜。陆讷一是累,二是先头苏二那么一出,心情也有点儿不好,再加上电影的事儿千头万绪,有点意兴阑珊,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苏二呢,也有点儿较劲的意思,自己玩自己的,两人全程几乎无交流。
第二天醒来,陆讷早不见了,一摸被窝,凉得透透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苏二自己坐在床头抽烟,心情抑郁,他自认为对陆讷已经够忍让了,堂堂苏家二少,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却为了陆讷一退再退——
顺手拿了遥控打开电视,液晶屏幕瞬间跳出陈时榆的脸,凤眸星目,略狭长的眼尾几乎斜挑入鬓,过分精致的五官显出几分刻薄傲慢来,然而此刻他手上拿着五六个话筒,却笑得如沐春风,眉宇间的温柔烟生云起,“放弃雷托文导演的试镜确实很可惜,但是我不后悔,因为在这边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片酬?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谈片酬,这种事情无所谓啦,我不在乎,真的,重要的是,现在他需要我,那么我一定要在他身边挺他——”
“现在网上都在疯传说陆讷导演在片场很独*裁,脾气很差,经常辱骂演员,你怎么看这件事呢?”
“我觉得现在有一点很不好的事是,大家在网上的言论过于自由,认为反正是匿名的,所以不用负法律责任,我觉得这是一个认识误区,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不能信口开河,不能为了博眼球就随便造谣中伤,就像这个自称剧组临时工的人,如果真的伤害到了本人的名誉,我会建议采取法律手段。我跟陆讷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我了解他,他也了解我,他平时是个非常坦荡豪爽讲义气的人,这个在圈内大家也是共知的,所以他的朋友很多,人缘特别好。但他一进入片场,就会整个人都变了,他对电影特别特别认真,甚至是较真儿,他会要求演员一遍一遍地重来,如果达不到他的要求,他就会急,其实是跟自己急,他就是那样的人,就是因为这样的个性,才会有《笑忘书》、《情人藤》这样好的作品。我认为一个好的导演,他的脾气肯定不是特别好的,好脾气的导演,什么都好说话,演员当然舒服啦,怎么都没关系,但片子出来肯定不行。”
“你觉得你现在的成功归功于陆讷导演吗?”
陈时榆毫不犹豫地点头,“是,没有陆讷,就没有现在的陈时榆。你们永远也无法想象我们经历过什么,所以就算全世界都背弃他,我也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的。”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镜头,凤目写满了认真与坚定,好像要将信念透过电视机传递到陆讷面前。
啪,苏二用力地按掉了电视,心火一窜一窜的,脸上却像结了一层霜。过了一会儿,他爬起来进了洗手间,出来后套上一件明黄色的毛衣,拿了车钥匙摔门离开。
陆讷一早进了新星才知道事情比昨晚还大条,徐庶已经旗帜鲜明地离开了《杀·戒》剧组,还带走了摄影师、美工等六七号人,整个剧组陷入愁云惨淡中,每个人脸上就差在写上“分行李散伙”了。陆讷一看这种情景,脸先挂下来了,助手小杨小心翼翼地看着陆讷的脸色问:“陆导,你看今天是不是先停工一天?”
陆讷一个眼刀飞过去,“停什么停,该干嘛干嘛。”
“可是,摄影师……”小杨的话没说完,被陆讷的不带感情的一瞥将余下的话全咽回去了,麻溜地跑回去招呼人开工。
陆讷摸出手机先给眼镜兄打电话——因为这回陆讷是半路接手《杀·戒》,人员早就配齐的,原来跟陆讷合作了《笑忘书》和《情人藤》的摄影顾西北就接了别人的活儿,这回肯定匀不开身,陆讷想了一圈儿人名就想到了眼镜兄周行——这小子当初阴差阳错下考了导演系,但一直对摄影贼心不死,毕业后在电视台干了一阵儿,又回来干摄影了,跟着顾西北学了一阵儿就给人拍MV去了,没成想,效果还不错。
“陆哥你一句话,我肯定就过来了,我就是有点儿担心,我怕我给你弄砸了——”
“甭废话,你要真不行,你就是赖我这儿打滚我也不能用你。”
“那行,我马上过来,管吃吗?”
“管,二师兄。”
挂了眼镜兄的电话,陆讷又陆续给从前的剧务老肖他们打了电话,这会儿就显出陆讷的好人缘来,才俩小时,陆陆续续就有十几号人过来了,想看陆讷笑话的落了空,剧组一分钟也没耽搁,因为都是陆讷自己的人马,效率倒比平时还高点儿。
说实话,刚知道徐庶带着人马离开剧组,陆讷心肺都要气炸了,妈蛋的不带这么玩儿人的,但陆讷是那种压力越大越沉得住气的,到后来反而有点儿感谢徐庶的无耻了,这些不听使唤的不稳定因素就应该早点儿斩草除根,不然他们早晚会像电影里的情人藤似的疯长,枝枝蔓蔓缠成一张网让陆讷寸步难行。
过了一会儿,顾西北就打电话过来了,估计是从眼镜兄那儿听说了,问陆讷情况,周行要不行,他就过来,辛苦点儿,两头兼顾。陆讷谢了他的好意,说要帮忙肯定会吱声。
快中午的时候,陈时榆也到了,他是在媒体的注视下进入片场的,遥遥地看见陆讷,眉眼一弯,露出一个毫无城府的笑,陆讷跟着心神一松,回给他一个笑,目光中有互相理解互相扶持的默契。
苏二到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左右,整个剧组都在吃午饭,陆讷和陈时榆两人蹲在路边手里捧着盒饭,跟民工似的,一点儿没有知名导演和人气明星的自觉,陆讷一边吃一边在跟陈时榆讲戏。陈时榆这个角色原本因为没找着合适的人选就模糊处理了,时间太短,也来不及弄剧本,陆讷就给他讲人物背景——女主角资助的大学生,农村来的,沉默寡言,自卑,敏*感,对女主角心怀一片感恩,但在这期间,在女主诱惑,跟她发生了不正当关系,之后陷入不可自拔的迷恋,一步步走向绝路。
陆讷跟他讲一会儿,就扒几口饭,电影中会有一场跟女主角的床戏,挺露骨的,陆讷有点儿担心陈时榆,问他:“可以吗?”
陈时榆冲陆讷一笑,点点头,“行。”
“到那场戏还有点儿时间,你先调整调整心态,真不行就跟我说,可以找替身。”
陈时榆很干脆,“不用。”
前方出现一阵骚动,陆讷和陈时榆同时抬头,就看见苏二一手插着口袋,目光直直地落在两人身上,他长得好,又人高马大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明星。苏二少虽大名鼎鼎,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他,负责片场环境的工作人员急得跟在后面去扯苏二的胳膊,“这位先生,你不能进片场,请你出去。”
苏二不耐烦地一挥手,差点儿没把人撅了一屁墩儿,长腿一迈,就直直地朝陆讷走来。
陈时榆抬头看着苏二,嘴角微微一撇,拉出一条平平的线条,似笑非笑,眼神揶揄而挑衅,这个眼神只有苏二看到了,苏二的心火顿时窜起,但陈时榆很快收起了表情,端着饭盒站起来走开了,好像是为了特意避开苏二似的。
陆讷的眉头几不可见的一蹙,又松开了,对还想要阻止苏二的工作人员挥挥手,问苏二:“你怎么来了?”
苏二的目光还幽幽地盯着陈时榆的背影,眼底满是阴霾,反问道:“他怎么在这里?”
陈时榆吃完盒饭,将空饭盒往垃圾桶一扔,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往休息室走去。以他现在的人气与身价,好歹也有一个独立的休息室了,其实今天并没有他的戏,来这儿,一是做给媒体看,二也是为了陆讷,这么个多事之秋,有他来剧组助阵,好歹能给人心涣散的剧组一剂强心针,减轻点陆讷的压力。
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陈时榆的脑子却并没有休息,他在想今后的出路——现在他签的经纪公司根本只顾眼前利益,而不考虑远景,看他红了,就拼命让他接毫无意义的商演和有些粗制滥造的电视剧电影,压榨他的每一分价值,这样下去,他肯定会被过度消费,观众也会审美疲劳,一旦错过最好的腾飞时期,他就永远只能停留在二三流。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跳槽。不是没有其他公司用丰厚的条件来挖他,但到底该怎么做,他还得好好谋划一下。
正想得出神,忽然感觉到两束极其具有侵略性的目光。
陈时榆睁开眼睛,就看见苏二少斜倚着门框,一双幽黑的眸子像包裹着冰雪的针叶林,直直地看着他。
陈时榆一笑,顿时有种满室生辉的感觉,“苏二少怎么站在这儿呢?”
苏二静静地看着那一张混合的媚惑与冰冷傲气的脸,迈开脚步走过去,压低身子缓缓地逼近,彼此的气息都渐渐交缠,苏二忽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收紧,薄薄的嘴唇里吐出阴冷的话,“别给我玩那套似是而非的小把戏,你对陆讷那点儿见不得人的心思别人不知道,我一清二楚,跟我抢人?我弄死你,分分钟的事儿!”
苏二的手越收越紧,陈时榆的脸涨得通红,死亡的阴影罩在陈时榆的头顶,等到苏二一松手,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进入气管,陈时榆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跟肺癌晚期似的,在小小的休息室里回荡,然而伴随着惨烈的咳嗽声却是陈时榆破碎的笑声——
他稍稍舒服点儿了,就抬起头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