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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重生之偏差 作者:浮图-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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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

医生很快赶到,陆讷被医生护士隔绝了视线;头顶节能灯光下;他的脸色白得像个鬼,深深的无力与恐慌无孔不入,占据了他的身体。
半个小时后;随着激酶由静脉滴入,苏二的脸色好转起来;心电图转为正常。医生对陆讷点点头;表示暂时没有大碍了,“是病人家属吗;我需要了解一下他的病史,另外;先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
陆讷点点头;看了看苏二,跟着医生走出了病房。再回来时,就见苏二一个人无聊地躺在床上玩手机,左手手背上正打着点滴,看见他,立刻把手机收了,直直地看着陆讷。陆讷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看着他问:“要不要通知下你哥?”
苏二撇撇嘴,“叫他干嘛,我才不想看见他那张棺材脸。”
陆讷一直弄不明白苏二跟苏缺的关系,看起来极其恶劣,却又有一种微妙的不可割舍的羁绊。他拉了把椅子坐到苏二床边,瞧着他还有些苍白的脸色,问:“你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苏二想了想,然后浑不在意地说:“忘记了,好像小时候有过一回吧。”
陆讷皱着眉有点儿恨铁不成钢,“苏二你这人活得也太马虎了?”
苏二非但没生气,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陆讷,有点得意地问道:“你是心疼了吧?你刚刚是不是特心疼我?”
陆讷顿时有点儿无语,好一阵儿也没搭话,脸上也没个表情。苏二得瑟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像冰雪消融了,无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沉默伫立在两人之间。
良久,苏二抿了抿唇,开口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以前,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我觉得,活着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呗,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一辈子就那么过去了,我没想过明天的事儿,我没在乎过任何人,也不在乎自己,如果下一秒死了,我也觉得没什么,但是我现在老想,陆讷,我们还有以后吗?”他说着,眼眶就红起来,直勾勾地看着陆讷,那感觉像一条野狗,好不容易被人带回家了,死也轰不走。
陆讷拧开头,鼻息翕合,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
苏二小心翼翼地伸过正打着点滴的手抓住陆讷的手,恳求,“陆讷,我们别分了,行吗?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
陆讷忽然转回头恶狠狠地盯着苏二,他的眼睛也红了,咬牙切齿地说:“苏二你他妈真混啊,你说,你说说,你怎么那么混呐。”陆讷一边给他下结论,一边掉眼泪。
苏二也哭了,第一次,像个孩子那样,被长辈教训着,淅沥呼噜地哭得没一点儿形象。
俩大男人正投入地悲伤呢,忽然之间,苏二的声音戛然而止,停得太急促了,扁着嘴巴耸着鼻子,瞪着眼睛望向门口,一边用力地推陆讷。陆讷还有点儿茫然,怔怔地转过头去——就看见陆老太自个儿拄着拐杖,正用一种极其复杂宛若辨别敌特分子的目光望着他俩。
小小的病房顿时如同一部小型电影《风声》,暗潮汹涌各怀鬼胎。
陆讷迅速地抹去了眼里的泪水,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大步走到老太太身边小心地扶着她,小声道,“你怎么过来了?也没个护士扶着,要再摔着了……”
陆讷话还没说完,陆老太就中气十足地打断了他,“我好着呢。”她说完,目光再次落到满脸淌水的苏二身上,有点高深莫测的味道,“我就是来看看苏先生。”
苏二的事儿,陆讷没跟老太太说,就怕他多想。但陆老太老成精了,瞧陆讷脸色不对,人在自个儿这儿,魂不在。还是护士多嘴跟陆老太说了。
自从知道苏二住院了,老太太就特别过意不去,老觉得他住院是因为照顾自己累着了,趁着护士不留意,就自己拄了拐杖,下了两层楼,一个病房一个病房地找去。找着了,可进门看见那场景,两个男人,哭得一个比一个伤心的。陆老太一看这情形,就感觉不对了。但她没表现出来,好像压根儿没瞧见似的,反过来不动声色地嗔怪陆讷,“你说你怎么回事儿?苏先生住院的事儿也不跟我说?”
苏二特别紧张,连忙说:“让老夫人费心了,我没什么事儿。”
陆讷也跟着说:“我这不怕你瞎操心嘛,你自己还要人照顾呢,我送你回去吧。”
陆老太没跟陆讷争辩,笑着跟苏二说:“那苏先生你好好养病,我就先回去了,回头再来瞧你。”说着在陆讷搀扶下,慢慢地转过身朝外走去。
苏二有点诚惶诚恐,下意识地要下床相送,陆讷一挥手阻止了他,“你给我上床躺着去。”回头搀着陆老太出了病房。
一路上,陆老太一句话也没讲,进了房间,就自个儿上床躺着去了。
陆讷有点心虚,脸上的干干的,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就看见陆老太沉着脸一脸的阶级斗争,跟他装酷。这小老太太深谙毛委员长当年的作战理论,先从意念上打击敌人的火焰,消灭他的斗志,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怎么回事儿啊,我当我进错病房进了情感演播室呢?”
陆讷真菜,瞧着陆老太这架势有点慌了手脚,低着头不吭声,妄图蒙混过关。
“陆讷,你老实跟我说,你跟那个苏先生到底啥关系?”陆老太用当年老佛爷吩咐小李子的语气盘问陆讷,还不等陆讷回答,她继续说,“要不我换个问法,上回你跟我说带个朋友来见我,这朋友,是这个苏先生吗?”
陆讷沉默地点点头。
他原来以为陆老太怎么也得拍案而起,但陆老太却不吭气了,先前的架势那么足,现在,却像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似的,一下子萎了。
陆老太这样的反应反而令陆讷手足无措,半晌才叫了一声,“奶奶——”
陆老太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无言的愤怒,令陆讷心一下子揉成一团,怎么也展不开,他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前头时榆那事儿,你不也挺能接受的嘛,还跟我说,只要真心对人好,男的跟女的都一样……你先前不对苏漾印象也还好嘛,说他心不坏,就是有点儿傻……”
陆老太忽然愤怒地扭头瞪向陆讷,“那能一样吗?”


第七十六章
    电话铃声适时响起,解救了陆讷的无措。陆讷几乎是用夺命的速度接起电话;然后快步走出了病房。电话那头传来《杀·戒》制片人赵哥兴奋的声音;“陆讷啊,跟你说,《杀·戒》在釜山展映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啊;已经有不少海外发行商找上门来想要买断发行权,另外;《杀·戒》已经收到柏林电影节组委会的邀请;明天,你看着;新闻一准儿都是关于《杀·戒》的,韩总已经决定追加一千万作为宣发资金……”

赵哥滔滔不绝地阐述着《杀·戒》的前景;陆讷的心情一松;听见赵哥在那边问,“你那边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没你这个导演坐镇,咱这些虾兵蟹将怎么也不够分量,这边媒体也想做些采访——”
陆讷有点儿为难,“我这边估计走不开,只能麻烦赵哥你多照看点儿了。”
跟赵哥挂了电话,张弛的电话紧跟着就进来了,张嘴就问,“咱奶奶没事儿吧?”
“没大碍,就跌了一跤,年纪大了,得住院观察几天。”
张弛松了口气,挺感慨地说:“是得小心点儿。”紧接着语气一转,压抑不住喜悦和兴奋,“陆讷你这回肯定成了,我他妈早知道你有一天能成,你这个人,才气压都压不住,就跟女人喷薄而出的月经似的,你要还不成,这江湖也就没有混头了……”
要不是张弛人在千里之外,陆讷一听他那见鬼的比喻,就得先扬起正义的手掌,给他一嘴巴再说。两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陆讷走进病房。老太太躺在床上,撩了眼皮瞧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你要工作忙,就赶紧回去,我这也没大事儿,不是有护工吗?”
对于请护工的事儿,老太太算是做了让步,陆讷也松了口气,“没事儿,那边的事情他们自己都能搞定,我去不去关系不大。”
陆老太又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老太住院两天,陆讷忙得焦头烂额,电影的事儿虽说人不过去了,但总不能真丢下不管,只能电话一通一通地打,还做了两个电话采访。这边儿,两个住院的人,都要人照顾,陆讷只能七楼九楼一趟一趟地跑。
 检查结果出来,陆老太虽说有点儿老年人的病症,但问题都不大,下午就办理了出院手续。一回到家,陆老太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她就是个闲不下来的性格,一看屋里几天没住人就积了一层灰,陆讷又不是个会居家过日子的,为了找换洗的衣物用具,把屋子翻得乱七八糟跟被入室抢劫过似的,老太太就忍不住了动手收拾起来,陆讷一看就急了,连忙把人按沙发上,“陆老太我求你了,你这刚出院呢,坐着坐着,我来!”
陆老太挺不屑,“你能干什么,给我找双袜子都不配对儿的。”
陆讷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不就这么一次嘛,你还老提。你坐着,该怎么做,你说,我做,这总行吧?”
陆老太勉强同意了。
陆讷先还捋着袖子挥着胳膊干劲儿十足,陆老太就跟总司令似的发号施令,这个该放哪儿,那个该怎么干,时不时地还来巡视一下陆讷的工作。渐渐地,陆老太就不淡定了,“陆讷你先用湿布把柜子擦了,回头扬起来全是灰,什么都白干……”“哎,陆讷你怎么叠衣服的,这打开来以后全是褶子,怎么穿出去……”然后仿佛不经意地感叹,“男人呐,身边还是得有个女人,不然这日子怎么过?”“过日子,得用心过,你以为过日子就是吃饭睡觉呐?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你们年轻人呐,什么都不懂……”
陆讷一声不吭,闷头干活,权当听不懂陆老太的话里有话。那天后,老太太再没提起苏二的事儿,好像全不当有这回事儿似的,她不开口,陆讷也找不着机会跟她说,两个人,都有点儿能拖一天是一天的侥幸心理。
到下午四点左右,房子总算收拾得差不多了。陆老太毕竟刚出院,这会儿躺在床上睡着了,陆讷就趁机去了趟医院。苏二成天在医院也是百无聊赖,当初发病的时候把人吓得要死,这会儿缓过来了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对医院的护士评头论足的,一副花花公子情场老手的腔调,非得陆讷把脸板下来了,才摆出不情不愿的样子。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陆老太的问题,苏二是不敢提,陆讷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讷等苏二乖乖吃了饭,才匆匆赶回家,一进屋子就听见厨房菜刀剁砧板的声音,咄咄咄咄,非常急促而有节奏。陆讷吓了一跳,赶紧走进厨房,就看见陆老太在那边儿剁白菜呢,两把菜刀挥舞地跟专业厨师似的,却让陆讷有点儿心惊胆战的感觉,问:“陆老太你干嘛呢?”
陆老太头也不回地说:“剁馅儿,包饺子。”
陆讷一皱眉,就想过去阻止老太太,“你说又不是过年过节的你怎么想起包饺子来了,你能别折腾了吗?”
陆老太把菜刀咄的一下狠狠剁在砧板上,刀刃都嵌进木头砧板里了,回头杀气腾腾地横了陆讷一眼,说:“出去,别在这儿给我碍事。”
陆讷立马不吭气儿了,好多年了,陆老太没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有一毛病,就是心里不痛快了,就喜欢做菜,做很多很多菜。
陆讷很没骨气地退出了厨房,走到客厅,感觉有点儿不对,半晌才发现挂客厅墙上的那挂毯不见了。那挂毯是苏二第一次来的时候送的,老太太一直挺稀罕,陆讷走时,挂毯还好好的在那儿呢,如今墙上已经空荡荡的了,裸*露着旧房子的裂痕。陆讷第一反应是陆老太不会是一气之下把挂毯扔垃圾桶去了吧?正想要不要去掀垃圾桶盖儿,厨房里的剁菜声忽然消失了——
陆讷一回头,就看见陆老太围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菜刀,幽幽地看着陆讷,开口,问:“苏先生什么时候出院?”
陆讷心里毛毛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回答,“明天吧。”
陆老太面无表情地回答,“那行,你把人请来家里吃顿饭,我总要谢谢人家。”
陆讷觉得那场景、那光线、还有拿着菜刀面无表情语气波澜不惊的老太太,特别像一部恐怖片,让他有夺命而逃的冲动,但他忍住了,而且还点头了。于是陆老太又幽幽地转回身,厨房里继续传出剁菜声,咄咄咄咄……


第七十七章

陆讷将陆老太的话这么一说,说实话;还有点儿担心苏二的少爷脾气;谁知道他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陆讷本来要来接他,结果他死活不肯,陆讷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忍住没去打击他那傻乐傻乐的劲头;心里面极其忧愁。
一上午,厨房里就不停地传出切菜炒菜的声音;陆讷坐立不安;隔几分钟就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厨房溜达一圈儿。陆老太面无表情地秀着她的刀工,也不说话;目不斜视,当瞧不见陆讷那复杂得跟电路线板似的表情。
大约十点半左右;门口传来拖拉机似的跑车引擎声。陆讷弹簧似的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出屋子,就看见苏二那辆骚包的跑车稳稳地停在院子门口,车门打开,苏二从里面出来,墨镜倍儿帅气地往头上一推,浑身上下焕然一新,洋溢着一股剃须水的味道,好像随时准备上T台。他将车门一关,就走到后车厢,自然地吩咐陆讷,“过来帮我搬东西。”
车盖打开,满满的是一整个后备箱的高档礼品,看得陆讷差点儿厥过去,压低声音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干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婿来送节礼了。已经有被跑车轰鸣声引来的邻居探头往这边望过来,看见陆讷,露出亲热的笑脸,“陆讷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这是朋友啊?”
陆讷笑着点头,苏二完全没自觉,矜持地摆着姿态微微颔首。两人花了三四趟,才将车里的东西搬完。陆老太从厨房出来,目光在几乎将客厅堆得无处下脚的高档礼品间瞥了一眼,啥表示也没有,淡淡地来了一句,“吃饭吧。”那语气,怎么说呢,以郁色打底,上面细细撒了一层稀薄的客气疏离,其中最坚实的力量却是谁也看不懂的莫测。陆老太说完,就转身进厨房端菜去了。
苏二已经完全没了在外面时面对外人的那种嚣张与自傲,他站在厅中甚至有点儿无措,手指无意识地磨着裤缝。陆讷拉开餐桌边的椅子,按着苏二坐下,“你坐吧。”说着,进去厨房帮陆老太端菜,摆碗筷。
满满当当的一桌菜,三个人对桌而坐,只闻碗筷盘碰撞的细微声响,一种微妙的无法言说的气氛在三人之间无言的流转。陆讷清了清嗓子,夹了一块卷状的黄瓜皮,笑着打破令人几乎窒息沉默,“这卷黄瓜皮挺久没吃了,还真挺想念的,一般饭馆里都吃不着——”
陆老太看了陆讷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你小时候嘴巴多叼啊,一般的拌黄瓜、拍黄瓜都不吃,这卷黄瓜皮,关键就在黄瓜的切法,黄瓜要本地嫩黄瓜,洗干净擦干,切两寸段,横过来扦皮成卷,里面的黄瓜籽你是从来不吃的,还要用六月鲜生抽、白糖、桂皮、茴香、干红辣椒、黑胡椒粉、料酒、醋来调。”
陆讷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句引来老太太那么一大段,讪讪地住了口,闷头扒饭。陆老太却打开了话匣子,既像是感叹陆讷小时候的事儿,又像是意有所指地说给苏二听,“还有这个咸蛋、皮蛋炖鸡蛋,每回你生病,就一定要吃这个,无铅鸭皮蛋剥壳切成小丁,两只生咸鸭蛋打在碗内和打散的鲜鸡蛋三四只一起搅拌,让咸蛋白的咸度和鲜鸡蛋中和,就不用再放盐了,上面撒点儿葱花,隔水蒸到凝结就好了。”
陆讷总算是察觉到不对了,下意识地往苏二那看去。苏二端端正正地端着饭碗,嘴唇抿成一条线,先前的那傻乐劲儿早没了,微低着头不吭声。
陆老太跟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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