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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重定乾坤 作者:阿沾-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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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若说昨日对方咄咄逼人他已然心生不满,那么今天听得此言,凤展翎胸中更是怒火冲天。
墨松犹豫一瞬,终是脱口而出道:“大少爷遇到行刺早不是第一次了,自四年前宫主成婚,暗枭阁便发出了绝杀令······”
闻言,凤展翎只觉心头一窒,险些被过气去,半晌终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那个他向来敬重信赖的男人,“独孤九玹,你到底意欲何为!”
那人听罢,神色冷凝道:“若是他连最普通的刺杀都抵挡不了,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你身边。”
“荒谬!我的丈夫,他有没有资格何时轮到你来说话!我敬重你,爱戴你,拿你当亲生哥哥看待,却没想到你竟对我最爱的人痛下杀手。”他说罢,看向座下长老,“你们听着,从今往后,魊影宫与暗枭阁断绝一切往来,有违令者,严惩不贷。”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个让他失望透顶的人,“以往情义只到今日,你最好期待霄云他没事,否则我恨你一辈子!”
看着山道上眨眼就消失不见的衣影,独孤九玹身后的暗卫神色不解地道,“阁主,你明知道休书的事情是有人刻意透露,为何……”
山岭上的黑衣男人点点头,“我知道,没有他的刻意,恐怕那些话我永远也说不出口。”
“天下美人无数,阁主何必……”
“是啊,也该死心了。”
阳春已到暮时,庭院里满地落花,檐角一钩弯月,池里到处星光,凤展翎看着园中半倚在石廊上假寐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跪坐在他身旁,低头轻轻枕在了对方腿上,那只轻抚在自己鬓间的手是独属于这个男人难言的温柔,对方指尖的温度一下一下拨乱了他的心弦,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他只觉心中一痛,眼中便不受控制地淌下泪来,“大半夜的,你不去睡觉难道是在这里晒月亮吗?”
男人并不说话,他心中忐忑,刚欲仰头去瞧他脸色,却听得耳边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夫郎彻夜不归,哪家的男人能睡得着觉。”
他吼中一阵哽咽,十指相扣,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夫君,你是最好的,凤哥儿心里,从没人能越过你去,从来没有······”
“好吗?你明知我是故意的。”
“只要你以后不再拿自己开玩笑,我就再也不说他比你温柔,比你体贴,比你痴情,比你武功好,比你有本事了。”
“凤展翎,你也是故意的吧!他这么好,你还回来干什么!”
“那个……我这不是说顺嘴了吗,哎!你等等我啊,夫君!”
……
李傲天虽不知道他大哥都做了什么,但看他大嫂的样子,也知道估计又被他大哥牵着鼻子牵到阴沟里去了,不仅温柔贤惠更甚从前,竟连练字看书这等他平日最不喜的事情也能耐得下性子去做了,李傲天只能在心里大叹一声,他大哥果然把他大嫂给玩坏了。
西城闹市中坊肆林立,商贩云集,行人比肩接踵,热闹非凡,李傲天带着倪大倪二从倪氏的点心铺里出来,自回了京都以来,南疆的那支军队不仅经过重新整编,随军入京的军户,李傲天走了自家老爹和岳父的后门,也进行了妥善安置,大部分在京郊开荒种地,还有不少在城中做起了小买卖。
李傲天回头看眼身后的两个黑脸汉子,“倪爹爹可叫我帮忙物色哥儿呢,你俩可有上心的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倪二支吾了半晌,一张黑脸憋得通红,“少爷,俺觉得画哥儿挺好!”
李傲天闻言,脚下一个趔趄,一脸郁闷地瞥了他一眼,再看边上欲言又止的倪大,“你呢?”
倪大磕磕巴巴半天开不了口,倪二低声咕哝了一句,“大哥回回瞧见琴哥儿眼睛都直了。”
李傲天噎了一瞬,没好气地道:“感情手都伸到爷身边来了,爷院里的哥儿可不是说要就要的,看你们的本事。”
听得自家将军发了话,两人顿时底气也足了些,憨憨一笑,忙挺直了腰板,一脸喜色地跟了上去。
青棋青书,李傲天离家之时,已由爹爹做主配了婚,如今他身边青琴青画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他天生护短,两个小哥儿聪明伶俐,他也不想委屈了他们,倪家这两兄弟忠厚老实身手不错,虽然眼前军职不高,但将来上了战场,何愁没有立功的机会,而且倪爹爹为人和善,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只是两个小哥儿能不能看上这俩蛮汉,还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未出多远,忽听得前方一片喧哗之声,李傲天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倪二闻言,忙领命上前,片刻回返,一脸肃然回禀道,“将军,前面几个西羌人在字画店里闹事!”
“岂有此理!”李傲天面上一寒,抬脚就往前走去。
倪大倪二挤开围观的人群,正见店中打杂的小哥儿脸色惨白坐在地上低声啜泣。他二嫂跟那光头的西羌人正攥着一幅画轴僵持不下,看得出两人手上都用了功夫,李傲天见状忙上前去出手分开二人,将画卷抢在手中,挡在他二嫂身前,怒视着面前的西羌人,“耶律大人,在我御国帝都闹事,你可考虑清楚后果了?”
张青瞧见面前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不欲与人为难,若不是对方欺人太甚,他也不会动手,而且对方身手在他之上,僵持下去,定会出丑,到时不仅有损李家颜面,恐怕还会影响两国邦交。
对方看清来人,忙换上一副笑脸,“原来是李将军,李将军怕是误会了,这店里做买卖,我也不过来谈生意,何来闹事一说?”
李傲天回头担心地看了眼身后之人,张青冲他摇摇头,回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李傲天看向角落里惊魂未定的小哥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哥儿抽噎了一阵,低声道:“那画是李二公子的,是掌柜的借来挂在店中招揽客人的,不是卖的。”他说着气恼地看了眼那个凶神恶煞的西羌人,“可是那位大人却要强买,正巧碰到夫人来买竹宣······”
听罢,耶律齐大笑两声,“东西既然放在店里,却又不卖,这是何道理?”
李傲天不怒反笑:“有没有道理,难道由你说了算吗?”
“大御素以礼仪之邦见称,如此欺我蛮荒小国,恐有失大国风范。”对方亦分毫不让。
李傲天握着手中的画轴,冷哼一声,“既然知道自己是蛮荒小国,化外边民,做买卖之前,就该先问问规矩,这字画,莫说不卖,即便卖,卖给你,岂不是暴殄天物?”
“你!”耶律齐神色狰狞了一瞬,复又打量了一番李傲天身后挺拔健朗的哥儿,捋髯笑道,“早闻李二公子乃大御第一才子,纵是我不懂画,但是我却懂美人,李二夫人这般与众不同,身手不凡,想必耐力也定是极好,最对我西羌男人的胃口,这一点上,二公子与我定是英雄所见略同。”
“放肆!”
听得这般羞辱的言语,张青面上顿时一阵青白,听闻耳边一声暴喝,再看李傲天的右手已经按在腰刀之上,鸣鸿似是感受到主人的杀意,顿时煞气暴涨,他心下一惊,连忙按住他拔刀的手,“天儿,不可冲动!”
李傲天心头巨震,鸣鸿一出,必定见血,杀伤外使,罪名定然不轻,耶律洪正无出兵借口,若是由此引起两国交兵,他恐是万死难赎,可是任由对方羞辱二嫂,他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天儿,跟这些蛮人没什么道理可讲,我们回去!”张青说罢,忙跟边上愣神的倪大倪二使了个眼色,一起将人生拉硬拽将人押到门外,李傲天肩头一震就把两个倪氏兄弟甩了开去,转身正要回返,全无防备之下只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倪大倪二赶忙扶住自家将军,目瞪口呆地看向身后面色凝重的人,再瞧眼自家将军,顿时心中大叹,二夫人果然不是凡人呐!
待得人走远,耶律齐边上的另外一个粗莽汉子一脸不屑地道:“甚么白虎将军,也不过如此。”
晚时,玉照熙瞧着平日没到饭点就吵着喊饿的小儿子今日竟然没上桌,不由疑惑道:“青画,少爷呢?快去叫他,开饭了。”
青画想起在房中关了一晚上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小少爷,小心翼翼地回话道:“夫人,少爷说他不饿,叫老爷夫人和二位少爷少夫人先吃。”
李谦闻言,笑骂道:“这臭小子,平日里旁人不饿他先饿了,今儿是怎么了?我去瞧瞧。”
见状,坐在李胤风身旁的张青忙起身道:“父亲安坐,我去看看天儿!”
李霄云点头道:“是啊,父亲,天儿平日最听他二嫂的话,您就坐着吧。”
“也好,这混小子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青哥儿去瞧瞧他。”
张青走到后院,正见李傲天杀气腾腾地舞着手中的长枪,园子里一片狼藉,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地道:“还生气呢?是我不好,下午手重了,可是还疼吗?”
李傲天见着来人,犹豫一瞬收了手里的兵器,怏怏道:“二嫂,没事。”
“既然没事,就出来吃饭。”
“说了我不想吃。”
张青走上前去,见他扎着绷带的右手已是一片血红,不由皱眉道:“伤势没好,你这又是在闹什么?”说着连忙招呼躲在一旁的青琴拿来纱布,重新给他上药包扎。
李傲天神色低靡地看着面前人,“二嫂,我是不是很没用?竟眼看着那帮人欺负你······”
“胡说什么?你的性子也该改改了,总是这么冲动,再怎么说也是外国使臣,哪是说动手就动手?若是出了事,别说你,李家上下恐怕也难以交代,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切记谁也不要提,更别给你二哥添堵。”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李傲天不甘地看着面前人,想起今日的那一幕,想起自己不仅不能帮二嫂出气,还要灰溜溜地被人拉走,这么些年他苦心练武,谁想到这种情况下竟毫无用武之地。
张青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现在要做的是跟我出去吃饭,一家人都在等你呢,莫叫大家担心。”
难得瞧着小儿子蔫儿了吧唧像只霜打的茄子,笑过之后,李谦与夫人对视一眼,也不约而同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担心。
凤展翎轻轻碰了碰丈夫的胳膊,李霄云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情绪。
李胤风面无异色地饮下杯中的淡酒,对座的李霄云看见弟弟眼中一闪而逝的暗光,心中也不禁浮起几分隐忧。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标题有点奇葩……


、文宴变武宴

一顿饭众人各怀心思,吃得都有些不是滋味。夜色渐深,李霄云看着院中敛眉沉思的人,低言道:“你打算怎么做?”
李胤风沉默良久,“若是大嫂叫人当众羞辱,大哥又待如何?”
“定千万倍还之。”
李胤风面上浮起一丝惨笑,“论理,对他国外使不可不敬,论力,比之勇武我万不及一,大哥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李霄云叹息道,“我清楚,可是大哥更清楚,你做不到,别勉强自己。”
李胤风站起身来,直视着面前人,“如果我能不管不顾,大哥可会开口拦我?”
两个弟弟,他偏老三,疼老二,二弟从小懂事自立,人又聪明早慧,不像三小子会对大哥耍赖撒娇,二弟冷情孤僻,他原本也有些担心,可青哥儿却有本事叫他这个弟弟脱胎换骨,他不再整日整夜作画看书,也会把心思用到其他事情上,这么多年来,李霄云还是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这般深重的压抑和痛苦,明知不应该,他脸上还是扬起一抹笑,抬手拍拍面前人的肩膀,“傻话,大哥拦你做什么,你既想清楚了,该做什么就去做,天塌下来也有大哥扛着,再说,如今天儿也能独当一面,不必担心。”
“大哥,我知道了,天儿你还是多提点些,今日若不是阿青拦着,天儿那冲动性子,恐怕又惹了大祸,在朝为官不比其他,由不得不深思熟虑。”
送走李霄云,李胤风召来管家,挥退众人,低声吩咐道:“交代下去,边境……”
垂首立在案前一脸精明的管家察觉到自家少爷没了下文,不觉诧异地看向桌案后的人,却见那人死死攥着手里的账册,双目紧闭,很久很久方才睁开眼睛,一双澄目竟已是通红一片。
李胤风神色恍然地笑道,“罢了,你去吧,我这都是在想甚么呢,私怨而已,何至于累及边境百姓,终归是我无用罢了。”他能做什么?他只有钱,可钱也并不是没半点用处的,断了边境上重要物资的交易,结果可想而知,可是真要不管不顾影响无数人的生活,大哥说得对,他做不到……他摇摇头,意兴阑珊地看了眼桌上的账册,“我累了,生意上的事情,劳你看顾着些,往后没有大事不用再来回报了,也免得你来回跑。”
两手拢在身前,一身绸衫,神色恭谨的管家,垂眸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少爷终究还是心太软,不过没关系,总还有他这个管家呢,边境的粮店看样子可以都关了,去岁江南遭灾,粮食倒是可以直接转卖南方,别家的粮似乎也可以开始收购了,至于精盐大概也不用卖了……咳,这样一来少爷的家底儿会被他折腾干净吧……
……
坐在二层的观景台上,衣着华丽的哥儿们有些紧张地盯着演武场上的情景,明明是款待新科士子的琼林宴,吟诗作对何等风雅,却谁知西羌使者献了一段狩猎舞,趁着龙心大悦竟开口请求设擂比武,南疆平定以来,御国上下志得意满,借此机会一展武力似乎也并无不可,于是就在帝王口中的一个“准”字落下之后,好好的琼林宴便径直挪到了这演武场来。
“你看他好丑!”几个小哥儿指着场中魁梧壮硕脸色黝黑的西羌人惊叹道。
“天呐,他的胳膊比我大腿都粗!”
“你看,你看,他身上好多毛,好可怕,像野兽一样!”
“难怪那兰贵卿要到御国来和亲,西羌男人这么丑,谁愿意嫁?”
听着身边的小哥儿叽叽喳喳议论着演武场中的西羌人,周子恒不以为然地道,“这些人真是找死,御国那么多英雄豪杰,还能比不过那几个大块头?”
“就是就是,一会儿哥哥上场,肯定打爆他!”林无忧兴奋地道。
“他们就几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轮到大哥跟林二哥上台。”周子恒有些担心地道。
许砚然知道那人今日未曾入宫,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那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手上的伤没好几天又厉害了,幸好今日不在,他还真是怕那人不顾伤势跑上去与人比武。看着远处席座之上神色清冷的人,许砚然心中泛起几分难言的苦涩,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个人,那日之后,兰贵卿没再登门,却会不时叫人相请,他应邀前去,但也只是看书弹琴,甚至连话都很少说。那天他曾说自己不值得羡慕,的确,许砚然也从未羡慕过他,纵然有一张倾城之貌,可那人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悲凉,面上的笑容灿若春花,眼底却寒如铁石,他能轻而易举地迷倒任何男人,却不会对任何人施舍半点真心,许砚然觉得背上有些冷,这样的哥儿,若非受过大苦,就是肩负重任,但是一国皇卿,谁能伤害他?可若说重任……难道真的要有事情发生了吗?
周子恒瞧见他的脸色,忙伸手拉拉他的袖子,“砚然,你怎么了?不会被那几个丑八怪吓到了吧?”
许砚然缓缓摇摇头,“西羌人尚武,这些人魁梧高大,况且被派来护送贵卿,身手定然都是极好······”
林无忧拍拍他的手,“不要担心啦,那些人瞧着力气大,可是那么大块,肯定也笨得很,比武又不是光比谁力气大的事情,放心啦!”
“就是就是!砚然你就好好看吧!”周子恒笃定地道。
许砚然张张口,看着两人兴高采烈的样子终是没有说话。
周围作此想的不在少数,可就在第一场比武眨眼之间结束的时候,嘈杂的观景台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只看到那个粗丑的西羌人只一拳便将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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