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之玉连环-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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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袱里除了盘缠和衣物,果然还有个小瓶子。
乳白色瓶子,软木塞,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示和图案。
王旭安握着瓶子摇了摇,里面有响声。小心打开瓶塞,里面孤零零只一颗药丸,墨绿色的,似布满了霉菌的石头。
这真是杀人越货的毒药吗?未来老婆连这个都帮忙准备好了?真是心思细腻,关怀备至呵……王旭安不明白,这么颗不会说话的死物,陷在层层包裹中,青帝寺的看门和尚怎么嗅得出?狗鼻子!
平西将军府的大小姐,如果要用毒药,当然不是普通的毒药。这么一颗名不见经传的墨绿色小药丸,却是出自当朝国师大人之手。
但凡国师者,总有些常人见不着的特异本事,通三界会鬼神,这一任的国师更厉害,据说会制不死药。
不死药都会的人,致死药自然炉火纯青。这样一份鬼吃了都会死第二次的药,王旭安不识货,青帝寺药罐里浸大的和尚们却不会错认,再捂三层油纸都闻得出来。
王旭安半信半疑地拿着药在灯下琢磨,半晌,摸出副皮手套,找了工具把药丸研磨成粉末,再小心翼翼重新装瓶。
半夜三更,世界静悄悄,只有药庐里养的花皮猫,开始叫唤。
王旭安全神贯注做事情,被花皮猫忽然一声尖锐的叫声吓个激灵,脑袋一转,眼睛一溜,平举着方才研磨药丸的小刀,推门出去。
黑灯瞎火,借着月光,王旭安走到西北角的矮庐底下,墙角放着猫的食盆和水碗。食盆里是今晚剩下的鱼碎伴了冷饭,尚有大半。
王旭安蹲下身,拿着刀子伸进米饭里拌了拌。刀面上留有方才特意剩下的药末。拌好了,王旭安把刀子在一旁的破水碗里搅了搅,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房睡觉。
无论是不是毒药,他现在的心都安定了些。
此时的青帝寺,内房里真有几位贵客。
小将军孙永和小王爷朱必武,还有太原丞令章达。
船一路顺风顺水,到了太原,却没见王旭安那边有什么动静,孙永做主,先在太原玩上几天,看看情形。
太原的丞令章达去过将军府,和孙永有数面之交,因臭味相投,曾引为知音。孙永一下船便拉着朱必武去太原府衙。
朱必武没有想到章达的“地主之谊”竟然会孝敬到和尚庙。太原没地方了吗?
青帝寺的建筑是好的,不和别的寺庙一样建得红红黄黄,颜色是以素雅的青灰色为主,雕栏画栋,曲水回廊,幽华清圣,别有风味。
入了内阁,一应和尚伺候,诡异非常。
一桌素菜上来,香味扑鼻。章达得意地介绍说,这些菜的原材料虽然是地里长的,但是烹饪时候加入的高汤、调料和配油俱是荤的,所以才足够鲜美。
酒过三巡,章达招招手,马上有大和尚叫了几个玲珑玉致的小和尚出来陪坐。
光溜溜的脑袋,水灵灵的眼睛,鲜嫩嫩的嘴唇,宽大的僧袍下是赤裸的滑腻身体,倚靠在侧,特制的熏香和正殿佛前供着的香火味相似又相异。不可侵犯的恭敬和淫靡奇巧的荒诞混合到一起,吸引人食指大动。
三人都是此道中人,揽了人入室欢乐。
朱必武抱着小和尚时,想,章达得意地选此处招待他们,不是没有道理。
谁会想到佛门竟是淫窟。这太原城果真有趣。
第二日,某药庐里养了五六年,肥得近乎猪崽的花皮猫莫名死亡。王旭安笑得开心。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青帝寺的贵客来了,舍不得走了,夜夜搂个小和尚,尽享春宵。
朱必武不是耽于情色,忘记了此行目的。王旭安和陈玉绘的名字响,事迹亮,连吃斋念经的小和尚都能说得绘声绘色。朱必武留了三天,事情了解得七七八八,还听到了许多离奇的异闻。
比如七八年前,太原城外的陈员外,朱必武是认识的。陈家子孙在京为官,坐的是户部的位置,他们老太爷纵色暴亡的事,京城都有传闻。
比如,年中太原数十个少年少女莫名失踪,其中有被寻到尸体的,死状凄惨,皮肉分离,面貌不清。城中百姓俱言巫蛊作乱,死生报应,衙门压案,不理不闻。
小和尚说着说着,往朱必武身上一躺,勾着嘴吃吃笑:“我就是年中失踪的少年之一。”
“这寺中人掳你来的?”朱必武皱眉问。
小和尚点点头:“青帝寺里房子多,人也多,和我一起掳来的就有十几个,有不堪忍受上吊自尽的,有出逃被寺里抓回来打死的,有接客时被玩死的,剩个七七八八。”
“死状凄惨的,亦俱是寺中人所为?”朱必武心内发沈。
小和尚迟疑道:“不晓得,可能是,可能不是?寺里抓的都是美貌童子,不从的可以用药,万无毁人容貌的道理……”
人皮画……朱必武的脑袋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这次南行的引头,转念闭上眼睛。
第七十四章:谋命
小和尚沉浸在回忆中,小手来回抚摸着朱必武敞开的腹部,半晌,摇头道:“刚开始纳客,我哭啊闹啊,后来,尝到妙处,便不想走了。师傅说,若做得好,可授以秘术保容颜不老呵。”
“这是什么妖法?”朱必武不信。
小和尚的眼神中充满了向往,道:“万岁爷不是让国师年年炼制长生不死的药吗?若这些都是妖术,位高权重的国师爷岂非是个大妖人?”
小和尚咯咯笑,揽了衣角,束在腰上,露出赤呈的下体,扶起朱必武变硬的孽根,一举纳入,支着床,上下耸动。
“妖言惑众。”朱必武扶着小和尚的腰,眸色深深。
“大人出身高贵,不屑信这些妖言,”小和尚喘息了片刻,偏头道,“不过,大人问的陈公子,外间有传他中了鬼魅之术,违逆天伦,以男身孕子。大人……信也不信?”
“这些话,你听谁说的?”朱必武吊高了浓眉。
小和尚咯咯笑:“本寺香火旺,人来人往,消息自然多。”
朱必武不知他所说真假,心内已打定一个主意。
小和尚见朱必武心思浮动,便紧绞内穴,诱他回神。朱必武压倒小和尚,提了小和尚两瓣臀肉,不住冲刺,百来下后,各自泄了。
小和尚趴在枕上,身体娇软,嘴皮子不停:“大人,莫不是喜欢那陈公子?”
“我也问了你王旭安,你怎么不说我喜欢他?”朱必武好笑,他连陈家公子的脸都想不起来了,何谈喜欢?
“王公子要入赘将府,大人怎会动他主意?”小和尚嘟囔。
“你知道得挺多,必是连我身份都明白清楚,怎么空口白牙说这么多神神叨叨的事?”朱必武危险地勾起唇角,“……知道得多的人,通常活不长。你不想长命?”
小和尚吃吃笑:“小僧说过什么吗?小僧都忘了。施主若体谅小僧日日以身饲喂佛祖信徒,必知小僧心意。”
“三千世界,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小和尚说。
“师傅说得极是。”朱必武揽过小和尚,手探进他宽松的僧袍,来回抚摸纤细的身体,感受激情过后的身体在手指的触动下重新热起来,“嗯?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小和尚蜷了身体躲到朱必武怀中。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中无色。诸法实相波动一念,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朱必武几番激情处,感觉乘着云雾升腾到了昊天极高,踩踏万物之上。
眼、耳、鼻、舌、身、意。
色、香、声、味、触、法。
有一人与己身往复缠绵,云天光影里共行颠倒世界,身无有挂碍,心无有挂碍。无明无识,无视三界诸佛。
受、想、行、识,逃出肉身躯壳,快乐游离欢爱之外。
小和尚无有禁忌,敞开接纳,引领来客。奉上飨宴。
外间堂皇大殿里,琉璃明净,佛像庄严,有檀香盘绕,梵音声声……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诸生静寂。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事情非常简单。
真理破,金钱不破。
医馆的老大夫还在伤心自己养了五六年的宝贝花皮猫死于非命,蹲在猫尸前研究死因。
谋害花皮猫性命的毒药粉末已经通过一双颤巍巍的手,从乳白色的瓶子里,洒落到某份药碗里。
来端药的丫鬟正站在门口和往围兜上绣喜鹊的老妈子说笑,阳光照在门前,洒进门槛,像镀了层金,美好安详的午后。
“药温好了。”冒着热气的药碗放进托盘,从药炉边端了过来。
小丫鬟跳起来,声音欢快:“啊,我差点把药忘记了。公子怕苦,这次已经来回热三遍了,加了许多甘草,不难喝了吧。”
“柜子里有存着桂花蜜饯,拿碟子盛些过去。”一双手打开柜门,捧了蜜饯瓶出来。
“还是余妈妈细心,八月上头,用园子里头打下的桂花做的吗?有多吗?我也尝尝。”小丫头探进头。
“先把药送去吧,回头来拿,我给你剩着。”满是皱纹的手不自在地揉在围裙单子上。
“嗯,我去去就回。”小丫头小心地捧起放好了药碗和蜜饯碟子的托盘,踏出门槛。
“公子的病怎么还是没有起色?半个月前,看着好起来了,这阵子,连园子出不了了,哎……”绣花的老妈子眯眼睛,对着阳光串好了针线,抚平膝上的布,刺了进去。
“快好了吧。”房内的人站在阴影处,呐呐应了一句,半晌没动。
“公子多好的人,相貌好,脾气好,这府里少就少在一位夫人奶奶……”绣花的老妈妈念道,“娶个姑娘生个娃,才叫个家啊。”
“是啊,多好。”房内的声音含混得快听不清楚。一个乳白色的空瓶子被扔了进充满煤灰的灶台里。
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
有钱好办事。
老人怜小,怕死。
拿钱收买一个家里有困难,养了个赌徒儿子的老妈妈,对王旭安来说,并不是很难。
瞅准空子,果断下手。人命,不过手指拨动。
瘦猴山的猴子道士自恃本领高强,他防得了厉害的妖魔鬼怪,却防不了千变万化的人心。
结界布置得再周密万全有什么用?一碗堂而皇之进入合香院的药汁就可以要人性命。
小丫鬟送进来东西,马上退了出去。这是合香院里近来的规矩。
李湄珏在照顾陈玉绘时候,陈玉绘身边根本不需要再别的人帮手。
小丫鬟退出院子的时候,很奇怪地往院子中央躺着啃果子的道士看了一眼。
小道士抬起头,一张很俊的脸。
小丫鬟红了脸。
小道士凭空抹了把,一张俊脸,变作了猴脸。
小丫鬟尖叫着跑了。
在房间内临窗坐着的陈玉绘听见声音,往外看了看。
顶着一张猴脸的小道士笑嘻嘻做了个鬼脸,冲陈玉绘挥了挥手里的干果子。
陈玉绘摇头,笑了笑。
暖阳,静院,午后。
药碗放在书桌的一角,热气嫋嫋。
陈玉绘手里拿着书册,眼睛看着药碗发呆。热气快没了,他才慢慢端过,一口喝了。
很苦。眉心微蹙,指尖掂起一块蜜饯,送进苦涩的嘴里。
李湄珏在的时候,甚至药,都是他先试的。
陈玉绘曾笑着说,即便有毒,鬼也不会中毒。
李湄珏不以为然,正是不会中毒,所以更该替你先尝,万一太苦,还可以加糖再熬。
陈玉绘想起李湄珏说话时候眼角眉梢的神态,不由一笑。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陈玉绘的指尖慢慢抚过书页。
李湄珏在做什么呢?他一向不是一只安分的鬼。
小道士让李鬼乖乖回去避忌几天,李鬼在陈家院子外徘徊一阵,没有回去李宅,转向了史逸明家。
王旭安鬼鬼祟祟出现,李湄珏对他一肚子坏水着实不放心,飘去找人。
第七十五章:迷案
年中太原城二十三名少年男女失踪案的书件重新翻了出来,搁在太原丞府衙的桌案上。
好酒喝了,好菜吃了,美人玩耍过了……从青帝寺出来的小王爷竟然要翻案查遮了尘的旧事!
──太原城的丞令章达苦着脸,他没想到还有这么出。
难道传闻有假吗?这两位王孙公子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吗?将军府多了解了解未来的贵婿是个什么人物,该!小王爷这唱的是哪出?哎……
章达捧上案件予朱必武过目。
朱必武不慌不忙,一页一页翻阅,看到疑窦处,不时问个几句。
章达站地腿脚发酸。可是看朱小王爷面色不善,硬站着没说话,拿眼睛去瞟孙永。
孙永垂着眼睛,舒服地坐在一旁喝着碧螺春,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章达想,京中传闻这位朱小王爷虽飞扬跋扈,却在骑射兵法上颇有建树,深受皇帝爷喜爱。看来不假。
这遭,自己是要撞定马蹄嚼子了。
一室内,三人静对。
忽然,门被悄悄敲响了。一个尖脑壳小心翼翼钻了进来。
“嗯?”孙永点了点头,示意他进来。
来的恰是孙永随身的小厮,甘茗。这小厮长得削耳尖头不怎么样,胜在人机灵,孙永一直带在身边使唤。
甘茗小步跑到孙永身边,弯着腰,附在孙永耳边说了几句话。
孙永的面色变了变,随即恢复正常。托手说了有些私事,且不奉陪了。
朱必武的眼睛在孙永身上绕了绕。
这趟出门,有什么私事?再明显不过。
朱必武长得浓眉重目,平常富贵骄傲的神气太重,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有一双鹰蛰的双眸。被这眼睛一盯,孙永不自在地咳了咳,拱拱手,赶快消失。
太原的失踪案和太原的人皮画,估计脱不了关系。这孙永和朱必武都明白。
人皮画和王旭安,绝对脱不了关系。孙永现在要去找的就是王旭安。
说道这人皮画,奇谲诡异,真查起来,经手的人太多,这网收起来可累。孙永虽然不明白小王爷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孙永知道,小王爷不笨不莽撞,不会自找麻烦,拿竹竿去戳马蜂窝。
所以,小王爷要查就查,只要不查爆底,都没事。他孙永和朱必武算不上什么刎颈之交,但两家交好,朱必武自不会动到将军府的利益。孙永在这点上十分安心。
孙永现在要去找王旭安,是因为听到妹夫办的好事。陈家公子死了。这事用脚么指想也知道和王旭安脱不了关系。
王旭安偷偷摸回太原可不就来干这事?孙永想,他这几天等的,是不是这个消息?他怎么成了个替人擦屁股的?
希望,事情干干净净,别留马脚。
甘茗跟在孙永身边絮絮说着,主仆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府衙大院里。
“你和史家很熟?”低头看件的朱必武忽然问。
“嗄?”太原丞令张着嘴巴,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他不知道朱必武为什么忽然问,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哼,章达,你知道得不少吧?”朱必武慢慢阖上案卷,抬起头,看不出咸淡的目光到了太原丞令的面上。
章达满头冷汗,噗通一声,伏地下跪。
他章达在太原任职数年,上下打点得好,没有人抓他把柄,不等于他没有把柄。
何况,为官之道,本就是大鱼吃小虾。上头说你好,你不好也好,上头要挑刺,你没刺也是满身刺。章达深明于心。
章达懊恼,他怎么就把这高高在上的小祖宗,皇帝老爷子的心肝宝贝,送到了青帝寺和尚的床上去。马屁没拍成,图惹了一身屎。
别的霉头搁下,单青帝寺的问题,就可大可小……这城里城外的人事,哪一件不是搭在一起?这小祖宗,到底是要挑哪头的错啊?
朱必武是要查,他不喜人皮画,这番出门不过偶尔兴致,看看京外风情。事情小,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现在,桩桩件件触到他眉头,令他十分不爽,少不得动动手松松土。
李湄珏离开陈家,去找王旭安。
王旭安不见踪影。王家旧院没人影,李湄珏里外晃了一圈,往史宅走。
害虫都是一堆一堆聚集的。
李湄玦错猜,史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