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之玉连环-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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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绚香的离不开魏家的地宫,表明薛红竹也不会离开。
所以,魏令合只要跑得快,再不回来就好了。
想停当了後,魏令合下床,踩过床前一沓子骨灰粉末,收拾地契银两和随身衣服等,准备跑路。
门一开,一阵风吹进,地上的灰四处一飘,真个什麽都不剩。
魏令合这一走,便至今未归。
魏绚香和薛红竹说,不用担心这孩子,他已经能自保,知道自己该过怎样的生活,他会比我们活得更长,更好。
薛红竹只得信。
魏绚香和薛红竹都没想到,魏令合对魏家这麽恨,竟然花钱叫人夷平了魏家,然後把剩块平地的魏家廉价卖给了养猪户,供人养猪、杀猪、卖猪肉……
现在,陈玉绘却和魏令合说,你该回去看看了,她们至少是你的亲戚。
哼,魏令合想,陈玉绘根本不知道他曾过得多麽惨,陈玉绘再怎样,也安安生生活在众人保护下,苦恼的是爱这个还是爱那个的问题,死了,都有保驾护航拉他回来的。
自己……被臭姑婆的的阴婚吓怕了後,再不敢跟活鬼纠缠,被逼得贪恋上死尸。刚死去的尸体,新鲜,留有阳气,安全,无论他做什麽,都没关系,不会欺负他……他慢慢就离不开死尸了。直到遇上廿二。廿二是只愿意听话的鬼,魏令合满意地想。
回去也没关系,魏令合思衬,带廿二一起回去,吓死那两个老太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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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够了。
魏令合靠在廿二怀里喘息。
魏令合说:“廿二,我带你回家。”
廿二一愣,吧唧道:“不是这里吗?”
魏令合一愣,随之道:“见我娘。”
“啊……”廿二张大嘴巴。
魏令合:“不想去,就算了。”
廿二捉住他的瘦臂膀,道:“不是……是……我怕……”
“怕?有什麽好怕?”魏令合道,“她是鬼,你是鬼,都是鬼。你比她大多了。”
“我丑。”廿二的大脑袋往後缩,脑袋太大了,缩也没用。
“那你去的时候就更凶一点,你不凶我还不要你了。你要她们都吓呆,我才高兴。”魏令合哼唧。
“她们?”廿二捉住了字眼。
“嗯……还有个我……姑姑。”魏令合不乐意道,“你可以不用理她,是个老早死的飘。”
廿二想:“比我还老吗?”
魏令合看了眼他,点头。魏令合脑袋里浮现魏绚香那张一点都不老,反而十分妖孽的脸,能让魏家世代的子孙前仆後继不管不顾扑上去的女鬼,怎样的豔色?
魏令合没有料到,今日不同往昔,今日的魏绚香还是往昔那个美得无可救药的女鬼吗?
“什麽时候去?”廿二下意识拉拉脑袋上稀拉的几根毛。
“明天。”魏令合闭了闭眼。
魏令合本来想和廿二说说,他是怎麽离开家的,怎麽开始去吸尸气,养成尸癖……怎麽被家人逼迫、引导、诱哄到这条不归路上,他虚张的心底,曾经有过的害怕、恐惧、恨意,以及自我放逐的颓唐。
但是,魏令合只是想了想,没有说。
廿二那只塞满浆糊的大脑袋里,能转得过这麽多的弯吗?
况且,说了,又如何?都是过去已久的尘封往事……
魏令合想起自己第一次挖新坟进死人墓里拖尸时候寒意直冒的感觉……如今,麻木得,近乎遗忘。
第二天晚上,明月当空。
魏令合、廿二,并陈玉绘、李湄珏,带著千宝来到目的地的时候,都有些呆。
这哪里是该人住的地方?
後面养殖场,中间屠宰场,前面猪肉铺……脏、乱、差。
陈玉绘第一个反应过来,问旁边的魏令合:“是这里吗?”
魏令合难得答得不怎麽舒畅,点头:“以前……不是这样的。”
大家都表示明白。除非魏家都是猪妖,不然,以前当然不是这样!对家族有怎样怨念的败家子,才能下得了这麽狠手啊!前所未闻。
陈玉绘在慢慢消化眼前的景致,研究一行人该怎麽进去好?貌似没见个门。
李湄珏皱眉,问:“你多久没回来过了?”
魏令合极不情愿地道:“离开後,就没回来过了。少说,二三十年了吧。咳。”
“好多猪。宝儿爱吃肉。”魏千宝笑得开心。
廿二挠头,问了个实际点的问题:“怎麽下去?”
魏令合严肃状:“我想想。”
需要按照原来建筑仍在时候的光景,去思考,地宫的门在哪!
众人随著魏令合的目光望过去,转过来,转过去,最後停留在某个猪圈处。
不会吧?
李湄珏揉了揉眉心。
陈玉绘深呼吸。
魏令合见廿二马上就要闯进去的样子,拉住他:“别弄出太大声音。”
廿二大力点头。
廿二很兴奋,魏令合要带他去见家长。
魏令合可不怎麽开心了,有个词怎麽说的?近乡情怯……不管怎麽说,让姑姑和亲娘住在猪圈底下几十年,这个当儿子的……
魏令合看了眼陈玉绘和李湄珏,道:“走吧。”
陈玉绘轻应了一声。
李湄珏看过来的眼光便有些奇怪的打量,仿佛今天才看到魏令合的庐山全貌……魏令合不自在转开脸。
他今天的气场有些弱。明明应该回家来耀武扬威,让他娘心里忏悔忏悔以前怎麽对儿子的!抒发下长久以来的憋闷之气……
场子没门,外面一圈架著荆棘草的高围栏。一行人基本都不是人,从上空可以飘过去。
地宫,地宫,在底下,必须钻进去。
魏令合指定的地宫入口上建了一猪圈,里面还好,三头猪加个猪食槽。要想进去揭开地面,详看机关,必须先清理掉猪圈中一应杂物。
廿二打前锋。魏令合不喜欢这种脏,上前了,又退回。
李湄珏见陈玉绘要去帮的样子,忙拉住他,叮嘱他带著千宝靠边点站,自己挽了衣摆和袖子,去帮廿二赶猪了。
“他对你还不错,嗯?”魏令合抱臂,晃到陈玉绘旁边。
陈玉绘笑看眼这位今天气场有点诡异的大哥,道:“廿二对大哥很好。对千宝也好。”
魏令合笑:“你肯定不知道,你少时丢了玉连环,被鬼缠,终日昏迷不醒的时候,是他去陈家守著你,帮你赶走其他鬼吧。”
“啊……”陈玉绘眸中闪过一丝光,“不记得了。”年少时候的事,光影模糊,剩下偶尔几个惊落的片段外,几乎就是从和王旭安纠缠起有些印象了。
“我记得。”魏令合道,“你小时候胖乎乎,白嫩嫩,被廿二欺负的时候,在前面跑,裹著小白袍,像个雪球。踩到衣角摔了,会哭得震天响。比千宝胆小多了。”
有哪几个小孩子会和千宝一样啊。陈玉绘看手中牵著自己的小孩。
魏千宝也正抬头,笑眯眯地看他“娘”。他的表情神态一点都不像个不知事的孩子啊。分明是专门装乖扮巧的专家。
现在的陈玉绘,相较正常人类,是惨白肤色。瘦,更不用说,腕节间就可以看出来,几乎皮包骨头了。一张脸,更是没了圆润,有了俏尖下巴。
“啧啧,李湄珏怎麽喂的?大的越来越人干,小的快肥出双下巴了。”魏令合摇头。
魏千宝扁嘴。
“他是孩子。”陈玉绘言语间,伸出手握住魏令合。
陈玉绘的体温低,魏令合的体温也不见得高,手心甚至有黏湿的汗。
陈玉绘说:“大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根本不知道在哪里,一缕魂魄都难存难留了。你娘亲……肯定也开心你活著,很好地活著。”
魏令合沈吟半晌,拍了拍陈玉绘的手背,好笑地歪了歪头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只要活著就好了?活著才是一切?”
陈玉绘看著魏令合。
魏令合摇了摇头,轻声道:“其实,这麽多年了,我怎麽会想不明白,只是心里积郁难消。无论是老天爷给的命途,还是我自己选择了的活法,事到如今,计较无益……”
魏令合笑了笑,反握住陈玉绘的手,看著猪圈里和猪奋斗的两人道:“不过,如果不是我离开这鬼地方,怎麽可能後来碰见你们?”
即使暗夜,陈玉绘也披了件遮光的黑斗篷,此时斗篷的帽子掉下来,露出长发掩映下的容颜,精致得和毫无生气的画像一个模样。但是一双秋水明眸里,却波光潋滟,满含笑意。
魏千宝依偎在两者中间,一下看看这个,一下看看那个,好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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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著的是猪,比养著的是狗,好处理。
前面的一排猪肉铺店面里住著些顾店的夥计,如果吵醒了,总归麻烦。
狗会狂吠,几头猪只是哼唧磨了几下,就乖乖在牵引下,挤入隔壁的猪圈,在干草堆里找个位置,埋进去,拱著睡了。
空出来了猪圈里,廿二踢开稻草堆,李湄玦踩著露出来的石板地面,寻找有没机关。
这时候,原主人家魏令合出场了。魏令合左右踏了几圈,然後皱著眉踢开某处埋了猪粪的突起物,踩下去。
马上,哢哒声响,地上四块见方的石块打开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有石阶通下,里面因为紧闭长久,弥散出一种浓郁难闻的气味。
魏千宝躲在陈玉绘身边,探身往里面看了看,嫌弃地摸了鼻子往後靠。
陈玉绘搂过儿子。
“下去?”李湄玦看向魏令合。
魏令合点点头。无论心里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已经走到这一步,都要继续走下去。他……回来了。
魏令合领头,陈玉绘三个跟随,廿二殿後。
石板洞门在他们的身後自动合上。
石道里一片漆黑。
本来是陈玉绘牵著儿子,这时候魏千宝不知何时走到前头,改为拉著他的“娘”了。
陈玉绘愣了愣,看著儿子的头顶有些发呆。
有时候,陈玉绘会错觉,魏千宝身体里住著的哪里是个垂髫童子,分明老而又精……这种想法,只是一闪即逝。魏千宝对他的信赖,宛若稚儿,为何要质疑?
前行一段路後,便有了灵异的现象。甬道里两侧的石灯逐一亮了。
借著灯光,可见这个地宫里,并不止一条石道,但是亮灯的只有一条道。仿若指路。
他们便顺著这条点亮的地道往前走。
走到近旁,可以看见,石灯盘里没有灯芯和灯油,只有一团朦胧的白气在燃烧,溢出的气体氤氲飘散。
阴森的石道在这样的光线映衬下,少了死气,多了丝幻梦般的不真实。
“这里是哪里?”魏千宝忍不住问,“要一直走吗?”
没有回应。
“一下就到了。”陈玉绘温柔的声音。
魏千宝握著陈玉绘的手紧了紧。
前面一阵白雾气中有丝白光,隐约黑影。
魏令合站住了,怔了一下,加快脚步。前面就是了,拐过甬道,石门後是个四壁见方的石室,石室四面雕花刻草,连洞顶都绘了彩凤,显见是女子的墓室。
墓室的两级石阶上,正中一副大石棺醒目。墓室角落突兀地放著个黑漆漆半人高的缸坛子。缸盖口是黄色牛皮纸,层层细绳紧扎。
然後,这样的一间石室里,站著两个正说话的女子。一个端方有致的圆脸少妇,面朝向他们,黑溜溜的眼睛一下子落在魏令合身上,另一个背对著他们的却满头白发,这时候知道客人到了,慢慢转过身,是老妇模样。
魏令合惊住了。
陈玉绘他们上次自返魂香中见过两人,此时彼此打了招呼,魏千宝乖巧地左叫一声祖姥姥,又叫一声姑婆婆,毫无障碍。
“我的儿子…………”圆脸少妇望著魏令合叫一声,就掉了眼泪。
“…………娘…………”魏令合终於上前相认。拉了廿二他们重新一个个介绍:“我……那口子,我义弟,我弟婿,我孙子…………”
混乱的人物称呼和人物关系,不愧是一家人,薛红竹一个诧异都没有,笑眯眯地欣然接受,笑得眼睛都没了。
魏令合皱眉指著薛红竹身边脸皱得快成菊花的老妇道:“魏绚香?!”
“…………你姑姑。”怕儿子出口无状,薛红竹忙拉下魏令合指著的手。
“是我。”老妇人说话,声音还听得出当年是个曼妙美人的样子。
陈玉绘等怕听家庭秘辛,待要告辞,留出让他们一家人聚会的空间,被老妇拦住了,说没关系。
魏令合亦不在意,只是等著魏绚香解释。当年殊丽的美女子怎麽如今变作了枯槁丑陋的老太。
薛红竹不忍。
魏绚香对她笑了一笑,道:“没关系。”
两人之间流转的情氛仍是那麽温暖、和煦和亲密。
魏绚香说:“我是魏家人从地底召回的一缕残剩魂魄,只能利用尸油炼制的返魂香肉骨还身,靠男人们前仆後继的精元灌溉得以存在,不过一具豔鬼……”
薛红竹不忍魏绚香如此冷静的叙说,接过话头道:“可是她愿意为了我离开那种生活。生气泄尽後,会死,会回骨,会消逝……不过,我会陪著她……”
因为选择了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宁愿堵上变老、变丑甚至灰飞烟灭永不超生的代价,当事人这样子的感情,魏令合不知道自己还有什麽好说。
“对不起……”薛红竹拉著儿子的手,嘴唇动了动。
魏令合眉毛跳了跳,别扭地道:“你们知道後果就好。”
大家笑笑。
然後,一屋子不人不鬼的怪物们就互相交流起各自生活和修炼动静,陈玉绘让魏令合把魏家买回来,修复成原样。魏令合怕麻烦,不置可否。
薛红竹推说不必了。原因是,她和魏绚香也没多久好待这里了。
魏绚香说对魏令合说,我要是死了,灰飞烟灭,骨头就不用埋了。你娘亲不过一缕困在人间的执念,会随我走。我们剩下的,没什麽好留给你,就墓室一角的那黑坛子了。
魏令合狐疑,什麽鬼东西。
魏绚香笑笑,是我的尸油,我死了,你的祖先们把我泡在缸里,後来肉烂光,骨头一副被捞出来。积下的尸油便拿来做返魂香了。
众人噤声。
连乖乖把大身体蹲在墙角,默默陪魏千宝玩的廿二都抬了抬头。
魏绚香说,你爹不是把返魂香的制作方法传给你了吗?我此番魂散後,你再烧香,也召不出我了。但是,你可以用这返魂香去引小鬼,束小鬼,捉小鬼,你是魏家天师一族的传人,自然知道百年尸油的好用处。
魏令合皱眉,那种东西,我才不会用。脏……
魏绚香笑,我知道你一直记恨我找个色鬼,逼你们成亲,可那只鬼在鬼众里,已经算长得很不错了。
魏令合脸色一青,顺著魏绚香的眼光看过去,廿二……那只破色鬼确实长得比廿二好许多,但是……色恶鬼激动时会变身啊,皮肉会掉,腐臭污液会流啊,魏令合一想起後穴被根厉骨头磨的可怕滋味,便觉得冷汗淋漓。
……所以,魏令合离家後,找的都是新鲜未腐的尸体,而不是修炼成精的老鬼们……廿二,是个例外。
当然,你现在这个也不错,口味独特啊。魏绚香评价道。返魂香会有很多好用处哦,您以後会知道。
不想知道。魏令合受不了地扯了下嘴角。
呵呵呵。魏绚香笑。
魏令合他们离开後,约定以後有时间常回家看看。
实际是,魏令合并没有回去几次,倒是魏千宝常逢年过节地来偷几炷香,邀请地宫的一对女眷出来玩。
再後来的某日,大白天,一阵妖火烧没了养猪场,场主来不及牵走的猪崽都变成了烤乳猪。
黑焦焦的地面掩盖了过往的一切。
魏令合说,她们走了。
一口黑漆漆的大缸在大火烧的前夕,凭空出现在魏令合的小屋里,并一本魏家世代家主传位的手记,里面写著许多近乎失传的秘术。
其中一项关於返魂香的。
返魂香的原主魂飞魄散後,点燃返魂香,是招不来豔鬼的。但是因为此香诡戾,不仅可以除蚊驱蝇赶臭虫,还可以当催情剂用,增加闺房双修的乐趣。
魏令合送了陈玉绘一打。
陈玉绘死活不接。
陈玉绘不知道,後来那一打香,竟被魏千宝偷偷藏起来了。
挥手别旧恨,冷风吹云散,飘摇红尘间,且进一杯酒。
番外四 若叶青'王生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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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节,天气闷热潮湿。
中午下了一场雷雨,这时候的街上基本没有行人。
一脚踩下去,溅起个水坑。
王旭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