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党 作者:楚清明-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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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沉稳的声音道:“咦,这不是大理寺的崔寺正,怎么进宫里来了,可是父皇找你?”
崔容还未答话,又有个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二皇兄,原来他就是那个办了无头女尸案、名扬长安城的崔寺正啊?怎么年纪这么轻,看起来似乎和我差不多……”
二皇子杨时笑道:“的确差不多。六弟还不知道吧,他当初可是你伴读的候选人之一。”
“什么?!”六皇子一听便叫起来:“可惜!太可惜!当初要是选了他该多好!”
“那怎么行,崔大人现在可是大理寺的栋梁,放给你当伴读简直是暴殄天物。”杨时说道。
崔容听得一身冷汗,虽不知杨时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不过他可不想这位六皇子真的一时兴起,跑去向皇上要人。
正在此时,一直不做声的四皇子开口:“皇兄,崔大人入宫想必是父皇有招,可别耽搁了才好。”
他声音温润,略有中气不足之感。崔容以前就听说四皇子身体不大好,看来果然如此。
杨时闻言,做恍然大悟状:“说的兴起,一时给忘了。崔寺正,你快去吧,莫误了正事。”
崔容得了这句话,立刻告罪离开。
走了几步,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对上四皇子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吓得崔容连忙低头,只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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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甘露殿,这小插曲很快便被崔容抛置脑后,一心一意应对起承乾帝来。
承乾帝先是问了一些崔容办案的事,接着称赞他做事机敏稳妥,最后终于说道正题:“崔爱卿,朕这里有一件案子,大案,想交给你,你敢接不敢接?”
崔容磕了个头,恭敬地回答:“臣只知道为皇上分忧解难,诸事全凭皇上吩咐。”
“好!”承乾帝大赞一声,起身将崔容扶起赐了座,这才将长安城里私盐的相关情况向崔容说了一遍。
接着承乾帝又道:“朕要命你做钦差,到江南去查一查这私盐的源头。这不是个容易的差事,崔爱卿,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崔容起身称是。
承乾帝看着他年轻而朝气蓬勃的面孔,不知怎的忽然起了一丝恻隐之心,于是多说了一句:“崔爱卿,你可知满朝文武,朕为何偏偏要派你去?”
“请皇上明示。”
承乾帝沉默片刻开口:“你在大理寺几个案子办得漂亮,说明是个有能力的;出身忠义候的庶子,在朝中根基尚浅,也就没有什么牵扯……所以别人去不得,只有你。”
还有一件事承乾帝没替,那就是崔容春试时候的文章。
俗话说文如其人,写出那般锋芒毕露的文章的人,比然正直有血性,容不得自己沾染那些污秽之事。
崔容惊讶地忘了避讳,抬起头直视承乾帝。
他没料到后者竟然如此坦白地将这些话说给他听,是故意投他所好,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崔容很快反应过来,又低下头摆出恭谨的姿态。
承乾帝没有追究他御前失仪,继续道:“你可知朕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此去不成,朕也是不会多加追究的。”
也就是说,崔容虽然是个钦差,不过不能指望出了事承乾帝会保他。
这结果杨进早就提醒过他,崔容毫不犹豫地应道:“臣为皇上办事、鞠躬尽瘁,不会想那么多。”
“好!”承乾帝又说了个“好”字,终于露出笑容:“待你事成归来,朕必有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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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崔容要离开长安,崔怀德特地到他的宅子来了。崔怀德说老夫人许久没见崔容,甚是想念,希望他离京前能回府一趟。
崔容心知肚明,他父亲是为着前些日子的传言和这次的皇命,要做给外人看。
不过考虑到回来后还有冠礼的事,崔容不介意陪他再演一场戏。
到了崔府,崔容才得知崔世卓又离开长安去了杭州。他心里闪过一丝模糊的念头,却没来得及多想,就被崔怀德催着去见老夫人。
从老夫人那儿出来,崔容手上多了一张银票,一小袋金馃子,这都是老夫人赏下的。
远香近臭,果然是世间至理。
崔容一面想着一面往崔怀德院子里去,准备知会他一声就回府。谁知好死不死,他又遇上了陈氏。
崔容烦透了这个女人,甚至一句话都不想多同她纠缠,因此打算避过。
陈氏却不依不挠地,远远地就开了口:“哟,我当今日哪位贵客上门,原来竟是容哥儿。怎么,升了官,连礼数都忘了,见了嫡母也不行礼?”
崔容冷冷地看着她,忽然哼一声,道:“母亲果真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现在是领了皇命的钦差,按道理说,你见我还得行礼称一声‘钦差大人’。”
陈氏得了这一句抢白,气得脸都紫了,偏偏崔容的话她还挑不出错来——见钦差如见皇上,陈氏不敢不从。
而在她身后,婢女们听见这句话早就跪了一地。
崔容不催她,也不离开,就这么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陈氏。
终于,陈氏也支撑不住,咬着牙看着地面,双膝一弯,正要行礼,却被崔容打断:“母亲怎么当真了,儿子是在和你说笑呢。”
闻言,陈氏差点没气歪了鼻子,攥紧了手帕,才没有当场发作出来。
崔容这时带着笑意道:“我皇命在身,不能多陪您二老叙家常了,这就告辞,还请母亲大人告诉父亲一声。”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崔府,心中只觉得说不出的畅快。
不管自己在崔府掀起了何种风浪,崔容准备去吏部报道,安排自己南下的事。
第四十四章、 启程南下
此时已至深夜;甘露殿的灯火却还亮着。
服了太医院开的药;承乾帝觉得身体大有好转,连日来的困倦之感一扫而空,便又开始日以继夜地处理这几日落下的政务。
他瞧见奏折堆中有一则黑衣骑的密报,便先抽出来看。看了片刻;承乾帝忽然将密报折子重重合起来,直接摔回案上;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承乾帝一向是个自制的人,难得发这么大火;想来是看到了什么十分令人不快的消息。
李德宝只能暗自猜想,不敢多问,轻手轻脚地将被撞得散落一地的奏折收拾好;又默默退到一边。
“叫五殿下来。”许久后;承乾帝终于发话了。
现下已近子时,皇宫里四处都静悄悄的,宫人们早已经安歇。李德宝看了看天色,有些迟疑地说:“这时候……”
“还不快去!”承乾帝怒喝道。
李德宝见状,也顾不上会不会打扰皇子的美梦,连忙领命去了——事关重大,他不敢交给当值的小太监,只能亲自去忘忧殿一趟。
大约半个时辰后,杨进匆匆赶到甘露殿。
他神色间有些睡意未消,身上衣服却扣得整齐,行止间动作也干净利落,可以看出其人一丝不苟的性子。
这份严肃和稳重显然取悦了承乾帝,后者火气稍减,命令杨进近前说话。
“这上面的东西你都看了?”承乾帝指了指桌案上的一份墨色缎面的折子说。
杨进认出是早先黑衣骑呈上的密报,便知道大约所为何事。事实上,这折子里面的内容大部分是他亲手拟的——当然,承乾帝并不知晓这些。
“儿臣看过。”杨进用不带波澜的声音回答。
承乾帝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怒气:“你觉得上面所言果真确有其事?江南私盐的案子,竟会牵扯到宫中来?”
言下之意,私盐的源头不是后妃勾结外戚,就是哪位皇子不安分了。无论答案是哪一个,都在挑战承乾帝的权威,难怪他如此动怒。
密报上所说倒不是全然胡诌,其实大约半年多以前,黑衣骑就掌握了一些线索。只是那时候杨进觉得时候未到,故按下未说罢了。
此时为了崔容的事,他不得不提前将这条消息放出来。
承乾帝的话问得很直接,而杨进回答得更直接:“黑衣骑素来不会空穴来风。”
得了答案,承乾帝不禁揉了揉眉头。
如果事情果真如密报所说,那私盐的案子水深难测,一个小小的大理寺正前去根本毫无用处,甚至连敲山震虎的作用都有限,只会落了朝廷的面子。
现在的问题是,这案子是否还要查下去?查到何种地步?
而如果要查,谁才是合适的人选?
似乎看出了承乾帝的纠结之处,杨进忽然一撩衣袍跪下:“父皇,儿臣愿替父皇分忧!”
承乾帝动作一滞,探究的目光便落在杨进身上。
这是承乾帝第一次真正注视着自己第五个儿子,他有些吃惊地发现,原来杨进竟也是有野心的。
承乾帝并不惧怕儿子们的野心,关键在于,他们是否有与野心相匹配的能力和心胸。
他用一种陌生的目光注视这杨进,似乎在评判后者是不是值得自己期待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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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进跪在地上,心中着实有些紧张。
这无疑是一个冒险之举,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应该等待承乾帝看完密报主动将他派往江南,这样才最不容易引起别人、特别是承乾帝本人的怀疑。
但一来承乾帝病了这几日,密报竟给压下,而崔容明日就要出发了;二来,承乾帝身体日渐变差,杨进觉得也是时候增加自己的存在感了。
可杨进等了许久,承乾帝既未训斥,也未答应,脸上表情令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等承乾帝终于开口,却直接令他退下。
杨进只能遵旨,心中十分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了一步坏棋,反而弄巧成拙。
为今之计,他只得再想办法,看能否令黑衣骑在江南的联络处尽量多给予崔容一些帮助,或者至少保他性命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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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容南下,对外的名义是替下半年承乾帝五十大寿采办绣品。
吏部定好了随行官员与出发日期后,礼部又按照惯例,给崔容安排了钦差仪仗,其声势之浩大令他暗地里腹诽不已。
要知道崔容实际上是去查案子的,可这般架势无异于敲锣打鼓通知疑犯:皇上派人来查你们了,速速将人证物证销毁保平安!
——到时候他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着,真能查出什么来才见鬼。
可是礼部并不知内情,觉着崔容此行既然不是私访,那礼数便不可废缺,否则有损皇家威仪。
崔容辩不过,只好随他们去折腾,暗自打算半途甩开这些碍事的家伙自己行动。
不过他身边没有什么得力的人手,吏部安排的那些官员年纪通通比他大不说,背后也是各有势力,想来根本使唤不动。不得已,崔容只能将李福临时调来自己身边。
至于长安城里的产业,暗地里的崔容早已安排妥当,不需要多费心;而明面上的就只能暂时交给宝儿打理。
宝儿最初知道崔容这次去江南不带他,心里还很不高兴,觉得被李福抢了位置。
等崔容说叫他留在长安是为了全权管理那几个铺子,宝儿又变得跃跃欲试,好像恨不得早日叫他大显身手才是。
崔容见状无奈地摇摇头,他这位贴身小厮,大概永远是这般孩童脾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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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安城南下通常走水路,崔容甚为钦差,自然要乘坐官船。
出行那日,他穿上深绯色的钦差服,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四名贴身护卫、四名随行官员以及数名随从,一路浩浩荡荡往码头去,看上去威风凛凛好不风光。
张仪等几位好友自然都侯在码头送行,令崔容意外的是崔怀德并陈氏竟然也在。
碍于人多眼杂,崔容只得上前给崔怀德行了礼,少不得又寒暄两句。
陈氏心中是又妒又羡。
崔容打马而来的排场她看在眼中,又想起崔世卓离京时只有她一个人相送,两相对比的落差,叫陈氏如何能不心生无边恨意。
但崔容南下是替皇上采办绣品,陈氏又惦记着替娘家几个绸缎庄分一杯羹,因此有不得不别别扭扭地说好话,别提有多难受。
“容哥儿,”她脸上堆着僵硬的假笑,故作亲热状道:“去了江南,可记得回苏州老家看看。容哥儿这般出息,也好叫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子侄好好学学。”
崔容觉得她这模样十分好笑,故意道:“这……只怕到时候差事在身,没有多的时间。”
陈氏见他接了话,立刻回道:“苏州绣品最好,不会耽误你的差事。我几个兄弟在苏州经营绸缎庄,最懂行情,到时候叫他们帮着参详参详。”
崔容闻言一笑,也没说可不可,叫陈氏心里七上八下,一遍在肚里骂崔容不是东西,一遍又后悔前几日不该和他发生冲突。
撇下陈氏的纠结不理,崔容径自走向来送行的好友们。
众人刚说了几句话,张仪忽然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口中道:“咦,那不是五殿下?难道也是来送行的?”
他这一句话令崔容心中漏跳了一下,连忙转头去看——那骑马飞驰而至的,可不正是杨进!
难道他真是来给自己送行的?
崔容这么想着,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二人在外人前一向只做普通君臣的模样。
如果杨进真的不顾尊卑亲疏前来送行,无异于将两人的亲近暴露于众人眼前,这种强人所难的做法不似他的风格。
不待崔容多想,杨进眨眼间已经行至跟前。他别无他法,只能暂且按下心中疑惑,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道:“微臣见过五殿下。不知五殿下快马赶来可是有事吩咐?”
杨进虚虚扶了他一把,带着微微的喘息说道:“崔大人不必多礼,父皇命我离京办差,正好借钦差大人的船同行罢了。”
这唱的是哪一出?
崔容一听愈加疑惑,但想到杨进要与他同行,也就暂且按下疑惑,打算上了船再寻机会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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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出发的时辰,杨进、崔容以及护卫随从等一共二十四人登上了船。
杨进与崔容并肩站在船头。眼看着升了帆,大船缓缓驶离码头往南去,他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下,方松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功亏一篑,谁知今日一早承乾帝又宣他觐见,给了一块“如朕亲临”的腰牌,还道:“也罢,你就一道往江南走一趟吧。”
杨进领旨谢恩,不敢多加耽搁,只带了黑衣骑里的五名亲信就一路赶往码头,生怕迟了一步和崔容生生错过。
还好上天待他不迟,终于是赶上了。
两人沉默着站了一会儿,崔容寻了空档问到:“皇上怎么突然派你离京办差?赶得这么急,险些误了船。”
“那是幌子,”杨进直言不讳,“此次南下查私盐的案子,我与你一道。”
崔容闻言十分吃惊,转眼他就明白这大概是杨进为了他特地安排的,想必费了不少心思。
感动之余,崔容又觉得有他一路相随,的确安心不少。
他对杨进点点头,又道:“这次出京阵仗弄这么大,叫人如何行事?我打算想法子甩开他们,却苦于没有良策。”
要是引起随行官员怀疑,那就白费功夫了。
“这种事用不着苦恼,只要你略略露出一些分道而行的意思,这些人怕是赞成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追究原因。”杨进有些嘲讽地说。
他大概解释了一番,崔容才明白原来采办事宜也有诸多猫腻,这些随行官员身后各有不同势力,正巴不得单独行动,好给自己多捞一笔。
如此两人商议一番,定下一个大致计划,准备甩开其余人南下私访。
第四十五章、分小道(小修)
官船顺着运河一路南下,除了补充必要物资之外便很少靠岸;众人几乎得整日呆在船上。
崔容两世都不曾离开长安;更不要说坐这样的大船,自然觉得什么都新鲜;时常坐在甲板上看两岸风光,有时甚至把饭也摆在外面用。
几位随行官员对此都不以为然;甚至觉得他没见过世面,只不过碍于五皇子时不时也同崔容一道,倒是没人说出口。
一日夜里,崔容莫名其妙醒了;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去甲板上吹风。此时夜已深;船上大多数人都回了房;整个甲板上静谧无声,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一人般。
崔容走向船舷,抬眼却望见远处燃起点点渔火,火光跳动如同有了生命般变幻莫测;天上一轮皓月,在河面投下碎光粼粼,与渔火交相呼应,此情此景,比任何诗句描绘的都要使人沉醉。
看了一会儿,崔容忽然心生出说不出的感慨,只觉这世间美好之物如此多,若无人相伴岂不可惜。
这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