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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庶女相师-第2章

小说: 庶女相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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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琦吟,你大病初愈,就先睡一会,娘亲出去看看。既然大小姐在旁边,那二小姐想必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赵氏一脸担忧,却仍是强撑着走出门外去。

李琦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重新躺回了被窝中。她乌亮的眼珠像是一潭死水,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出来感情。

王氏打开房门,果然看见二小姐和大小姐正站在门口,两人刚刚想要进去,一看见王氏,都停下了脚步。

“四姨娘。”大小姐李琦秀微微行了一个礼,疏远的问好,秀气的脸庞跟她身边的李琦吟比起来并不十分出彩,但脸上的处事不惊镇定自若也是李琦吟无法比拟的气质。

而她身侧的李琦倚身穿艳丽的桃红色罗衫,一双美目带着鄙夷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头上的祖母绿色的发簪更衬得她娇容无双,纵然是王氏年轻的时候,也不敌其一二。

传闻李国公府上的两位嫡出小姐,一位貌美如花,是中原的第一美女,另一位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中原的第一才女。两女还没有及笄之时,求亲的人就已经踏破了门槛,然而亲母赵氏却对她们的婚事显得兴趣平平,从来没有见她热拢过哪家。

“四姨娘?!姐姐也太抬举她了吧,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弃妇罢了。”李琦倚不满的冷哼一声,身边的丫鬟就已经机警的递上了一块帕子。

“二小姐,这里灰尘居多,小心伤了您的身子啊,不如咱们还是不要进屋了吧。”李琦倚假意的用帕子捂着了唇,闷哼了几声,身边的丫鬟就扶着她的手倒退了几步,好似王氏身上有什么细菌一样。

“四姨娘不必担心。”看出了王氏的窘迫,李琦秀依旧和气的微微一笑,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我们这次前来,是奉老夫人的命令,来找妹妹的。”

“琦吟?!”王氏深觉不安,眉宇间已经有了一些惊恐,“不知道老夫人找琦吟有什么事?”

“对啊,我也想知道,老夫人特意派姐姐来找我,究竟是有什么事?”李琦吟虚弱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妹妹醒了。”李琦秀打开了房门,落落大方的坐在了床沿上,这表情真的好似是一个好姐姐的模样,半点没有不常见面的疏离感。“近来天气忽冷忽热,妹妹的感冒还未痊愈,就躺在床上不要下身了。”

“多谢姐姐了。”李琦吟垂下眼帘,遮住了眼眸里一番恨意。她怕一抬头,她眼中的怒火就会砰射出来。李琦倚固然可恨,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恐怕更为阴险。当年若不是她假意推自己进入四皇子府守活寡,挑起四皇子和太子的积怨,使得父亲背地里拥护的七王子可以坐收渔翁,后来七王子死于战乱,四皇子得势时再顺风行事让嫡母赵氏将李琦倚嫁入四皇子府,自己的命运也不会那么悲惨。

若论仇人,愚昧无知的李琦倚显然只能算是侩子手,而这李家每一个将她作为蝼蚁践踏的人都是执行的夺命阎罗。

李琦吟素白的小脸带着病情刚愈的苍白,眼帘垂下的时候,李琦秀分明看到了一丝憎恨,后又消失不见。再回过头看,只见到李琦吟蹙起的柳眉带着点点害怕,委屈得泪水几欲落去。

“妹妹别惊慌。”安抚的拍了拍李琦吟裸露在被子外紧紧握起的手,李琦秀手中的罗扇轻摇,娇笑了几声。“妹妹生得一副清秀娇弱的模样,像极了四姨娘年轻时大美人的韵味。我这次前来,是奉老夫人的命令告诉妹妹,后天晚上孙大人的家宴,还请妹妹务必要到场。”

看到李琦吟现在这幅模样不似是装出来的,李琦秀只当刚才是看花了眼。

身边服侍的翠寰倒是听得似懂非懂,这大小姐是糊涂了吗?怎么会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小姐长相清秀跟这次的家宴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之前的十四年,也从来没有人让小姐参加过什么宴会啊!

 礼仪

只有李琦吟心中是一片锃亮,看样子,李家的意思是想要开始利用她们几个庶女来笼络权臣了。说到底,及笄的庶出女子在大家族中,唯一的用处也就是如此。李琦秀和李琦倚多年来求亲的人踏破门槛,堪称是京中大家闺秀的佼佼者,赵氏却一直装聋作哑,将两个女儿留到了15岁还没有出嫁,无非是因为野心太大,想要把女儿送上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位子。现如今,联姻之风四处迭起,李国公李潇本是一个家徒四壁的文弱书生,靠着金榜题名步步为营走到今天这步。朝堂之上既无外亲,也无内戚,难保哪一天不会飞来横祸,到时候连个保住他的人都没有。在李家还没有站稳脚跟,把女儿送上凤位之前,自然是要采用结姻的方法拉来有用的朝臣。

李潇这算盘打得确实是好,但是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再做一次别人脚下的踏脚石。

见李琦吟迟迟没有言语,李琦秀已经了无耐心,只是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既然今天这消息传到,那我也该走了,明日老夫人已经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妹妹礼仪,这几天,妹妹就好好盛装打扮一番吧。”

“姐姐慢走。”李琦吟看着李琦秀和站在门外的李琦倚一齐走远了,才暗暗呼出一口气,重新躺回了被窝。

“琦吟,这好端端的,怎么平白无故的让你去参加什么宴会。”王氏也不是笨蛋,只是觉得事有蹊跷,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母亲莫要担心,许是老夫人忽然想起了女儿,觉得李家的小姐终究该懂得点规矩,就想带女儿去走走,长点世面。”李琦吟宽心一笑,原本清秀的样貌笑起来确是有着另一番美艳,好似是枯萎的桃花咋逢新春,一下子盛开了。

“如此也好。”王氏想来想去,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当即又听了李琦吟的话,随即放下了心,“既然这样,母亲就嘱咐外面的人给你带一套新衣来。免得你出去遭人笑话,还有这个金簪……”王氏又从梳妆台边的小盒子里拿出一个金饰,“这个簪子是你外祖母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你就带着这个去参加宴会,也免得被人看轻,说你身无长物,在李家是被冷落的小姐。”王氏把簪子递到李琦吟的手上。

“不必了,母亲。”李琦吟一把拉住王氏,“嫡母刻意克扣,我们每个月能拿到的银两本就不多,温饱都存在问题。更何况现在母亲和我幽禁在此,不能外出,只能靠守门的贪财之人购买衣裳,母亲给的银子恐怕都被他们赚去了,纵然买来了衣裳,一定也是最下等的,不能穿去宴会。”

“那该如何是好?”王氏听着有理,暗暗的又在心中埋怨自己不得宠,连累了女儿连参加个宴会都不光彩体面。

“母亲无需担心。”知道王氏心底的想法,李琦吟会心一笑,“老夫人既然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吟儿礼仪,想必也是为了吟儿参加宴会不至于丢李家的脸。既然如此,头饰和服饰方面,自然也是会打点妥当,母亲就不需要为此操心了。至于这个金簪,既然是外祖母留给母亲的唯一遗物,母亲就更应该妥善保管,而不能交给吟儿啊。”

王氏拿起这个金簪,使劲的擦了擦金簪上的灰尘,看样子是极其宝贝爱护的,小心翼翼的把金簪重新放回了小盒子里。“即然如此,母亲就替你保管,留着给你出嫁的时候当嫁妆。”

果然如李琦吟所说,明日一大早,就有剪裁的裁缝亲自上门来给她量了尺寸,又询问了诸多细节习惯,忙活了一早上才好。丫鬟们也从库房里拿来了金银首饰,珠宝细软供她挑选。

“既然小姐的新衣已经量完,现在就请跟着我学习礼仪。”钱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很多受宠的妃嫔,家世显赫的公主都曾经被她教导过礼仪。如今若不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万万是不会搭理这个不受宠的庶出小姐的。

即便是如此,她的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悦,而是不卑不吭的站在李琦吟的身后,仿佛只是一个认真的指导老师一样。

“有劳嬷嬷了。”李琦吟自然是认识这个钱嬷嬷的,当初引她进入四皇府的就是这个钱嬷嬷。钱嬷嬷虽然明面上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但其实早年受过李府恩惠,一直对老夫人怀有恩情,很多太后和皇上的喜好,就是从钱嬷嬷那里打探出来的。

“老夫人托我来,是为了明天晚上孙大人家的宴会。所以小姐要学的,就分为坐姿,站姿,进食,走姿。响午快到了,也该用膳了,我就先来教教小姐什么是坐姿和进食。”

“琦吟愿听嬷嬷教诲。”

“腰背挺直,肩放松,两膝并拢,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或椅子扶手上。入座时要轻柔和缓,起座要端庄稳重,不可猛起猛坐,上身保持端正,如古人所言的”坐如钟“。”钱嬷嬷一边说,一边暗自打量李琦吟,发现她的坐姿十分标准,就连很多从小经过训练的公主名媛也比不上她。

“钱嬷嬷,这样可否?”李琦吟坐在椅子上,不露齿的一笑,看向钱嬷嬷。

“小姐聪慧过人,这坐姿,算是合格了。”钱嬷嬷点点头,“接下来,请小姐用餐。容老身为你讲解。”

“斟酒由宾客右侧进行,先主宾,后主人;先女宾,后男宾。酒斟八分,不得过满。凡进食之礼,左肴右被,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脍炙处外,疏酱处内,葱片处右,酒浆处右。以脯俗置者,左朐右末。共食不饱,共饭不择手,毋搏饭,毋放饭,毋流歌,毋咤食,毋啮骨。毋反鱼肉,毋投与狗骨。”钱嬷嬷看着李琦吟吃食的动作,俨然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韵,并不像是传言中被幽禁的不受宠庶女该有的教养,不由得心里一怔。

“钱嬷嬷,如何?”待到用餐完毕,也没有听见钱嬷嬷说一句话,李琦吟支起身子来,放下碗筷,马上就有翠寰过来收拾碗筷。

 赐字

“站姿为挺胸收腹,双肩下沉,双脚并拢脚尖略打开,提气,收下颚,身体自然挺直,面带微笑。或双手交叉相握,四指并拢,右手叠放在左手之上,自然垂于腹前。走姿为头正,双目平视,收领,表情自然,肩平,双肩平稳,在摆动中与双腿的距离不超过一拳。以肩关节为轴,双臂前后自然摆动,两手自然弯曲,手臂与躯干的夹角摆幅控制在一寸之内。”钱嬷嬷脸色平静,朝着李琦吟的方向拜了一拜,作势要离开。“既然小姐已经深明其中的精髓,想必也不需要老身在这里多费口舌了,我会跟老夫人回禀的,礼仪之道,小姐就算是合格了。”

“嬷嬷慢走。”李琦吟今日穿了一条素白的长裙,一颦一动,仿佛都带了点仙气。连身旁收拾好碗筷的翠寰也觉得,小姐的容貌不及二小姐,才艺不及大小姐,但一言一行,都带了些寻常人家没有的气韵。

“钱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七旬有余还是精神抖擞,当属京城第一长寿的人物。琦吟命薄,少多疾病,希望请钱嬷嬷赐个字给琦吟,也好了却琦吟一桩心愿,将来必当十倍相报。”

钱嬷嬷原本准备出门,听到李琦吟这一番话,倒是回过了头。

“天意本就不是人能预测的,老身只是一介奴婢,怎么敢给主子赐字呢。”

“琦吟不论将来如何,赐个字,也只为安心。”

“只为安心?!”钱嬷嬷低下头,眼中的一道精光闪过,“城北的的桃花开了又谢,不少已经落败了,即使是花灵尚不能做到”安心“两字,更何况是人呢?若是小姐想要老身赐字的话,老身就给一个”安“字,天色不早,奴婢还要向老夫人请礼,就此告辞”

“多谢嬷嬷,翠寰,待我送送钱嬷嬷。”

翠寰原本以为钱嬷嬷会给小姐赐字,特意拿了纸和笔,没想到话未说几句,钱嬷嬷就要离开了,连忙放下纸笔,送钱嬷嬷离开。

半响回来后,在李琦吟的床边没好气的抱怨。“这嬷嬷好是无礼,明明小姐诚意相邀,请一个奴婢赐字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她却还要推脱。赐的字又不写在纸上,竟然只是口述,这分明是不把小姐放在眼里嘛。”

“翠寰,不得无礼。”李琦吟用手拨弄着房内的吊兰,深深吸了一口香气。“现如今,人情冷暖,我也只是国公府不受宠的庶女,她却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论尊卑论年龄,我自然都是要相让的。更何况,我想要的答案,她已经给我了。”

“答案?!”翠寰不解的蹙眉。

李琦吟没有说话,反而是勾起了唇角,越加温柔的抚摸着吊兰的花瓣。

城北桃花,不就是四皇子府的方向,“安平”又是萧情的字,钱嬷嬷的意思是,老夫人想要将她许配给四皇子萧情做侧妃。赐她以“安”字,一则为暗示,二则也是提醒她,要时刻明白自己的身份,为国公府出力,安分守己度日。

呵呵,李琦吟讽刺的扯大了弧度,安分守己,她曾经不正是如此,可最后,她得到了什么?夫君的不屑一顾?娘家的威逼利用?还有嫡姐的迫害和无辜死去的两个孩子?在寻常人的眼中看来,一个不受宠的国公府庶女嫁到四皇子府上作为侧妃,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岂止是高攀了一点。但对她来说,无非是从一个牢笼跳入了另一个牢笼。现如今,李琦吟已经不是逆来顺受的一株弱草了,她自己的命运,只能由她自己来决定。

身边的翠寰看到李琦吟的目光从平静到阴冷,心里不由的惊讶了一番。这四小姐,可是让她越来越猜不透了。自从小姐醒来后,就好像了一个人似得,尤其是看人的眼神,好似是一个毒蛇一般,平静之下就在瞬间会冲上去噬咬。

“翠寰,你跟在我们身边多久了?”李琦吟收敛了神色,暗暗的打量了翠寰。

“回小姐,已经有七年零四个月了。”翠寰虽然惊讶小姐为何会这么问,但还是不假思索的快速脱口而出了。“从奴婢九岁开始,就被老夫人指派在小姐身边,不曾离开过。”

“跟着我这个不受宠的主子,可曾有后悔过?”李琦吟淡淡的露出微笑,好似真的是邻家大姐姐一样。

“当年若不是四姨娘看奴婢可怜,收留奴婢的话,奴婢早就饿死街头了,没有什么好后悔的。”翠寰低下头,一副惶恐的摸样。

“很好,既然如此,我就要你去做一件事,你可愿意?”李琦吟脸色平静,仅仅是用那一双眼睛盯着翠寰,看的翠寰心里毛毛的,不敢再直视李琦吟。

从前,她一心扑倒在萧情身上,以他喜为喜,以他悲为悲,萧情不爱内院之中结党营私,她亦从未设立过什么心腹。现如今,她是个被幽禁的庶女,行动多有不便,是该找些什么心腹来替她做些自己不能做的事情。

这件事,就算是一个考验,检验这个翠寰是否能真的为自己所用。

李琦吟招了招手,让翠寰将耳朵贴过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翠寰姑娘,庭院已经扫好了,可还有什么吩咐?”噌的一声,一个身穿素色衣裙的婢女推开了门。

李琦吟和翠寰刚刚说完话,此时看到素衣奴婢,心里是一愣,直觉性的蹙起眉头。她直视着素衣奴婢,发现她面容有些稚气,眼睛里是一片坦荡,丝毫没有闪躲,好似是真的没有听到什么一样,这才放下心来。可既便是如此,仍是板起一张脸,不悦的蹙了眉头。“你是何人?为何如此冒冒失失的闯进来?”

“我……”

没有等素衣奴婢说完话,翠寰就贴在她耳边说,“小姐,这个人是大夫人派来的奴婢,说是怕我们这里人手不够,来照顾小姐起居饮食的。”翠寰特别强调了“大夫人”三个字,明显是意义深远。

李琦吟微微扶了跪在地上的素衣奴婢一把,面容可亲的仿佛刚才的严厉只是幻觉,“你叫什么名字?”

黛兰看到李琦吟眼中的戾气一瞬间消失了,面色从容的好似是真的对她关切似得,便以为小姐是原谅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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