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幸福小两-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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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二娘说好了,请月娘和赵世宇明天帮自己收割稻子,就领儿子回家了。
赵世宇回屋做晚饭,月娘和李画敏继续做针线。
裕叔从西边的茶油树下走来,他手中提个沉甸甸的葫芦。裕叔径直来到月娘和李画敏跟前,放下葫芦,闷声闷气地:“敏敏,这是刚挤出的新鲜羊奶,给你的。”
“谢谢裕叔。”李画敏甜甜地致谢。养羊人不缺少羊奶,不过挤出羊奶又灌进葫芦里并亲自送上门,就不仅是慷慨大方这样简单了。望专送羊奶来给自己的裕叔,李画敏不由得想到一句话:远亲不如近邻。
只是,裕叔对赵家这般亲近,为什么财婶会对赵家满是怨气?李画敏想不明白。
裕叔说:“你要爱喝,以后我每天送一葫芦羊奶来。”
以后每天都有羊奶喝,还是免费专送的?李画敏怔忡片刻,确信真有这种好事,喜得她眉开眼笑:“谢谢,谢谢裕叔。”
裕叔转身要走,月娘将他叫住。回屋里半晌,月娘拿出水淋淋的几棵酸菜,递给裕叔:“拿去吧。”裕叔一句话都没有说,接过酸菜走了,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养羊的送来羊奶,腌有菜的送给酸菜;送的诚心诚意,收的理所当然。这赵家跟裕叔还真是亲近。
李画敏看裕叔离开的背影,心中暗暗琢磨着。
月娘看李画敏盯住裕叔的背影,干咳几下,解释说:“过去裕叔常帮助我们,现在又专门送来羊奶给你,他家中没有什么菜,我们送给他酸菜,是应该的。”
014。咯咯,鬼话连篇
东方还是一片白亮,月娘与赵世宇已经带上稻筐和镰刀,准备出发了。李画敏捧着没有喝光的半碗稀粥,在大门口听月娘吩咐。
“敏敏,我们去帮卢二娘家收割了,你在家中要把衣服洗了,再到桑园里采桑叶回来喂蚕豆。再过几天蚕就要上山了,这时最不能挨饿,你要记住,采桑叶时不能摘枯黄的桑叶,每条桑枝上留下三四片嫩叶。你得采两竹筐老的桑叶给大蚕豆吃,另外再摘一竹篓的嫩桑叶给小蚕豆。你去洗衣服、采桑叶时不要忘记关上大门,小心被贼偷东西。我和阿宇在卢二娘家用午饭,你在家自个做饭吃。”月娘担心这个原是千金小姐的媳妇不会料理家,临出发前把李画敏这天要干的活安排得一清二楚。
李画敏一听说要去采桑叶,马上想到那些一收一缩做运动的、用根小丝线吊在枝条上荡秋千的小虫子,全身冒起了肌皮疙瘩,低头慢慢拨弄碗里的稀粥。“我不敢摘桑叶,你们收割时抽空回来采桑叶”这种话是说不出口的,可李画敏又不想接受这种劳动任务。
看到李画敏纠结的模样,赵世宇自然而然想起上次李画敏为小虫子惊慌失措的情景,他心中不忍,对母亲说:“敏敏害怕虫子呢,要不等我们傍晚收工回来再去摘桑叶好了。”
月娘白了赵世宇一眼,皱眉对李画敏说:“敏敏,我知道你不习惯于干农活,要在平日我不勉强你,现在可是农忙时节,我们又是去帮别人干活,你好歹帮忙几天。小虫子有什么可怕的?它既不会咬人,更不能吃人,你用不着怕它。”月娘没有忘记上次采桑叶的事,不过她认为正因为李画敏不习惯做农活,得多找机会让李画敏锻炼锻炼,生活在农村里的人,总不能一辈子不会做农活吧。
月娘半劝半哄的,让李画敏哑口无言,满心的不愿意,就是说不出个“不”字。月娘和赵世宇出发了,他们顺梧桐树往下走了几十米,李画敏还听到月娘教导儿子,说不能娇纵媳妇这类的话。
东方的天空刚刚染红一小块,李画敏就提两个大竹筐一个小竹篓去桑园了。把斗笠上的麻布束紧护住脖子和脸颊,套上手套,全副武装的李画敏战战兢兢地站在外面看桑树上做伸缩运动、荡秋千的小虫子,双脚被钉在地上,就是迈不进去。终于,李画敏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走进桑园,采了几把桑叶后,赫然看到两条小虫子在自己的袖子上爬行,吓得她扔了桑叶,飞快地跑出桑林。
站在桑园外观望,桑林里随处可见小虫子的身影,它们快活地做各种运动,在向李画敏示威。
“不摘了,回家去。”李画敏提起竹筐和竹篓,就是迈不出脚步返回赵家,刚才月娘可是一再叮嘱要完成会务的。李画敏不敢想像,月娘和赵世宇收割一整天后疲惫不堪回到家,看到蚕豆们挨饿的时候,会是什么情形。
“要不,干脆跑了,反正我没有打算在赵家呆足这辈子。”这种念头刚冒出,又被李画敏自己否定了。现在自己身无分文,在这举目无亲的南宋流浪,后果难料,呆在这赵家好歹有个安身之地。
怀念一会儿过去的美好生活后,李画敏开始诅咒让自己受苦受难的罪魁祸首。
“讨厌的小鬼,可憎的什刹,让我穿越来到这种鬼地方。我原来过得好好的,将我弄到这里来,害得我现在是走不敢走,留下又受不了这种苦。呜——,我怎么敢摘桑叶。可恨的小鬼,害人精,我要是活不下去了,变成鬼后到阎王那里告你,把你下油锅、打入十八层地狱。”李画敏絮絮叨叨地骂着,抹起了眼泪。
裕叔在茅屋里听到呜咽声,走出来看到李画敏在桑园边抹眼泪,就要去看个究竟,没有想到刚刚走出几步,就看到财婶扛把大扫帚走来,裕叔忙转身返回茅屋里。财婶是来打扫晒场,准备晒稻谷,她看到李画敏在桑园边哭泣,幸灾乐祸地笑了,扯起大嗓子像敲锣一样响:“我们罗家人没有福气,张罗了许多都找不到媳妇。不像别人家好运,不花一文就捡回个媳妇。嘻嘻,这怕这白捡的东西没个好......”
李画敏不是傻瓜,当然听出财婶在笑话自己,要回骂几句又觉得没趣,无精打采地提竹筐、竹篓往家中走。受到这种罪,都是因为穿越来南宋。李画敏在往回走时,将小鬼什刹狠狠地诅咒了一遍又一遍。
“你老是这样骂我,有个完的吗?”身旁有个细细的声音悻悻地响起,“穿越来南宋又不是下地狱,至于让你把我诅咒个没完没了。”
看到身旁空荡荡的,听这熟悉的声音,李画敏知道是谁跟自己说话,李画敏委屈、激怒,她抹把眼泪骂:“粗心鬼!害人精!这里不是地狱,跟地狱差不多了。我对农活是一窍不通,偏偏叫我来采桑叶,到处都是小虫子,我怎么敢去采桑叶?!”
“不就是采桑叶么?小事一桩,就难得你抹眼泪了。”细细的声音犹豫片刻,“我帮你采桑叶。”
李画敏没来得及考究小鬼怎样采桑叶,看到竹筐和竹篓飞离自己,赶紧叮嘱说:“记住,大竹筐里装老桑叶,枯黄的桑叶不要采,每条桑树枝留下三四片叶子。小竹篓里采嫩的桑叶,给小虫子的。”
竹筐、竹篓飞向桑园。李画敏坐在路旁惴惴不安地等待。大约五六分钟后,装满桑叶的两个大竹筐和小竹篓缓缓地飞回李画敏身旁,小竹篓里装的是嫩黄的桑叶。呃,这就完成任务了?李画敏揉了揉眼睛,不错,竹筐、竹篓里都是按月娘的要求装满了桑叶。
“喂,这些桑叶太沉了,我提不动,你好人做到底,不,你好鬼做到底,帮我提桑叶回家。”
由赵家庭院通往桑园的小路上出现了诡秘的一幕:李画敏哼着走调的曲子在前面走,后面有装满桑叶的两个大竹筐一个小竹篓悬在半空,慢慢跟随。幸好,这条小路极少有人行走,没有吓到人。回到赵家,两个大竹筐、一个小竹篓的桑叶飞到西边的茅屋,自动落到角落里。李画敏开始洒桑叶喂蚕宝宝,叫什刹帮自己切嫩桑叶喂小蚕虫。
“唉,你别把我当奴才使唤。”细细的声音叹息,很是不甘。
李画敏笑眯眯地冲空荡荡的空气说:“瞧你说到哪里去了,谁把你当奴仆了。你帮了我的大忙,你是个助人为乐的活菩萨。要是没有你的帮忙,我在这南宋肯定活不下去。”
角落里的菜刀一上一下地切嫩桑叶,传来个悻悻地声音:“少给我戴高帽子。”
财婶扫干净晒场,走了。裕叔由茅屋里出来,到桑园边观望,不见李画敏的影子,叫唤几声也没有人答应。裕叔心中疑惑,想了想,挤了一葫芦羊奶,顺小路往赵家走来。走入赵家庭院,恰好遇到李画敏提个木桶准备去洗衣服。得知裕叔送羊奶来给自己,李画敏眉开眼笑,连声说谢谢。裕叔看李画敏笑意盈盈的,就放心地走了。
太阳在东方的天空才爬上一半,李画敏就完成了月娘交给的劳动任务,她摘下几个大桃子、一个咧开嘴笑的红红的石榴,坐在厅堂的竹床上,悠闲自在地享用。
“喂,你还在吗?”李画敏问空荡荡的厅堂。
“你又要干什么?”细细的声音没好声气,以为李画敏又要支使自己干活。
“上次你慌慌张张地逃跑,说阿宇不是一般人。依我看,阿宇也就是个庄稼人,不过比别人勤劳能干。亏你是个鬼差,还害怕一个普通人。”李画敏慢慢套问身旁看不到的小鬼。
细细的声音认真地说:“阿宇不是普通人,他应该是下凡历劫的星宿或者坠入轮回的神灵。你们人类胸前都有颗元神珠子,普通人的元神珠光芒较弱,阿宇的元神珠放射出强烈的光,我要是被那光芒照射到,就会灰飞烟灭的。”
李画敏不由自主地低头看自己的胸脯,只看到一点细碎枯叶粘在衣服上,伸出尖尖手指弹飞了。
细细的声音噗笑:“你是凡人,哪能看到这种光芒。只有我们鬼神才看到凡人的元神光芒。”
“鬼话连篇。”李画敏取笑,随口问,“你既然什么都知道,我问你,阿宇是什么星宿、哪路神仙来到凡间?”
“不知道。敏敏,你应该为穿越来南宋高兴。凡是星宿、神仙到人间历劫,不是君王就是位极人臣,阿宇可惜破了相泄了元气,他只有是高官厚禄或富甲一方了。”
“高官厚禄或富甲一方!”李画敏笑得喘不过气来。居住在三间泥房子、两间茅屋的人,算是富甲一方,那么像张家这种情况是不是可称富可敌国了。李画敏笑得捂住肚子,倒在竹床上:“咯咯,咯咯,鬼话连篇!鬼话连篇!”
015。奇怪,谁在念叨我?
金黄色的稻子,一片连着一片,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田野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戴着斗笠在骄阳下收割的人们,挥动着镰刀,高一声低一声地谈论。赵世宇、月娘与卢二娘在稻田里收割,海海在田埂上扑蚱蜢。
赵世宇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卢二娘在不远处就笑说:“阿宇,有人在念叨你。”赵世宇淡淡地回两个字:“胡说。”月娘认为儿子对卢二娘过于冷淡,接过话茬儿说:“谁会念叨他,不过是飞尘钻进鼻子里,痒痒罢了。”赵世宇又打了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心里想:“奇怪,谁在念叨我?肯定是敏敏。我在家中时她老是避开我,从不正眼瞧我,我一出门她就想我了?”
“敏敏在家中,不知道敢不敢去采桑叶。上次她去采桑叶,看到小虫子吓得脸都变了。”赵世宇把自己的担心告诉母亲。
月娘没来得及回答,卢二娘笑起来:“敏敏一个大人,还害怕小虫子?我家海海都不怕。”
“娘,你看,我又逮到一个大蚱蜢。”海海似乎为证明自己不害怕小虫子,举起刚刚扑到的一个大蚱蜢给母亲看,然后把蚱蜢穿到小草根上,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敏敏她过去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要她像个庄稼人,难呀。”月娘叹气,眼见卢二娘说话干活两不误,挥动镰刀时就有一片一片稻子倒下,心中遗憾:要是媳妇像卢二娘这样能干,该有多好。
“敏敏又学做饭菜,又洗衣服的,她在努力适应,这就很好。”赵世宇这话,谁都听出他在维护媳妇。
赵家厅堂里,正吃石榴的李画敏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奇怪,是谁在念叨我?肯定是爸爸和妈妈在想念我。”
“没有的事,隔着遥远的时空隧道,二十一世纪影响不到这南宋。”什刹顿了顿,“是阿宇他们在田地里说你。”
李画敏睁大眼睛,手中的石榴粒子停顿在半空:“他们在说我什么?肯定是说我的坏话。”
什刹侧耳聆听,就听到这样的对话:
月娘:“敏敏一顿只喝一碗羊奶,长得弱不禁风,连提桶水沐浴都要阿宇帮忙。娶了这样的媳妇,阿宇往后要多操劳了,唉——”
卢二娘:“这不奇怪。那些千金小姐日常穿衣、吃饭都要丫环侍候,走路要人扶持,哪用力气提东西。”
月娘:“我们家可不是富贵人家,不干活哪有吃的。之前就没有想到这种千金小姐不能干活的。”
赵世宇:“母亲,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
“什刹,他们在说我什么?”李画敏好奇地问。
“他们在说你喝羊奶的事,说从来没有听说羊奶可以喝的。”月娘对李画敏的不满,什刹可不敢学嘴,这位姑奶奶早就嫌弃这里不好,要是得知婆婆背后嫌弃,更埋怨自己害了她了。
李画敏将信将疑,她把这事丢开,询问长乐村方圆近百里的情况,为日后离开计划打腹稿。从小鬼什刹嘴中得知,长乐村西北五里远有个桃源镇,往东北八十里有个县城,其他地方都是农村。繁华的城市距这儿有二百多里远,没有几天的路程是赶不到的。李画敏失望,以现在这种状况,要离开长乐村得准备有马车才行。
太阳升到正当中,挑稻谷回村的人们,汗水滴答滴答地淌。
月娘和赵世宇挑稻谷回来,在卢二娘家用午餐。卢二娘昨天在桃源镇买了些猪肉回来,又炒了两个鸡蛋,把海海逮到的蚱蜢处理过炒了,香喷喷的几盘菜摆到桌子上。卢二娘热情洋溢地招呼客人吃菜,自己也抓紧时间扒饭吃菜。月娘饿了,吃得津津有味,海海许久没有吃到这种好吃的菜,他不断地夹菜塞得小嘴巴涨鼓鼓的。赵世宇扒了半碗的饭,就望这些饭菜发怔,在月娘和卢二娘疑惑的时候,他冷不丁冒出一句:“不知道敏敏吃饭了没有?”
卢二娘心中嫉恨,勉强笑着说:“阿宇是个疼媳妇的人,敏敏真有福气。”
月娘加快扒饭的速度:“我得回去瞧瞧,她是否喂过蚕虫了。敏敏她初次料理家事,真放心不下。”赵世宇提到李画敏,让月娘想到自己吩咐李画敏做的事,就担心自己的蚕豆挨饿。
卢二娘精心准备的饭菜,月娘、赵世宇母子都没有心思去享用,饭才吃到一半,两人的心早就飞回家中了。
赵家厅堂里。
李画敏又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心里想:“这母子不知道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什刹,你瞧瞧,他们又在说我什么?”李画敏请求。
“是阿宇在担心你吃饭了没有,他们如今在卢二娘家用午餐。”
听说月娘、赵世宇在吃午餐,李画敏就觉得肚子饿了,要做午餐时,找遍了厨房都没有看到类似打火机、火柴之类的东西,后来在炉灶中间凹下去的地方看到一个黝黑的铁筒子和两块光滑的石头,摆弄了半天都不知道如何生火。
“什刹,你来帮我生火。”李画敏向身旁看不到的求助。
“不行,不行,我们鬼最害怕火和太阳了。敏敏你想害死我呀。”那细细的声音在抱怨。
无奈,李画敏拿个碗来到厅堂,倒了一碗羊奶到碗里,用鼻子嗅了嗅,皱了皱眉,自言自语地说:“新鲜的羊奶营养最丰富,不用煮了,就这样喝。”她慢慢地把羊奶喝光,没有煮过的美味,也没想像中的难喝。
“哎呀,阿宇回到家了。”细细的声音飘向西厢房。
李画敏往大门望去,就看到赵世宇和月娘先后急匆匆地走进来,心中奇怪,今天早上出发时不是说,要干一整天才回来的吗?才到晌午就匆匆忙忙地回来的。李画敏问:“母亲,稻谷已经收割完了?”
月娘顾不上回答,走进西边的茅屋,看到地上、木架上的蚕豆们都有桑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