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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红楼小地主-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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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轩见状,越发厚脸皮的蹭了上来,哄着赖瑾同他闲聊。刚说了几句话,就听外头有小丫头子通传道:“荣国府来人了,请瑾大爷过去。”

沈轩微微皱眉。他对荣宁二府向来没什么好感,更因为之前蒋玉菡之事,嫌弃贾宝玉没有担当。尤其这荣府的人总是时不时的打扰他和赖瑾相处,沈轩看在眼中,越发膈应。

赖瑾推了沈轩一把,轻声说道:“你别这样。怎么说荣宁二府对我们赖家也有大恩大德,能帮忙的地方我们理应出手的。”

沈轩耷拉着脑袋靠在赖瑾肩上,郁郁的说道:“他们能有什么事儿,左不过是让你教贾宝玉读书罢了。依我看那贾宝玉自己都不耐烦读书的人,你们反倒是比他还在意。”

赖瑾叹息一声,荣宁二府的人事太过复杂,他有时候也说不清楚。就像外人看两府上的人不是骄矜自傲就是贪婪愚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是在赖瑾眼中,这些人却都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虽然平日里偶有纷争不快,但到底贾府的人也没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儿。就如王夫人如何不满赖大一家,也只是言语琐事上计较一些,并没有诡计谋害。就算是自家亲戚相处,长日间还有舌头碰到牙的,何况这两家人都不是一个姓的?

因此赖瑾虽然气愤府上有时候的举动,但也感激贾母曾经的施与。要不是当年贾母一力将他们一家子放出来,兴许到今日赖家人也不过是略有体面的奴才秧子罢了。哪会有朝堂显赫的风光得意?

赖嬷嬷总是说“得人恩果千年记”,当年承受过别人的恩德,就应该时时记得寻机归还。所以但凡贾府上拜托过的事情,能帮忙的地方赖瑾都会帮忙。

沈轩和赖瑾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也明白赖瑾的脾性。他也不过是说说罢了,虽然不满贾府的人总是有各种麻烦事儿来打断两人间的独处。但要是赖瑾自以为发达了就将贾府的人弃之不顾,那种背信弃义的人沈轩也未必会倾心爱上。因此他百般计较也不过是在赖瑾面前博取同情好处罢了。

果然,赖瑾自觉对不住沈轩,临走之前主动送上香吻一枚。又答应今晚回来后会去将军府陪沈轩一块儿住。沈轩这才咧嘴微笑,将人放了出去。

赖瑾跟着荣国府前来相邀的婆子一道儿回了荣府,照例先去荣庆堂醒过贾母。彼时邢夫人、王夫人和几位姊妹也都在。李纨和尤氏也都在厅里陪老太太说话。瞧见赖瑾进门,王夫人和探春的脸色略有不对。赖瑾心知可能是下午御花园的事情贤德妃派人来提醒儿了。也不以为意,径自到老太太跟前儿见礼道:“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一脸慈爱的笑道:“白日间你上朝都够辛苦了。晚上还得劳烦你给宝玉讲书,当真是劳累了。”

赖瑾立刻笑道:“我和宝玉从小一起长大,宝玉倘或真能从科举入官,我也开心。老太太这话当真是折杀瑾儿,反倒让瑾儿惶恐不安。”

贾母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瞧见赖瑾如此推辞,立刻转口说道:“我吩咐厨房给你炖了燕窝,等会子叫人直接给你送书房去。读书辛苦,合该补补身子。”

赖瑾少不得又是躬身道谢。

贾母推了推身旁的宝玉说道:“还不同你瑾儿弟弟去书房读书。如今都是十月了,也没多少时间能温习功课。”

贾宝玉低声应是,垂着脑袋拉着赖瑾走了。

因之前得过贾政的嘱托,次后贾母又是百般提醒,赖瑾少不得提了几分心,利用下朝的闲暇时候认真教导他学习八股文章应试策论以及参加会试时的各种避讳技巧。

不过贾宝玉却时常心不在焉的。窥着赖瑾不防头的空便是一阵阵的长吁短叹。赖瑾从外头风言风语中得知贾宝玉最近正着人打探蒋玉菡的下落,不过到如今依旧没有音信。

如今林家和秦家的婚事已经正式走上议程,六礼已经过了纳采和问名,加之蒋玉菡一事,贾宝玉的性子比先前沉默了好多。因自愧不安,最近也向少同先前的至交好友们往来。几次筵席吃酒都不见他过来,众人晓得宝玉因当日之事没了脸面,如今相处起来可能会觉得不自在。更何况冯紫英等如今都是身居高位,言谈说话也都聊一些朝廷军伍当中的事儿。贾宝玉既插不上嘴,也不爱听,越发显出两分隔阂陌生来。渐渐的大家也不怎么请他了。

于是贾宝玉在园子里越发任意纵性的旷荡。每日都窝在内宅同姊妹们玩耍,鼓捣胭脂。如今贾政点了学差去外省,家中更无人舍得说教训斥。因此这一两个月间,贾宝玉惫懒放荡倒是比先前更甚了十倍。当真是放浪形骸,把岁月空度。

贾府书房中,赖瑾看着一入书房就径自鼓捣玫瑰膏子的贾宝玉,叹息一声。

袭人端着两碗燕窝走了进来。瞧见宝玉的模样,轻声说道:“以前是装痴卖乖的发疯,如今又是这么个做派。以前虽然闹腾,要是人说了倒也能听进去两句。如今可倒是好了,谁说都不肯听了。”

何止是不肯听啊!赖瑾瞧着贾宝玉的模样,恐怕都有些自闭症了。

当下脑壳儿发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赖瑾挥挥手叫袭人暂且下去。自己则坐到贾宝玉对面问道:“你这又是想怎么样?”

贾宝玉低头不语,一味的鼓捣胭脂。

赖瑾沉默片刻,有些乏累的说道:“宝玉你有什么话说出来好不好。你如今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受伤的也只是老太太和二太太等人。她们累死累活的养你一回,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忍心叫她们如此失望吗?”

贾宝玉捣花汁子的手微微一顿。赖瑾继续说道:“蒋玉菡的事儿我也派人去打听了。我知道你心里觉得对他不住,总想补偿他一些。可你如今连自立的能力都没有,你怎么补偿他?”

贾宝玉吸了吸鼻子,带着哭音说道:“琪官儿一定恨死我了。他一定觉得我不够义气,竟然背叛他。他从小就被父母卖到了戏园子学唱戏,他除了唱戏什么都不会。如今还赌气喝了那样的药,他该怎么活啊?”

赖瑾沉默片刻,柔声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无济于事。还是想想今后该怎么帮他吧?”

贾宝玉哭的稀里哗啦的,将手中的玫瑰花瓣和捣柱扔到一边,埋头哭的很伤心。

赖瑾知道贾宝玉心中苦闷,这个拒绝长大拒绝成熟的人,因为自己的绵软和天真间接害了很多人。如今已经有人命和愧疚背在身上,原本相好的至交好友们也渐渐远了关系。被所有人潜意识孤立的惶恐和绝望让他觉得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他也唯有不断的逃避。

在赖瑾看来贾宝玉始终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没有身为男人最基本的立世观念,总是寄希望于别人。当年林黛玉的事情如此,后来蒋玉菡的事情也是如此。他总是希望别人能够解决自己带来的麻烦,可是最坏的结果一旦形成,他又没有足够的准备去承担。这样的性子要是身为女儿,也许他的生活也不会那么矛盾。可惜他生下来就是男儿,是该顶天立地顶门立户的男人。

赖瑾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轻声说道:“明年二月春闱,还是打起精神来吧。”

贾宝玉自己哭了一会子,方才起身。袭人打了清水伺候他洗脸,又换了一身衣裳,赖瑾则在书房中撰写今日要贾宝玉策论的题目。晴雯端了新茶进来。少顷,园中后门上值日的婆子拿了一张字帖过来。说是后廊上五婶子家的芸哥儿来给宝玉请安,正在后门等着。还送了两盆海棠花孝敬贾宝玉。

赖瑾在书房中听到众人议论贾芸,不免开口笑道:“这个芸哥儿我也有所耳闻,倒是个知恩图报,热心肠的好人。”

贾宝玉听见赖瑾这么说,立刻接口说道:“既然如此,便请他进来见见。”

那婆子应声去了。不过片刻,果然带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哥儿。眉清目秀,眼眸清朗,叫人见了便心生好感。正是后廊上的贾芸。

贾芸走上前来,先给贾宝玉问安。贾宝玉指着赖瑾笑道:“这是你瑾叔。”

贾芸又给赖瑾见礼。赖瑾开口笑道:“芸儿不必多礼。”

又问:“你如今干什么呢?”

贾芸站在当地,恭恭敬敬地答道:“拖老太太的鸿福,如今给园子里种些花木。今儿的白海棠便是这次采买的。因瞧着不俗,便孝敬宝叔了。”

贾宝玉随口说道:“那你今后倒是时常往园子里来。对了,我还想着要在怡红院后头,我那窗外种几颗竹子。再弄一套竹子做的桌椅,摆上一方棋盘。恰好你如今管这个,直接帮我办了就是。”

顿了顿,又补充道:“需要多少银钱你直接去了账上要,就说是我吩咐的。花多少银钱无所谓,只把事情给我办的妥妥当当的就好。”

贾芸心下大喜,立刻应了。

他们这等子偏房子弟,平日里没有家常的月例,自然不比荣宁二府的嫡系子孙。能拿到这样的差事贴补家用,都已经费尽心机。因此贾芸分外珍惜这个机会。如今又阴差阳错的得了贾宝玉的差事,里里外外又是一个进项。贾芸更觉得这些时日巴结的不亏。

当下拍着胸脯满打包票,只让贾宝玉放心,说什么定当竭尽全力,不让宝叔失望云云。

贾宝玉也只是敷衍的勾了勾嘴角,并没有同贾芸寒暄的心情。倒是赖瑾和贾芸说了一些话,还让他闲来无事去赖府上走动走动。贾芸听的诚惶诚恐,颔首应了。

这厢贾宝玉挥手让贾芸退下。赖瑾立刻转身问道:“你这怡红院什么都好好儿的,凭白种竹子做什么?”




 60一时大意圣上敲打

一时大意圣上敲打;感念恩德二拜荣府

贾宝玉脸上闪过一抹黯然,耷拉着脑袋低声说道:“我但凡想做什么;瑾弟弟是没有不知的。今日这事儿,恐怕瑾弟弟也是心知肚明。我也不过是想最后有个念想罢了。也只是在我自己的园子里种几棵主子;到底也没碍着旁人。你也就当看不见了罢。”

赖瑾挑眉。刚要开口说话;只见秋爽斋探春身边的翠墨进入房中,手里还拿着一幅花笺送与宝玉。宝玉不等赖瑾开口;连忙岔开话题道:“我正说着这两日要瞧瞧你们姑娘去,你这就来了。你们姑娘今儿如何了?”

翠墨道:“姑娘大安了,如今连药都不必吃了。”

贾宝玉颔首微笑;低头展开花笺,只见上头写着闲来无趣,要起诗社一事。贾宝玉见了;越发高兴的拍手笑道:“这几日读书狠了,正觉乏累,三妹妹就想了这样好玩的,又能将大家都凑到一起的好东西。当真是高雅有趣的很。”

言毕,偏头向赖瑾道:“正好你今儿也在这里,不妨同我一块儿去凑个热闹才好。”

赖瑾微微皱眉,不由得想到之前王夫人和贾元春的算计,心中微微膈应。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晚间还得教导瑜儿课业,也就不过去了。”

贾宝玉听闻此话,也就不便狠劝。只得开口说道:“既如此,以后有暇再聚就是了。”

倒是旁边站着的翠墨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沉吟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姑娘说了,只是长久不见找个借口同大家聚聚。人若是少了也无意趣。小赖相公倘或有意,去瞧瞧也是无妨的。”

赖瑾顺口说道:“既然如此,仅有你们几个人想是无聊。不如接了保龄侯府的史大姑娘过来凑热闹,你们人也就多了起来,就不会觉得无趣。倒是我家中着实有事,只能告罪了。”

贾宝玉眼睛一亮,满口赞道:“还是瑾弟弟想事情周全。还不快快叫人请了湘云妹妹过来。要不然等明儿得了信儿,知道我们结诗社居然不想着她,又是一番口角呢!”

袭人闻言,满口应下,立刻张罗小丫头子拿着荣国府的名帖儿去前院儿找人备车,又吩咐寻几个稳妥的婆子跟车去保龄侯府接史湘云过来。贾宝玉也吵嚷着要去荣庆堂秉过贾母。翠墨见状,只得闭口不语。

赖瑾微微勾了勾嘴角,起身告退。

回到赖家的时候,赖瑜已经到家了。他如今在林府处的越发相熟,竟也不必赖瑾日日去接他回来。偶尔遇见赖瑾政务繁忙的时候,林如海便指派管家跟车将人送回来。这一来一往的,两家倒也越发亲热了。尤其自林如海做主将林黛玉陪给秦牧之后,三家的关系更是融洽和睦。隐隐又结成一个利益稳定的同盟。

沈轩也在厅上没走。赖瑜拉着人一个劲儿的问西海沿子打仗的事儿。沈轩觉得赖瑜人太小,不想让他听这些血腥的东西,便岔开话头讲了一些金发碧眼的藩外人的事儿。听的赖瑜以及厅上众人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大业朝之外,还有这么多风俗迥异连长相都各有不同的百姓。且他们竟然都不是妖怪。

瞧见赖瑾一脸惬意的进门,赖嬷嬷有些狐疑的问道:“你今儿怎地这么早就回来了?”

赖瑾颔首笑道:“荣国府上三姑娘起了诗社,宝玉跟着他们作诗去了。”

赖嬷嬷闻言,不满的撇了撇嘴,腹诽道:“这三姑娘如今行事是越发不顾忌了。眼下是什么时候,离着会试也就几个月的功夫。不说劝着宝玉读书上进,反而弄些什么诗社的哄他去玩。看明年宝玉会试不过,只怕二太太同她一起算总账,老太太也未必肯饶她。。”

赖瑾随口说道:“有道是劳逸结合,想必三姑娘也是心疼宝玉,不想他读书太过劳累,才想了这个点子。”

一旁从来不言语插话的沈轩突兀说道:“依我看他就是从前太过逍遥自在。如今不过多读了两篇文章,就觉得身心乏累。真要等到会试考场上的严苛,恐怕他还熬不过去呢!”

一句话陡然提醒了厅上众人。赖大皱眉说道:“轩儿这话说的倒也在理。会试考场内究竟是个什么情形,我们一家岂有不知的。这宝二爷从小娇生惯养,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最是个享受惬意的性子。恐怕一遭入了考场不能适应,反而牵连了应试的精力。”

赖大家的也插口说道:“要不,我们给府上的太太爷儿们提个醒儿,叫他们提早做准备也是好的。”

众人颔首不语。赖嬷嬷开口应道:“明儿我去府上给老太太请安,这件事情我会细细同他分说。”

于是众人丢开这话,又牵三扯四的说了一些京中富贵人家的花闻轶事。直到掌灯十分,方才各自散了不提。

赖瑾先陪着赖瑜将林如海布置的课业做好,又讲故事似的给他讲了一些朝廷法例,官府判案的东西。方才哄着赖瑜早早睡下。自己也翻墙过了将军府这边。彼时沈轩早就在内室等待多时,瞧见赖瑾过来,自然又是好一阵的温柔缱绻,耳鬓厮磨。将将闹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两人才交颈而眠,沉沉睡去。

随后几日依旧稀松平常,照例点卯做事,并无可记叙之处。展眼便到了秋末秋收的季节。

这日,赖瑾下朝之后,照例过荣府这边来醒过贾母。却见荣庆堂内欢声一片,除了家中应有的几位太太姑娘之外,当地还坐着一位衣着质朴的农村老妪,身后扒着一位十来岁的小子。

赖瑾先给贾母请安,然后细细打量了这位老妪。不免开口笑道:“这是刘姥姥和板儿吧?”

刘姥姥心下一惊,立刻起身说道:“这位哥儿瞧着好贵气,就像天上掉下来的文曲星一般。如何认得我们这样的庄稼人?”

赖瑾随口笑道:“姥姥想是忘记了。您和板儿当年去寻周姐姐,还是我给您们带的路呢。”

刘姥姥这下子也想起来了,当年那引路的哥儿长得精致漂亮,比年画上的金童还好看。刘姥姥这么多年都没忘记。听赖瑾如此说,旋即细细打量赖瑾一番。只见赖瑾今日穿着一件玄青色的家常衣衫,越发衬得面如傅粉,风流倜傥。当即满口赞道:“如今比先前大了一些,倒显得哥儿越发仙人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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