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清朝当戏子-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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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对方身体抑不住颤抖,苏倾池轻轻探出手,环住对方身体,神色柔和,笑道,“你怎么这会子来了?可没有饭吃。”
商承德紧紧拥着怀中的躯体,颤栗着声音,“倾池……”
苏倾池心下欢喜,想再说些话,开口却是一阵急促的闷咳,抬头对上商承德急切的眼神,只摇了摇头,“不碍事,咳咳……”
身子一轻,商承德已拦腰将他抱起,快步进了内室。
一旁的粗汉张口结舌。
融融的暖室一片静谧,紫铜熏炉飘渺着淡雅得不易察觉的香气,与室内清淡的草药香丝丝缕缕,缱绻缠绵。
苏倾池靠在床头,腰后垫着枕头,身上盖着毛绒的毯子,肩上的玄狐袍子细密地裹着露在毯外的身体,教他受不到一丝寒气。
苏倾池捂着胸将滑至喉间的闷咳咽了回去,目光如痴恰柔,望着床边手执蒲扇替他煎药的男人。
只半个多月未见,商承德竟是瘦了一圈,自己缠绵病榻,故而虚弱些,然那人面上憔悴之色却丝毫不亚于自己。
炉子上的药汁扑扑地冒着小气泡,商承德关了炉底的气口,小火熏煎。
“承德……”苏倾池咳嗽两声,将手递给他。
商承德坐过来握住他的手,垂着头不讲话。
苏倾池一笑,抬手抹掉他脸上的湿漉,“真是,哭什么,莫不是被陆青抢了糖吃?”
“胡说,我几时哭了?”商承德想挤出一个笑来,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那这是什么?”苏倾池将食指上沾的眼泪递到他眼前,挑着眉看他,唇边含着笑。
舌尖将莹透的液体舔去,商承德在那人指尖轻吻了一下,面色凄然,“倾池,你可怪过我?”
“怪你什么?”
苏倾池手指微动,纤长的睫毛扇了一下,垂下来,挡住那双秋水漾的眸子,原本红润的面颊愈发透着红晕,像是莹白的雪地上染了两点胭脂墨,轻浅地化开,叫人心动。
“我……”
“嘘……”细如葱段的纤指堵住他的双唇,苏倾池摇头,“我不想听,你只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些天,你可想我了?”
商承德紧紧握着他的手,“想,我快想疯了,想得我恨不得杀人放火。”
苏倾池噗嗤一声,“杀人放火做什么?”
“这样,再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我想天天看着你,夜夜抱着你,倾池,我真的快疯了。”
炽热的唇舌在唇腔内搅动,寻觅着久违了的激情,唇舌之间交织着津液和药汁的清香,抵死纠缠,室内浮动着挥之不去的旖旎。
下巴紧贴,舌尖如藤蔓般交织,迷乱地吮吸舔舐。
压抑的呻吟,粗狂的喘息,久久挥散不去。
“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让商承德急急退出舌头,舔去苏倾池唇边的银丝,在他唇角轻啄了两口,“是我太急了,忘了你竟病着。”
“咳,不碍事,只是方才你探得太……深。”
两人面上皆是一热,苏倾池原就病着,如今面上更是嫣红一片,商承德转开视线,“嗯,是我……疏忽了,下次……一定注意。”
苏倾池轻笑,两人额头亲昵相抵,轻轻啄吻着对方唇瓣,交换着彼此紊乱的气息,享受着方才的余韵。
阿贵方才进去送药,正撞见两人拥吻,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急忙退出房间,顺手替两人关了门。
花景昭回来之时,阿贵正端着药在走廊上傻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也瞧不出个表情。
“怎么在这儿站着?”
花景昭正要推门,阿贵忙喊住他,“花老板!”
“嗯?”花景昭回头用眼神询问他,“何事?”
花景昭见这粗汉这般吱唔,又瞧了瞧房门,顿时明白了,点点头只道,“我知道了,你将驴车赶至西祠楼便回去吧,这儿没你的事儿了。”
“哎。”阿贵临行前又瞧了眼房门。
转身没走两步,又折回来,“花老板,今日那泼皮又在门外转悠,一见我就躲,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晓得了,你先下去吧。”
商承德出来准备饭菜之时,花景昭已经将一切备下了,三人便在苏倾池房内用了晚饭。
几样清淡小炒,一碗笋片豆腐汤,汤色清淡,丰富的用料全炖进汤底,再淋入少许蛋花,不见一点油星。
苏倾池吃了一碗饭,饭后还喝了小半碗汤,胃口难得这般好,花景昭不说,却也知道是谁的功劳,不由得看了那人一眼。
商承德又替苏倾池盛了些汤,“再喝一些?”
苏倾池看了看他,终究无奈一笑,依着他,又喝了些。
饭后花景昭收了碗筷,商承德要帮忙,花景昭却推了他出去,“你且去厨房看看雪梨炖冰糖可好了,过会子还得劳你喂他吃下,要是我喂,他定要推三阻四,指不定因此惹了他,他还赏我一顿好脸子。”
苏倾池不由得笑了出来,“我几时给你脸子看了,少诬陷。”
“这回我可站在花老板这边儿。”商承德也笑道。
“好兄弟,哈哈哈……”
两人不过见苏倾池气色好了些,便合着逗他说笑几句。
饭后,商承德喂苏倾池吃了些雪梨炖冰糖,见苏倾池眉间染了困倦之色,便替他收拾了床榻。
花景昭自然晓得商承德今日留宿,饭后便没再进苏倾池的房。
苏倾池一颗玲珑心思,自是明白不过,趁着商承德去厨房准备热水,苏倾池披衣起身将柜子里的被褥送至花景昭房中,“夜凉,仔细冻着了。”
二人心照不宣。
待苏倾池回至房中,不多久,商承德已将热水端来,商承德背过身,苏倾池亦背对着他,拧帕子擦了身。
两人关系虽亲昵,却依旧未触及那道底线,商承德是因着惜他,不愿轻薄了他,只待日后允了他想要的生活,才同他如夫妻那般缠绵一榻。
苏倾池性子清冷,除非当真走至那一步,他才会纵容了自己的欲念,否则,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夜深露重,清凉的月光透着水色的窗纱,在地上洒了一层银辉。
水兰的丝绸床幔安静地垂泄在月洞罩子床边,地上有两双缎子布鞋,一双靛青,一双水绿。
“你怎不问我几时回去?”商承德枕着右手臂,左手把玩着苏倾池的手指。
“为何要问?”苏倾池唇边浮着淡淡的笑,“我只知道此时此地,我身边躺着的是你。”
商承德叹了口气,将他搂在怀中,“我今生何德何能。”
两人未在多说,只享受着这一刻无人打搅的安详。商承德的嘴唇在苏倾池面上亲吻,从额间至鼻尖,最后消失在缠绵的双唇中。
若是平日,苏倾池定舍不得睡下,只是他还未病愈,一阵阵虚乏逼得他睡了过去。
苏倾池身上还残留着余热,夜里发了一阵虚汗,沾湿了衣衫,商承德不敢惊动他,只用被子和身体裹着他,直到对方紧皱的眉毛渐渐松开。
夜里苏倾池咳了几阵子,有时候为了咽下咳嗽,直忍得身体痉|挛,商承德心疼不已,替他抚了一夜的背。
看着苏倾池面上痛苦的神色,商承德一次次揪着心。
“倾池,再给我一个月。”亲吻着苏倾池汗湿的鼻尖,商承德承诺般说着,“只要一个月。”
后半夜,苏倾池睡得安稳了些,只偶尔几声短促的咳嗽。
次日一早,榻边已经空了,只有一缕余温,还带着熟悉的气息。
胎记
小巷是用紫石、青石和灰石铺的地,因年深日久,地面磨得十分光洁,剩下便是赤脚在巷子里跑闹,亦不觉咯脚,反倒觉得一股子沁凉从脚底心升起,让人通体舒畅。
虽开了春,巷子里吹拂的风还夹杂着一股凉意,来来往往的百姓身上还穿着厚实的衣裳,巷口卖狗皮膏药的癞秃子也还高戴毡帽,反穿着白羊皮马褂。
小巷子内的民居客栈多是硬山顶、清水脊、如意门,门楣装饰门簪,墙体之间雕着水磨砖墙花纹,门前还有抱鼓石。
酒店酒旗翻飘,楼上楼下人来客往不断,店小二沏茶倒水忙得没个歇脚的时候。
苏宝儿端茶碗低头喝了一口,暗中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
男人刚毅的眉毛微微蹙起,高挺的鼻梁下,一双嘴唇微抿,瞧不出一丝弧度,这是男人惯有的表情,大约也是唯一的表情。
苏宝儿瞧了会儿,就见那双嘴唇动了动,“看够了?”
苏宝儿撇撇嘴,又埋头进茶碗,“你抿嘴的时候跟我哥挺像的。”
男人的眉毛蹙得更深了些,视线冷冷地从苏宝儿面上移开,竟没半点感情。
苏宝儿早已熟知他的性子,也不在乎,歪头托腮手指沾了方才店小二斟茶时滴在台子上的几滴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竟是前些日子男人让他掌握的七经八络走向图。
“你似乎很不喜欢我哥。”苏宝儿抬眼,“总有原因吧?”
“结账。”
店小二手上担着毛巾,手中提着茶壶,闻声忙跑过来。
苏宝儿暗嗤一声,翻眼瞪了商承恩一眼,不大情愿地随他出了酒楼。
两人并没有直接回商府,瞧情形,商承恩并没有这么早回去的打算,苏宝儿也懒得问,就跟着他在街市上东瞧瞧西看看地瞎晃悠。
“哎,刚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商承恩随便嗯了一声,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要不是早知打不过他,苏宝儿早跳起来跟他拼命了,轻哼了一声,扁嘴道,“你这人怎么老这样?搞得谁都欠你几万两银子似的,拉着一张脸吓唬谁?”
商承恩一身银白袍子,玄青马褂,虽无别的装饰,却因他身形魁壮匀健,不免多了几分英气勃勃,苏宝儿歪头打量着他,心下啧啧不已。
“你是不是因为秦家小姐来府上才出来的?怎么,你怕她不成?”
商承恩皱眉扫了他一眼,苏宝儿不自知,又道,“秦家小姐长得温婉动人,我原先还说日后娶她做媳妇儿呢,可惜……”
“可惜什么?”商承恩难得接了话。
苏宝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黯然,“可惜她竟要嫁与商大哥为妻,罢了,我虽爱慕她,却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况且,我这心里……”
苏宝儿咬了咬唇,终究没说出来。
商承恩瞧他一眼,淡淡道,“你竟是个多情人。”
苏宝儿低着头没说话,许久才长吐了一口气,“那你呢,可喜欢过谁?”
商承恩神色微动,随即所有的神色皆掩盖在一片孤绝清冷之中。
见他不说话,苏宝儿无奈耸耸肩,忽而想起一事来,“对了,昨儿个你同一人在屋里头说话,说了一个多时辰,是谁?”
“四川漕运总督手下副将。”
“四川那头不是在征战么?”
商承恩点头,“嗯。”
苏宝儿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撇撇嘴,听过也就算了。
两人晚饭亦是在酒楼里随意点了几样小菜,一壶清酒解决了,正吃着,苏宝儿忽而往楼下一指,“那不是秦家小姐的轿子么?”
楼下一辆红呢小娇,流苏轻摇,正是秦思敏上午乘坐入商府的轿子。
“走了。”商承恩淡淡丢下一句,起身便下楼。
“喂,菜才上呢。”苏宝儿忙往嘴里塞了几口菜,包着嘴追下楼去。
路上苏宝儿就在猜想一些事情,譬如商承恩其实是爱慕秦思敏的,见不得她同他大哥在他面前亲昵,于是每每秦思敏来商府,他便避开。
商承德与商承恩同住东厢院,虽说有一座花园两座凉亭相隔,却也算得抬头不见低头见,苏宝儿每日打完一套拳便会穿过花园跑到商承德那儿同陆青说话。
商承德这些时日闭门不出,只在秦家小姐来府中游玩之时,商夫人进他屋里游说半日,他踏出房门。
秦家小姐是个喜静之人,每次来商府,也都是同商承德在小花园中小坐,一壶清茶,两碟精巧点心,只字片语小谈半日。
苏宝儿耍拳练剑之时只要一转头便能瞧见亭子里的两人,一个清俊儒雅,一个娇婉玲珑,实在是玉人一对,璧人一双。只是两人之间的相处不免无聊,商承德素来只是端着茶,除却偶尔应几句,便是望着湖面出神,秦思敏低眉顺眼,亦是不大说话,甚至不敢抬头瞧商承德一眼,商承德替她斟茶,她便羞得满面绯红。
莫说底下的丫鬟小厮,便是苏宝儿瞧着也干着急。
每每此时,商承恩总站在他身后廊檐下,修身玉立,静静地看着亭中之人。
苏倾池的病有了些起色,身子虽虚弱,但勉强下得了床了,偶尔精神好些,也会同花景昭在附近的街市上走走,或坐在街边小吃铺子,点两碗豆腐花儿,两碟栗子糕,瞧路旁小儿踢石球,小丫头玩赤包儿,或者瞧人遛鸟斗雀儿。
梧桐鸟、交嘴雀,还有老西儿、燕巧儿,一个个圆头小喙,探头探脑,叽叽喳喳,好不欢快。
他们竟不知这条胡同里有这许多雀子。
“小宝儿同我说,前两日有人问他姓甚名谁,家里又有何人。”
苏倾池正看着外头嬉笑玩闹的小儿,面上带着笑,闻言转过头,呷了口茶,“?”
花景昭往他面前的碟子上夹了一块糯米团,“小宝儿右臂靠肩膀处可有一块胎记?”
“你怎知道?”
“若是我知道倒也不足为奇。”花景昭摇着扇子,将身体前倾,“只是当初那人这样问小宝儿……他是如何得知?”
苏倾池手上动作顿了顿,复又吹了吹茶中热气,垂下的眼帘挡住了眸中流动的神色,“对方是谁?”
“范家家主,范清济。”
兄弟之间
这日,京城内外热闹纷繁,不为别的,只因沈家今日娶亲。
前一日晚,两三更之时,邱府已差了两人,一人手执红喜字纱灯,怀抱陶娃娃,一人手提红布木箱,箱内装着新娘子的一套衣物,衣上放了一面照面镜,于沈家门口连放三炮,得了“踩花堂”钱。邱家三十二抬妆奁陆续抬入沈府,箱笼器具、桌椅被褥,描金箱、茶椅、春凳、梳妆台、铜面盆,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嫁妆之内塞着红枣花生。
沈家请的娶亲太太连同男傧八人一早便将投门贴送至邱家。
沈默君身着长袍马褂,头戴礼帽,披红插花,春光满面。浩浩汤汤的迎亲队伍整整占了一条街,吹鼓手抬着八面喜鼓,吹吹打打在前开道,伞座筛镜高举在后,其后便是新郎坐的绿帏轿,以及随行人员乘坐的马车以及迎娶新娘的红缎绣花八抬大轿。
这一路吹打弹奏,喧喧腾腾好不热闹。
较沈邱两家,商府这日不免显得冷清些,商老爷同商夫人坐于堂屋主座之上,挥退了一干下人,商承德等人分别在左右两侧入了座,气氛难得的严肃。
商汝山端着茶杯,眉头深锁,视线在三位儿子身上扫了一遍,最终停在商承恩身上,“承恩。”
“爹。”商承恩依旧是那副冷面模样。
“听你娘说你要应征入伍,参加绿营军?”商汝山声音低沉。
此言一出,商承德同商承俊皆是一愣,商承俊端着茶杯转头看向他,商承德只是微微皱了眉。
商承恩视线从商承德身上浅浅移开,看向主座上的商汝山,声音浑厚,“是的,爹。”
商夫人攥着帕子,“承恩,这行军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娘,孩儿已经考虑清楚了,刘伯父已经替孩儿做了安排,日子也已经定下,下个月便出发。”商承恩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一丝起伏。
“二哥,我从未听你说过此事,莫非你是临时起意要去参军?”商承俊开口。
“早几年便有这个打算。”
商老爷沉默半晌,沉声开口道,“此事我同你刘伯父商量之后再议。”
“爹,孩儿去意已决。”商承恩刚毅俊挺的眉毛蹙了蹙,言语之中尽是坚定不容动摇。
大堂之内顿时陷入沉寂,商汝山阴沉着一张脸不讲话。
“四川那边战火未熄,还是听爹的,容后再议。”一旁从未开口的商承德道。
商夫人眼角微红,“承恩,你大哥都这样说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