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清朝当戏子-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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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祠堂后头有动静儿,还不小,一瞧是从后头破茅草屋传出来,他也没多想,提着裤子就凑过去瞧了眼,这一瞧,差点儿让他当场尿了裤子。啧,太惨了,我听着都渗得慌。就那里边儿,乱草地上趴着一人,满身血。”
“死了没?”
“死了倒也算了,怕就怕被人吊着一口气往死里头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能把一大活人给逼疯呢。”那人长长叹了口气,啧啧摇头,“老子就没见过那么狠人。”
“这么长布条儿。”男人比划了一下,“绕着那人脖子上,往后勒,一边勒一边拿那玩意儿往人身体里捅,黑进去,红出来。那四个人还叫嚷着不痛快,要换个花样儿玩玩儿,那笑声一阵一阵,一阵一阵……”
“那,那人……”
“血从嘴里直往外漫,就是没声儿。”
“……死了?”
那人没说话,久久才说一句,“我营里那兄弟最后就跟我说了一句话,他后悔当初没拿刀子冲过去给那人一个痛快。”
一阵风吹过,一帮魁梧有力汉子都打了个寒颤,话题到此结束。
营地南边有个武场,不大,占地两亩,四周围着木栅栏,武场四个方向分别插了一杆绿色营旗,外围用作跑马场,里圈竖着几根高木桩,上边扎着草芯靶,草靶靶心上涂着红漆。
咻地一声,利箭划破空寂,直直地射进靶心,发出铮一声闷响。
弓弦嗡嗡振动,苏倾池吐出一口气,将视线从箭靶上收回,放下弓箭,走过去将箭靶上那几支箭拔下来。
武场处在高地之上,正是风口,凛冽风从四周汹涌而来,卷起漫天昏黄,携尘带沙又呼啸而去。苏倾池连射了几十支箭,将撒袋里箭射了个干净,五十步远处箭靶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箭,还有几支扎进草靶周围枯草地上,苏倾池走过去一一拔了。
“练了这么久,不累?”
苏倾池回头,商承恩牵着马向他走过来,也不知来了多久。
苏倾池将箭一支支装回撒袋,回头笑道,“几时来?”
“刚来,就瞧你在这里练箭,便过来看看。”商承恩牵马走近,早些时候,他从总兵帐里出来,往人群中瞧了眼,见往日苏倾池坐着歇息地方没有人,便知他定是到武场练箭了,商承恩扯了个笑容,“时间还早,出去走走?”
苏倾池想了想,点头,“也好。”
这个季节,景色并没有三四月开春时候那般宜人,四周山峦光秃秃只剩连绵轮廓,苍茫茫一片黄,像是老银色宣纸上染了几滴茶色墨,片片渲开,深赭石,浅驼色。初冬第一场雪还没落下,不然倒也能为这萧条之景带来几分生机。
两人沿着山路信步,并没有被周围衰败景致所影响。
苏倾池手中无心把玩着一根枯草,眉目之间冷冷清清。
商承恩面上无所动,沉沉地陷入思绪中,一次次攥紧缰绳,又松开,继而又攥紧,心中滋味一层叠着一层,最终停下脚步。
苏倾池走了两步,察觉身旁无人,回头,那人正望着自己。
无尽山脉,旷远清风,那人一双深邃眸子中独独映着自己,苏倾池心中一动,避开视线。
还未转身,那人已经一把抓住他胳膊,微一用力,让他撞进对方怀中。
苏倾池神色微动,还未有动作,那人便料知他接下来动作一般,将他紧紧箍在怀里。
自那日两人亲近之后,再没有任何亲昵举动,仿佛那日一切不过是一时冲动,搅了一湖宁静小石子已经沉入湖底,碧湖之上又恢复了往日平静无波,没有半丝涟漪。
苏倾池不知道商承恩今日是怎么了,在武场时,他便瞧出他有心事,只是他不说,他便也不多问。
茫茫天地之间,似乎仅他们两人。商承恩一直没有开口,苏倾池却明白这人心底埋了许多话。
对方砰砰沉稳规律心跳透过胸腔传至自己体内,强健而有力,像是旷古山脉间勃击虎皮鼓,鼓声低沉,却能振动山脉,“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用尽我余生护你。”
苏倾池没有说话,一双眸子望着远处山,沉静如水,久久嘴角微扬了一下,“果然……是亲兄弟。”
'倾池。'
'什么?'
'这一生,我来护你。'那人音容相貌依稀浮现在脑海中。
苏倾池辽望着远方,嘴角含着一丝笑,“知道么,每年四月小满,我总喜欢腌青梅,挑了核,封在白釉粉彩瓷罐里,年年如此,已经成了习惯。梅子种类很多,可是我从来都是用那个罐子腌青梅,哪怕那些青梅过了时节,滋味变了,我将里边青梅倒掉,却也不会再用那个罐子去腌制别梅子,因为先前腌青梅用了我太多心思,青梅味道已经融进那个罐子了。”
“……为什么不尝试别,也许味道更好。”
“若我说,将青梅倒掉时候,我已经将罐子打碎了呢?”苏倾池声音有些飘渺,“罐子既然已经有了青梅味道,便再容不得别梅子,要它何用?不若将它同青梅一块埋了,岂不干净?”
商承恩望着那人清澈眼眸,似乎望了千年之久,“……我明白了。”
那日之后,商承恩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苏倾池每日依旧同众人差操,操练完毕独自提着箭囊去营地外武场练箭,等累极了,他靠着老树坐下,然后习惯性地往某个方向看,然而那里空荡荡只有一片风沙,默默收了视线,微微发一会呆,起身拿着弓箭回营帐。
这夜,苏倾池做了个梦,昏暗树林里,光影暗昧,四周一片死寂,只有纵横交错树枝和飒飒作响阴风,他独自站在林子中央,找不到一个人影,他慢慢走着,转头发现密林深处升起一股浓雾,将周围一切都隐去,心里生出一股恐惧,他想跑,双脚却像是钉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诡异雾霭越来越浓,压迫着他五脏六腑。他呼喊,却发觉自己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
耳边有一阵肆意笑声,像是从地狱传出来,阴沉沉,如同蛇信子,穿透他衣衫,肆意舔舐着他身体,尖锐利齿,湿腻粘液。
浓雾之后忽然露出一张丑陋狰狞脸,那人喉间发出粗沉如野兽一般声音,'还记得我吗?'
那人僵白如尸脸上露出一抹狞笑,举起一只手来,指着自己肩膀,那肩膀上血淋淋少了一块肉,依稀能瞧见里头森白骨头,以及根根蠕动经脉,血肉翻飞,'你咬得我好疼啊。'
那人说着,死尸一样眼睛盯着他,掐着他脖子,在他身上一寸一寸地闻,'我要一点点撕开你身体……嗬嗬嗬……就跟以前一样。'
'不要……'
山洞里出现另一个人,阴森地笑着,'乖乖求我?'
'……求你。'
'不,你还不够听话……别急……咱们有一夜……可以慢慢来。'
'不要!!!'
“不要……不要!”苏倾池猛地惊醒,浑身被冷汗湿了个透,茫然地转头,商承恩正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他手,那人伸手将他搂在怀里,温热手掌一遍一遍地轻抚着他背,“倾池,不要怕,我会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企图伤害你人靠近,他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
“我杀了人了,我杀了他,拿刀拼命地砍,他还在动,他还在看我,我就一直砍一直砍……”
“倾池,你做得很好,是他该死。”商承恩搂紧他。
苏倾池忽然躁动起来,推开商承恩就要下床,“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他摸到匕首。
商承恩抱住他,“他已经死了,不会再来了。”
“死……了?”苏倾池茫然地望着他。
“嗯,死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有人找他寻仇了。”
他那夜确实潜入千总营帐中,正准备动手,那人忽然自己坐起身,他以为那人识破他了,正要一击毙命,却发现那人根本就没有清醒,眼神空洞无神,如同被人勾了魂,那人一步一步被人牵引一般出了军营,进了茂密小树林。他尾随其后,瞧着那人走至林子中央,那里不知谁挖了一个深坑,那人一路走过去,直直地走进那个土坑,久久不见动静,商承恩屏息前往一瞧,那人躺在坑里,面色平静,上前一探鼻息,那人竟已气绝身亡。上了平地,他确确实实看到林子里有个人影晃过,形如鬼魅。
人也好,鬼祟也罢,商承恩只恨没有亲手了断那人性命。
苏倾池在他怀里不安地动作,商承恩掰开他手指将匕首夺下丢到一边,一遍一遍亲吻着那人脸颊,感觉到那人眼眶滑下湿润,他尝在舌尖,细微苦涩一直漫进心底。
细腻吻沿着那人额头缓缓滑至鼻尖,轻柔地啄吻,感觉那人颤动手臂环上自己肩膀,商承恩纵使知道对方此时神智并不清楚,也不由地抱紧了那人。
温柔浅啄逐渐湿腻,两人气息变得粗沉,那人喉间滚动,鼻尖溢出细软而绵长颤音,撩拨着他心弦,叫他欲罢不能。
唇间湿热地纠缠,两人就势倒在床榻之上,商承恩辗转吮吸着苏倾池双唇,牵引着对方手抚上自己脊背。
初雪
低头含住那人尖细下巴,他能感觉到那人纤细如柳秀眉微微蹙起,十指随着他唇舌动作缓缓攥紧他背后衣衫。苏倾池手指白皙纤长,并不似女人那般细软如柔荑,而是骨节分明,可以清晰感觉到那寸寸肌肤之下隐藏男性力量。
身下那人眼眸醉态迷离,细长眸子染上几分别样风情,久经蹂|躏双唇红如胭脂,细细喘着。
当商承恩手指触及那人衣带,那人身体在瞬间僵硬,继而开始颤抖,面上血色退了个干净,只剩一片苍白,迷醉眼眸瞬间被恐慌占据,商承恩心里一痛,“倾池……”
苏倾池双唇被无情地咬出丝丝血痕,十指几乎刺破褥子嵌进床板,他闭上眼睛,虽然极力掩饰,声音依旧透出几分颤栗,“没……事。”他手伸向自己腰间,将衣带扯开。
商承恩心如刀割,低头吻住那人唇,低声道,“倾池,不会有事,不要怕,我不会伤你。”
缠吻间,被底,两人衣衫褪尽,商承恩温热掌心轻抚着那人僵冷却完美身躯,一寸一寸细细安抚,低沉温和嗓音在他耳边呢喃低语。
商承恩嗓音沉稳而磁性,低喃般拂在耳边,让人不禁意地留恋。
苏倾池嘴唇微微颤抖,却不是害怕,只是他不知道这样残破自己竟然也可以拥有这种温柔。他不敢奢求还有人将他视如珍宝,因为他不值得,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没有守住那一份干净。
商承恩抱住苏倾池腰时候,那人并没有丝毫反抗,不再恐慌,不再抗拒,商承恩看着那双被眼泪沁湿眼眸,心被人一分分攥紧,沉沉地痛着,他有种感觉,他可以轻易占有这具柔顺身体,但在那之后,那人将一无所有。
低头吻着那人湿冷双唇,商承恩伸手抚上腿间沉睡着柔软。那人一颤,却没有反抗,只是用双臂抱住他脖子,近乎迎合地回应着他吻。
粗糙掌心下,那人渐渐硬挺。
商承恩停下动作,炽热温柔视线望进苏倾池眼睛,对方湿润眸子深深地望着他,商承恩从没见过这样让人心醉而又心碎眸子,他弯了弯嘴角,俯身在那人眸上轻轻一吻,“倾池,告诉我,你在看谁?”
“……你。”
“我是谁?”
“承……恩。”
商承恩嘴边扬起了笑,“是,我是商承恩……”扶着那人纤细腰肢,身体往下缓缓一沉。
苏倾池身体一僵,并没有撕心裂肺痛楚,而是陷入一阵湿热紧|致,他猛地睁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身上那人。
商承恩刚毅眉毛猛然蹙起,发出一声短促低沉闷哼,继而缓缓松了眉毛,笑了一下,浑厚嗓音道,“怎么了?”
苏倾池咬住唇,闭上眼睛,身体止不住地颤栗起来。
商承恩低低地笑了一声,伸手抹去那人眼角滑下晶莹,满目怜惜,“疼是我,你哭什么?”
苏倾池伸手紧紧抱住对方肌肉僵硬脊背,颤着声音,“你又何必……”他摇着头,“我根本不……”
“嘘……”商承恩吻去他咸涩眼泪,“不要说话,倾池,喊我名字。”
“承……恩,承恩,承恩……”
铁血硬朗炽热身躯在这一刻与那人融为一体。
外头寒月照射在营地之上,洒下片片银辉,冷峭凄清,而营帐之内却觉察不到丝毫寒意,只有满室压抑喘息和丝丝难耐低吟,营帐内隐约动静一直持续至天近破晓,然后消失在帐内朦胧暧昧光线之中。
被褥之下,两人未着寸缕,身体毫无遮拦地交织在一起。苏倾池身体偏冷,一入冬便透着凉意,而此时,那人沁凉如玉身子满满都是自己身上热度。外头结了霜冻,帐内被底却被两人气息溢满,透着丝丝温热暗香,还有浓郁男性气息,稍稍掀开被子一角,顿时热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由想起昨夜无尽缠绵,商承恩身体又热了几分。
带着薄茧拇指细细抚着那人细腻肩头,折腾了一夜,耗尽了那人体力,此时此刻,那人俊美面容清淡如莲,轻薄双唇如新调胭脂,唇角微勾着浅浅弧度,安详而餍足,却叫人无端地怜惜。
外边天色又亮了一分,商承恩低头看了眼臂弯内熟睡美艳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伸手替他掖好被子,起身着装,掀帘出了营帐。
营帐之外,天已大亮,整齐洪亮练兵声喧天动地。
苏倾池蹙了蹙眉毛,睁开双眼,营帐之内只剩他一人,他恍然伸手揉了揉自己额头,却猛然发现被褥之下自己身无寸缕,震惊之下不免一愣,旋即想起昨晚之事,思及那人浑厚低沉嗓音,炽热灼烧着他体温,还有那人与他十指交握温热手掌,苏倾池眼角微热,嘴边溢出一丝笑。
转头,帐中书案之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个陶罐。
'哪怕那些青梅过了时节,滋味变了,我将里边青梅倒掉,却也不会再用那个罐子去腌制别梅子,因为先前腌青梅用了我太多心思,青梅味道已经融进那个罐子了。'
'……为什么不尝试别,也许味道更好。'
'若我说,将青梅倒掉时候,我已经将罐子打碎了呢?罐子既然已经有了青梅味道,便再容不得别梅子,要它何用?不若将它同青梅一块埋了,岂不干净?'
'……我明白了。'
手指轻轻划过陶罐外壁,那细滑陶壁之上涂着一层均匀鸦青釉,触手细腻温润,可见烧制陶罐之人所用心思。
指尖触及一处凹凸,指尖细细摩挲,陶壁上分明刻着三个翩若惊鸿字,一笔一划雕琢有力,脑海之中闪过昨夜触碰自己那双厚实手掌之上几块突兀硬痂,心中一动。
“粗手笨脚,竟也学人做这精细活。”
久久沉默之后,唇边淡淡扬起一抹笑。
营帐之外,朦胧天际忽而透出一片隐隐亮光,冷风吹过,天上竟扬扬洒洒飘了一层白。
初冬第一场雪,终于落下了。
坠马
这场雪连下了数日,漫天飞舞雪片片如鹅毛,军营四周白皑皑地积满了成堆雪,于是每日除却差操,众士兵便多了一项任务,拿着铁锹铲雪。然而那雪竟似落不完一般,刚铲干净,回头一望,身后又是千层茫茫白霜,白得耀眼,放眼望去,整个军营银装素裹,只能瞧出几片隐约墨绿,军营之外山脉更是连绵不尽莹白,好一幅壮丽雪景。
帐外雪意正浓,一帘之隔营帐之内苏倾池却是一身轻薄衣,他方沐浴完毕,身上尚沾着几分湿气,一袭曳地乌黑长发还未干透。怕湿了衣裳,于是一套干净衣裳便搁在木架子上,暂时闲置了。也亏得营帐之内生了两个火盆,叫他一身单衣也不觉得多冷。
正对着火细细搓着头发,身后帘子微动,传来几声沉稳脚步声。
“天还冷,仔细冻着。”身后那人将衣衫披在他肩头,暖热掌心自然地握住他肩头。
苏倾池微微侧头:“出征名单可是定下来了?”
商承恩知道他说是此次选派去打金川将士名单,点了点头,“嗯,你我名字皆在上边,不出意外,下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