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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种田之尘香 作者:暮夕竹-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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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该死!叶栩后退两步,心脏“咚咚”直跳。蔡恬到哪里去了?叶栩立即转身朝回走,萧昱修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被他无视了。
叶栩有个习惯,心中有事或是很着急的时候总会遗忘身边的人。
萧昱修尴尬地收回手,不知叶栩为何突然变化,不放心他,便喊:“蔡逸夫——你去哪?”
叶栩像是没听到,走着走着跑了起来,到了一个转角处,也不知路对不对就拐了进去。
“你走错了!”萧昱修急忙追上去,他不得不怀疑蔡醇全家在流放途中遇到了什么祸事,蔡逸夫的脑子可能被撞过。
叶栩一路疾行,见巷就钻。萧昱修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刚才他走几步都会喘,看起来虚弱不堪,这会儿却健步如飞,追都追不上。萧昱修阅人无数,却看不透他。
“别朝前走了!”萧昱修一把拽住叶栩的衣领,“前面是祠堂,生人勿近。”
“哪条才是去热闹大街的路?”叶栩心乱如麻,满脸焦急,不知蔡恬还在不在街上,后悔自己疏忽大意,只顾想香料的事忘了蔡恬。回家的路叶栩不熟,要是找不到蔡恬,自己就无家可归了。
萧昱修松开叶栩的衣领,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要去衙门吗?”
“我要找人,我和同伴走散了,我不是一个人。”叶栩像困兽,在原地打转,“快告诉我。”
“找人…你就找对人了。”
“你在说什么?”叶栩急得不行,这个路人还在说绕口令。
“我们先去衙门,再找人。衙门找人比你在街上乱撞快得多。”萧昱修说完也不管叶栩答不答应,转身便走。他笃信叶栩会跟来。
走过两条街,萧昱修停在一处宅门前,黑漆大门紧闭着,萧昱修叩了两下,门“吱呀”一声开了,萧昱修走进去,叶栩却站在门口不动了。
这是什么衙门,没有牌匾没有衙役,明明就是很普通的宅子,叶栩再一次对萧昱修产生怀疑。
“进来。”萧昱修朝叶栩挥手。
叶栩摇头:“这不是衙门,你莫要骗我。”
萧昱修这下确信蔡逸夫的头被撞过,“进来,这是衙门的后院。”
叶栩还是不动,像木桩一样杵在门口,萧昱修眼神一沉,长臂一伸将叶栩拖进门。
叶栩踉跄着跨过门槛,目光所及是几副刑具摆在院子里,四个着衙役衣服的人提着水桶正在冲洗上面的血污。他们见萧昱修回来了,纷纷朝他打招呼,叶栩这才想放下心。“你是衙门的人?”叶栩听到那些衙役管他叫萧师爷。
萧昱修瞥了叶栩一眼,表情古怪,像是在说你现在不怕我骗你了吗。叶栩尴尬地笑笑,跟着萧昱修进了一间类似书房的屋子。
“萧大哥,你是衙门掌权的吧,你能帮我写个告示吗?我很急,怕他走远了。萧大哥。”叶栩一口一个萧大哥,有事求人语气自然软了几分,穿越之初的气节这会儿全然不见了。环境改变人这句话真是不假。
萧大哥?萧昱修听到这三个字,身体颤了一下,不知为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萧昱修刚想优雅地坐下,被这样一叫,有些坐不下去。面部微微抽搐了一下,道,“蔡贤弟,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一盏茶的工夫,叶栩就变了几个样,萧昱修真不知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萧昱修来到书柜旁从里面拿出笔墨纸砚,将黄纸、墨笔放在案桌上,用镇纸将纸压平,然后把沾了朱砂的笔递给叶栩。抬了抬下巴道:“你来写吧。”
我不会写毛笔字!叶栩在心里吼了一声。迟疑片刻还是将笔接了过来,内心挣扎了一下,写就写,事态紧急不容耽搁。
当笔尖接触到纸面,奇怪的事发生了,叶栩的手臂被一股神秘力量控制了,那力量牵引着手臂和手腕的动作,叶栩脑子里想表达的话很快展现在纸上,手起笔落,一气呵成。直到漂亮的一笔收尾,叶栩还瞪着快要脱眶的眼,痴傻地看着黄纸。
“好!不亏为名家之后。”萧昱修拍掌赞叹。当叶栩一笔而下时,手中的笔犹如有了生命,运笔有力,姿态横生,叶栩专注书法的样子很有大家风范,萧昱修仿佛看到了蔡醇重生。
萧昱修哪里知道,叶栩不是专注而是直接傻掉了,手臂在书写完后一阵麻木,冰凉的感觉直透全身。很灵异很恐怖,是什么在操控自己。叶栩背后沁出冷汗。
萧昱修拿起宣纸端详一阵后招来一个衙役,让他照样抄写几份贴在长街街口和进出县城的城门口。
叶栩怕衙役办事不牢靠,便想跟着去,萧昱修拍胸脯保证,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找到人,让叶栩在这里侯着。
两杯香茗放在茶桌上,冒着袅袅香烟,萧昱修和叶栩对桌而坐,一个神情悠哉,一个百感交集。心情不同,品味出的茶香自然不同。上好的碧螺春喝在叶栩口中如同苦丁茶,干苦涩口,叶栩喝得直皱眉。
萧昱修撇开浮茶,小啜一口,嫩滑回甘茶味修长,不愧为名品。
“蔡贤弟不必焦虑,告示已发,你就放宽心些。你不是来衙门问香料吗?你有什么香料,拿来我看。”
经萧昱修提醒,叶栩才想起来衙门的初衷,最近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总是恍恍惚惚,丢三落四的,就像猴子搬苞谷,做这件忘了那件。
“呃……啊!我的降真香…”叶栩被蔡恬拉着出了药铺,降真香没来得及拿,现在两手空空拿什么给萧昱修看。
“怎么?”萧昱修问得一本正经,眼神却带着戏谑。其实早就发现他两手空空,才故意问他是什么香料,叶栩咋呼的样子很有趣,萧昱修想多看几眼。
“我的标本放在药铺忘拿了。”叶栩双肩下斜,整个人都泄了气。
“标本?”
“就是降真香的枝节,香树那么大我不能全部搬来,只折了一小枝,拿去药铺找大夫辨认,结果落在药铺了。”叶栩苦着脸解释,想着要不要回去药铺拿。
“降真香么…我这里也有,我拿来你看一下,若是你的和它一样衙门就会收购,这类香料很稀少,宫中用量又极大,价钱出得很高。”萧昱修将两人的茶斟上后,起身去拿降真香。
看着萧昱修的背影,叶栩从心里感激他。热情耐心,还帮了自己这么大个忙,叶栩觉得刚才那声萧大哥没白喊,自己出门遇贵人,以后肯定好运连连。
一杯茶快要喝完的时候,萧昱修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块木头。来到茶桌前,萧昱修将木块交给叶栩。
木块的木色红紫肌理细腻,错落的纹路有若鬼面,嗅之清新爽神,浓淡适中。是块上品降真香。
“这块降真香木是经过烘焙的根部心材,衙门只收成品吗?”降真香烘焙很耗时,而且需用大锅蒸煮后放在阴凉处晾晒干,蔡家做饭只有一口铁锅,若是用来烘焙降真香,那几天都不能做饭,生活条件太过艰苦,叶栩也无能为力。
萧昱修闲暇时也爱弄香,知道降真香料炼制占地耗时,原料本就稀少加之制香工序繁琐,一块降真香木成品能卖十两白银。
萧昱修想了想,道:“皇宫只收成品。你会制香吗?衙门可以提供地方让你制香,还是按成品价收购,这样可好?”
太好了!“我会的。”叶栩连连点头,胸中阴霾瞬间消散。他双手举起茶杯,真诚地向萧昱修道谢:“萧大哥,你我相遇不足半日,你却待我这么好,我该怎样感谢你。等降真香换成银钱,我请萧大哥吃一顿,行不?”来而不往非礼也,以后若要在集镇上做买卖,必须多交朋友多铺路,叶栩决定和萧昱修做朋友。
萧昱修笑着端起茶杯,与叶栩的轻碰了一下:“那些事以后再说,今日你到了衙门我做东,官府菜的味道你还记得吗?等会儿重新回味一下。”
叶栩口头上答应得“嗯嗯”的,耳中却听出了萧昱修话中的别意。还记得吗?重新回味?这几句话的意思好像与自己是旧识,难不成他和蔡恬的爹认识?可自己并不是蔡恬的爹,要是一语不对露馅儿了怎么办。叶栩又开始犯愁。
这时,门外来了个衙役,站在门口通报:“萧师爷,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28、疑心 。。。

萧昱修朝衙役点点头:“请他进来。”
叶栩猛地放下茶杯,“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到门口打望。
看样子这个同伴对他很重要。萧昱修将两人的茶再次斟满,也踱到门口想看看来的到底是何人。
蔡恬在一名衙役的带领下从衙门前堂来到后院,远远地看到叶栩站在门前翘首以盼,顿觉心中大石落地,魂魄齐归来。
当蔡恬看到叶栩跟一个陌生男人离开以后,心中焦急万分,嗓子快喊哑了,叶栩都没听见。两人渐渐走远,蔡恬急得狂追,奔跑途中还撞倒了几个人。叶栩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为何会跟个陌生人走,那人到底是谁。蔡恬带着这些疑问边追边喊,眼看要追上了,这时一行外域商队的马车驮着商品浩浩荡荡走来,将蔡恬阻隔在街的对面,等商队过完,人群中已经没有叶栩的身影。蔡恬扒开拥挤的人潮,从街头一直找到街尾。
不见了!蔡恬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快要炸开的脑袋狠狠拍打,悔恨自己不该凑热闹看稀奇丢了叶栩,明明打定主意看紧他的,明明害怕弄丢他,明明……蔡恬感觉血气在凝结,浑身发冷,尽管正午的阳光明媚温暖,但蔡恬此刻如坠冰窟。失去爹时的巨大恐惧感再一次袭来。
“叶栩——你在哪?听到了回我一声,我错了!”蔡恬像只无头苍蝇,在大街上乱撞,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叶栩,可回应他的只有路人怪异的眼神和流浪狗“汪汪”的吠声。
一个时辰就耗尽了蔡恬的精力和体力,嗓子哑得快说不出话,叶栩还是没找到。就在蔡恬万念俱灰的时候,一名官差将一张寻人启事贴在城墙上。
寻蔡恬。蔡恬老远就看到自己的名字了,他冲过去一把拉住官差,激动万分地说:“我就是蔡恬,带我去见他!”就这样,蔡恬被带到衙门。
“叶栩!叶栩——叶栩——”蔡恬哑着嗓子,跑到叶栩面前猛地将他搂在怀里,头埋在他肩上身体发颤,只有真切的感受叶栩的体温才能平复心中的惧意。丢了叶栩的一个时辰太煎熬了,魂魄都似离了体,每步都像走在刀尖上。现在好了,叶栩找到了,想将他揉进身体里,合二为一就不会丢了。
“蔡恬,担心死我了。”叶栩主动回抱住蔡恬,任由他在自己肩上猛蹭。失而复得的喜悦心情让叶栩忘了身边还站了个刚认识的师爷。
萧昱修再一次被无视。
“咳——请问这位是?”两人拥抱得太忘我,久久不肯结束,萧昱修挥退目瞪口呆的衙役,将拳头抵在嘴上轻咳了一声,提醒他们这里是衙门后院,不太适合长时间亲热。
蔡恬舍不得放开叶栩,朝打扰他们的人甩了一记眼刀。这人的衣服蔡恬认得,就是他诱骗叶栩,害自己差点发疯。萧昱修给蔡恬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
叶栩回过神来,松开蔡恬,然后为两人作介绍:“他叫蔡恬,是我的……”说到此处叶栩突然顿住,该怎么介绍,我的儿子?自己还年轻,实在不想当别人的老爹。我的爱人?萧昱修听到恐怕会下巴落地。我的……叶栩好为难,该怎么介绍呢。
蔡恬知道叶栩在为难,便将话头接过来:“他是我哥。”
“哦?”萧昱修头一次听说蔡醇有两儿子,但看他们眉目并不相像,可能是表亲兄弟,他刚进来的时候,口中叫着也许也许,不知是何暗语。
“对、对,他是我弟弟。”叶栩忙随声附和,蔡恬没有戳破两人的关系,叶栩赞赏的瞄了他一眼。
“这位萧昱修,萧大哥。我不知到衙门的路,便找他问路,没想到他竟是衙门的师爷。不仅收购降真香,还特许我们在衙门制香。他是咱们的贵人,弟弟,我们给贵人鞠一躬。”叶栩一边介绍一边向蔡恬解释怎么遇到萧昱修的,然后拉着蔡恬一起向萧昱修鞠躬。
萧昱修连忙搀扶,“是你们帮了我的忙,市面上降真香稀少,原以为凑不够数目,你们有多少全都拿来,多多益善。”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叶栩看看天色,道:“我们先告辞了,现在赶回去天黑前能砍下几棵树,明日一早抬下山来,午后便可开始制香。”
“香料不急,吃过饭再走。”萧昱修朝屋里做了个请的手势:“从城里进山要耗费几个时辰,现在已是晌午,不留你们吃顿饭,我怎能过意得去。你们先到屋里坐会儿,若是那句萧大哥喊得有诚意就不要推辞。”萧昱修的语气不容反驳,不给叶栩拒绝的机会,说完便离开了。
“他就是萧昱修?!”蔡恬看着消失在拱门处的背影,叹了一句。
清流县人人都认识这位年轻的师爷,四年前走马上任之时还是个温雅书生模样,百姓纷纷猜测这位师爷不出一月定会狼狈逃离。师爷这种职务不像县太爷是皇帝指派的,必须等到有新官继任才能辞去官职。师爷是处理衙门各类事务的文人学士,也称幕僚。可由朝廷指派也可以是县太爷在本县招募,虽有个官名月俸却是县太爷私人出钱,且随时可换人选。上一任师爷是县太爷的远亲,原想到清流县来捞上一笔,但做了不到十日就不知去向。之后师爷的位置一直空着,谁也不愿做这个俸禄不多还受气的苦差,县太爷没办法只能上奏朝廷,请皇帝指派师爷人选。那一年,萧昱修自动请缨,来到穷困闭塞的清流县任师爷一职。而后的四年,清流县在萧昱修的改造下,旧貌换新颜,终于有了今日的昌盛。萧昱修的名字在清流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蔡恬虽是山里人,却也听闻过他的功绩。今日得见真人,不由得感叹。
蔡恬把萧昱修的事迹讲给叶栩听,叶栩不禁对他刮目相看。直叹真人不露相。斯斯文文一个人,没想到这么有魄力。
“他再怎么有本事,也不准你看上他!”叶栩脸上出现敬仰之色,蔡恬不舒服了,手臂一伸环住叶栩的腰,将他桎梏在怀里,没自信地嘟哝道:“我不想下山是因为山下能人太多,我怕你变心。我虽不如他学问多贡献大,但我能保证只对你一人好,我会努力学习生产技能,以后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叶栩眯起眼笑得眉眼儿弯弯,手慢慢摸上蔡恬的耳垂,摸着摸着使劲一拽,蔡恬疼得“哇哇”大叫,叶栩瞬间板起脸:“你是不自信还是对我没信心?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一句话,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变心了,有时候你真烦,说得我好像见一个爱一个似的。”
蔡恬双手合十,连连求饶。叶栩拽够了松开手,想到一个问题:“你爹是不是认识萧昱修?”
蔡恬揉着耳朵一脸苦相:“清流县的都认识他。”
“我问反了,萧昱修是不是认识你爹?”叶栩无法忽视萧昱修对自己表现出的热忱劲。感觉他应该认识蔡逸夫。
蔡恬想了一会儿,摇头:“我爹很少下山,而且没和萧昱修见过面,我今天是第一次见他,我爹应该还没见过他。为何这样问?”
“我觉得他的话语和眼神中透着关心,会不会是你爹的旧友?我移魂到你爹的身体里,对他的人脉关系一无所知,怕说错话,所以问问你。你把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免得别人起疑心。”移魂这种匪夷所思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想要保守这个秘密,必须做万全的准备。萧昱修表面亲和友善,但他用短短四年时间就让清流县恢复封县前的繁华原貌,手段能力可见一斑。他面上带笑但眼神犀利,而且问题很多,叶栩怕自己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蔡恬知道叶栩的顾虑,但是爹不太爱说十五年前的事,萧昱修是不是爹的儿时玩伴,蔡恬也无从得知,他只能挑自己知道的说:“我爹原籍汴京,家中遭遇了一场祸事,举家迁移,在迁移途中双亲身染恶疾,又遭遇劫匪,为了保护我爹,双亲惨死在劫匪刀下,在我爹将要被杀的时候,有一队商旅路过救了他。他就跟着商旅一路南行到了清流县,然后他救下被毒打的我,求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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