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第6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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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又看出敌人虽仗仙云护身,却不似有甚还攻之力,自恃炼就大阿修罗不死身法,把心一横,一面催动血光、火箭、魔焰、金刀,上下四外一起夹攻;一面暗中传令爱女、门人说:〃敌人甚强,你们不可出手,速用魔法避入西宫地底魔坛以内,守护重地。到了事急之时,速将魔坛上主幡如法展动。我豁出以身啖魔,损耗真元,与敌一拼。至多两败俱伤,也决不使敌人全身而退。〃魔女和田氏弟兄看出父亲、师长怒极心昏,已改常态,料知不是好兆,但是不敢违抗,只得应诺。老人说完,将手一挥,一片黄光罩向爱女和众门人身上,人便无踪,全数往魔宫遁去,依言行事。不提。
凌浑这面,除猿长老不愿藏身云幄,途中隐去,不知何往,神驼乙休在空中说了几句,随即飞走外,连灵峤男女弟子、余娲门人共是四十六人。内中只李洪、石完不曾被困;钱莱虽然被困,未人魔阵。下余全在天欲宫中,因为五淫欲网好破,情关难渡,受尽诸般痛苦烦恼。灵娇男女诸弟子道力高深,性情温和,知是应有劫难,还不怎样。余娲门下诸弟子全部道力高深,火性未退,对于老人仇深恨重,虽因凌氏夫妻劝阻,又曾尝到过魔法厉害,未敢妄动,依然仗着云幄护身,不畏侵害,乐得讥嘲,笑骂不休。金蝉等峨眉诸弟子,虽不似余娲门人那样气量偏狭,记仇心重,但都童心未退,一同随声附和。内中石完更是淘气,故意做出许多怪相,把魔头骂个不休。白发龙女崔五姑看出老人表面镇静,面带冷笑,实则眼含凶毒,须发欲张。自听朱、金二人嘲骂以后,一手掐着五岳真形法诀,一手拿着白玉拂尘,任凭嘲骂,一言不发。料知发难在即,忙令众人不要过分,自己纵操必胜,也不应失却修道人的襟度,使其无法下台。话未说完,忽听老人大喝:〃贼花子,既敢来我魔宫闹鬼,便应现身一斗,似这样藏头缩尾作甚?〃
随听空中有人接口道:〃老魔头休要猖狂,别人怕你阿修罗魔法,我却偏要见识见识。
凌道友夫妻不过想将你所炼死人头一一消灭,免被你那对头乘机盗劫,助长邪焰,多留后患。时机未至,特意看你闹什把戏,暂缓动手罢了,真是怕你不成?如不服气,放些本领出来,老夫见识见识如何?〃话未说完,人早现身。
众人见是猿长老身穿一件白色道衣,生得猿臂莺肩,满头须发色白如银,两道白寿眉由两边眼角下垂及颊,面色鲜红,狮鼻阔口,满嘴银牙,两耳垂轮,色如丹砂,又长又厚,相貌奇古。通身衣履清洁,不着点尘。一对眯缝着的细长眼睛,睁合之间,精芒电射。身材又极高大,看去天神也似,在一幢亮若银电的白光之下凌空而立。才一出面,便双手齐扬,由十根瘦长指爪上发出五青五白十道光华,宛如长虹电射,由相隔二三十丈高空中飞出,直朝老人射去。老人似知厉害,手上拂尘一摆,发出数十百道金碧光华,夹着无数血色火星,迎敌上去,接个正着。同时一片黄光宛如匹练悬空,老人附身其上,连那十二神魔也全护住。猿长老所炼乾天大自精金剑气神妙无穷,威力至大,果然与众不同。那四外的血焰金刀涌上前去,只一近身,便被消灭;血光火弹被那十道青白光一冲射,也全纷纷爆炸,未容近身,便被消灭。金碧魔光也只勉强敌住,打个平手,此进彼退,时往时来,互相对面激射,谁也奈何不得。
尸毗老人没有想到敌人会有这等功力,怒喝:〃猴头,教你知我厉害!〃说罢,左手五岳真形诀往上一扬,空中忽现出五座火山,发出大片风雷之声,缓缓往下压来。猿长老看出厉害,不由激发怒火,一声裂石穿云的长啸,正待施展玄功变化,与敌一拼。
忽听空中神驼乙休大喝:〃猿道友,不值与老魔计较,他这些障眼玩意,随便打发一个后辈便可破去,理他作甚?〃说时迟,那时快,由高空中突然射下一股千百丈长的五色星砂,宛如天河倒倾,凌空直射,来势比电还急,分布极广,晃眼便将那五座火山一起裹住,从千重血海之中吸出,悬向高空。猿长老忽然不见。神驼乙休突在空中现身,手指老人哈哈笑道:〃老魔头,你已孽满数尽,大难临身。你多年苦炼的五块小石头,已被天璇神砂吸起,一弹指间,便将这座神剑峰震成粉碎。你那不死之身,照样也禁受不住。只是血焰魔火随同震散,难免伤害生灵,我先把它化去,再行还敬如何?〃
那五座火山,乃老人采取五岳精气,多年辛苦炼成的厉害魔法。原体只是五座拳大山石,与五岳形状一般无二。平日藏在魔宫地穴法坛之上,不用带在身旁。用时只消手发诀印,立随心意发挥妙用,威力之大,无与伦比。自从炼成以来,尚未用过。当日恨极仇敌,立意一拼,正准备间,猿长老突然现身来斗,一时气忿,施展出来。因为这类魔法过于猛恶,又恐毁损灵景,好在山影所照之处,敌人多大神通也难幸免,为此降势颇缓。老人满拟整座魔宫均在火山覆压之下,猿长老固难逃遁,便对面仙云笼护下的数十个敌人也无幸免。心还在想:〃对面这些少年男女,多半灵慧英美,全杀可惜。〃不料千丈星砂自空飞堕,晃眼便将五座火山裹住上升。同时敌人乙休又在空中出现,肆意嘲骂,不堪入耳。无如所炼魔法如不能伤敌,便要反伤自己,威力越大,反击之力越强,所以不能轻易发出。惟恐强敌厉害,利用五座火山回敬,自己还好,全宫大众一个也休想活命。没想到敌人利用魔法短处,声东击西,并非真个要致他死命。一时情急,任凭敌人笑骂,乘着火山未爆发前,施展全力回收。同时拼耗真元,咬破舌尖,含着一口鲜血,准备万一。谁知那天璇神砂自与西方神泥合炼以后,越变成了专破魔法的克星。申屠宏受有指教而来,故意和他强挣,时进时退。老人党出回收不是无望,便未施展杀手。
双方互一相持,眼看火山快要收回,猛又听神驼乙休哈哈笑道:〃老魔头,你上了我的当了。〃老人目光到处,一个鹅卵大小青白二色的气团,已由乙休手上飞起,悬向空中。看去不大,上面云光隐隐,毫无异处。可是才一出现,悬在血海之中,心灵上便起了警兆。再定睛一看,那弥漫全山的血焰、金刀、火箭、飞叉,就在此晃眼之间,竟消去了大半。下余的正电也似急,朝那小小气团涌去,好似具有不可思议的吸力,自己竟制止不住。同时因为心神略分,空中火山又被那千丈星砂向上吸起。不禁闹了个手忙脚乱,两头不及兼顾。心中一慌,一面吸收空中火山,一面想将残余血焰、金刀收回时,忽眼前一亮,所有魔焰、金刀、火箭、飞叉全数失踪,日光正照天心,重又恢复清明景象。
老人毕竟识货,看出敌人所持气团乃是元磁真气所炼至宝。无如敌人动作神速,所有法宝魔火已被收去。刚怒吼得一声,那五座火山忽然当头下压,空中星砂忽隐,一个大头麻衣矮胖少年正朝对面仙云中飞去。暗道:〃不好!〃不顾还攻,总算应变尚快,在火山压离头顶数丈,眼看爆发之际,抢前收去,手中法诀往上一扬,火山不见,总算不曾作法自毙。这一惊,真非同小可,当时怒发皆张,厉声喝道:〃老夫今日与你们拼了!〃随说随将手一指,那朵血莲本已缩成丈许大一团血光,包围住十二魔头,附在黄光之中,悬停老人足下,忽然暴长亩许,千层莲瓣一起开张,花瓣上先射出暴雨一般的金碧光芒。中心莲房共有十三孔,如正月里花炮也似,各有一股血色火花,轰轰隆隆,带着雷电之声,直升数十丈。到了空中,再结为一蓬天花宝盖,反卷而下。先前黄光匹练已经不见,老人身形忽然暴长,周身仍有一层黄色精光紧附其上,巨灵也似立在莲房中心。四围十二孔中的火花俱都高出天半,惟独当中一孔冒起四股高约两三丈,粗约两抱的血焰,火柱也似将老人托住。那十二骷髅魔头也同时飞起,一个个大如车轮,面向老人环成一圈,口发厉啸,七窍内各有一股血焰黑气激射而出,神态狞厉,口中撩牙利齿,错得乱响,好似恨极,意欲反噬。无如被那黄光隔断,在百丈火花中刚要往起飞扑,老人扬手一个诀印,由十二莲房中又各射出一蓬彩气,射向魔头颈腔,神魔全被吸住,分毫动转不得。号啸之声与雷呜风吼交相应和,震得四山齐起回音,声势越发惊人。
老人行法时,曾想:〃这类大阿修罗法最是厉害,只等将本身精血真气喂完神魔,两下便合为一体,连自己也成了魔头,当时飞出,任多厉害的法宝都不能伤。对于敌人便可随意吞噬,吸取他们的精血元神,所杀越多,威力越大。为首诸敌法力均高,不会不知厉害,那附身灵光又并非不能冲破,就说本身无妨,这么多后辈门人,万不能当。
对方必在行法作梗,并且还格外戒备。驼鬼最是可恶,先还见他自恃法力,在对面发狂。
当此紧要关头,他自问能敌,固应下手,否则乘着空中魔网禁制全破,正好逃遁,也应退走,才合情理,如何不战不逃,连人也不见影子?凌浑夫妇仍率新逃出的数十少年男女,藏身五云幄中,视若无睹,是何原故?〃越想越怪,忙运用法眼四处查看,对方仙云环绕中,只多出了先前那个麻衣少年,乙休、猿长老影迹俱无。耳听钱莱、石完拍手欢呼,直喊:〃师父、师伯快看,这老魔头真有玩意,这等好看的花炮,从未见过。不乘此时看个够,少时那些死人头,要被鸠盘婆趁火打劫抢夺了去,我们就看不成了。〃
又听李洪接口道:〃死人头有什么稀罕?我倒是可怜他那女儿阮二嫂和田氏兄弟,分明是三个好人,迫于无奈,暗代老人去守魔坛,法力偏又不是人家对手,平白受害,才真冤枉。人家眼看家败人亡,闹不好成个孤老,你们小小年纪,幸灾乐祸,真个该打。〃
钱莱笑道:〃小师叔,你为了阮师伯而帮他忙,可知他有多么可恶?魔运已终,除非及早回头,否则转眼身败名裂,作法自毙。小师叔帮他无用,弟子等有力难施,又非其敌。
有此太清至宝五云幄防身,乐得看个热闹。〃李洪笑骂:〃你两个只知记仇,全没有修道人的襟度。可知度一个恶人,胜积十万善功吗?〃朱文笑道:〃洪弟,你比谁都淘气,装甚正经?既看阮二哥的情面,何不劝他几句?〃
李洪随即大喝道:〃尸毗老人,你休妄动嗔恚。乙、凌诸位师伯叔和我们这些人虽然冒犯,并无恶意。你那两个真正对头,因忿你行事骄狂,伤他们门人,到你紧要关头齐来夹攻,暗下毒手。你便是炼就不死之身,神魔也是你一害,原该消灭。你那爱女、门人及全宫大众,必难保全。你只顾倒行逆施,可知阴阳十三魔最是凶毒。你昔年不合自恃法力,只将十二阳魔闭人牢内,那主要阴魔,以为是你前师所赐,附有他的元灵,又只一个,一向与你相合。其实他阴柔凶毒,如影随形,表面从无违件,暗中却在主持播弄,诱令其他神魔远善就恶,恣意横行。只等时机一至,猛施毒手,使你在万恶所归之下,身败名裂,形消神散,至死不悟,认作当然。否则,以你那高法力智慧,早已皈依,何待今日?这些因果,我本不知,适才听人说起。念在令爱是我阮二哥的患难之妻,你生平也只此一念之差,致受阴魔愚弄,危机已临,毫不自知,为此略进忠言,请你仔细盘算得失之机。如能回头是岸,释嫌修好,免却这场祸患,有多好呢!〃
说时,老人正在行法,一边留神察听。闻言心中一动,猛想起眼前仇敌,除峨眉诸长老尚无一人现身,不知来了没有,下余还有两个强敌:一是赤身教主鸠盘婆,一是女仙余娲。照此说法,或许乘机来犯,也在意中。如在平日,还可行法察看,先期预防;今日却因魔头环攻反噬,正想用以伤敌,行法紧急之际,无暇分神。并且这两个敌人都是来去如电,等到发现,人已飞来,除凭本身法力与之对敌,别的全无用处。听到后来,越想越觉李洪之言有理。暗忖:〃此子真个灵慧。自己本来早已立志归佛,只为无师引度,性又强做,迁延至今。魔宫岁月也颇安闲,只说静待机缘一到,立成正果,谁知惹出许多事故,会有今日之变。细想起来,上次阮征逃走,来人虽然伤毁爱女和几处美景,但是对方救人心切,既成敌对,也是意中之事。就疑心对方师长暗中指使,意有轻视,所困是他门人,也是难怪。何况事情真假并未分明,自己当时既将来人放走,如何事后怀恨?不特峨眉门下,连灵峤诸仙与余娲这两处,事隔多年的一点嫌怨,也要报复,将他们下山门人一网打尽,全擒了来。鸠盘婆素无仇怨,铁妹追敌,自己迎头拦阻,还在其次,如何一言不合便下杀手,使受重伤?对头焉得不恨?多年威望,虽不便为了幼童几句话便即罢手,照此四面强敌,委实不可大意。〃老人也是暗受阴魔潜制,闻言本已心动,有些醒悟,但一转念间,顿忘利害。又听仙云中余娲几个门人纷纷咒骂嘲笑说:
〃老魔头未日将临,这等狂妄无知的老鬼,理应坐视灭亡,才合天地人情,李道友不应提醒他。老魔如果胆小心寒,向我们跪下求饶,岂不便宜了他?〃老人本来首鼠两端,只是微微有点疑虑,并非真个警醒,甘于悔祸,哪禁得起这一挑逗。再想当日连遭挫败,丢人太甚,不由满腔怒火,重被激动。恰值魔法准备停当,心中怒极,哪里还再计安危,竟豁出玉石俱焚,立意非制敌人死命不肯甘休。
尸毗老人也不再反唇相讥,两道其白如银的寿眉微微往上一挑,一声冷笑,先张口一喷,立有十二血团飞出,分投十二魔口内。神魔立时张口接住,齐声欢啸,把先前仇视之态丢了个尽。仍在挣扎欲起,因被莲房所发火花中的那股彩气吸紧,不能如愿。老人随大喝道:〃尔等少安勿躁!你们也知我的法条,先前忘恩反噬,就罢了不成?〃话未说完,将手一扬,指尖上立飞出五把金刀,齐朝当前魔头挨个斩去,一下劈成五六瓣。
魔头见老人突然变脸,似知无幸,一个个面容惨厉。方在哀鸣求恕,金刀已电射而出。
因被彩气吸紧,又无法逃避,刀光一闪,当时斩裂,只听一片惨号之声。五把金刀环身绕了一圈,老人把手一招,便自收回不见。魔头虽各斩裂成齐整整的六片,但未见流血,也无脑浆。六片头壳被那彩气托住,当中有一团暗绿色的鬼影,依旧惨号不已,声甚洪烈凄厉,风雷之声几为所掩,甚是刺耳难闻。老人见此惨状,意犹未足,眉头一皱,忽又有两蓬银针由那两道长眉上飞射出去,分两行射向魔头鬼影之中。号叫之声越发惨厉,听去令人心悸。老人方始冷冷地问道:〃你们今日知我厉害吗?少时经我行法以后,虽然与我本身元灵重合一体,但是这次与前者不同,威力自然大增,稍有件犯,便受诸般惨痛,却休怨我无情。〃说时,那银针本向魔头鬼影之中攒刺出没,倏忽如电,群魔苦痛非常。老人把话说完,那细如牛毛,长约寸许的银针,忽然全隐向鬼头之中不见。紧跟着,老人左手掐一法诀,右手一招,当前一魔的鬼影,便带了六片头壳迎面飞来。老人随将左手诀印发出,照准一个魔头一扬,双手一拍,头壳立时合扰,仍复原状。神魔便向老人肩膀上飞去,依旧缩成拳大一个骷髅头,附在老人肩膀之上,口中呜呜,意似献媚,态甚亲驯,迥不似先前猛张血口想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