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爱流沙-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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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行健渐渐敛去了笑容。
心念几转后,简行健终于开口:“以国师之见,如何化解?”
泣夜看了看亭亭玉立的易轻寒,意味深长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帝释云天塔中那本先皇后未曾抄完的大悲如来咒,现在可以续写下去了。”
简行健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将六王放下来!”
随着简睿扬双脚落地,易轻寒的心终于也安定了。
但,简睿扬那一身淋漓的鲜血,却刺的她双目生疼。
她闭了一下眼睛,想缓解那种刺痛,太子却从旁边握住了她的手,握的很紧很紧,好像他握的松一点,易轻寒就会立刻消失。
易轻寒有些不解的偷看他一眼,却见他脸上依旧沉静如水。
此时,简行健威严阴鸷的声音缓缓传来:“太子妃易轻寒端静高华,纯孝安和,秉性柔嘉,深得朕心,即日入帝释云天塔,手录先皇后所遗大悲如来咒,为天下万民,江山社稷祈福祝祷,钦此!”
帝释云天塔,皇家禁地,供奉千万仙佛,唯帝后国师可入其内,帝后国师之下,擅入者死。
太子妃奉天子诏入内誊录先皇后经文,是无上殊荣,却也将她与世隔绝。
于是,易轻寒终于明白太子为什么突然那么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没有人比太子更了解自己的父亲,当泣夜说出解铃还须系铃人时,太子就知道,他和易轻寒将要分开了。
可他的脸上没有一点不满,连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没有,只是肃然而恭谨的站在那里,一脸虔诚,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的父皇,仿佛他的女人真的是“深得朕心”,仿佛他的女人去帝释云天塔,真是只是为了手录母亲留下的佛经,真的只是为万民,为江山祝祷祈福。
只有易轻寒知道,他的不舍,他的担忧。
他们玩惯了袖里乾坤的游戏,易轻寒清楚的感觉到,太子在她手心里写下了四个字:“有我,别怕。”
有我在。
别害怕。
易轻寒的心微微一暖,却在瞬间又变凉。
她不相信太子,不相信任何人,在这个世界,她只能靠自己。
皇帝摆明了是要整他们,那就让他整个够吧,反正,她还有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呢?
于是,她轻轻挣脱了太子的手。
她没有去管太子此时的脸色,也没有去看此刻的简睿扬,她的脸上渐渐绽放出彩虹般绚烂的微笑,那样斑斓美妙的冶艳,惑人心神,炫丽如谜。
众人看的如痴如醉时,易轻寒款款上前,在简行健面前俯身跪倒,声音清晰,柔和,却坚决的近乎决绝:“儿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简行健注视着她,眼里是深深的探究。
在糖诺斋,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便惊为天人,他想要她,想得到她。
可他翻遍了整个飞云度,也没有找到一个叫晏流沙的女子,他也想过,这个女子气度高华,雍容韶雅,当是出身世家,但,这些王公大臣的家底他是清楚的,没有这个人。
他几乎想放弃了。
可她又像个精灵似的,出现在他面前,却是一身命妇装扮,原来她已为人 妻。
他更没有想到,她居然是自己的儿媳,那个疯疯傻傻的太子妃。
管他呢。
只要找到她就好。
还是没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却已经吓到了她。
那种小兔子般楚楚可怜的神情,让他的心变得软软的,他忍不住想疼爱她,怜惜她,只是,那一瞬间,他居然看到了她眼中极力掩饰的杀气,原来,她是如此厌恨他……
为着老六吗?
也许吧。
那又如何?
得轻寒者得天下,老六能得到你,朕不能吗?
既是君临天下,那便是万物役于我,爱之弃之毁之皆由我,老六,又算什么?
更何况,进了帝释云天塔,她便是他的囊中物……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还是那般不怒自威:“国师,请另择良辰吉日,再办芳华宴。”
泣夜肃然:“是,陛下。”
简行健又看向太子,和蔼的笑道:“穹儿,将你六弟带回去好生调养,待轻寒将你母后留下的大悲如来咒誊录完毕,朕准你入帝释云天塔将她迎回,一同在帝释云天塔前代朕祭天!”
代君祭天,是莫大的荣宠,无论是对太子还是太子妃。
太子口中谢恩,一副诚惶诚恐,心里却对得轻寒者得天下这句话更加笃信。
他很清楚,尽管父皇对他比对老六多了几分宠爱,但平日杀孽太重已经使皇帝老子不满,为了拦下远山王进贡的雪豹一事,皇帝更是震怒,眼看太子大位摇摇欲坠,可皇帝自曦梦泽回来后,看到那份关于雪灾的奏折,顿时对他改观,如今又命他代君祭天,分明是在昭告天下,他还是幻苍皇朝唯一的继承人,不可改变。
虽然,他心里明白,皇帝只怕对易轻寒也动了心思。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是太子。
皇帝终究会死去,他终究有登上帝位的那一天,易轻寒,仍旧是他的太子妃,他的皇后。
忍一时之辱,得一世之安。
可是,不能让皇帝老子得了便宜去,伤了这个他想护在心尖上的女人。
好在,宫内暗桩重重,他也并非任人宰割的砧上鱼肉!
再不济,也只好同老六携手,拼个鱼死网破,逼皇帝老子退位,胜者为王,那时,再与轻寒长相厮守,岂不美哉……
而此时的简睿扬,心头怨念翻滚,疯狂的恨意撕咬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对易轻寒爱到了极致,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用种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给她罪受,如今这遍体鳞伤,却不及心中疼痛的万一,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难咽这口恶气,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一腔热血喷薄而出,染红了流水听音阁的金色地毯……
易轻寒听到鲜血喷出的声音,骇然转身,映入眼帘的,却只有那片殷红的血,那个奄奄一息的人,那个爱她爱到不顾一切的小睿扬……
小睿扬……
难道是我错了吗?
难道我不该救你,难道我该劝你接受那个荒谬的指婚吗?
不,我没错,你也没错,我们都是不愿听从命运摆布的人,你不肯委屈自己,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我也不肯委屈自己,我要自由,要尊严,我们都没错啊……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摆布我们?
我不甘心,我知道,你也不甘心,今日,你宁可受尽折磨,也不违背自己的心,我感同身受,所以,我也不会屈服……
无论受什么苦,我不会离开你,我会和你在一起,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知你如我,知我如你,请和我一起,撕碎命运之网,打破囚笼桎梏,哪怕最后粉身碎骨,亦是英雄笑傲,自在流年,无愧无悔。
惜世世之缘,并刀剪水,饮马射雕,赠君一世逍遥,许多坎坷,一笑倾谈!
易轻寒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那样温暖,那样美丽,似五月流泉,缓缓抚过简睿扬疮痍遍布的心,奇迹般的抚去了他一身的伤痛,他回她一个微笑,即使脸上血污斑斑,却依旧光华满布……
他是懂她的。
他们的心,比从前贴的更紧,更近。
一直沉默不语的泣夜,看着二人脸上会心的笑容,水晶般澄澈的眸,渐渐变得幽深……
、72入塔
幻苍国界内多高山大川;就连皇宫也是依山而建;帝释云天塔,就在幻苍国皇宫西首一座险峭的陡坡上;背山临水;塔高五十余丈,塔身九层,以鎏金火焰宝珠为塔刹,通体银白;雍容大度,气宇不凡;内里供奉万千仙佛,所以又有“万佛塔”之称。
虽是威严肃穆的皇家禁地;此刻却有了些喧哗之声。
只因芳华宴散后;为彰显皇恩浩荡,简行健准许太子与他一起,将易轻寒送至帝释云天塔。
此时塔门已然大开,易轻寒正欲拜别皇帝简行健入内,却听到后面有人大喊一声:“陛下且慢!”
简行健一看,原来是从流水听音阁一直尾随而来的断锋。
简行健蹙起眉头,略显不悦:“断锋,你因何拦驾?”
断锋俯首跪地,他面无表情,声音冷清却透着决绝:“陛下,当年相爷为我主捐躯时,夫人正值身怀六甲,惊闻噩耗,悲痛之下,小姐提前出世,夫人耗尽心力产下小姐,却已油尽灯枯,弥留之际,夫人授命于臣,终此一生守护小姐,无时无刻,不离不弃!故而,臣恳请陛下开恩,准许臣跟随小姐进入帝释云天塔贴身护卫,待小姐出塔祭天之日,臣愿以命为祭,供奉天恩!”
四下顿时一片诡异寂静,空气仿佛凝固了,令人无法呼吸。
“活人祭?”简行健淡漠的声音打破了难堪的寂静,“自幻苍开国至今,历代先皇皆以仁德之心治国,从未有过活人祭,到朕这里却要开此先例,岂非陷朕与不义?断锋,你护主之心朕很了解,只是,”他看了看站在龙辇一侧的易轻寒,“你最好还是听听你家主子的意思吧!”
易轻寒看着断锋,在心里深深的,深深的一声叹息,这个傻瓜……
你难道忘记了,我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可以保护自己了吗?
一场芳华宴,染了他的血,难道,还要搭上你的命吗?
不能,绝不能。
犹记初见时,我说过,从今以后,换我来保护你,断锋,我说得出,便做得到……
易轻寒盈盈一礼,柔声道:“父皇,帝释云天塔是皇家禁地,断锋虽是儿臣的贴身死士,却也不能僭越,儿臣决计不会同意。”
简行健微微颔首,凤眸中有了些许温度,“断锋,你家主子的话,你听清楚了?退下吧!”
“陛下!”断锋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焦急之色,“臣不能让小姐一个人在帝释云天塔中,请陛下网开一面,准许臣陪在小姐身边!”
“够了!”不等简行健说话,易轻寒已经一声怒斥,“断锋,你立刻退下,不许在此纠缠!”
“小姐!”断锋猛地抬头,却见易轻寒虽是疾言厉色,眼神却是温暖的,缱绻的,饱含了只有他才看得懂的哀怨与乞求……
罢罢罢!我虽不能此刻便守在你身边,但区区一座塔,又岂能难得住我……
断锋心中主意已定,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施了一礼后快步退下。
易轻寒焉能不知他心中所想,便又加了一句:“你回去之后,务必守在太子哥哥身边,贴身护卫,不得有误!”
说罢,她一把握住太子的手,依旧是满目哀求,脸上却还是笑的温柔如水:“太子哥哥,我把断锋交给你了,请你一定好好约束他,不要让他犯错,轻寒先在此谢过!”
太子看着那张如花笑颜,心头忽然一阵发苦:轻寒啊轻寒,你为断锋,真是煞费苦心啊!
把他交给我,既杜绝了我会暗算他的可能,又使他无法去帝释云天塔以身犯险,名义上,是他贴身护卫我,事实上,我却成了他的保镖……
一箭双雕,好计谋……
看来,六弟此次能够摆脱父皇的指婚,也是你在暗中运筹帷幄了,那些大臣只知太子妃在碧玉年华之时会灵 肉合一,却不知是叔嫂不 伦之后,才有了现在的你,此事涉及皇室颜面,绝不能外传,你必定是看清楚这一点才用了这个办法,让我和父皇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此一来,六弟虽然看遍众人脸色,受尽皮肉之苦,从此,却永远只是你一个人的了……
好决绝的办法……
好高明的手段……
只是,为何百里尘渊会说六弟已经不能人 道?
难道,你已经收买了百里尘渊?
可是,以百里尘渊那般淡泊名利,不近女色,又怎会被人收买?
但,若是似你这般绝色朱颜,只怕不动明王亦会动了凡心……
不,不会,你不会这样……
这样的办法,你根本不屑用,这不是你会做的事……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断锋你要保,六弟你要救,你护了一个又一个,却不曾想到过我吗?
然而,我却无法拒绝你,我不愿你看向我的眼里,写满失望。
太子的手,在云袖中无可控制的颤抖着,心头苦涩渐渐化作断魂之痛……
“我会看好他的,你放心吧!”太子坚定的答应她,略一沉吟又对易轻寒展颜一笑:“六弟……我也会照顾好的……”
这一笑,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暖与美好,仿佛上一世那个宠她爱她呵护她的简苍穹又回到她身边,为她挡风遮雨……
一种酸楚的柔情在最短的时间占据了易轻寒的理智,她看着他,恍恍惚惚的呢喃出声:“苍穹哥……”
话一出口,易轻寒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苍穹哥这三个字,才是太子最大的禁忌!
她有些仓惶的看着太子,却发现他仍旧笑的那般温柔美好,那三个字似乎对他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怎么可能?!
和他初见面时,为了这三个字,他对她极尽凌 辱之能事,怎么现在……
她惴惴不安时,太子却伸手抚上她的秀发,满面溺爱与怜惜的嗔笑:“傻丫头……”
易轻寒的眼里,渐渐浮起一层水雾,脸上却挂了一抹柔情的微笑,清丽的声音在寒风中似乎有些颤抖:“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苍穹哥……怎么办?我还是这么的爱你,他只是表现了这么一丝的相似,我就忍不住想你……
苍穹哥……我还是放不下你……
能不能,让我偶尔的,想一想你,让那曾经的美好温暖我近乎枯竭的生命,让我在这个冰冷的异世界活的不那么难……
只是,偶尔的想一想就好……
易轻寒的手,在血色云袖中渐渐握紧,又慢慢松开,那抹微笑渐渐染满了苦涩,凝结在美丽的脸上……
“太子妃,时候不早了,还请太子妃速速拜别陛下,以免误了吉时。”耳畔突然响起泣夜低沉的声音,易轻寒一惊,转脸对上面具下那双黑水晶般澄澈的眸,莫名的,又是一阵剧痛自心头滚过,她浅浅蹙眉,忍了这似乎从三魂七魄中迸出的疼痛,一颗玲珑心已经转了几百个念头,终还是统统敛化作淡然一笑:“国师提醒的是,多谢。”
泣夜颔首:“太子妃,请。”
易轻寒敛装肃容,对简行健盈盈一拜:“儿臣拜别父皇。”
简行健亲手扶起她,又为她理了理鬓边几丝乱发,柔声道:“好孩子,此去虽是清苦,却是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你责任重大,万万不可懈怠,务必虔心至诚,完成经卷,也不枉你母后抚养你一场。”
“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辱命!”易轻寒答应的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这时,泣夜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太子妃殿下,皇后娘娘未曾完本的大悲如来咒就在帝释云天塔第七层塔室内,皇后娘娘仙去之时,帝释云天塔被本座以承天载物术封印,里面的所有一切都曾陷入永恒的停滞,就连笔墨纸砚皆还维持原状,如今封印已解,殿下可以用皇后娘娘所留之物,完成大悲如来咒。”
接着,他又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羊脂玉瓶,双手奉至易轻寒面前,“帝释云天塔中不得有人间烟火,本座为太子妃准备了千灵菩提心,此物固本培元,生津解渴,安神益智,散寒除湿,每日午时服下一颗,如此一来,即使数日不进食,身体一样无虞,保证太子妃可以有足够的体力精力完成经卷。”
易轻寒从泣夜手上接过羊脂玉瓶,不经意间,二人手指轻轻碰触,易轻寒心头的剧痛便在此时突然舒缓,她怔了怔,觉得有些奇怪,却依旧神色如常,对泣夜微微颔首:“轻寒受教了,多谢国师指点。”
泣夜对二人之间的碰触却丝毫不在意,他只是轻轻点头,接着转向简行健慨然道:“陛下,有两代天命所归之女誊录的大悲如来咒,必定可以化解今日芳华宴的血光之灾,庇佑吾皇江山千秋万代!”
简行健点头微笑,“国师,有劳了。”
又对易轻寒轻轻挥手,慈祥和蔼的笑道:“去吧!”
“是,父皇。”
易轻寒沉稳的应了他,最后看了看太子和断锋,便毅然走进了帝释云天塔。
沉重的塔门缓缓关闭,发出轰然一声巨响,将那抹纤弱的丽影与世隔绝……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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