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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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就放心吧。”水寒还未答话,身侧同样牵了匹高头大马的轩辕天晨忍不住插话道,“九弟出门,倒是那些占山为王的土匪要多加小心才是,不然一旦遇上九弟,打劫不成反被九弟打劫了去。”
听了轩辕天晨的话,一边的曹初和喜子两人同时勾了嘴角。就在昨日,他们一行人路过某个丘陵时被一伙山匪拦住去路,结果一番拳脚下来,都未轮到水寒出手,打劫的便成了被打劫的,十几个山匪排成一排,跪在地上,个个都被清理了随身的物品,收去了武器,重又放回山里。
“喂,天晨。”知道轩辕天晨是拿昨日的事调侃他,水寒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郁闷的嘟了嘴。
看水寒满脸的郁闷却又憋屈的说不出什么,轩辕天鸿也忍不住轻扬了嘴角,“二哥今日要去苍江沿岸查看江堤,两三日内不在州城你们两个要多加小心。”轩辕天鸿见喜子和曹初牵了马远远的立着等水寒和轩辕天晨两人,便拍了拍轩辕天晨的肩膀。
“二哥要微服私访么?”听说轩辕天鸿要离开州府到江堤上去,水寒眨眨眼睛,“不然我和天晨跟你一块去吧。”
“二哥才不会跟你一样呢,说是微服私访,最后还不是每次被人当做肥羊给打劫了。”
“喂,天晨,什么肥羊,只有两次被劫吧。什么叫每次都给劫了,而且最后不是也没被劫去嘛。”听轩辕天晨还讲结与两次被劫这件事,水寒苦笑了一下。
“要说到被劫,还不是因为五殿下您乌鸦嘴,每次路过什么山林险地都会说什么这山后头不会有劫道的吧,结果每次都会被您言中。”远远立着的喜子听轩辕天晨调侃水寒,便凉凉的加了一句。
“是呀,认真说来,每次被劫天晨都应该至少负一半的责任。”一想到上回那些劫匪从山坳里冲出来时轩辕天晨因为过于震惊时脸上滑稽的表情,水寒笑的眉眼都弯弯的。
呃……给喜子一顶,又听水寒说自己也要负责任,轩辕天晨愣了一愣才说,“我只说了两次。”只是这越来越小的声音怎么听着都没什么底气。
“可是两次我们都遇上山贼了。”饶是轩辕天晨声音再小,还是给喜子听到了。
“说到劫道的……昨天那一伙人明显是没了活路的百姓,不知道今天会不会遇上真正的江洋大盗呢?”听喜子和轩辕天晨斗嘴,水寒歪了歪头忽然说。前世没有,这一世他倒是真想看看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山大王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惜接连两拨都不是。
“呃……你们为什么看着我。”见两个原本斗嘴斗的热闹的人齐刷刷的看着自己,水寒忽然有些心虚。
一滴冷汗顺着曹初的额角滑落,一般人对这劫道的山匪都是敬而远之能躲多远躲多远,怎么他们这位寒王还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山匪来打劫呢?
“总之,小寒,天晨你们两个要多加小心。”看水寒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轩辕天鸿忽然有些同情跟在他身边的这几个人来了。
“嗯,二哥,我们走了。”水寒应了一声,见轩辕天鸿点了点头,便重又认了马镫翻身上马。骑在马背上,水寒,轩辕天鸿冲着轩辕天鸿抱了抱拳,带了缰绳,马镫轻磕,身下的枣红马便迈开了步子沿街而去。
过了街角,又走了一会,水寒突然带了马,“喜子。”
“主子。”喜子听水寒唤他就从身后赶上来。
“你回官署一趟,跟春梅和冷风他们说,让他们多加留意刺史府和邢州州城内的动静,若有异动用信枭联系我们。”
“是。”喜子应了一声,拉了僵绳,调转马头沿原路返回。
三人三骑出了州城,沿着官道往西去了。跑了有半个时辰,水寒见路边树下有个小小的茶摊便带了缰绳,过去要了几碗大碗茶,喝着茶,吹着凉风,看着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甚是惬意。等喜子赶上来,四人并未急着动身,而是继续喝茶,看景。
轩辕天鸿目送着四人四骑从街角拐过,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进了官署。人还未进正厅便见户部尚书柳如云带了户部侍郎方青,工部侍郎元惠三人立在正厅门口,显见是在等他。
“王爷,车辇和钦差的官驾都已经备好,何时出发还请王爷示下。”柳如云三人见轩辕天鸿一身便服从后院绕过来忙掩了袍服前摆双膝跪了。
“刺史府通知到了?”
“已经派人去了。”
“嗯,”轩辕天鸿点点头,“开饭吧,饭后等史刺史和房司马来了便出发。”说完径自进了前厅。
“是。”柳如云听轩辕天鸿说饭后出发,便带了身后的两名侍郎各自去准备。
邢州刺史府内,刺史史百万送走了前来通知他钦差大臣今日要出巡的官员,坐回到正厅的太师椅内皱了眉毛陷入沉思。脚步轻响,从后堂内转出一个人。
“鸿王是不是察觉到咱们的计划了?”房钱目送着那名来通知他们钦差今日要巡堤的官员绕出影壁,转头问。
“不会,”史百万摇了摇头,“你我也只是有个初步的计划,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动作他又怎能察觉的到?”
“可他为何会突然要巡视江堤?昨日咱们从官署回来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再者,他离了州城我们怎么动手?”
“接连两日,筑坝修渠还有将要受灾的百姓转移这两件事全都进展缓慢,鸿王怕是有些着急了,所以才会想到巡堤。”史百万想了想说道,“不过这样更好,鸿王在州城内出事即便是朝中有玉相在咱们也不好交代,可若是在州城以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当地官员和暴民身上。”
“寒王呢?玉相不是说要连他也一块除掉?”
“刚刚接到的消息,寒王又象往常一样出城去了,虽然现在下落不明,不过天黑以前他应该会回来。今日我随鸿王出巡,你留在城中调动人手,今晚两处一同动手。”停了一下,史百万又加了一句“这事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走漏了风声,引起鸿王的怀疑。”
“好,我这就去准备。”说完,房钱径自转身离去。
“来人,拿我的官服来。”史百万看房钱离开,提高了声音。
“是。”随着一声低应,府内史百万贴身的小厮和丫鬟便捧了梳洗的用具,拿了史百万的二品官服,词候他梳洗更衣。
梳洗已毕,史百万带了和州的官员候在钦差官署门前。
吃过早饭的轩辕天鸿带了户部尚书柳如云,户部侍郎方青,工部侍郎元惠等一干随行的大臣出现在钦差衙署门口时,一眼便发现史百万身边少了邢州司马房钱,问过后得知房钱偶然风寒告假了,便应了一声坐进了自己的车辇。
随着开道锣鼓齐鸣,号角连声,钦差的官驾便离了钦差衙署出城而去。几乎同时,一只信枭从钦差官署后衙腾空而起,往西飞去。
轩辕天鸿的官驾出城不久,两人两骑便从邢州刺史府的后门出来,出城直奔距离州城五十里的城防营而去,随后一道道敕令悄无声息的从城防营发出,送至带了官兵帮助开凿渠道,修筑江堤连通围堰与沧江水道的那些副将和参将的手中。
腾空而去的信枭很快便出现在水寒一行人的视野中,喜子见那信枭在空中盘旋,便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唤那信枭下来,从它小腿上绑着的细竹筒里面取了纸卷出来后又把它放回到天上,自己拿了纸卷重新回到茶摊,把那纸卷递给水寒。
水寒捻开纸卷,见上面只写了寥寥几个字:鸿王王驾已出城,房钱并未随行。
看完手中的纸卷,水寒便把那纸卷又递给轩辕天晨,轩辕天晨看完后给了曹初,最后又传回到喜子手中。
“回城。”见三人看完纸卷后都看着自己,良久,水寒忽然把手中的粗瓷茶碗往桌上一顿,然后站起身来,径自走向栓在树荫下的枣红马。
回城?喜子和轩辕天晨互相对视了一眼,见对方都不明白水寒的用意,便齐刷刷的看曹初。
“司马掌兵权,房钱留在邢州里面不得不防啊。”曹初瞄了眼阴沉着小脸的水寒,低声给喜子和轩辕天晨解释说。
“走了。”水寒见轩辕天晨他们三人还在茶摊边磨蹭便提高了声音。
“是。”喜子忙应了一声,在茶摊里的条桌上扔了几个铜板后追着水寒他们出来,牵了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
午后,邢州州城一家客栈的上房内,水寒坐了外间的太师椅,单手撑了下颌,手肘支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微抬了头,表情淡然的望着对面白纱糊了的窗棂。他的身侧,曹初端了只茶盏,不时悠闲的抿上一口。
屋子中央,轩辕天晨抱了肩膀来回的走着,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紧张,倒不如说是兴奋。时不时勾起来的嘴角上挂着的那抹阴笑让立在水寒身后的喜子寒毛都一炸一炸的。
“主子。”屋外传来一声低唤。喜子还未动,原本在屋内踱步的轩辕天晨两步就到了门口,伸手开了门。
门外的夏荷并未想到开门的是轩辕天晨,见了他先是一愣,随后才拎了裙角进了屋子。
“州城和官署内情形怎样?”夏荷身后轩辕天晨关了房门转身问道。
“啊。”夏荷看了看问话的轩辕天晨又看了看坐了太师椅上一言未发的水寒犹豫了一下,还是单膝跪在水寒面前,“回禀主子,房钱是以偶然风寒卧床不起的名义留在邢州的,不过他并未染病,而是在鸿王出城后不久去了邢州城防营。”
“城防营?”曹初端了茶盏的手一顿,目光闪了闪,转头看向水寒,见他动作未变,甚至连眼睛看的方向也没有任何改变。
“是,”夏荷接着说道,“之后又过了不久邢州州城内忽然多了很多巡逻的士兵,就连州城的城门口也多了很多士兵。过了午后,城防营的一名副将带了一队人马来围了钦差衙署,还换掉了不少最初派进官署的护卫,说是最近匪盗猖撅,这样做是为了钦差的安全着想。”
“连官署也被围了么?”原本站在夏荷身后的轩辕天晨走过来,立在夏荷身侧。
“是。”夏荷点了点头,“属下是借了买东西的由子才出来的,而且一出官署角门有就人暗地里跟着。”
“跟踪?房钱是要造反么?”水寒身后,喜子皱了皱眉。趁着鸿王和寒王不在,调兵围了钦差官署,又派人跟踪官署出来的人,两样都透着股不寻常。
“大概是吧。”一直都未说话的水寒忽然开了口,同时放了撑着下巴的手臂转向夏荷,“你回去吧,小心不要让他们察觉,若还有其他消息立刻报到这里,天黑前让冷风他们过来两个。”
“是,主子我现在就回去。”夏荷应了一声见水寒冲着她点了点头便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犹豫了片刻又转过身来担忧的问,“主子,您说邢州司马房钱真要造反么?”
“他不是要造反,是要杀人。”
“杀人?”轩辕天晨和喜子再次对视了一眼,然后再次齐刷刷的看向曹初。只是这一次,曹初看着水寒却并未说话。
“杀我和天鸿。”只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竟然会想到如此孤注一掷的下策呢?水寒皱了秀气的眉毛,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随口答道。
“那主子我去了。”夏荷看看目瞪口呆的轩辕天晨和喜子,再看看一直端着茶盏自始至终不曾放下的曹初,犹豫了一下说。
“去吧。”轩辕天晨冲他轻轻的摆了摆手,看夏荷离开,才又转向水寒问,“小寒,我们现在怎么办?”
听轩辕天晨问自己该怎么办,水寒的目光便从轩辕天晨,喜子,曹初的脸上依次扫过,然后盯了坐在身侧的曹初,半晌忽然问,“曹师爷,我能信你么?”
庙堂卷 第四十八章 虎符调兵
“曹师爷,我能信你么?”水寒的目光依次从轩辕天晨,喜子脸上扫过,最后盯住了坐在他身侧的曹初。
给水寒那双清可见底的眸子一盯,曹初顿时觉得自己心中最大的秘密完完全全暴露在身侧这少年面前。后背一僵,端了茶盏的手抖了一抖,脸上立刻带出了些许的慌乱。
看曹初对水寒的问话竟有如此剧烈的反应,轩辕天晨和喜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喜子便不着痕迹的往曹初所坐的那张太师椅边移了移身子,轩辕天晨虽未有什么动做,身上的肌肉却绷了起来。
水寒见着两人的反应有些好笑,便扬了嘴角。
“我不明白寒王的意思。”沉吟了半晌,曹初把手中的那盏茶放到了身边小几之上,低垂了眼帘。
“喏,这个你看看。”见曹初回避了自己的目光,水寒也不恼,从袖口捻出一个小小的纸卷递给曹初,“这个是今天早上收到的。”
曹初微讶,便伸手接了那纸卷慢慢展开。不知道是因为有些慌乱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曹初拿着那小纸卷的手不停的抖着,许久,才把那个小纸卷完全展开然后平铺到身侧的小几上。纸卷大概有巴掌大小,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才看了两眼,曹初的脸便瞬间失去了血色,同时额角上见了星星点点的汗珠,再看下去,连带着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那纸卷本就不大,上面的字也不是很多,也只有百十来个字,因此,曹初很快便看完了。看完了那纸卷上的内容,曹初的头便垂得更低了,“既然您都知道了,多说无益,寒王您打算怎么处置我?”
处置?喜子和轩辕天晨再次交换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
“能跟我说说这上面说的临阵脱逃是怎么回事么?”水寒并未接曹初的话头,反而用下颌点了点几上那纸卷反问到。
临阵脱逃?喜子和轩辕天晨更加迷惑了,曹初一个小小的师爷怎么还和临阵脱到牵扯上了。
沉静了片刻,曹初脸上重新恢复了一些血色,把原本僵直的后背靠到了太师椅冷硬的椅背上,苦笑了一下,“正如这上面说的,曹某本不叫曹初,而是叫曹未曾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南元帅帐下一名参军,随军驻守惊渊十九州。”
大概是十年前的冬天,当时正值十九州的守军换防,作为帅府参军的曹未自然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可是就在这时,一纸家书摆到了他的书案之上,家书的内容很简单,老母病重,速回。款上落的是里长的名讳。
曹未是孝子,自是想都未想便拿了家书去找上司告假。上司向来与曹未不睦,便借了这机会为难他,以守军换防期间军务繁忙为由三番两次打回了他的假单。
虽然越级告假与军中现制不符,但那时的曹未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找南东轩告假。只不过,那时的南东轩巡查惊渊十九州防务,并未在帅府。等了两天不见南东轩回来,万般无奈,曹未就只好留了封书信和假单给素来交好的司僚,让其待元帅回府转交后,便悄悄回了老家沁州。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曹未回到家中的时候,自家老母已经亡故。老母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母亲去世他便没了牵挂,让老娘入土为安后变卖了家产,曹未便打算回军中去。不想,他还未动身军中辑捕他的通告便到了,罪名便是临阵脱逃。
后来还是村内里长念他一片孝心,就私放了他,临行前还把他一个刚过世不久的本家堂兄未来得及注销的身份文碟给了他,自此,曹未便改名曹初。
“之后,因为自小曾跟着私垫的先生识得几个字,也算粗通笔墨,便在沁州一座小县中寻了份县衙笔墨师爷的差事。不过上官克扣钱粮不说还处处为难于我,在收了一年的钱粮之后我便辞了差事到处漂泊,后来到了落凤城,盘缠花光了,只好靠当街卖画,顺便代写书信为生。也是机缘巧合之下遇见到静亲王,蒙他不弃收留入府。”曹初微低了头,低声诉说着过往的事情,语调舒缓平淡。仿若他说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只有在说到临终都未能见自己一面的老母时,眼底才见了星星点点的泪花。
“这么说,会以寒王府内师爷的身份随行是因为南元帅和小寒的关系了?”听完曹初的话,轩辕天晨叹了口气的同时卸去了全身的戒备。
“曹某本是名镇守边关的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