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氏-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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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鼎真人很想问“你怎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习得蚩尤的这般招数”时,震惊的目光总算定格在了李未名的眼角。在阐教的典籍上记载,业火泽兰是蚩尤锁住的魂魄,是魔界之主的象征。业火泽兰的刺青是出现在蚩尤的颈子上……以及眼角上。
“蚩尤已经把魔界托付给了我。”李未名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蚩尤临终前的话语。他总觉得蚩尤的离去并不是痛苦的。相反,在往生湖底,仅凭一缕神识苦苦吊了那么多年的命,如果终于找到了愿意接替自己的责任,并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的人的话,想必他走的也会是些许安详的吧。
“……我看出来了。”玉鼎真人道,“你继承了他的力量。”
“不是全部。”李未名摇了摇头,却不愿意纠结这个话题。他放下青萍剑,逼得玉鼎真人向后踉跄了几步。而在他身后的惧留孙立刻扶住了他,只是看向李未名的眼神依然充满怨恨,似乎在生气他毁了他的法宝。
“你们来攻打魔界是没有理由的。”李未名道,“天帝给了你们开出了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让你们如此开心地来魔界大开杀戒?”
既然他都这么问了,十二金仙也决定把话说白了。一直没说话的赤精子道:“当年神魔一战,魔界落败,蚩尤仅存一缕神识,并嘱咐魔界摄政王与大将军寻找传说中身带天玄地煞之力的那个人。如今你已经成功回归了,对神界本来就是一个威胁。当魔界再次强大起来后,定会向天庭宣战的。”
李未名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所以你们就先下手为强了?”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关于我们神界的海皇陛下。”赤精子道,“他和你的关系早就已经公开。当初御下好不容易将他的记忆洗清了,让他与你没有太多的纠葛,却没想到你们两个倒真是情根深种。他已经拿回了沧溟帝的修为,而且又恢复了记忆。御下实在是太担心当年的情况再一次上演。”
李未名现在对天帝着实是无语。首先他不知道这些赤精子说的头头是道的东西,到底是天帝忽悠他们的,还是他们真正相信的,又或者是他们自己脑补出来的。总之槽点太多他已经吐不过来,也就算了。而且,比起吐槽,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这些到底是你们伟大的天帝御下自己的判断呢,还是另有其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们的思考方式实在不是我这种人能够理解的。但是我想,你们的天帝御下之所以能在天帝的位置上坐那么久,肯定判断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当年他对敖澈做了什么,数月前他又对龙剑做了什么,恐怕他以及你们中的一部分人都心知肚明。这么颠倒是非地说话,难道不是有人居心叵测,欲意争权夺位么?”
他一直觉得龙玄将龙剑推上海皇的位置是为了让他再也无法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如今如赤精子所言,海皇再一次勾结魔君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龙剑他……
而且,他一直不知道龙玄最近又做了什么。如今我在明处敌在暗处,为今之计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执行御下的命令。”相比起惧留孙的愤怒和赤精子的义正严词,玉鼎真人就显得淡然多了。他的目光从李未名眼角和颈侧的刺青,落到他手中的佩剑上,又复对上他的目光,“你是通天师叔的入室弟子。虽然说自从商周一战后,人教、阐教和截教就一直多有不和,但是终究三道同源,本是一家。按照情理,我们也本该以师兄弟互相称呼。通天师叔将三十三天断尘剑传授给了你,你就是用堕入魔道成为魔界的主人这种方式来报答他的?”
“我和师父倒是还有些牵扯。”李未名已经许久没有回到过碧游宫,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通天教主。其实仔细想想,虽然通天教主一直是为了给自己的剑术找一个传人,但是他真的没有勉强自己做过任何一件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话已至此,李未名忽然眸色一冷:“不过还轮不到你们来管。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立刻退兵;二,打败我,然后杀进魔界,打败我们所有人。”
玉鼎真人和广成子、赤精子等人对了对眼神,道:“好,我们走。但是李未名,你不要忘记,天庭不会只有我们,而我们也没有你想象中的弱。”
“我拭目以待。”
…………
昆仑十二金仙带着负伤的众人离开了。李未名也长出了一口气。天知道他是真的有些紧张。虽然他平素修为不弱,蚩尤又把他仅剩的灵力传承给了自己,但是他却总不知道现在自己的修为到底到达了什么程度。因此对上昆仑十二仙这样的对手,他倒是真的有些顾虑——如果此时此刻对方有救兵感到的话。
一边这么想着,他回过头去,却看到了谢知秋惊喜的眼睛。
李未名丟了几个疗伤法术,先是止住了他伤口不断流动的血,然后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还好只是被斩仙剑伤到了肺叶,伤口看上去比较恐怖,安心养养再加上魔界的灵药,很快就会好的。
而谢知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十分紧张地盯着李未名,生怕他消失了似的:“你……你真的……”
对上那样的眼神李未名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他只能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我不是过来了嘛。”
“你……太好了。”谢知秋失神地看着他眼角的刺青,“您已经继承了旧主的力量和位置……从今以后,魔界的力量便有了支柱,再也不用被神界打压了……”
虽然对这个力量源泉李未名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比如为什么他答应当魔君后魔界就可以强大起来。但是看现在谢知秋的样子,他实在不好再问太多,只能继续安慰道:“我已经先去见过摄政王阁下了。她让我现在立刻去帮你。”
“秋月……她也一定很开心吧。”
“是的。”李未名道,“我们先回鎏华殿从长计议。你先安心地睡一会吧。”
一波未平一波起
位于魔界深处的鎏华殿其实是历代魔君的居所和处理事务的宫室,这是李未名不久前才得知的事情。看来当初伍秋月安排他住在这里,便早已预料到今日的情况。不知道是蚩尤的预言实在是难以打破,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只是,对于一直不愿意相信命的李未名来说,心里总是有点奇怪的感觉。
鎏华殿的大厅里坐着两个人。一个紫冠镶银,玉带金饰,镂空的额饰和发饰在她弧线完美的侧脸上投射出完美的阴影。眉点青黛,目光流转之间如同千斛明珠,美丽却没有一点脆弱的气息;另一个则头戴蓝玉发冠,被束起的长发如同四海汪洋最深处的海水。他的衣带上并没有太多过于华贵的装点,但是本身却带着一股清狂不羁的气质,隐隐透出些狂狷的霸气。
伍秋月依然是坐在轮椅上的,秀气温和的目光落在龙剑的脸上:“这么说海皇陛下真的决定留下来帮助李——帮助君上?”她本想说李未名,但是却改口了。
龙剑颔首:“我是为了报复一下天帝而已。万年前他挥剑斩情丝,背叛敖澈也好,与敖澈一刀两断也罢,与我没有关系。只是不久前他竟然洗掉我的记忆?!”说到这里放在黑曜石桌案上的手猛然握紧,龙剑恨声道,“天地不仁,则万物当为刍狗!他怎么能?!”
伍秋月温和地笑了笑,素手执其茶壶,斟满了他面前的茶盏:“他对敖澈毕竟还是有感情的。更何况,他忘记了当年的事情;而你能使用沧溟剑,而且拿到了沧溟剑里的记忆,他将你当作敖澈,洗掉你关于君上的记忆,大概主要还是为了拔除你再次和魔界勾结的祸根……当然还有一点。我想这么多年来太昊氏一直对敖澈旧情未了。想必他洗掉你的记忆,恐怕也是存有一丝侥幸,希望你能和他再续前缘吧。”
“龙剑并非不识人事,也自诩不是冷血无情,不知变通的人;但是他做得实在是太过分。”龙剑道,“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去。”
“而且,这个利益目标和君上相同了么?”伍秋月微微掩住唇,眼角带笑地看着他。
“既然他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堕入魔道,我自该用一生还偿还他。”说到这里,他注意到伍秋月越来越困倦的眼神,询问道,“你是否需要休息了?”
“……不妨事的。”伍秋月用左手食指的指节微微敲打着太阳穴,又让侍女端来了一碗汤药,闭着眼睛喝了下去,“我还要等知秋。”然后她叹了口气,“魔界这些年的基本情况你也知道了。……无论怎么说,单凭知秋一个人,想要对付昆仑十二金仙,还是太困难了。”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伍秋月和龙剑同时朝殿门的方向看了过去。魔界昏暗的天光将门口的数道人影拉得好长。而当看清了被李未名搀扶着的谢知秋的状况时,伍秋月的心“咯噔”一下。
李未名向她投去了安抚的一眼,然后在她焦急的注视下将谢知秋轻轻放到了殿内的软榻上,对操纵着轮椅移过来的伍秋月道:“没有大碍,都是皮外伤。你的丈夫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伍秋月点了点头,心疼地握住了谢知秋的指尖。谢知秋苦笑着刮了刮她的脸。在检查谢知秋的伤口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后,她终于闭上眼睛,趴在他的软塌的边侧睡着了。
然而在鎏华殿这边还一波未平的时候,忽然又有侍卫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对李未名行礼道:“君上,不好了,的暗城又出事了!”
…………
的暗城的战场还是之前的样子。东南方是望仙之隙的入口,其余的方位皆被茂密乌黑的丛林包围着,仿佛在无数阴间鬼魂的笼罩里伫立着,将本来就以暗色为基调的建筑衬托得更加阴沉晦暗。
之前谢知秋带领魔军大战昆仑十二仙时,不光主将皆两败俱伤,手下士卒更是横尸遍野。横七竖八的尸体从望仙之隙一直延伸到的暗城的城门——这是之前的样子。
而现在的情况,却远比之前还要凄惨。鲜红的血迹浸润在黑色的土壤里,让踩在上面的人都感到脚下一阵粘腻的湿滑。而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也由先前天军的银白色盔甲,慢慢渐变成魔将的暗黑色战衣。
在这之后倒下的魔军,所有人的身体表面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外伤,但是鲜血却不断从口中涌出来,像是蛰伏在内心深处的毒蛊被唤醒了,在体内肆虐挣扎,然后咬破了宿主的心脉。
介于龙剑的身份暂时不便不打自招地揭露,因此这次又是李未名一个人赶来了,看到的便是这一副横尸遍野的状况。的暗城仿佛变成了一座死城,而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伫立在的暗城的城墙上。
龙玄手执长琴,墨蓝色的长发在阴暗惨淡的天空下肆意地飞扬着。她的衣衫翩跹成一朵卷动着的黑色莲花,碧蓝色的琴弦在纤细的指尖闪现着幽荧的光芒。而女子的表情却是冷若冰霜,整个人仿若冰雪雕琢而成——如果你忽略她唇角一丝得意的讽刺的话。
……不是说龙玄修为尚浅,却又怎能将的暗城尽数屠戮干净?!
眼前的场景太过诡异,而李未名终究还是不能习惯一个杀人如麻的凶手如此冷静——甚至有些冷静得得意的表情。
青色的衣袂落在城内最高的一座建筑物的顶端。十二道影子落在他的身后。
李未名祭出青萍剑,目光复杂地打量着抱着琴的龙玄。
“宫商角徵羽,加以文武二弦,怎么在龙二皇女的手中却成了杀人如麻的凶器呢。”李未名的神色十分凝重。在他的心中,她终究是龙剑的姐妹,因此也便是自己的手足。而李未名,其实对和自己有感情的人,一向是心慈手软,难以做出抉择的。
不过,说真的,他想过一千遍龙玄会参与这场战争,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自己一个人独闯魔界。以她的性子,若非有十二分的把握,她是绝对不会做这么铤而走险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未名更不敢大意了。
“李公子说的没错。”龙玄开口,声音说不出的好听,比那击石的泉水还要动听,却也比击石的泉水还要冰冷,“琴者,乃圣人之物。阳关三叠,墨子悲丝,乃是圣人贤人陶冶情操之物。到了龙玄的手里,着实是玷污了呢。”
她没有顺着李未名的话说,而是附和他的话。
自己眼角的刺青太明显了,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已经继承了蚩尤的力量。之前他的修为本就为天庭头疼,如今龙玄竟然没有表现出一丝退缩。李未名很想问问她“你到底是有什么筹码,这一地的死尸又是怎么做到的”。
以龙玄察言观色的能力和冰雪聪明,怎么会猜不出李未名心中的疑问:“李公子一定在想,龙玄法力低微,怎么胆敢一个人深入魔界,而且做到让的暗城片甲不留的?”
那句片甲不留当以冰冷平淡的口气说出来,当真比得意洋洋的口气还要傲慢。十二影卫中一名叫苏遮的女子立刻气愤的喊道:“你什么意思?!我们魔界——”
李未名却伸手制止了她接下来出口的话,依然十分谨慎凝重地看着龙玄:“你承认这些人都是你杀了的?”
龙玄点头。
“那好。”李未名的目光忽然犀利起来。他微微上前,倾身一步,语气变得咄咄逼人,“我魔界多年来和你神界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你们忽然派兵突袭的暗城,已是理亏;而如今又屠戮的暗城众人?!你到说说,这是自诩为仙为神应有的做法?”他话锋一转,冷笑道,“还是说,当真天地不仁,该是改朝换代了呢?”
“当上了魔界的君主,性子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龙玄竟然赞赏道,“只是很可惜,我们无法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我和陷害自己亲哥哥,利用并折磨自己最爱的女人,甚至为了权力不惜当一个昏君的走狗的人没有共同的兴趣。”李未名毫不犹豫地指出了她全部的罪行,“龙玄,海皇之位有那么重要么?比你的皇兄还重要,比你的牡丹还重要,比你的尊严还重要?!”
龙玄却又一次对他的质问置若罔闻,自顾自道:“说起皇兄,还当真承蒙了李公子的照顾。现在神界魔界皆知魔君李未名,为了海皇不惜放弃三十三天断尘剑之大乘而堕入魔道。此心此情,天地共鉴。”
“我看你真是自大到了极点。”李未名的语气是愤怒的,但是他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凝重,“一个人竟然能做到听风就是雨,自说自话的境界。李未名今天算是涨了见识了。”
“好吧,那么我回答李公子的话。”李未名觉得他可能看错了。因为在一个瞬间,他竟然觉得龙玄冷清的眉眼间多了一丝伤痛,但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你不知道这三世轮回,我到底经历了什么。”龙玄低下头,修长的十指轻轻抚摸着太古独幽琴的琴弦,仿若在抚摸着恋人的侧脸,“我有我的苦衷。”
“你的苦衷已经不能成为你丧心病狂的借口。”他承认这句话是有点过了,但是对权力的过分追逐,不是丧心病狂,又是什么?
“多说无益。”龙玄叹了口气,平举起太古独幽琴,“今日我不是来擒你的,而是为了给昆仑的十二位仙家报失利之仇。”
三叠黄泉断肠音
“你!”苏遮又一次沉不住气了。她秀眉倒竖,就差伸手指着龙玄的鼻子,“就凭你一个人,还想给那十二个老东西报仇?!我看你是痴心妄想!”
“苏遮!”李未名简直是要头痛了。龙玄的前世,便是光兴帝李双宸的胞姐。这姐弟俩一开始就是靠着激将法和阴谋才一步步地把赵德昌拱下台的,她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被她激上?!
不喊她还不要紧。苏遮虽然知道李未名是希望自己住口,但是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