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宫纪事-第4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年妃正正好好的戳到了雅桐的痛处了。
宁儿本来带着极大的小心,谨防她再说出什么相克的话,却不料这一次她一出口是更毒辣的一句。
宁儿怀里的小阿哥忽然适时的大哭起来。
奶妈也带着一点敌意把孩子夺了过去。
宁儿感觉出气氛对自己的不利,知趣的离开了。
76
76、 姑姑 。。。
“哥!”宁儿从床上坐起来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胤禩坐下来就嗔着她,“万一真的病了怎么办!”
“你担心我啊?——”宁儿搂着他的脖子笑,“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宁儿——”胤禩解开她的胳膊,皱眉道,“不要这样——”
“哥,”宁儿松开了胳膊,可是握着他的手。
“你也太冒失了,何必要闹得这样天翻地覆的呢!”胤禩忧心的说。
“我不想你就这么被人欺负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啊!”宁儿有些激动,“我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这不用你来管!”胤禩打断了她,再一次推开她的手。
“哥?”宁儿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以后朝廷的事你真的不用再操心了——”胤禩有些无奈的说,“我不想你有事,我不想你也卷进来——”
“可是你是我哥哥啊!”
“他这次不过说了几句,你就这样——”胤禩顿一顿,“万一将来他再做什么,你难道要弑君吗!”
“你要我怎么样——”宁儿眼圈红红的。
胤禩有些心酸的摸摸她的头,“我只是想你好好的,不要再因为我做什么傻事了——”
“哥——”宁儿在他怀里点头,“不会了,你不要我做我就不做了——我都听你的——”
“见过了?”胤禛看了胤禩一眼,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胤禩点点头。
“很好吧?”胤禛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朕没叫她少根头发吧?”
“皇上——臣惶恐!”胤禩低头道。
“你还会惶恐!”胤禛怒道,“你不是担心朕会把她怎么样吗!若不是,你一次两次进宫来做什么!”
“皇上!——”胤禩惊愕的看着他。
“怎么!你还有话说!”
“臣——”胤禩俯身道,“臣有罪——”
“你有罪?!”胤禛哼一声,“你是怕朕犯什么罪吧!”
“皇上?!——”
“朕现在就告诉你!朕不会动她一个手指头!——”胤禛挥手道,“朕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朕不会!”胤禛喘口气,顿一顿,“现在,你还要怎么样?!”
“臣知道了——”胤禩叩首沉重的答应着。
“大人——”小礼子惊愕的看着陈润林亲手将宁儿的纸条丢进了香炉,看着它焚化成灰烬。
陈润林看了他一眼,神情严肃,“不可以告诉她。”又叹口气,“我也无能为力了。”
“大人?怎么——”宁儿看着陈润林要问又不能明说。
陈润林看看她,只摇了摇头。
宁儿有些失落,没有做声。
“不睡吗?”紫绢看着胤禩坐在廊下披着衣裳独自出神。
“你不用管我,先歇着吧。”胤禩看都不看她。关于宁儿,那天胤禛的话已经把他逼到死角了,再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没有一点头绪。当初好容易才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不会丢下宁儿一个人,现在却连见一面也不能。他不能告诉宁儿三个人纷纷扰扰的真相,太残忍;可是让她蒙在鼓里,她会怎么样?继续和胤禛那么针锋相对的死扛下去吗?又对谁有好处呢。他看得出宁儿没办法原谅他,甚至希望胤禛恨她,自己又怎么办,可是由着她闹下去吗?三个人要互相折磨到什么时候啊。
胤禩叹口气,拢拢斗篷。怎么办,究竟怎么办?
“让开!——”宁儿推开贺永禄的阻拦,想要闯进去。
“格格,您就别闹了!——”贺永禄苦苦的劝道。“皇上忙了一天已经很辛苦了,到现在还有大摞的折子,您还是快回去歇着吧!——”
“我不管,你让我进去!——”宁儿不理会,还是硬要进去。
“贺永禄?”胤禛在里面听的明白,轻声道,“让她进来。”
“唉,”贺永禄无奈的让开,“格格——”
宁儿看都不看他,直接跨进门去,看见胤禛在书桌后面站起身子,面容很疲惫,见她来,勉强笑笑,“这么晚还没睡,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能明天说吗?”
“我哥哥怎么了?”宁儿说着眼圈有点红,“为什么不让我见他——”说着声音也有些哽咽。
胤禛早已身心俱疲,本来以为宁儿或许可以给他一点安慰,却不料又添一份苦恼。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朕还有好些事情——”胤禛抬手想扶她的肩。
“一定是你!——”宁儿推他,胤禛不防,向后一个趔趄。贺永禄要上来扶,被他一把推开,“你退下!”
“是,就是朕告诉他,这里不需要他,你在朕身边好的很!”胤禛被她那一推有些激怒了。
“为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宁儿擦擦眼睛生气的说。
“为什么?!——”胤禛瞪着她,慢慢的走近,声音里有些悲愤,“你问朕为什么?!”
宁儿忽然被他这样瞪的有些发怵,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着。
这样逼近着,便逼到了墙根。宁儿手心向后触到冰冷的多宝格。已经没法再退避了。
“你问朕——朕就告诉你为什么!”胤禛的鼻尖几乎触到宁儿的额头,目光闪闪的钉着她,“朕就是看不得你对他好,朕看了心里不痛快,朕——”这样说着,抬起她低垂的下颌,“是你让朕的心里容不下他的——”
宁儿被他这样裹在墙脚,其实早就知道他的意思,可是最恨他这样对她,为了他自己的心意,把她的一切都毁掉了。
“你这个疯子!——”宁儿死命的推开他,咬牙道,“我恨你!——”说着就夺路而逃。
“宁儿!——”胤禛伸手拦住她,把她结结实实的困在怀里,胳膊勒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放手!——”宁儿挣扎不脱他的围困,低头狠狠的咬他的手腕。
胤禛仿佛毫无知觉一般,把她抱的更紧,任凭她在手腕咬出紫黑色的瘀痕。
“你要怎么样吗?!——”胤禛手上落下大颗的泪珠,宁儿哭喊道。
胤禛手松开了一些,胸口贴着她的背,将脸埋在她颈间,喃喃道,“朕,不许你再见他——”
“我不!——”宁儿用力的推他,毫不犹豫的拒绝。“绝不——”
“那朕就要了他的命!”胤禛狠狠的将她压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冰冷的一字一句的说。
“你不能!——”宁儿不再挣扎,低头哭的好苦。
“只要你答应朕——”胤禛温热的鼻息暖着宁儿的耳后,“宁儿——”声音渐渐低沉,仿佛是哀求。
宁儿啜泣着,好一会儿,微弱的点头,眼泪却小溪水一般淌下来,洇湿他的衣袖。
胤禛抬手想要替她擦擦泪,宁儿狠狠的推开他,跑掉了。
“皇上——”瞧见宁儿哭着跑出去,贺永禄进门来疑惑的看着胤禛。
胤禛悲哀的叹口气,脸上浮起一个惨淡的笑容——真的不想,然而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用这样的手段逼她服从,逼她就范。宁儿会有多恨他,他想一想就心里发凉,可是又能怎么办?不论做什么都要他心痛,痛的快撑不住了,可是放不了手,看不到宁儿的身影,他甚至不愿从黑夜里醒来,宁儿越是折磨的他痛不欲生,他越是想要得到她——他不是连天下都揽在手中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攥不住这个人的心!——
“皇上,今儿去哪儿歇?——”贺永禄错开话题道。
胤禛摇摇头,“去兵部把西边战事的折子都取来罢——”
“格格——”见宁儿坐在栏边,满目悲凉。
宁儿坐起身,擦掉脸颊的泪,拉她的手,“你的琵琶还在吗?不如教我吧——”
“格格,你不是不学那个的吧——”雅竹犹记得当日宁儿曾说她,为何学这样东西,哀怨太甚了。
宁儿苦笑道,“我早就不配再说那样的话了——”
“吩咐你的事都明白了吗?”年妃一面啜着茶一面问道。
“回娘娘的话,奴婢都记住了,保证给娘娘办的妥妥当当的,”奶娘连声应道。
“那就好,本宫最欣赏懂事的奴才,”一面示意晚秋,晚秋捧来一袋钱,“这是赏你的——”
“多谢娘娘!——”奶娘连连点头。
“等你差事办好了,本宫自然还有更大的赏赐给你——”年妃抬头一笑,“你且去吧——”
“你瞧他长的多招人喜欢啊——”钮祜禄氏抱着福泯笑着跟宁儿说。
宁儿几乎退了一退,她知道雅桐不欢迎她,始终都不敢再接近小阿哥。
“是啊,越长越招俊了,”耿佳氏轻轻逗着他,笑道,“将来不知是怎么样俊俏的人物呢!”
福泯咿咿呀呀的支吾着,仿佛要应声。
“你瞧,他还要说话呢!”钮祜禄氏转身向胤禛道,“皇上,你看,他要说话呢!”一面逗他,“叫阿玛——”
福泯咿呀着含糊的道,“唔——嘛”
大家都又惊又喜,“真的会说呢!”胤禛也有些高兴起来,起初一直冷冷的面庞也有了一点笑意。
“朕也抱抱——”说着接过钮祜禄氏手中的福泯,笑着逗他,“再叫一声,朕有赏的——”
福泯当真又含含糊糊的喊了一声,
“哎,真是好——”胤禛笑起来,向贺永禄道,“还不快打赏——不然要说朕说话不算数了!”
大家都笑了。
胤禛看了一旁的雅桐一眼,“辛苦你了——”
雅桐有些受宠若惊,忙俯身行礼,“臣妾何德何能!都是仰仗着皇上的福泽——”
年妃笑着接过胤禛手中的福泯,抱着走到宁儿面前,笑道,“福泯,叫姑姑——”
福泯眨眨眼睛,看看宁儿,没开口,年妃笑道,“叫姑——姑——”
“布布——”福泯口齿不清的喊,喊完把头埋在年妃肩头。大家都笑起来,宁儿也笑了笑,摸摸福泯粉嫩的小手。
“来,到额娘这儿来,”雅桐伸手接过福泯,笑吟吟的抱着他,年氏依旧含笑逗他,“福泯,快叫一个额娘——”
福泯把脸扭向年氏,有些迷茫。
“叫额娘——”雅桐怜爱的抚摩着他,教他,“额——娘——,快,叫额娘,”
福泯望着年氏,又回头看看雅桐,始终不肯开口。
雅桐有些尴尬,轻轻在一边反复的教他,“额——娘——”轻轻捏他的手。
福泯有些慌,看了看周围,只含糊的喊,“布布——”
宁儿心里一惊,心下一声“不要”,抬头果然看见周围的人表情都有些凝滞。
唯有年氏处变不惊,笑道,“不是姑姑,是额——娘——”
然而福泯只是不断的重复“布布,布布——”
宁儿低下头咬紧了嘴唇——她没料到年氏用心如此,叫她几乎防不胜防。
胤禛的目光灼然烤着她,宁儿不抬头也能感觉到。
宁儿躲开他,鬼使神差的望了一眼雅桐,雅桐嫉恨的目光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宁儿脊背一阵发凉。
“咳——”钮祜禄氏轻咳一声,笑道,“孩子还小,你们就不要为难他了——柳嬷嬷——”说着叫奶妈抱走了福泯。
“格格——”雅竹轻轻抹抹眼睛,“不要再弹下去了——”说着按住了宁儿的手。
宁儿抱着琵琶,低头轻轻叹息着。
“格格,没想到你的心事这么伤情——”雅竹蹲□子,抬头望着她。“是因为宁贵人吗——”
宁儿摇头,擦擦泪,笑道,“不是——来吧,教我个高兴点的曲子——”
雅竹握着宁儿的手,“格格,你心里不高兴,再高兴的曲子弹出来都是一样的伤情——不如,我们还是不要再学了——”
宁儿看看她,握紧她的手,眼泪大颗的滴落在衣裙上。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宁儿轻轻的偎再巴仁雅图的画像前,落泪道,“我已经众叛亲离了,我怎么办——”
巴仁雅图只是温良的笑着,看着她。
宁儿轻轻的抚摩着巴仁雅图的面庞,喃喃道,“为什么不带我走——走了,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事也没有了——”
“巴仁——”宁儿哭泣着滑落身躯,靠在他膝头。
“格格呢——”胤禛一早就过来看宁儿。却瞧见宁儿歪在墙边,蜷缩着身子,身后靠着巴仁雅图的画像。
地上东倒西歪的好几只酒壶。两只是空的,另外一只歪倒着,地上还留着酒渍。
“格格——”贺永禄轻声唤她。
胤禛挥挥手,俯身抱起宁儿,小心走到床边,拉开被子,放下了帷幔。
“皇上——”雅竹端水进来,瞧见胤禛,慌忙下跪。
“怎么叫格格醉成这样!”胤禛嗔怒道,“难道就不知道劝吗?”
“格格昨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许我们进去——”雅竹叩首道,“奴婢知罪——”
胤禛没出声,半晌,叹了口气,又看看床上的宁儿,转身走出了房间。
77
77、 谋害 。。。
“格格?!”雅竹手中捏着一沓纸,始终不敢相信。
“烧了吧!”宁儿头也没又抬,望着湖面的波光,凄然道,“留着又有什么用呢!”说完拢紧衣领,进屋了。
雅竹含泪点头,揭开了香炉的盖子。
“等等——”胤禛伸手抢过一张已经燃着的字笺,一半已经烧焦:
紫鞠气,飘庭户,晚烟笼细雨。
雍雍新雁咽寒声,愁恨年年长相似。
前后都已经烧焦,不辨文字。
胤禛微微蹙着眉,再看手中另一张:
昨夜风兼雨,帘帷飒飒秋声。
烛残漏断频依枕。起坐不能平。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手中的纸页微微颤抖。
“皇上——”贺永禄握住胤禛的手,忧心的道,“您的手伤着了——”
胤禛方才惊觉自己刚才为抢字纸,指尖被火焰燎伤,正在尖利的作痛。
“唔——”胤禛点点头,转身回到书房,“叫陈润林来罢。”
包扎上药棉,胤禛的手已不能执笔,口述完急召,坐在窗下,胤禛望着窗外的水波粼粼,心如刀绞。
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此外不堪行。
不堪行。
宁儿啊,你终于也懂得醉乡心痛了。
只是她的心痛却是为着别人——自己亲手害死的那个人——
大颗的泪滴在纸上,把墨迹洇做烟水迷茫。
胤禛接过雅竹手中的酒壶,点头示意她退下。
宁儿坐在窗前,攥着酒杯,望着窗外的明月,落泪无声。
胤禛把酒壶放在桌上。
宁儿头都不抬,夺过酒壶就要灌。
胤禛却拦着,取酒杯,倒上,“慢一点,身子受不了的——”
宁儿醉眼朦胧的乜他一眼,抄起酒杯一饮而尽。
伸手要再满上,胤禛却掠过酒杯,替自己满上,一饮而尽,哀声道,“也许我喝一杯罢——”
宁儿不理他,只是看着酒杯中酒浆荡漾,便夺过来一仰脖子。
两个人这样你一杯,我一杯,不知不觉,酒壶一空。
“宁儿——”胤禛伸手揽她——宁儿起身要走,却脚下绵软,不防一个趔趄。
“不用——”宁儿推他,扶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