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路过-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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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水渡众面前,不仅仅是因为师傅的俊逸绝,还因为那双眼。师傅并不知道,虽然他眼神清冷英锐,但却有一股吸引神魔凡夫的气韵,有如轻触灵魂的质询与对话,又如不经意地安抚。
「属下山风参见宗主!」哗啦啦几排人跪下,高呼山水威名。
「起来,山风舵辛苦了,本座原想出城十里相迎,却及不上山风舵的如风脚程啊。」
「属下为山水渡赴汤蹈火断头不惜!宗主金贵之躯,比不得山风粗蛮身体,不该厚待属下如此!」
「好了,事情干的漂亮!今日晚宴给你庆功!」
山水渡数百人浩浩荡荡为风无名马首是瞻,跟从一路赶赴水舵的水山庄。尞城百姓沿途恭敬伫立,甚至有望尘而拜者,山水渡权望如此。
水山庄依山傍水,顺拓川而建,绵延数百里,是山水渡两舵之一水舵所在。水舵主与山风舵主一般,代代都是长老或前任宗主从孤儿贫中捡来精挑细选之人,代代姓名都是水与山风。
水居首,水山庄数千庄众齐齐跪在大堂之中俯首一片,呼告声冲天干云。
「起来,我山水渡铁中铮铮、庸中佼佼的英豪,为本门奔波辛苦了!尔等就是我山水渡百代传承、逐鹿江湖的根基缘由,就是我山水威名、天领渡化的铿锵傲骨!」
「山水威名,天领渡化!山水威名,天领渡化!……」众人山呼。
晚宴过后查视分舵,白衣天人走着一贯不疾不徐的随意步子。他无声无息站在风无名旁边仿若一个符号,一身白衣气质清雅好似不问世事的简单颜,却只有山水渡人知道,他才是兴百年山水于十载、决断山水渡大业于万里的那只无形悍腕,是当年灭叛门夺位数百人全家老幼、血海翻腾飞溅在十岁的脸上而面不改,凌厉狠辣的大辅座。
「辅座。」水衣袂翩然一袭绛印边的桃红,袅袅婷婷站在身后。
「水,」轻轻摘下斗篷,露出无双的俊脸,「近日累着了。」
「辅座还是戴上吧,我怕宗主门规降罪。」水轻轻笑着,丽的脸庞除了疲倦还有些炕出的酸涩。
眼前的妖娆子,竟与少时同山风轮流给风儿守打蚊子的朴质孩是同一人,饶是他心狠无缝也不嗟叹时光。风儿调皮、水老实、山风憨厚,后两人常是被捉弄的对象,但水与山风对风儿却细致忠心,大约因年纪比风儿大些。风儿是他唯一关爱纵容之人,养成这样不可一世的脾,他的责任。
「十王爷那里……可好?」
「已是我囊中之物,只等宗主点头探囊了。」水的眉眼妖之极,眼角一挑的样子能把空气都变旖旎,明明是一张容易让人戒备的脸孔,但男人们还是排着队逃不出她的温柔陷阱。
「……还是厌恶雨天滴水之声么,」水仰头看他,「看着雨点涟漪都皱眉头。」
「想事而已,去看看风儿,回来你还没与他说上话。」
「他讨厌我我就要去缠着么……,知道的。」水扯了把墙上枯败的凌霄叶子,喃喃走远,「终是在这里不愿活么……」
凤无名喝多了酒刚要休息,就看见让他烦厌之人,「水啊,辛苦了。」
「宗主要睡了……」
「是啊,水舵主要陪么?」
「……,宗主想的话,水幸甚遵命。」
「嗤,水舵主上能耐过人,风无名不敢领教。」
「风……宗主休息,水告退了……」
「慢,你知道邘州柴洛槿吧?」
远在敛都听闻先生念账本的柴洛槿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闻,快天了还这么冷……那活死人还是躺在上瞪着牛铃大眼不说话?」
「是,今天已经施行了主子制定的第二套方案,依旧不开口。」
「好,启动第三套方案,那就是本尊我亲自出马……」柴洛槿拍案而起,闻打了个寒战,默默为不素男子念了句阿弥陀佛。
「阁下是人是鬼是仙?」手戳。
「……」
「来者是客,阁下最好自报家门别让我们失了待客之道……」筷子戳。
「……」
「那!我给你三个选择,你到底是愿意开口说话呢还是愿意开口说话呢还是愿意开口说话?」
「主子……」
「闭嘴,给我抄家伙,今日我无功不返!」匕首戳!会痛啊姑娘。
「主子……中人庄有请帖拜上……」
「中什么?哦那个无能庄?何事啊……」闻先生脸绿了,无能庄……
「中人庄与各派无甚交流,但每年阳会邀群豪在千里镇举办棋会以示联系,名曰千里棋枰,是次邀主子与会。」
「棋是君子道,我不行,谢好意回了吧。」
「这是扬名夺势之机,主子应下吧。」宫雪漾不知何时径入了里间,青衣翩翩毫不惧柴洛槿责怪。「小草啊,今天穿得好漂亮啊完全是我喜欢的风格哎,以后进来还是先桥哦,如果我和闻正在干点什么就不好了呀……」
「主子!」「主子……」两属下第一次默契。
「那就去吧,闻每次提到中人庄都语焉不详,博闻如你会不了解天下第一庄……说,跟他们什么猫腻!」
闻突然脸通红顾左右而言他,宫雪漾解围道,「此人是谁?」
「我从冰棺中烧出的活死人,眼珠滴溜溜转就是不开口,气煞人也。」
宫雪漾提步上前,轻轻探脉,又在曲池、足三里、臂三里缓缓敲击,转身道,「不是不开口是开不了口。有人从藏血穴注力致他死,他必有奇遇才活得下来,之后全身寒气郁结,气血不畅,真气滞涩周身,故不能动不能说。这样下去会重伤身体。」
「怎么办?」
「输真气通经脉啊,巧的是我练的就是阴寒内功,可以给他通气无阻,只怕他受不住冷。」
宫雪漾示意柴闻两人最弘远些。此时以柴洛槿的视角看过去他手舞足蹈妖魔鬼怪好一阵,就步下懒汗说,可以了。
「小草你是不是元气大损?电视上说要大补,要不要采阴补阳?不对你练的是寒功那要不要采阳?闻快点上!」
「……,」宫雪漾的万年倜傥笑容出现裂痕,「谢主子关心,此人好生调养,不日正常。还有……属下的升迁谢宴,主子你,有必要弄那么大排场么……」
谢宴下感百姓厚望,中敬朝臣同僚,上谢皇恩浩荡。本来意思即可,他本想朴素以示风骨,柴洛槿倒好,送来邘州王特茨百马金雕,纯金打制,硕大明晃摆在堂中吓死人,又全国二十几州富商买她面子各奉珍宝,还请来敛都求一面都登天的三大魁同席献艺……差点让他端杯之手抖了出来。
她这一手无疑昭告世人他宫雪漾是柴洛槿之人,断他后路,终究还是不相信他么……
柴洛槿敛起笑容,「我不是贴你标签断你后路,这样让你木秀招风弊大于利,第一等不智之举。不过,我就是想做……」一屁股坐上上人的肚子,听到他瓦一声还用力坐了两下方道,「你见人惯于躬身,脸上常挂笑面,显然是久居人下。平日讲话不经意露出的轻佻玩世,是瞧不起别人也是轻贱自己。眼中有深物,人后木然无神,是惟余执念仇恨的心死之人……这样由恨意驱使的人,是最无常之人。你绝对是个佼佼人才,我惜你;你义无反顾跟我,嗡你。我要相信我的人得偿所愿,我更要我爱护的人真正幸福,那是很难的、我一直无能为力的事,但是我想做。」柴洛槿突然站上,踩在男子肚腹上表情激越真挚地说,⊥要你排场撼天,用最俗的方式疼我的小草,不捍?」扬起小下巴一副无赖刁蛮样子,让宫雪漾直叹此人到底心智几何,但是心里终有个地方,轻轻笑,也轻轻哭。
闻先生轻哼一声,睨了宫雪漾一眼。「闻,你也一样……」鹿眼圆溜溜亮晶晶,不由人不信……
三人各自心事各自感动之时,体虚已极的男子拼着最后一丝力哼道,「姑娘……请下来……」
柴洛槿踹了一脚跳下来,带着闻宫二人拂袖而去。
八、西风何事悲画扇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烧钱日,不是人挤人的话,很想出去玩啊手中的扇穗被揉乱,那是娘亲给自己亲手做的……今生唯一的温暖。轻吻着软软的穗子,犹如娘亲身上的。
「王爷,邘州小财神有拜帖上。」她?她来做什么……
「传。」
来人戴着长及脚踝的长斗篷,摘下来然是那个明眸赖皮子。郑显怔忡了一瞬。
「你是……」
「在下是小财神仆从,有话要传。」
「柴洛槿果然好作风,欺我不说,竟只差仆从传话。」不气结。
「王爷息怒,主子说王爷心怀天下度量撑船,不会介意这点小逾矩的。」
「哼。」
「主子送王爷一把扇子——」呈上来,是把普通的扇,味倒是独特清淡,扇上画了只灵动雪白的小兔子,别无他物。
「此扇何意?」
「主子请王爷自己领会,总之,是好意……小人完命,告退了。愿信阳王身体康健,千岁千岁!」
郑显把玩着扇子,扔在一边,又捡起来,莫名心里更烦了。
「王爷,」宫装子走上前,探头看看扇面道,「小奴该说的早就已经说完了,主子已经……奴婢也别无他想,请王爷准我回乡。」
「施不愿留下么,我还有很多娘亲的事,想问你……」不端王爷架子的郑显,此刻犹如弟弟般望着她,俊逸绝伦的双目包含希冀。
「娘娘只愿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有人爱护,也懂得爱惜他人……」郑显怔怔思量这两句,看子一脸决绝,无奈金银满载打发她回乡。
有人爱护,也爱惜他人……娘亲,这却是最难的。
桌上文书摊散,郑显落座桌案边。风临的遣君差人来报千里棋枰之事,风闻这届棋会又多了许多人。江湖总是跌宕难平,争闹纷扰。朝廷这几日也不安生,礼部、户部、工部尚书三司同时弹劾十皇叔与伍诚的粮运污点,当然不是山水渡手笔,该是宫雪漾背后的柴洛槿。他倒可以作壁上观渔翁蝶,只是未得航运马道要害之时警劾此事无异打草惊蛇殊无好处。郑显为柴洛槿此不智之举不无惋惜。另外他王府后院起火,藏在敛都别院的冰棺不翼而飞数月之后才发现。真是多事……之。
无意间已把扇穗系在那柄小兔扇上,惊觉后拿下来,缠缠绕绕反反覆覆还是作罢,看那穗子在画扇下晃晃悠悠。
吁口气踱步窗边,庭院里明明暗暗是月光剪碎的斑驳,树影婆娑正好摇乱思绪。「纤月黄昏庭院,语密翻教醉浅。知否人心?」一阵寒风吹过,扇穗摇摇晃晃,大约在叹他难得幼稚可笑,有些时候人心竟连自己也摸不清楚,像那人那样的诡谲反复心肠揣她作甚,见路行步即可。摸摸窗棂看那上面的刻痕,二十道,他二十而已,也已经二十年了……
「王爷,」管家整理好桌上一摞文书谍报,「用点晚膳吧,您还未吃东西……」
「嗯。」转身大步离去,剩一窗西风萧萧。
那卷窗寒风扑棱拍打,徘徊不去,以时光的角度看去,却是在嗤笑这世上平白多出来的一些牵扯,竟源于可有可无的玩笑……
九、千里棋枰,万里无云(上)
作者有话要说:午觉,睡……「小草,说吧。」
「呵,」宫雪漾近日的笑容颇为灿烂,也更为谐谑,当然了,凡人大权在握都会有些飘飘,「看此男衣着显然来自大陛。主子不知,大陛沃土万里、雄兵千万,卧龙伏虎、宝蓄珍藏,是中土第一大帝国。可惜天命循环长盛必衰,十几年间征伐无度内乱骤起,群王叛变草寇揭竿,举国离乱。数年前皇帝暴薨,太子无能携子室逃窜至我燮国,不知所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陛各大势力得一者助我们就大事有望了,何况主子钱、权、望皆在手,却没有刀兵之力。更妙的是,大陛与晰毗邻,内乱十年大陛无数能人逃入晰,若有此非龙即虎之人号召,不加利用更待何时……」柴洛槿看着小草写意微扬的眉梢真想揪他一揪,看这个心心念念都是他复仇大计的人疼痛变脸之相。
「主子……」闻怨气横生的脸无孔不入,揪出躲在平安的驴厩里谈天下事的两人道,「背棋谱啦。」
又是棋谱,她问候那十九道线之母!
小草笑得天光云影共徘徊无边逼人来,「主子,勤能补拙——」摇头晃脑离去也……
「可以,但我定然危及你们大燮江山,如此无妨么?」
「什么大泻小泻与我无关,也与柴氏一干手下无关,还有别的么?」
「还有……不问身份,不管目的,我护你不惜生命,你助我不论条件!」
「主子……」闻在一旁踌躇插话,宫雪漾却把手一拍道,「成交吧主子!」
眼前这个虎视龙行的威武男子,刚毅难折的气度从浓眉纠结处、棱目聚焦处、刀削的下颚处不疾不徐散发出来,这样的侍卫首领带在身边,是福是?可是,这么高傲坚毅的人……好想欺负啊……「成交!」
这么一句话,他的未来,就与眼前这个弱小子交叠了。弱小啊,他大概会慢慢改变观点的……
他现在是柴府侍卫总领,某人却执意唤他大草,柴府第一大府草,说这头衔比宫丞相更高。
看前面端坐的柴洛槿,头上绑着书有『棋魂』二字的绷带瞪着手中的《当湖十局》点头嗯啊,她已经瞪着这几本古谱半月有余,依然处于摇头晃脑不落子的状态。
闻先生一记爆栗敲下来,柴洛槿倏然起立推桌道,「想到了!」霍然转身灼灼瞪着束剑地大草道,「亲爱的,看你了!」
于是之后几月武林人人迷茫惊讶,因为怪事来了。不说平地而起一派无根无脉的势力名『草护』,一出现就引天下无数成名英豪、隐居侠士争相投奔忠信无二,也不说草护收人敛地行事霸气,似乎财富无穷取之不尽,只说他们干的事情——武林数百年从没有人如此狠辣无忌,为达目的全无门派之间。草护与中人庄合作共建谍报网各取所需,中人庄知其所知,而草护还自建『武林贩子』分支贩卖消息给各大门派;草护与南部十九大马帮合作,强取豪夺南部、中部所有马道运输、剪径营生居然朝廷完全姑息之;草护强迫武林十阀之金水堂与之共营船舶武器的锻造行当,实际上夺了金水百年的武器独尊之力……
还有奇事,小财神柴洛槿一纸信笺送至中人庄,庄主击掌赞叹竟昭告群雄曰,千里棋枰本届改制,改落子为落人。
「落人?」风无名扬眉啜口茶道,「师傅,你狂洛槿又玩什么,不嫌累么。」
「小人诡谲多端,小心为上。」
「水,」风无名挑挑眉毛,笑道,「本座委以的重任如何了,似乎柴洛槿还是清闲省心得很啊……」
「属下不力,虽然照宗主意思办了,效果可能需等长远些……」
斗篷下的脸孔微抬,「柴洛槿不简单,算计此人需谨慎。」
「小事,」风无名展开中人庄的信函,此时天下英豪十之有九同时收到这信函,也同时为之热血微澜。
棋会改落子为落人,与会英雄遣精卫百人于千里镇千里之外的郎垛古城谋篇布局,夺中人庄二十年前所记一年内的中人册,内有天下人梦寐以求的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