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饕餮宴-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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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进入了传信那人之前进去打听事情的那家茶馆，分成两张桌子坐下。
店内并没有几个人，店家见我们这仗势，竟是不敢靠近，后来指派了小二畏畏缩缩地过来，那脸色已跟白纸似的。
「……几，几位客官，请问你们要点什么。」
贺灵与我一桌坐着，这时将一柄被绸布包裹着的长剑重重地搁在桌上，只瞧那形状便会清楚那是什么。
「客……客官，您这是……？」见这架势，店小二只差没吓破了胆。
「恩哼。」贺灵轻哼了一声，道，「赶了一天路小爷有些饿了，把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菜尽管全给小爷拿上来！」
「哎？」
随之，一锭金子重重地拍在了案上，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别以为小爷付不起这个钱！」
小二拣起金子，屁颠屁颠地就进去了。
贺灵吐出一口气，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
他凑近我耳边小声说，「大人，这样大的动静，真的没问题么。」
我颔首微笑，尽管知道没有人能看得见我的表情，「就这样，贺灵你做得很好。」
「是真的吗！所以说，大人您带我出来是对的！」
……这种事情，换作是谁都可以做吧。
可是看到他兴高采烈的模样，我便不忍心多说这么一句话。
不一会儿即有数盘子佳肴先后端了上来，说真的在这样的深夜里，能弄出如此丰富的菜色已实属不容易。
贺灵食指大动，连忙不迭地捡起筷子就要往某个碟子里戳弄。
我抬手，慢慢地制止了他。
「大人？！」贺灵抬头，声音里含带着少许失望的意思。
侧首，看了一眼还在身旁竖着伺候的店小二，我伸长了手臂直指向他。
「客官……您，您这是……」小二的声音依然带颤。
「你过来。」
他终于将身子艰难地移近了一些，我勾了勾手指，令他将耳朵靠过来一些。
等到他全都照做以后，我也将唇贴了过去。
刻意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告诉本座一些事情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翻　覆
店小二身子一震，不自觉地往后退却了一步。
我猛然抬手，一把即扣住了他的布衣前襟。当然这只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我手上的动作还算干净利落，即使在旁人看来不至于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动静。
「嘘！不许动。」我如是轻道。
那人却当真怔在了哪里，还维持着脑袋歪向一边而肩头其实并不平衡的别扭姿势。
「客，客官，您要问小的什么……」
他勉强喏着，身子却在瑟瑟地发抖。
故意装作没有注意到的样子，反而道，「哦？本座问你什么，你就会回答么？」
「不不不，这个……」
「恩？」
「啊是！客官您尽管问，小的……小的问无不答！」
「是这样么。」
手忽然放开，那人竟是毫无准备的一个踉跄，狼狈得险些跌倒。
我以空落下来的手捉住桌上事先摆放上来的茶盏，慢慢地一点点地握住杯沿。
「那么，说吧。」
「什，什么。」
「这次的动静，已经派人去报信了吧。」
「……」
虽然什么话也未说，那人的脸却霎时间变成了比起方才还更要难看的惨白色。
我微笑了一下，缓缓端起瓷质的茶杯捱近唇边，却并不急于将里头的茶水喝下。
「你能否告知本座，这回是要去知会了谁呢。」
那一刹那，屋外即有数百只箭矢有如雨点一般自门口处，以及大敞着的窗户处漫天铺地而来。
我早有准备，当即一手拍上了案几带起桌子旋转腾空起来，随后竟又高高地升上了房梁。
那被掀翻在了空中的方桌上，原本盈满一桌的佳肴正不断漫洒。
眼见着贺灵还愣坐着，我不由大喝一声，「贺灵！」
他顿时如梦初醒，「啊，是！」
贺灵纵身一跃，稳稳地抓过了之前搁下的那把剑。
趁着空当，原本就慌张起来的无关人士早已抱头逃窜开去，而那名小二早已不知趁乱躲到了哪里。
待那案几重新重重地落下，我扶住一角将之竖立，并隐于桌身背后。
那些随行而来的教徒也纷纷效仿，所幸无一人受伤。
贺灵跟着缩到我身边，还禁不住想要往外头探着脑袋，以至于我没好气地伸手将他的头按了回来。
他忍不住小声地问，「大人，您知道这来的是谁吗？」
「本座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哎……大人，连您也不知道么？不会吧，大人！大人……」
极力划清他有些嘈杂的声音与外面同样热闹的喧嚣，我凝神分辨着那窗外的动静。
终而，箭雨消停下来，外头愈来愈多的人声，齐整靠近的声音。
贺灵吞咽了下，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
我却出手一把推开了桌子，拍了拍手自立起了身子。
身后的那些教徒则纷纷起身，在我身后摆好了迎战的架势。
之前虚掩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得更开了。
随后，一人出现在了门里。
看清那人的面孔的时候，我不由得愣了一愣。
这人会出现在这儿，必然少不了壮大的排场，当然还有专属的侍卫极力阻在他身前悉心保护着。
我无声地屏住了呼吸，事情似乎向某个意想不到的方向正发展着。
那人环顾着四周，即便是瞄向这边，目光也只是淡淡扫过。
……这与想象中的，仍然大有不相同。
我不禁愕然，开始怀疑他会出现在这里是什么由头。
忽而，他扬声道，「掌柜的。」
只是轻描淡写地被直接点名，店家便不得不从某张用以藏匿身形以防受到波及的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那掌柜低埋着脑袋速速走近过去，其一只手还在衣摆上拘束地摩擦着，唇色哆嗦着有些语无伦次地道，「王……王爷，小的拜见王爷！小的给王爷请安！」
「不必。」回答也是端的清冷。
本来也该如此，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平民百姓而已。此生有一次受到召见，便已是莫大的荣幸。
只是我依然好奇，虽说这里是距离那人的辖地最近的地方，可他不是从来都号称不管政务，怎会突然带起了兵，还是如此不辞辛苦地出现在这样的夜里。
赵紫墨，赵紫墨。
正当我兀自默念了一遍又一遍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他忽然挑起眼角，瞥了我们所处的方向一眼，「就是这几个人？」
掌柜回头确认了一遍，才十分笃定地回答了他，「不错就是这七个人，一个也不少。」
「七个人？！」虽然不是正对着那人，我却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他皱起眉头的动作。
「是，是七个人没错！」
「这样平凡无奇的七个人当中，怎么可能会有本王要找的人。」
仿佛是自言自语的低喃，不需要任何人回应的。
我不禁有些哑然失笑，是问一下，怎样才能算作不平凡。
所以那名掌柜在张大嘴巴之后，犹豫再三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那站在门前，被一群人敬称为“王爷”的，俨然表现出对我们才七个人无甚兴趣的样子，交代着身后，「把他们都带走！」
「是！」他手下的将士回答得孔武有力。
见状，贺灵有些焦急地压低了声音道，「大人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啊，总该不是站在这里不抵抗任由他们抓吧？！」
贺灵本是无心之言，我的心中却是没有由头地动了动。
眼瞧着那些个家伙往我们的方向越走越近，我抬手硬是摁下了贺灵随时都可能拔剑的手。
「大人？！」贺灵的表情自是更加不解。
而我，唯剩下一心一意地注视着那个作为中心男人，并任由近至跟前的某些侍卫来束缚住我的胳膊，然后低头静静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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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行了几里路，终于停下来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那时候赵紫墨曾经放了话，说是要先回屋小憩把岸上，后半夜再行审问。
于是我们一行人被暂时关进了一间黑暗的小屋子里，这里只有一扇门以及一扇大约只能容得下一个尚未满月的孩子通过的小小天窗。那些官卫将我们几个人之间以铁链锁在一起，然后重重地关上了木质的门。
待全部安静下来以后，我反倒将身子往门的方向挪动。
见我如此，其他人自是连大气也不敢多出，全都屏住了呼吸。
我矮下身子，透过门缝往外瞅着。
外头有莹黄色的微弱火光，地面上有重重人影交错，看起来守卫极其森严。
贺灵一蹦一跳地向我凑近了过来，「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收回视线，慢慢地转过身来。
分别望向屋内其余六个白色形同鬼魅的身影，那些家伙大都不敢动作，连贺灵亦是十分紧张似地吞咽了一下，使得喉咙间发出“咕哝”一般的声响。
「你们留在这里，作为诱饵。」
语毕，竟换来死寂一般的沉默。
无人敢在这种时候唐突地接话，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
因为不管是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直至贺灵终于反应过来，身子僵硬地动了动，口里却依然还不能完全置信地再次询问了一遍，「大人，您说什么呢……」
「恩，不可以么？」
这么一来，我只着重地正视向了他。
「当，当然可以，只是大人您要去哪里？！」
「啊呀呀，难不成你以为，本座会在此扔下你们。」
或许是言语过于犀利了一些，贺灵明显噎住。
许久之后，他才用快要哭出来似的声音小声喏道，「大人，我，我并没有这么想。」
我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第二百二十九章设　计
接近后半夜的时候，外面果然如期响起了钥匙插入锁孔打开铁链的声音。
被关在黑屋子里的人同时震然，继而一致抬眼望了过去。
只听外头的那人还不知是对谁咒骂了一句，「他奶奶的，怎么这么香。」
他旁边那人不知应了些什么，霎时间，幽暗的灯火漏洒进门里，黑压压的人影映照在屋内的地面上。
「出来！」那其中为首的一人粗声粗气地厉喝。
稍一牵扯链子，人即身不由己地踉跄着被人往外拖拽。
那家伙还拿着棍子张扬跋扈地比划着，「都站好听到没，都站好！」
待人都在屋外站成一排之后，他开始逐一清点人数，「一，二，三，四，五，六……」
说着，话语不自觉地消减了尾音。
他顿了顿，复又从另一端重新数起。
「一，二，三，四……」
这样反反复复着，同时那过分专注的模样只叫人觉得有些滑稽。
几个来回以后，那人终于咆哮出声。
「不对！」他回头转向身后，叱喝着手下的那些侍卫，「数目不对！你们是怎么搞的，王爷说要提审的有七个人，怎么如今才六个！」
「呃……」被问话的侍卫显出一副才从梦里惊醒过来的样子，显然连着一整夜的执勤早已令他疲惫不堪。
他赶紧跟着看向院子里头那一身白衣犹显另类的那六人，扳着指头数了半天，才正式惊慌失措起来，「不，不可能啊！明明之前关进去的时候还是七个人的！」
得到这几近等同于承认玩忽职守的回答，那之前训斥他的那名侍卫的脸色，自是变得愈发阴沉了。
这时那人也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于是慌忙摆了摆手，「不，不会这样的。属下一直在门口守着的，虽然……虽然中途是打了一个小小的盹，可属下能拿性命担保，中途并没有人出去过！」
「哦？」那统领侍卫停了下来，再度看了一遍眼前站立的人。
那人依然战战兢兢地，仿佛对方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命运一般。
接着，又从其他人口里得到证实，这期间屋子里确实没有人出去过。
沉默半晌，虽然还有疑惑，可大致还是相信了。
他回头，重新号令着身后其他人，「既然没有人出去过，那一定还在这屋子里，都进去，给我搜！」
「是！」
随后，几个人鱼贯而入。那样一间漆黑的屋子，对于这几人来说或许是过分狭小了些。
屋子里顿时传来诸如此类的吆喝声。
「快点，给我搜！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不久之后，「报，报告……都搜遍了！找不到！」
「什么？！不可能，继续给我找，若找不出来你们谁也别想安安稳稳的……」
这恰似一个大好的机会。
我将手掌撑在屋檐上，趁着其他守卫不注意时陡然使力腾身跃起。
霎时间，周围景致忽地飞转，直至落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我才站定下来，这时已是身处一片林子里头。
林子另一头还有隐隐的火光，看样子就是适才关押我们的地方。
站在这个角度，还能把那里的情况瞧个清清楚楚。
那边还在嚷嚷着，「禀报大人，真没有啊！莫，莫非是从那窗子里……」
「混账东西！」那人气急暴跳起来，竟出手扇倒了在他眼中不称职的属下。
被打那人虽然捂着脸，却还是唯恐受到进一步责罚而匆匆辩解着，「大人，大人，那可是魔教啊，据说魔教中人会飞，会穿墙术！只是从那窗户里消失，是完全做得到的！」
「放屁！」
……
事实上，从那天窗脱身的猜测是不正确的。
而其实方才跟着他出屋子的确实是七个人，只是在出那屋子之前我使出了某些伎俩，从屋子的门缝处往外边散布了些许迷香。
因为被夜风稀释了，虽然不至于让人不清醒，却也能使每个人都昏昏欲睡起来。
所以，我趁着刚出屋子，每个人都疏于防备，甚至意识朦胧的时候，偷了个空子窜上了屋顶。
等一部分人都进去搜查以后，正是我脱身的良机。
忽而，只听那统领侍卫十分突兀地怪笑了一声，再度引去了我的注意力。
他言道，「罢了，这不是还剩下六个人么。」
众人齐刷刷抬头，同时望向那里剩下的我六名教徒，那样貌如同在审视着什么猎物。
这时我仿佛能够看到贺灵一脸局促不安的表情，当下不由得掐住了十指。
那人还在续道，「真有什么，只消问问他们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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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即走。
在那不远处就有一座稍微大一些的宅子，在这样的夜色当中那里灯火通明，只怕不管隔着多远也都能够一眼看到。
我笃定那里就是赵紫墨暂居的位置，遂腾身而起，冲着那个方向在林子里不断穿梭。
抵达那座宅子跟前的时候，只见那门前竟然挂着许多颜色艳丽的缎子，一派脂粉气十足。
除此之外也没有感受到分毫属于军队的杀戮之气，唯有几名侍卫分别守在宅子的几个角落。
见势，我不由得心生诧异。
原来方才心里便有少许疑惑，为何不把人关押在身旁的地方就近监视，反而多费了这许多周折，直到我跃上屋顶，往院子里这么一瞅，心里才顿时了然起来。
那宅子里头是一个不小的庭院，院子中间支起着一架白玉色的凉亭，亭边还有花团锦簇，周围也装点着同样的绸缎，瞧上去煞是好看。
重点是坐在亭下的二人，男的相貌堂堂而气质沉敛稳重，女的容貌姣好而体态仟侬合度，恰是极品中的极品。
一般说来，任女子再如何美好，都难以引起我多一分的兴趣，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坐在她身旁的男人正是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赵紫墨，这么一来我也就下意识多瞅了他几眼。
唔……没什么特别的，虽说是有几分熟悉感觉。
敢情赵紫墨那厮在这里金屋藏着娇，所以才将人安置在了外面。
只听那女子柔情款款地说道，「王爷，您在妾身这里真的可以么。」
赵紫墨端起案上的茶水轻泯了一口，并没有回答。
女子仿佛早已习惯了他如此似的，只是微微低头，重新端起瓷壶重新为他倒满。
半晌，男子才缓缓地开口，「你呆在本王身边的日子，着实令本王舒心了许多。」
女子巧笑倩兮，「敲王爷说的，全天下谁不知道，王爷您也是个痴情种。」
听了这话，男子顿了顿，待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