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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珍珑饕餮宴-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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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点了点头,他才将目光移至我肩上的傅了了。
「这是了了哥?了了哥他怎么了!」
「不碍事,大概发了烧。」把傅了了交托给了其中一名教徒照顾,我转而问贺灵,「情况如何。」
贺灵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哀嚎一声,「还好赶上了,这回多亏了顾大哥。」
「恩,月儿他人呢?」
他指了指城门的方向,「喏,大概跟濮阳大哥在一起……」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跟想起来什么似的吐了吐舌头。
我只装作没有注意到的样子续道,「那么本座叫你一定要带来的人呢?」
「哎,那个,那个应该就要到了吧。」末了又禁不住埋怨道,「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点武功也是不会,怎能带来这种地方……」
只嫌他年纪轻轻,怎会这样罗嗦,我伸手拍打了一下他的脑袋。
他抱头呼痛的过程中,身后已是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无名……」
噢,来了。
我笑盈盈地回头,「呐,樊玫缀。」
他走近了一些,视线不觉转向我身后的那片耀目火光,一分则寸步不离地护卫在他身旁。
「无名,你怎会叫咱家来这种地方。」
笑着,我慢慢地眯起了眼睛,「本座答应过你的吧。」
「哎?!」他身子一震,看样子已然略有感知。
我扬起下巴,漫不经心地示意着那个方向,「他就在那里。」
樊玫缀慢慢地抽回视线,看向我的目光闪闪盈动。
「本座既然答应过你,就绝无可能失信。」
如此自说自话期间,我居然完全遗忘了,此时昏迷在我身旁不省人事的傅了了。
在事情发生之后我才开始不断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不断审视着由自己这双手亲自创造的种种结局,也禁不住地假设,如果当初没有随便许诺一个人未来,所有的人都会因此变得比较幸福。

第二百三十四章树 静
「你打算,怎么做。」
说着这样迟疑的话,樊玫缀的唇干裂得厉害。
我无所谓道,「这件事,当然需要由月儿来协调配合。」
贺灵在旁用力地点头,「没问题的!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和顾大哥说好了!」
「那样最好,贺灵,你去发信号。」
「是!」
干脆应了下来,贺灵就兴冲冲地独自跑到旁边稍微光裸一些的空地上,从怀里摸出几个信号弹来,一一点燃。
霎时间,盈满天际的烟火无比绚烂。
而地面上则又是另一般情景,原本分散在外围与官兵奋战的那些服饰各异的人群,陡然呈半月形直往一个方向收拢,动作快得竟是拦也拦不住。
纵观全局,在那目标的中心,正是那个至高无上的王者所处之地。
见势,我亦暗暗惊叹起来。
贺灵在旁一脸骄傲地解释道,「那全是顾大哥亲自挑选的人,为了这次都接受过特别训练的!此外还得分别安插进江湖各派的阵营里,交涉的过程艰辛得很,大家都以为我们有什么不轨之图,还好有濮阳大哥……咳咳。」
拜托,还能装得更像一点么,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起濮阳少卿了。
眼见着这孩子捏着嗓子装模作样地咳嗽起来,我颔首一笑,「恩,是不错。」
贺灵侧首抬头,巴巴地望我,「大人,这样就能擒住那个人么。」
「还很难说。」
「不,不能么。」那孩子的脸上露出满是失望的神色。
我耐着性子道,「那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哎?」
直立起身子,眯起眼睛望向那边。
贺灵见我如此,也不好再多言,遂跟着望了过去。
只见那就快要身陷入包围圈之中的王者,突然毫无征兆地扬起了手中的马鞭,狠狠掷于马尾处。
马儿高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延长的嘶鸣。
所以说这人的嗅觉敏锐更甚于常人,如此轻易便发现了局势的逆转,以及直接威胁到自身安危的存在,甚至连包围圈最薄弱的一面也都一眼勘破。
只不过……
任周围再如何混乱,那哒哒的马蹄声竟是一声一声愈加清晰。
我托住下颚,无声地轻笑起来。
那包围圈的缺口恰好正是朝向这里罢了,这回可不算本座逼你呢,赵蕈麟。
当那匹黑色爱马一蹄踏空,猝然陷在用树枝虚掩着的土坑当中时,马身子前倾,赵蕈麟的身子同时义无反顾地跌了出去。
与此同时我纵身跃起,只需眨眼的功夫,手肘即抵在了那人暴露无遗的胸膛上。
他试着以平躺的姿势扬起头,当然是白费气力的,何况在看到我的面容时更是生生顿住。
「了了……」停了半晌,才听到他这难得一闻的低弱声音。
我不能想象,赵蕈麟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身后那个人带着的是怎样的神情,于是决意不再去想。
仰天大笑起来,笑得连肩膀都一颤一颤的。
面前的男人收敛了其特征明显的斜挑剑眉,容貌依然不减端正,「是你。」
以另一只手缓缓揭去面上的易容,我不急不缓道,「是好久不见。」
那一头,已经有人开始不断地呼喊,「皇上不见了,快寻皇上!皇上不见了,快寻皇上!」
因而我知道此地再不宜久留,再这样下去将不能好好谈话,遂出手拂上赵蕈麟胸前的穴位,再揪起他转身即走。
不知走了多久,我才放开了手。
赵蕈麟随之跌在了地上,形貌罕见地狼狈。
男人却在这时,打着哈哈邪笑起来,嘴里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众所周知,林爱卿一直都深得朕的心,只惜……只惜容貌差了些。」
时至今日还要坚持这样叫我,对这个男人我也只能无奈了。
我亦跟着假意笑道,「哦?可惜,本座今日才听说这种事。」
「说来真是惭愧,若能早些知道林爱卿原来可以生得这样标致,当初在宫里的时候朕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啊呀,现在也不迟不是。」
手指别有所指地划过了男人的前襟,进而探了进去慢慢地牵扯摸索。
男人的身子细不可察地战栗了下,只是笑容依然不改。
罢了,无趣。
我深知,面对这狐狸似的家伙,还是不要有太多纠缠的好。
接下来又追加着封住他周身十几处大穴,我才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与男人的面孔由此隔开了一段距离,男人的目光愈发清明,「林爱卿原来喜欢这种玩法么,唔,只惜朕不怎么喜欢。」
「赵兄莫不是因为对象是本座才不喜欢的吧,不如本座退下,给你换个人如何?」
赵蕈麟神色微滞,那一瞬间我居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又更加不羁地笑了起来,只叫人觉得方才那些个不经意流露的神色全是梦事。
「那敢情好,朕喜欢,多多益善哈哈哈。」
爽朗的大笑声。
在樊玫缀自树影底下步出的时候,陡然停住。
樊玫缀稍稍抬眼,凝视向男人的美丽眼睛里,带着微微的水光。
直至他张口,我才发现他连嗓子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他说,「你……还记得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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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玫缀问赵蕈麟说,你还记得我么。
赵蕈麟那甚至不超过眨眼工夫的那短短迟疑,已然告知了我答案。
思绪不自觉飘至从前,那时,童濉与王娉玲的喜宴上似乎也有这么一出。
男人一直牢牢盯着扮作樊玫缀的我,什么话也不说。
一如此时,他正一言不发地望着樊玫缀,目光清淩无比。
正当我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忽然笑了起来。
「林爱卿你快评评理,朕与这位美人,莫非是曾经共度过良宵么。」
一句话就让我了解到这个男人的意思,我扯动着嘴唇,不大认真地应道,「赵兄,这话可就是你说的不对了,何况过去便过去了吧赵兄也莫要再惦记着。」
这话看似在说与赵蕈麟听,事实上又无不暗示着樊玫缀不消再说。
可惜这时候的樊玫缀仿佛只身堕入了魔障,偏执得不可思议。
他的嘴唇愈发剧烈地颤动起来,「你不记得我了。」
赵蕈麟依然静静微笑。
其实在我看来,已此男人平日里的作风,能做到这个地步已实属难得,然而我却不能以这句话来劝慰樊玫缀。
所以樊玫缀愈发激动起来,却依然无人能够阻拦。
他扯住了男人的衣襟,大力拧着,「你,你不记得我了,你怎么可以忘了我,我……我可是记了你这么多年……」
贺灵从未见过这样的樊玫缀,不由下意识往我身后躲了躲。
这样的动作恰好提醒了我,于是上前一步说道,「够了,樊玫缀。」
而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叙说,「好吧,我不怨你忘了我,真的我不怨。可是,你,你怎么可以爱上别的人。不!你怎么可能爱上一个人,你只爱自己,从以前开始你一直都只爱你自己!你说啊……」
话至于此,已是泣不成声。
这不是适合樊玫缀的表情,却无人能够批判他什么。
其实我倒十分能够理解他的心情。若是这个人真的无心无欲,或许真的会比现在要甘心得多。而眼下的状况是,这个人懂得爱,教会他这种感觉的却不是自己。
或许是对等的机会,说错过也好,说命运也罢,而今的形势已是不可能扭转的结局。
樊玫缀必然已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才会这般不肯面对的。
只是面对着这样的男人,说再多都是无益。
我叹了一口气,不禁躬身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带起。
他被我拉起来的时候身形有些不稳,他的眼睛红红的,积满了令人不忍多看一眼绝望。
我将两手分别搭在他的肩上,「现在要怎么办呢,樊玫缀。」
他的目光微动,抬头,征求意见地看着我。
在得到我的目光,肯定的默许以后,他艰难地嚅喏着。
「我,我想……将他一辈子都囚禁在我身边,这样也可以吗。」
一辈子都囚禁在身边,当真是无比完满的愿望呢。
我闭阖上了眼睛,心底即有什么感觉丝丝淌过。
不论之前积存了多少怨怼,樊玫缀怎样多说不出类似要杀了他的话语,果然温柔得无法比拟。
所以在最真实的心意面前,恨这种事物都是万分渺小的。
这期间,我好像听到赵蕈麟嘟嚷着一般抗议道,「啊呀呀,这位美人原来喜欢玩这种的么,坏了,可惜朕不怎么喜欢如何是好,不如杀了朕还比较干脆。哦,不,实在不行朕还是自行了断罢。」
因为是那个人说的话,所以没有人当真。
我睁开双眼,依然对着樊玫缀,话已直接滑出了喉咙。
「可以啊……」
「不!」
与此同时,万分突兀的声音生生插入。
我下意识回头,即一眼看到明明刚才病得站立都困难的傅了了,此时正无比紧张地遮掩在赵蕈麟的身上。

第二百三十五章不 止
「傅了了。」
我含着牙齿,如是说道。
被点到名字的人正在我面前战栗着,手臂却义无反顾地护着在他身下的男人。
只惜从我的角度来看,被保护着的那个男人的神情,恰好被傅了了的身躯给挡住。
「傅了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属下明白!」
我怒极反笑,「明白?你当真明白?!」
「对不起,教主……」
说罢这句话,傅了了已抱起赵蕈麟,转身消失在了林子里。
「大人!」贺灵见状,亦是惊慌地唤了一句。
樊玫缀则下意识抓住我的衣摆,竭力叫着我的名字,「无名……」
「恩。」我低低地应了一声。
「不追吗?」如是询问着的樊玫缀,眼中写满了求助的意思。
也是,若不把那两人追回来,或许此生便再难得见到那个人了。
以傅了了如今的身体状况,若一定要追,也是追得回来的。
我却故作轻松地回答,「呐,不追了吧。」
「为,为什么……」
「樊玫缀,你也看到了,他们走得这样急,现在谁还晓得到了哪里。」
他张口急欲说些什么,我则不着痕迹地打断了他。
「话说回来,本座倒要看看,将来傅了了会给本座一个什么交代。」
樊玫缀蓦地抬头,「他?他回回来么。」
我愣了一下,却依然答道,「他会回来的。」
是啊……无论这种事出现多少次,我都依然笃定他不管过多久都会回来,这是不是说明还是我太过自负了一些。
思及此处,我也只剩下苦笑的份了。
明明不想信任他,明明不想的。
而这显然不是樊玫缀所关心的事情,他有些急切地问,「到那时候……」
「啊,那个人,他一定已经回到他的金銮殿上了吧。」
听我这么说了以后,樊玫缀身子震然,于是不再说话。
沉默得太久,以至于有些像一根被削薄了的木头。
至于这场战争,局势都在我们擒住赵蕈麟之后整个倾覆。
后来有祝厉王赵紫墨带领人马赶来增援,虽然救回了他们的主子可仍然难以扭转败局。
是我们赢了,包括江湖各派的存亡,包括之前分头突围的那些我教教徒,全都伤亡甚小。
刚刚合盟着打过一场大仗,正邪之间的气氛因此便不如往日里那般剑拔弩张。
所以在那之后我还见到了率领江湖各派的联盟首领,须无欢。
那时在他身旁还站着许多我认识的面孔,譬如濮阳少卿,譬如……江中亭,还譬如说,杜若。
看见杜若的时候,是已经站在了须无欢的面前,无比亲昵地揉乱着他的头发一声声叫他“徒儿”。
感觉到其身旁一道异常凌厉的目光,那便来自于杜若。
已有一些时日不见,我不禁开始调侃他上次分别时候的场景。
他当即恼羞成怒地怒道,「逆贼,当着众英雄的面,你不要胡说八道!」
不说便不说了罢,其实我懂,这里人多确实不宜多说。
待笑过以后,我十分认真地询问起他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他起初是相当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要你管。」
我有些无奈。
好在他看上去兴致不错,未间隔多久复又多加了一句,「杜某只不过是想看看,那个人落败的样子。」
那个人是谁便不言而喻了,我与他均心知肚明。
须无欢却在这时难得犯了恼,他百般不愿道,「原来你还老想着他。」
杜若当即瞠目结舌,却还是少不了不断辩解着,「这都哪儿跟哪儿,这都哪儿跟哪儿!」
在他们拌嘴的过程中,我微笑着侧首,环顾着众人。
孟宥庭啊孟宥庭,眼前的,莫不是你生前最想看到的一幕不是?
本座替你看了,倒不如你那样稀罕,这世道真是……
胡思乱想着,不期又一眼瞧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于是笑盈盈地走了过去,「月儿。」
顾月站在濮阳少卿的身旁,见我叫他,连忙不迭地躬身行礼。
两个人一起,果然风景如画。
打量了又打量,审视了又审视,我只轻轻地吐出四个字来:
「你们,很好。」
俩同命鸳鸯当场花容失色。
见他们那惶恐的样子,我不禁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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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与我所料的不差,傅了了在带走赵蕈麟的第二日便回到了我这里。
那时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跪在我面前,神情恍惚着,病情仿佛愈发加重了。
我坐在椅子上,啖了一口茶,嘴上犹事不关己地轻道,「回来了。」
「是,属下是回来领罚的。」他的头,几乎快要埋在了膝盖处。
我心内轻叹,领罚?!何必呢。
施施然将茶盏放下,我双手交叉着闲散地搁在膝上,「可是了了,本座这里已经容不得你了。」
「是……属下,甘愿受罚。」声音微弱,却没有半点迟疑。
「知道为什么吗,了了。」
听到我这般问话,他抬起头来,眼神空洞。
我自顾自地续了下去,「你可记得本座选你作为继任者的时候曾经说过一些什么。」
你们当中,有谁能为了保护本座不惜性命,有谁身拥统领千兵万将之才,最重要的是,又有谁生来就被赋予了取得本座信任的特质!
「属下,此生不忘。」说到这里,傅了了的目光竟然逐渐清明起来。
「所以了了,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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