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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珍珑饕餮宴-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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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食宫通往外界的密道错综复杂,那次我与阮缃融一道摸索的只是其中一小段而已。然去翦水宫的这条我却已走过许多回,此次再走自是生不出半点新鲜感,反而四处幽深的氛围给了我些得以思索的缝隙。
对于秦歆樾,我一直以亏欠为由留在其身侧。我自是无处可逃,却不代表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与生死。如今回头再看,发觉过往的选择牵强不已,到头来竟察觉不了自己的本心。
我是安逸与和他在一起,安逸于没有战争纷乱,安逸于看不见弱肉强食,安逸于远离那过去种种令我止步不前的事物,譬如上官珐琅,譬如阮缃融,再譬如孟宥庭。
只有在这里,我可以尽情龟缩,可以无视背负一笔笔的良心债,可以无视他以及林琤的痛苦而逍遥自在。
叹。
你说的没错,我从头到脚都是一个伪善者。
原本是这样罢了。
可是为何,这种感觉是,越来越抗拒同你在一片天地里呼吸?
好胜过悸夜,比比皆是。
好胜过情涌,生生不息。
你说,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
若是可以,不如不见。
何苦如此一步一步地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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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如期的翦水宫。
我怀揣满腹心思,缓缓合上地道的门。
出了偏殿,再前行一段应该就是秦歆樾的寝殿了。
然而愈往里走,不和谐的动静在这宁静的夜里就显得愈是清晰。
吱吱呀呀的声响,胶着着淫靡的律动。
我一阵瞠然,手心的力道陡然加重。
又来了吗……
这次又是谁,梁霄?还是赫艺?
男人只见背影,他的身躯肥硕无比。而那人葱白的手指越过肩头攀附着,掐入肌理。
不是梁霄,不是赫艺。
我伫立在原地,血液冲顶,还有什么噼噼啪啪地一段剥落着。
好你个秦歆樾。
理智燃烧殆尽之后,我冲了进去。
一脚蹬在那突起的臀部,我运转内力扣住对方粗壮的手臂,猛地挥开。
男人被摔在了宫墙上,支撑着站起来时已面无血色。
他怒吼道,「你是谁,胆敢……」
我纵身过去,捉住他的手腕一个翻转,男人被甩了出去,狠狠地磕在了石阶上。
「滚!快滚!」我咆哮着。
男人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已无暇收拾衣物便步履不稳地出去了。
其间,秦歆樾一直懒散地倚靠着床槛,手扶额头没有讲话。待那人走了,才不夹带一丝感情地问,「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我才想问你做什么!」我跨在他身上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姓秦的,好,你很好,这就是你他娘的风骨,真好!」
他唇角挑起,不温不火地反驳,「莫非你想管我么?」
我一愣,闷道,「这是你自己的事。」
「那便是了。」他推开我,下床,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披上。
「可是……」
「嗯?」他回眸,挑眉,右眼角的泪痣顷刻间变得妖冶无比。
这样的你,这样的你,我……
他也不迫我,吃吃笑道,「烟儿,欢迎回来。」
我心中一动,猛然抬头。
他犹然继续道,「不过嘛,你也真够可以的。敢伤朝廷一品大员,天一亮就是你的忌日。」

第五十八章迷 障
「那人名叫石久让,乃当朝国师,连艺儿都要惧他三分。」
好吧,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是预料中事。
能被秦歆樾招惹上的,必是不好惹的家伙。
只是这冲动之举,并没有如我潜意识里所想的那般得到他的庇护,心中不由暗含三分怅然。
眼见着他那一派事不关己的悠然模样,我咬断一口牙恨声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如何。」
他微微一哂,「倒是好办,只怕你不肯应我。」
早已习惯了他这跟戴了面具似的假笑,我冷然道,「不妨说来听听。」
「当下有三个选择……」他顿了顿,「其一,自是坐以待毙。毕竟无论如何,我都舍不得放了烟儿走。」
这话说的,也忒没有交心的成分了。
我沉着脸仍听他继续说下去。
他淡道,「这其二嘛,石久让在如今是出了名喜好男风,其府中收养娈童无数。而烟儿你嘛,也尚存几分姿色,若是能成为……」
我怒道,「呸,想都别想。」
他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那么,要不要听听我的其三。」身体挪近过来,却勾起我身前一指散落的头发,声音陡转温和,「烟儿……」
被他这么一叫,我浑身疹子倒起,手忙脚乱挥开他,耳根发烫地嚷嚷道,「有什么你直说便是!」
「其三,依你我过去的情分,我定是不忍放你如此的。所以烟儿,我会助你……」
得到这样承诺一般的东西,我的心中却没有轻松分毫。怎么看,现在的他都太不对劲了,不是寻常的他。
我却后一步,「你你你,你想怎样……」
他还站在原地,手心空落落地垂下,「看来你没有忘记,与我交易是需要付出成本的。」
竟是如此。
原来,我已经被你骄纵得忘却了世事残酷么。
历数过去的经历,总有什么在无形之中悄然逝去。
这次,又会失去什么。
「明天将会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他仰首望了望窗外的月亮,皓白如洗。
我知道,是秦皇后的忌日。
「烟儿,你可有想好怎样补偿我?」
……我?!
决定权竟在我手中。
他歪着脑袋再望向我,面上带笑,却似苦非甜,稍纵即逝的是漫天席地的迷迭。
心口骤然一堵。
我伸手捂住喉头,奈何也发不出声音。
补偿你,怎么做才能是补偿。
我……
无语相望,平白干耗着的是岁月情仇。
月色一层层淡去,他的脸色也愈渐阴沉,唯剩下漆黑的夜,空盈一身。
「想不出来麽……」他的神情看似无异,却十分寡淡,「烟儿,要不要我替你想个法子。」
我抬头,他的手已掐上了我的下颚,兀地扭转。
头附在我的耳畔,声线低滑迷乱又有如蛇般流窜,轻易占据了我整个思维。
「就用这副身子怎样,你把它给了我,烟儿,我就救你,立刻救你。」
身体被扭曲得难受不已,挣扎却无处可使,只能半惧半疑地道,「喂喂你疯了么,喂!」
后颈一凉,是衣领被大力地扯开了。
「姓秦的!」我是认真地恐慌起来。
目光一闪,他的眼中似在凝墨,面颊距离我的只有分毫,声音却置人如履薄冰,「你还想装下去麽,这回又是劳什子戏码,我是该表扬你纯情还是伪善?这种事你做过无数次了吧,如玉公子,花颜圣医,还有武林盟主呢,呵……你真的很本事。可是我不会比他们差的,不信就来试试好了……」
猛地推开他,似已使完了全身的力道。
我蜷起身子,拢着领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烟……」他发出一个薄弱的单音,继而沉默。
我豁地直起身子,眼角胀痛难止。
一步一步地走近他,我听见自己说。
「姓秦的,我也给你三个选择。」
他身子一颤,望着我的眼色异常空洞。
我一把揪起他的前衫,送上一个大大的笑容。
「杀了我,杀了我,还是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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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日上三竿。
出乎意料的是,率先来的人是赫艺。
他似乎已顾不得许多便慌慌忙忙地赶了进来,张口便问,「王兄,发生了什么事,石国师一大清早的就发难,要寡人为其主持公道。」
「哦?」秦歆樾悠然地倚靠着窗,甚至闲闲地舒展了下身子,「竟闹的这样大,其实没什么,也就是为兄饲养的猫咪忘记了喂食,昨天夜里突然狂躁了。」
我本是气嘟嘟地坐在台阶上与他互不相理会,此时听了这话,不小心被口水噎住。
「猫咪?」赫艺蹙着眉头在殿内巡视一周,突然把目标瞄准了我,恶狠狠道,「是你吧!尽给王兄添麻烦。」只要是有关秦歆樾的事,他就不像是我记忆里那个性格淡泊的乖孩子。
我微微愕然,不消多时立即便懂了。
人们都认定王子赫瑭得了失心疯是没有主见与意识的,所以那些人才敢这般妄为。而石久让恐怕也是因此在赫艺面前颠倒黑白胡说了一通吧。
我自鼻孔里发出一个代表不屑的轻音,以此回应。
赫艺面色猝变,眼见着就要暴跳如雷。秦歆樾出来圆场问道,「国师他说什么了。」
于是赫艺的注意力很轻易地被转至他亲爱的王兄身上,只偶然瞟我几眼以示愤怒,「他说赫瑭王子的家奴胆敢当街欺凌他家下人,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他恳请寡人将这麻烦的家伙交予他代为管教。」
“噗”地一声,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那狗官被打以后还没脸公之于众,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暗爽。
而在场的某人愈发不爽起来,只可惜一腔怒火不便对着我发泄,转而对着秦歆樾控诉道,「王兄,不如就把这无理的家伙交出去吧,国师那派的势力尚不容小觑啊!」
你他娘的这不是因公谋私么,反正早就瞧我不顺眼了。
秦歆樾摸着尖挺得下巴随心应道,「确实如此。」
我埋下脑袋数地上搬家的蚂蚁。
又要下雨了么。
「不过……」
恩?
「烟儿,你怎么看?」
我抬头,十成十地真心茫然状,「小的犯下过错,全凭大人处置。」

第五十九章妖 罪
秦歆樾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我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礼,「是。」
「等等,把它带上。」他捺指,某只小东西自他身侧窜出。
我瞅了那毛茸茸的家伙一眼,扁了扁嘴。
这贪图美色的小东西,早就跟我不是一国的了。
但仍将初尘揣进怀里,跟进赫艺,候其发落。
赫艺犹自愣在原处,许久才如梦初醒般发出一连串含糊的感叹音,「哎?你们……」
他望了望秦歆樾,又再看了眼我,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应该会是一模一样的死人神色。
「那么大人,我去了。」我最后鞠躬道。
秦歆樾颔首微笑。
转身,即走。
「慢着!」赫艺急忙喝止了我,却不是要与我说话,「王兄,听闻国师他有某种癖好……」
「这个我也有耳闻。」
「那……」
秦歆樾点上他的额心,轻巧笑道,「艺儿,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有什么值得操心的。」
不错,就是这样。
赫艺满腹狐疑地在我前面行走,忽然驻足,回头。
我连忙躬身道,「王上还有何吩咐。」
他表现出莫名其妙的气恼,「你给寡人听着,倘使你有个三长两短,也只得怨你自身不懂得安分律己,与他人无关!」
我不由苦笑,这话说的,我无怨无尤,遂答道,「王上所言极是,罪臣自当铭记。」
经过了几道工序,我被交到了石久让手上。
国师府坐落在王城外围,正所谓纸醉金迷的交着点。
在装修得异常靡丽,尤胜过翦水宫的大堂之上。
我被缚住了双手,兀自不愿跪下。
翦水宫中发生的,既是不能让他人知道的事情。石久让屏退了左右侍从,正狞笑着独自望我。
噈,没有新意的开场白。
他说,「小子,落到了我手上,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我傲然昂首,轻绽一抹淡笑,「国师大人,独个儿面对着我,不怕再挨一顿拳头么。」
他神情微变,接下来花费不了多时,大约是将我评定为被剥夺了反抗权而只能图口舌之快的那种,于是面露得色道,「你要张狂也只能趁着现在了,待会儿本国师必叫你说不出话来。」
啊,这样就来了。
我诚心苦恼道,「大人,瞧瞧您那破肚子,除了床弟之事你就不能惦记点儿别的么。」
他面色变得酱红,整个儿脑袋跟一个大猪头似的,嘴上也变得不利索起来,「大大大大胆!本国师为民请命鞠躬尽瘁,几时……」
忽然顿住。
我诧异地望他一眼,却发现他正凝视着我的脸微微发怔。
终于回过神来,眼里已多出了些许浑浊的东西。
肥硕的手直挺挺伸了过来,抚上我的脸。
我厌恶地从旁躲开,他竟也不恼,反而痴痴然道,「昨夜没有细看,原来你也是极具姿色的……」
心内叫苦不迭。
我这是自掘坟墓么。
不知何时,初尘已站在了高高的立柜上,扬着脑袋,泪红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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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后一步,避开他扑面而来的拥抱,「看来大人原先是瞧不上烟儿的。」
「不不不,没这回事。」一代国师颇无骨气地说,还相当猥琐地搓了搓手,一脸的荒诞无垠,甚至浑浑噩噩。
我蹑起足尖,被缚住的双手向身前勾起,撷住一片衣袂,原地飘转,「大人,烟儿美么。」
「美,真美!」他敞开手臂,作势又来抱我。
「那么,是烟儿美,还是赫瑭美呢。」
他晕晕乎乎地大约已经想不起赫瑭是何许人也,却还是答道,「当然是你比较美。」
轻巧滑出他的怀抱,缓缓站定,再折首顾盼,指尖逐一叩过牙齿。
「大人,想要烟儿么。」
「想,做梦都想。快,快给我吧!」
被他兜进怀里,不安分的手开始上下游走起来。
我颦眉,淡笑。
手指环过他粗硕的脖子,指甲嵌入他的毛发当中,我的面孔欺近他眼前,清浅一哂,「大人,即使烟儿变成了这样,你也要么。」
我二人身上已然光埕,他尚迷迷瞪瞪地动作着,听到这样的问话,只消看我一眼……
惊呼声浮荡在整座国师华府。
眼前的男人跌坐在地上,面无血色,手高高竖起,仍指向我。
「你你你……」
我俯下身子,矮下腰肢一点点压上,「大人,烟儿不是妖怪,您……不想尝尝么,烟儿的味道。」
「我我我……」
什么你呀我的,你不会说别的么。
「大人……」低喃一声,我忽然咬住他颈上的皮肤。
他浑身战栗惊呼。
这时,闻声赶到的侍卫在门外高喊着,「大人,您没事吧,大人?」
「没没没没事!守在门外谁都也不准进来!」
「是!」侍卫回答孔武有力。
而此时,我垂眉轻笑,抬起头来以后,眼中惟留下澄澈。
石久让的表情极为复杂,看上去僵硬得已不知道怎样动作。
我以指尖轻柔地描着他丑陋的眉眼,终于,唇角抿起,「大人,烟儿问你最后一次,要,还是不要。」
肮脏的男人愣了一愣,最后自暴自弃般地嚷道,「就要了你这次罢。啐,真晦气,还以为遇见一个尤物……啊啊啊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凄厉的哀嚎声再次响彻府邸,老天为之敛容。
掺杂了血腥与罪恶的手,抓起地上雪白的衣物,施施然把血液擦掉。
只剩下半条命的男人捂住痛处,嘶声地控诉着,「妖怪!妖怪啊!」
我悠然起身,眼中已再看不见那个男人的任何。
是谁在遗世而傲然地说。
「这世上只存在两种人,一种是本座看上了的,一种是本座此生都看不上的。你,还不够资格成为其中任何一种。」
侍卫蜂拥进来,将我团团围住。
茅与戟苍银交错,织成一张无比坚硬的网。
伫立于其中,只是手腕翻转,绳索即被挣开。
我有些烦躁地将发丝拢在身后甩了甩,扬声道,「瑭儿呢,要他来见我。」

第六十章迴 梦
即便只是落魄的王子,也不是说见就能得见的。
然而,这是丑闻,还是必须隐藏在阳光背后的惊世大丑闻,事情就变得那么不同了。
一代国师在家中管教奴仆,最后落得男根尽失,这搁在哪个朝代都是不得了的大事件。
譬如现在,我被带上来的时候,苗王赫艺焦躁不安地来回打着转,而赫瑭则安坐于椅子上若有所思。
我微微一笑,酝酿在喉头许久的称呼张口即道来,「果然是瑭儿。」
他蓦地抬起头来,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面对着眼下这个场景,殿下的侍卫已经开始窃窃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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