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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珍珑饕餮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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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心中一动,却佯作不知。
「据说是自本地一个武林门派流传出来的,宫内也有人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些许。」
「武林门派?」
难道是……
赫艺思忖了片刻,道,「名字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只是这种药极为神奇,若能弄到九枚,大人就有福了。」
线索竟然这样就断了。
不禁一阵怆然。
那日以后,秦歆樾依旧呆在无人会涉足的翦水宫内装疯卖傻,连见了我也不认。
我明白,直至赫艺登基之日,才是他告诉我真相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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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二王子赫文也居然传了我去。
赫文一副瘦高模样,削尖的长脸,眼睛倒显得过于小了。说起来他们兄弟三人,连带着秦歆樾,确有相似之处,只是谁也敌不过秦歆樾那身段与风华。
赫文初一见我,首先上下审视我许久。
末了说道,「项丹大棋士,竟然就是你吗。」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据闻,跟大人学成棋艺者,可得天下?」
吓?!是谁造的谣啊啊啊!
我连忙屈膝行跪礼,「臣确不知有此事,望王子恕罪。」
他将我搀扶起,谄笑道,「项大人何罪之有,日后还要请大人教本王对弈之法呢。」
说来说去,目的还是为了这个。
明明外界传扬其碌碌无为不是苗王这块料,他却偏偏不信这邪。

第二十章苗 乱
禅拂宫。
瘦损斜阳,花打枝头。
赫文的面色确是阴云密布,「项大人,你逾时了。」
我诚惶诚恐地回道,「臣岂敢怠慢!只是,方才在三王子那里耽搁了。三王子盛情挽留,臣实在是却之不恭……」
「三王子,又是三王子!」赫文暴跳着掀翻了案上茶盏,「跟着他你有什么好处,听着,大哥不在了,我才是正统的王位继承人!」
我唯唯诺诺道,「这道理臣自然明白,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臣,不敢说。」
「但说无妨,恕你无罪。」
呸,信你才是见了鬼呢。
曾经也有位大人如是说,结果却骇走了我半条命。
不过我大约是不吸取教训的。
抖了抖衣衫,哆嗦着继续道,「只是,大臣们都说……麻将军一失势,局势跟着向三王子一面倒。而最近这些时候,王上似乎也特别看重他……」
「放屁!」他一把揪住我的衣襟,又忽地将我扔开。
殿内大大小小的古玩奇珍都受到了牵连,整个儿禅拂宫内噼里啪啦一片混乱。
我扑上去抱住他的腿疾呼,「王子息怒,臣却不是这样想的。」
「哦?」他停住搬起花瓶的手,一脸期待地望着我。
我说,「依臣之见,目前局势尚不明朗。臣相吴虑系文臣,手中并无兵权,不足为虑。而三王子即便为王后所出,依然是无实权也无势力的主儿。而您这边,虽说麻将军仍身陷狱中,可军中威信尚在,一呼百应不在话下。真要有什么,王子您有成千上万的将士支持,还有什么可怕。只不过……」
「不过什么?!」他将我整个儿提起。
「麻将军成日里在天牢遭受非人的对待,也不知能撑到几时……」
他的面色骤变,「你的意思是……」
我扑地跪倒,「臣只期盼麻将军身体硬朗,能多坚持些时候。」
「啐。」他再次将我丢开,兀自思考着事情,神色却转变得极为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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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
旌旗猎猎,一字排开。
不是寻常的守城军士,却比平日里更加严明。
苗王的寝宫更是戒备森严,宫外有侍卫把守,一只飞蛾也钻不出去。
我就站在赫文身侧。
眼见所有堪堪发生。
杀戮,屠虐,灼伤人眼。
恰如一场盛宴。
有人呼喊,「来,来人啊,逼宫……」
尾音被陡然削断,飞溅一柱鲜血。
赫隆稳稳坐定,怒目而视。
「不肖子!」
赫文斟上一杯酒,浓郁的墨色翻滚如浪。
侍卫上前捉开赫隆的下巴。
「父王,你老了……」
酒樽落下,残液喷洒如珠。
赫文已是迫不及待在王座坐下,侧首却转向我。
「这回多亏了项爱卿……」
我叩首。
身后侍卫已高举起手中砍刀。
「慢着!」
宫门大开,几道人影倏地在殿内拉长。
阮缃融冷然道,「麻战已被我天朝皇帝下令诛杀,赫文,你将命休于此。」
赫文一阵诧然,已是手脚无力。
侍卫均作鸟兽散。
我慢慢起身,在一侧站定。
赫艺一步步走进来,搭起手中长弓。
拉弓。
箭矢离弦。
骤然射穿赫文的眉心。
于是,尘埃落定。
赫隆十一年间,二王子赫文逼宫,后为三王子赫艺诛杀。
从此,迎立新王。
阮缃融走到我身边,「这下总算解决了。皇上也决定将八公主许给新王了,望今后两国能够交好。」
不,还没完。
我转身,向那个方向奔去。
「等等,你去哪儿!」阮缃融急道,却叫不住我,已不自主跟上。
翦水宫。
幽静一如往常。
还是那纱帏,与一帘一帘的风。
阮缃融不会轻功,已不知被落在了我身后哪里。
我独自轻轻步向内殿。
素莲池边,一人席地而坐。
衣物散漫,肌肤胜雪。
身后青丝迤逦一地,风情无垠。
只是隐隐可见漆色刺青爬满了整张玉背。一只猛兽,鬃髯凛凛,神情凶残。
见了那画,我已是愣住,内心里蛰伏已久的什么开始蠢蠢欲动,却说不清道不明是何种感受。
赫艺俯下身子,挑起那人的下颚,将面庞贴近自己的,细细磨蹭。
他的声音迷茫而执狂,似在服一剂毒药,却甘之如饴。
「王兄,我得到了,王座。」
不由掩住口鼻,才能抑制住惊呼。
阮缃融气喘吁吁地进来,「走这么快,怎么突然又停了。」
蓦地回首。
眼角泪痣赫然,妖媚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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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是我。
你来做什么。
自是来取我要的东西,只是。
只是?
突然之间我就不知道要什么了。
秦歆樾慵懒一笑,缓缓站起,身形展露无遗。
「九繁丹,是麽。」
赫艺表情凶狠,说,「我杀了他们!」说罢即要抽取腰间的长弓。
秦歆樾略一抬手,赫艺竟退至他身后。
他走向我,每一步都如莲花初绽,一朵一朵地繁荣。
我却不由后退。
他展开手心,一只小瓶呈现。
「这是剩下的五枚。」
木然接过,目光却依然停留在他身上。
他俯身,手指逐一触碰我的面孔。
「恢复容颜,真个儿就这样好麽。荒淫,肆虐,又无度。」
那是在你身上才会发生的事情!
他犹自说下去。
「可能,你真的什么都会失去,是吧。」
最后两个字却不是问我的。
阮缃融铁青着脸,指节扣得发白。
垂下的眼睑,长睫如扇。
一如那夜灯火阑珊,理智与迷失的交织。
羽毛般轻拂过的吻。
却如岁月沉浮,失所流离。
然后,我被推开。
陡然将他那时的面与眼一一铭刻。
于是砖与瓦开始簌簌掉落。
「小心!」阮缃融纵身扑过来,将我藏在他身下。
大地摇曳,然后断裂。
身子,不断下落。
一只手紧紧缠住我的腰间,直至俩人都失去知觉。

第二十一章涟 湘
湿热的小舌舔着我的面颊。
然后,撑开眼,光线掉落进来。
此时已身陷地底,一眼竟看不到屋顶。
初尘见我醒来,乖顺地摇着尾巴。
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瓶子还留在我手心里。
木然侧过头,这才发现阮缃融竟被我垫在身下,惊得不由跳起。
我一个瑟索,早已透心凉。
自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又没有罡气护体,一定伤势不轻。
他的呼吸极微弱,杏黄色的公子衫上染满了红色。
我身上亦有。
却不是我的血。
我颤抖着替他除去外衫,白色的亵衣被浸染得更加刺目。
――结果,竟是我害了你。
我低下头翻出系于腰际的锦囊,里面还装着余下的四枚九繁丹。
没有水,我俯下身子,以舌一一度给他。
这里四处封闭不辨昼夜,周遭是条长廊,沿途点着烛火,哪一边都看不到尽头。
我不能留下他一人,只恐转身之间便一缕清魂消散。
倚着墙坐下,令他偎在我身上。
他秀丽的脑袋就静静靠在我的肩头,却发丝凌乱。
如果他醒着,断然不会让自己这般模样,他是最讲形象的主儿。
廊上一刮起风就通到底,冷彻人心骨。
握住他的手,与他相暖。
我说,美人,如果能逃过这劫,咱俩做个伴可好?
从此去他妈的上官珐琅。
而他,即使这样也无力跳将起来反驳我。
于是我昏昏沉沉睡去,再度惊醒,是感觉到他的异动。
他眉心紧蹙着,整个儿身子微颤,似正经历着什么痛苦,声音呜咽如呓语。
「林琤,别走。」
他猛地睁开一双桃花眼,手胡乱挥舞,目光失神无焦点。
我被推开,却滞在原地。
已然分不清,方才他说那句别走时,是否清醒着。
亦如那夜车里绽放的别样心悸。
我小心地凑近他,「你……醒了。」
「林琤?」他歪着脑袋,目光里盛着些什么东西。
「我们,我们从上面掉下来,似乎困在这里了。」我有些尴尬地挠挠脑袋。
他阖上眼谓叹,下一刻却看到散落于地面的瓶子。
一把抓过我的衣服前襟,瞪着眼问我,「你吃了麽。」
我不知如何回答,目光兀地飘向别处。
他陡然松开我,似乎被抽干了气力。
「是吗……居然给我吃了,你还真笨。」
我不由恼道,「是你救了我,这也是应该的。」
「是嘛,那你可有想过以身相许?」
我噎了一下,暗自垂首不语。
他大笑,「瞧你烦恼的,你这种我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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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他互相搀扶着行走。
根据我们掉下来的位置,我臆断了一个方向。
愈走,长廊越紧。
本一度以为走错了路,却见尽头是一尊金色观音像。
阮缃融道,「依照我的经验,这里大有玄机,不是地道就是机关。」
我翻了个白眼,不会武功的人还说什么大话。
对着观音像一阵又敲又打,未果,我有些疲累地望向阮缃融。
却见他拖着尚虚弱的身子过来,抱住观音座下的莲台,扭转。
轰隆声滚滚,观音像侧过身子,让出身后一道石门。
精彩,我不由得鼓掌,他俱是得意。
我们一同进入到这石门里,门即在身后阖上了。
前方仍然是条百转曲折的长廊,后路却已被截断。
于此同时,上百根钢针自四面八方喷射而来,无处可避!
是时候我来保护你。
我强自按住他的身子将他掩于墙下,钢针扑扑钉入我的骨肉里,滋滋地生疼。
他惊呼,「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我勉强扯动嘴角笑道,「一人受伤好过两个人都废柴,你是大夫,不留你留谁。」
他张了张口,已是说不出话来。
前方还不知有些什么机关,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只顺了墙坐下,他替我拔背上的钢针。
他皱了皱眉说,「不如回去试试另一条路,这道门既然可以进来,也一定可以出去。」
我苦笑,其实两边应该相差无几。苗疆王城底下竟然会有这样的地方,某种预感告之我,这似乎正在接近某个真相。
秦歆樾。
令让我来此,是有何目的?
不论如何,绝不能再把阮缃融牵扯进来。
因此我说,「不若你我分头行动,找到路了再行通知对方如何?」
他久久地看我,终于道,「你要耍什么花招,别想丢下我。」
我仰天长叹,这家伙怎就生的如此机灵。
正在这时,一人拍合着手掌,由远而近。
我定睛一看,那不是秦歆樾又是谁?而他,已换上了当日在九华山的那身装扮,只是没有戴面具。
「感人,忒的感人。」他不甚真心地说,「欢迎二位来我寒食宫。」
「少废话。」我恶狠狠地瞪他,「你是想杀了我吗。」
他凝神片刻,继而换作一副温暖的表情,「我怎么舍得杀琤儿呢。」
……
他骗人!方才的杀气是真真切切的,那家伙可是真的想杀了我唉。
他上前一步,自然地将我搂在怀里,「琤儿可有受伤,让我好好看看。」
阮缃融将我扒了出來,柳眉倒竖。
秦歆樾眯起一双丹凤,「“花颜圣医”怎生生把自己搞成了这副德性。」
花颜圣医是阮缃融在江湖上的绰号,那家伙竟知道。
阮缃融早已没有力气与他做口舌之争,只干瞪他一眼,抓起我的手就要走。
「你服用了九繁丹。」秦歆樾从身后兀自说道。
阮缃融站定。
「这样一来,琤儿就没有了。」
确是如此,莫非,你打算再给我吗。
「如果是琤儿摔没了半条命,我肯定会用九繁丹救他。如果是你……」
秦歆樾笑眯眯地观察着我们的反应,那一定是相当滑稽。
啊啊啊,讨厌这不男不女的人妖!
「所以琤儿,是否考虑与我重新做一笔交易?」
其实不是没有动心的。
只是阮缃融偏执地拽紧了我的手,竟不许我回头。
「这样就没办法了。」秦歆樾状似伤感地叹了口气。
于是,走。
那厮却又说,「琤儿,还记得吗,当初九华山上你曾许诺,替我做一件事情。」

第二十二章离 霁
既是此事,我不得不停住脚步。
重逢这些时日都没听他提起,我满以为他忘了。
转身,即看见秦歆樾那好整以暇的哂笑,不舒服的感觉爬满心底。
「中原武林的孟盟主那儿有一样秘籍,你去替我弄来。」
「当时可约定过不能是违反仁义之事。」
「我只说要你弄来,又没叫你去偷去抢。」
我噎了一下,自暴自弃地问,「那秘籍是什么。」
「好像叫做梅庐宝典。」
「梅庐宝典?」我皱眉。
阮缃融凑近我耳边小声说,「梅庐宝典是武功秘籍,相传练成之后将天下无敌。它与龙纹珀,玑缘璧,并称为江湖三大宝物。据闻,聚齐三样者,可以得天下。」
竟有这等事!
小声又问,「龙纹珀是什么。」
阮缃融抚了抚额头,一副“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相传那是一枚嵌着龙鳞的琥珀,不过只是传说,真正见过的人无几。」
我一跃而起,愤愤地将手指对向秦歆樾,「狼子野心,你居然企图染指天下!」
他笑得无辜,「琤儿为什么这样说。」
「当初你会出现在九华山,一定也是为了这梅庐宝典!」不想后来被寐莲教搅了局。
冥思了半晌,他说,「不完全是。」
「玑缘璧是在你那儿吧。」我继续冷然逼问。
他笑容一僵,没有回答。
「你与寐莲教是什么关系!」
他把头瞥向另一边,「寐莲教暗杀了我父王,逼死了我母妃。」
哎?!他……说什么。
确是不得了的事实!
不止是我,阮缃融亦是满眼的难以置信。
原来过去叱诧风云的苗王赫蒙竟是为寐莲教所刺,大约和那灭我家门的大魔头脱不了干系。
「就是这样,东西弄到了,届时我来取。」说罢他便走了。
等等,不对呀。若是如此,应当是他视寐莲教为仇敌,而那日情形,分明是大魔头恨他都来不及!
我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待追上去,哪还找得到秦歆樾的踪影。
还有,至少告诉我该怎么出去吧!
看来秦歆樾已达到了目的,机关之类的东西竟再没有出现。
我俩人顺着回廊一直往前,走了半盏茶的工夫,居然又走到了头。这时想来,方才路径的墙壁上定然在何处隐藏了机关,不然秦歆樾怎会恍地不见人影。
正思度着是否要回去沿路寻找,阮缃融却突然惊呼,「林琤,你看那个是!」
我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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