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霓裳(gl)-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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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跑江湖卖艺,什么没见过,阿瑚,不怕。”
“嗯!”那女孩见少妇哭了,自己揉了揉眼,反而含泪带笑起来,道:“珂姨这么说,我就不怕了。”吸了一口气,再侧过头来,这时候才盯住我,说了一声:“多谢成全。”便拉了少妇举步离去,两人步履皆坚定许多,再不复前一刻出树林时的跌跌撞撞。
我也不再阻拦,只是乘她们未走远,提气道:“二位今后若有什么难处,或是厌倦流离,可去陕南定军山,那里有一座山寨,寨中俱是娘子军,只要报出玉罗刹名号,可保无忧!”
担心此话给林中之人听到,我说这话时并不算太大声,好在风向合适,那两名女子沿着土路远去,其中一个遥遥摆了摆手,表示已经听见,当然,至于之后去是不去,便全由她们自己做主了。
一句喊罢,默然看两道身影离去,渐渐变做黑点,再望不见,自觉该做的都做了,也勉强可称仁至义尽,心中却莫名的满是怅然,旅人上路,此途去不归,漂泊二字,百种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切身体会,我记得今日,却不知明朝,也只能盼她们一切顺遂。
立在山坡上心思沉沉,不知不觉站了好一阵子,等忽地一醒,才惊觉浪费太多时间,我虽相信那铁老爷子为人,也隐约记得他该要帮练儿的才是,但此刻毕竟刚刚弃女逐妾,人生一场大变,难保不会失常,练儿又是口无遮拦的主儿,这万一要是呛起声来,还不激得对方以命相搏?
念头如此一转,心中顿时忐忑,转身就要往林中而去,才奔出两步,突听里面传出居然一阵……笑声?
还来不及愕然,但见花树丛中转出一老一少两人,老者高大威猛,少女风姿绰约,不是练儿和那铁飞龙还是谁?我原还担心这两人一言不合动手起来,可眼下事实是练儿面色愉快,笑意盈盈,连那铁老爷子,虽然眉宇微锁还隐有感伤之色,但在怆然伤怀之余,也不知道练儿用了什么法子,竟让老人褪去了沉重,和她交谈自若。
“原来你在这里,傻傻的一人立在坡上做什么?”出了树丛遮蔽,少女目光一扫,立即发现目标,叫了一声,几步过来拉住我左手,笑道:“来,快去跪下拜三拜,认义父了。”
“义父?”我只觉错愕不已,一时间不知道她闹什么把戏,这功夫铁老爷子也已经走过来“哎”了一声,捋须道:“玉娃儿你怎么这样的,哪有跑过来二话不说,就叫人跪下认亲的道理。”他话语虽是责备,但语气平静,神色坦然,称谓更是近了不知几层。
“义父你不知道,我和她是从小一起的,一起吃,一起住,一个师父,我拜了你做义父,她万万没有不拜的道理。”练儿回头对老人一笑,又瞪过来一眼,道:“快,你拜是不拜?不拜我可要去和义父亲近,从此不理你了哦。”
这一老一少都是古怪脾气,这个早就知道,尤其是年少的这个,我更是以为自己对她性子熟悉得没有十成也有九成掌握,但面对眼前这一出状况,还是深感措手不及,这两个人,一个片刻之前还在喊打喊杀,颇有些势不两立的架势,另一个更是才刚刚逐走妻儿,临老变作了孤家寡人孑然一身,怎么转眼之间,乐呵呵一个认父一个认女,结成了一门喜气洋洋的干亲戚?
我这里要错愕,练儿却不给时间,见我迟疑,怫然一皱鼻子,冲这边就是一副威胁恐吓的模样,见她如此,自己也顾不得什么惊讶了,先呵呵陪笑道:“你真要我认义父?”待到被她用你明知故问的眼神白了一记,再莞尔抿嘴道:“铁老英雄深明大义,明辨是非,能认他老人家做义父实乃幸事,我乐得从命,只是练儿,别事后怨我没说,咱们俩认了同一位爹爹,你将来可是要老老实实的叫我一声姐姐了哦。”
此言一出,眼见着少女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练儿转了转眼,叫道:“不行不行。”轻轻推我一把,跑到老爷子面前,娇嗔道:“义父咱们可说好了,这干女儿你只可认我一个,妹妹便罢了,我绝不要多出什么姐姐来。”
铁老爷子被她一闹,哈哈笑道:“你就是不认姐姐,她也不是你师姐么?难道你先前说的一起吃住,一个师父,还是假的不成?”
“是一起吃住,一个师父,但可不算师姐。”练儿撅嘴道:“师姐师妹要分长幼尊卑,我可不要她压我一头,我压她还差不多。”
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出这个心里话,虽然早有预料,但我还是忍不住摇头轻笑,也拿她无可奈何,那铁老爷子脾气倒果然和练儿投缘,听了她这番话,居然也连连点头道:“有道理,这长幼尊卑的规矩守起来太麻烦,还是不分的好,不分的好,哈哈。”
这么一来一去,倒把先前的凄风楚雨冲了个渺无踪迹,直到跨进铁家大院,老爷子睹物思人,才重又露出怅然愁容,我和练儿准备饭菜时无意一瞥,见他独自在花厅抚着桌椅扶手,神色孤独,这个时候看起来就只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花甲老人,我看得心中一动,隐隐明白了练儿的用心。
果然,练儿随我眼神见到这一幕,就嘻嘻一笑,上前去道:“对了义父,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追剑谱啊?”铁老爷子回过神来,道:“急什么?你那宝贝一定替你追回来就是,我说话,你还待不信?”
“我总不能叫你一个人去替我取回剑谱吧?”练儿摇头笑道,引来老爷子一板脸:“我既答应了你,就是我的事了,你以为我一个人取不回来?”她却不以为意,只是说:“义父你出马我是放心,但你一个人出远门,总不免寂寞,我们伴在你身边,替你解解闷什么的,不好么?”言辞之间,倒真有如女儿对父亲说话一般,令我在一边听得很有些惊奇。
这铁老爷子也是个耿直脾气,见练儿如此,脸上就露出慈祥神色,倒好似真把她当女儿看待了,拍了拍她头,语重心长道:“玉娃儿你体贴为父,为父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只是那抢剑谱的金独异有些来历,这一路莫说凶险,就是山高水远,怕你也是去不了的。”
练儿闻言还待再说什么,我听得全不明白,就走上前去,轻声打岔道:“铁老前辈,晚辈没怎么涉足江湖,刚刚又不在林中,有些不懂,还望老前辈赐教。”
“你也别一口一个老前辈了。”老人看我一眼,捋须道:“你和玉娃儿如此亲近,便也算是我半个女儿了,老前辈老前辈什么的,听着舒坦,听久了却生疏,你还是爱叫什么叫什么,想不出来,叫我铁老头也行啊。”
“……那,我却之不恭,还是叫您老爷子好了。”我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之后的时间,老人便向我解释原委,原来那少妇离开之时,已经详细交代了抢剑谱的三人,其实都是铁飞龙认识的,只是没什么交情罢了,其中两个帮手倒是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算不得什么人物,不提也罢,反倒是那主谋之人十分的棘手。
此人名叫金独异,成名已有三十余年,所练阴风毒砂掌极为阴毒,不但双掌含有剧毒,而且掌风激荡,冷气沁肌有如鬼魅,多年前他曾在中原为非作歹,行为甚是乖谬,终于激起武林公愤,一场大战后侥幸逃生,之后躲去了西域,虽然四处收徒,好在西陲塞外也惹不出什么大乱,不想时隔多年,他又开始偷偷涉足中原,也不知哪里来的消息,竟抢去了贞乾道人要送至天山的剑谱。
“此人狡猾歹毒,武功本就高强,再得独门剑法定是如虎添翼,绝不能让他练成。”解释到最后,铁老爷子正色道:“是以我决定这次出门,一路往西北而去,沿途向江湖同道打听,若能打听他动向自是最好,如果不能,就一路往上,去往塞外直捣他的老巢!即使揪不到他本尊,也必然能查出他消息动向!”
“前辈好气魄!”我听到这里,不禁赞了一声,西域关外何等遥远,就是交通便利时代,也不能说走就走,他却讲得仿佛饭后溜达一趟那么简单,作为一个常常四处跋涉之人,不得不衷心佩服。
“那是当然,我铁某人从来一诺千金重。”老人听得入耳,好似十分受用,倒忘了他之前对我的要求,只闭目捋了捋短须,又睁眼道:“也正因为如此,此一去短则数月,长的话怕是一年也难回,你们两个娃娃跟去不妥,尤其玉娃儿你是一寨之主,怎么也不可能走得开,眼下就要分别在即,我收你这义女也什么见面礼,你外在修为比我还高,我是没什么可传,只是在内功修上还有一些心得,明日留书给你,你闲暇看看,有些好处。”
他说的词恳意切,说到最后,竟是慨然要以数十年修习的内功心得相传,我心里代练儿欣喜,练儿自己却好似意不在此,听了全没什么表情,反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好似主意打定,昂首道:“义父,我们陪你去!”
她说的决然,铁老爷子听得固然一怔,我在旁也是一皱眉,道:“练儿,定军山怎么办,搞不好要走上一年多,你可是寨主。”
“那有什么,定军山今时不同往日,早已步入正轨,又与周围结盟,就是有大变故也有接应之地,出不了乱子。”少女手一摆,仿佛全然不放在心上,笑道:“我明日修书一封,义父你托人送到瓦窑堡去,自然一切办妥,咱们哪怕去上一年半载也不妨事!”
“好哇,既然你玉娃儿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老头子还有什么可说的?”老爷子脾气直率,听练儿这么讲了也不再客气,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咱们爷仨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即刻出发!”
当夜就在铁府住下,老人虽然驱逐了女儿,毕竟心里舍不得,还是保留了铁珊瑚闺房,给我们一人安排了一间客室,各自早早安歇,养精蓄锐。
或是睡得太早了,心里又有些事,我躺着辗转反侧,竟一时难以入眠,翻来覆去烙了几次饼,索性爬起身,披衣信步,走到了院中,西北之地,夜凉风高,院中一棵参天老树矗立夜空之下,虽然挺拔高大,但形单影只,月下枝条随风微微摇曳,竟有几分苍凉之感。
正仰头抚着这老树枯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感慨些什么,倏地耳边有熟悉声音传来。
“你在干什么,不去睡,还穿这么少?”回过头,见少女从廊下黑影中走出,到了面前,一拉住我左手,立即眉头一拧,道:“好凉,你伤还没好全,这样子吹风站着,是想把自己弄病然后赖皮,明日不陪我们出发么?”
她这古古怪怪的逻辑也不知道是哪里得来的,我失笑道:“想什么呢?今夜躺下的太早,只是睡不着而已,倒是你自己怎么也没有睡?还走到院子里来了?”
少女哼了一声,偏头道:“我在写信,写信真是麻烦,写在纸上的段子和平时说话就不能一样么?那些之乎者也,伤神死了,我写得烦,出来透透气。”
“练儿……”听到她提起修书之事,就触动了心事,我唤了一声,看她一眼,道:“你真要撇下一切不管,就这样离开中原,随老爷子远赴大漠关外?你……不留恋么?”
是,我自己倒是除了眼前之人,再了无牵挂,但她已是江湖的一分子,有名声,有基业,有种种雄心壮志,还有许多结交的认识的,甚至可能是意气相投的……人……
“留恋?留恋什么?”可此刻,她却一脸莫名的看着我,反问了一声后,突然像想到什么,紧张道:“谁说我要和老爷子走?是我们要和老爷子走!你当初说过,我去哪儿,你去哪儿的,可不准反悔,路再远也不准!”
月光之下,但见少女紧张的认真,也说的认真,太认真了,就引人忍不住笑,我轻笑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哪怕迢迢万里,万里之外,也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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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上网晚了,抱那一个歉先,然后明天请假……OTL
说了70章入正题,就入正题;握拳
、远走
翌日清晨一早,那铁飞龙出门一圈,真不愧老江湖兼本地人,三两下办妥一切,不消片刻,铁府前就停好了车马。
眼见着这一车二马的格局,虽那一老一少嘴上没说,我自明白那马车是给谁准备的,心中暗暗好笑,虽不会因被小觑而愤愤然,却也要证明自己,不去车上,却讨了铁老爷子的马,老爷子倒还好说话,倒是练儿却阻挠了小片刻,最后被我用风和日丽踏马天的说辞哄过去,才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
简单收拾,旋即上路,行动爽利的不似远行,倒真似踏马游春。
其实,若单算骑马经验,说句不怕托大的话,自己没准还在练儿之上,当然这得算上两世的相加效应,毕竟当年世界屋脊不是白呆,反倒这一世久居深山,类似机会少了许多,如今难得有匹好马,如果不是对臂上骨伤还有点顾忌,真想在这黄土高原好好策马扬鞭个痛快。
比之我这边的兴致盎然,练儿那边,可就没这许多闲趣了。
按她脾气,实际怕是宁可轻身赶路才痛快,但铁飞龙一番好意,她倒也不太好意思拂,这才不得不尔,刚开始还颠得有几分别扭,行得一段路才慢慢习惯,放松下来,与我并肩行进,四下远眺,突然马鞭遥遥一指,道:“真有趣,那儿坎上怎么走着一群牛鼻子道人,还老的少的,俱冠白巾,难道是送丧不成?”
两人都下意识顺她指的方向一看,我没说什么,那斜坐车沿,正甩鞭驾辕的铁飞龙却极目望了望,皱眉道:“玉娃儿你好眼神,连白巾也瞧真了,我老头子就瞧不得细,不过那些好似武当的人啊,怎么成群拐到山陕地界,莫非武当派出什么事了?”想了一想,又摇头道:“罢了罢了,这些牛鼻子不好说话,我也就服气他们掌门紫阳,别的不打交道为好,咱们只管赶咱们的路要紧,嘚儿,驾!”说着响鞭一扬,马车又提了些速。
老人既如此说,一旁练儿好似也就没什么异议,跟着车后策马打鞭,扬长而去,我落在后面,看着那一车一骑远走,又回首望了望山坎上的一行道人,打马动作慢了些,就听得练儿远远的连声催促,心情突然莫名愉悦,应一声,一扣马镫,追了上去。
天高地迥,宁能高飞远走,不在人间。
此去一直西向,迢迢路远,沿途跋涉,好在有铁老爷子这个闯荡惯了的老江湖在,行来倒也不算多辛苦,尤其路线选择上很是省心,每天只管朝行夕宿,或迂回绕道,或翻山涉水,累乘车闲骑马,偶尔也会轻身提气一段路,总之且走便是。
走得久了,我慢慢也看出些端倪,老爷子取得是经陇山至金城兰州再入河西走廊的走法,虽然绕了一些,但却无疑是最为省力,心中对这老人也就越发信任。
偶尔经过些大镇小乡时,也会停驻一天半日,我们做休整,铁老爷子自去那些老朋友处打听消息,可这那姓金的却好似消失了般渺无音讯,每每空手而过,他们爷俩一合计,觉得这人定是藏起来修炼了,更是愈发坚定直捣黄龙去他老巢的决心。
这样走了几个月,当过了金城,渡了黄河,翻过山岭来到凉州武威,看着扑面而来的茫茫草原,荒野戈壁,我知道,这次西域之旅怕是注定成行,再不会轻易改弦易辙了。
比起自己的心潮起伏,另两人倒是平静,铁老爷子年轻时走遍大江南北,也有过一次西域之行,多是见怪不惊了,练儿更不会生出什么多余感慨,只是对未见过的事物有些新奇,尤其对那远远亘延千里的祁连山脉很喜欢,她自小虽在华山绝顶成长,近年也见过不少山,但还从未见过四季不化的雪山,初听时还将信将疑,待到老爷子作证,才确信我没逗她。
接下来的路途,比起中原单调许多,也艰难许多,练儿对未知生物抵触,是以我们未换骆驼,还是策马,不过驾车的换成了两匹,只余下一匹乘骑替换,车中多备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