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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别后再爱 作者:唯其[完结]-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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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别的可能,他只是不断地摇头:“我不管那具尸体是谁,总之不可能是她,她是绝对不会死的。”
说完他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掏出手机,颤抖地拨出林夕的电话号码,然后放至耳边。片刻后,电话通了,铃声却一直响,一直响,像是没有尽头,始终没有人来接。
他心一沉,强迫自己稳住,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跟着拨出刘律师的电话,对方刚接起来,他劈头就问:“林夕在你那儿吗?”
刘律师茫然:“没有,她今天没找过我。怎么了?”
向南将JC捡到林夕遗书的事说了一遍,刘律师大惊:“什么?她竟然真的自杀了?!”
向南这才发现苗头不对:“什么叫她竟然真的自杀?”
刘律师扶额叹息:“她之前找我立过遗嘱,要我遵守律师和委托人之间的保密协议,不得告诉任何人。那个时候我感觉她情绪不对,所以劝过她,答应会替她父亲上诉,但没想到她根本没听进去,还是走上了绝路。”
向南握着机身的手开始发软,后来刘律师再说了什么他没听见,眼眶里涌起透明的液体,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打算要自杀?所以她一反常态地带他回老房子,和他亲吻缠绵,只是分离前的慰藉?想要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她真的,就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个世上了?
*
后来刘律师来了警局,在JC的带领下去领了尸体。向南没有去看,仿佛见到尸体,林夕死去这件事就会变成事实。
他一个人离开,开着车返回住处,用蓝牙耳机不停地打着林夕的电话,一直一直都没有人接。
他站在林夕的房门前一直敲,里面悄无声息,始终没有脚步声响起,始终没有人来开门,于是他找来锁匠,撬开房门,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的手机搁在茶几上,快要没电了,旁边放着她的钱包,他打开一看,身份证银行卡,全都在里面。
颓丧地跌坐到沙发上,他眼神空洞地自言自语:“夕夕,你到底去哪儿了?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
根据刘律师的口供,由于死者家逢巨变,加之立下遗嘱,有充分的自杀倾向,在案发现场也没有发现别的疑点,所以此次事故被定性为单纯自杀,很快结了案。
骨灰刘律师带去给了林泽平,林泽平悲恸之下,当即决定翻供。遗书和钥匙则交还给了向南。
向南在听刘律师说林泽平要翻供时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林夕的遗书上说过,林泽平的事,以后就拜托给他了,所以他不可以让她失望。
他让刘律师去准备上诉材料,自己则再去找了一次何叔,同意把仁恒所有的股权转移到何叔的儿子名下,换得何叔的帮助。
由于林泽平积极配合调查,态度良好,加上何叔从中周旋,二审改判,免除死刑,判有期徒刑十二年。
何叔私下告知向南,倘若林泽平以后身子出现毛病,可以保外就医。
而另一方面,林夕的遗嘱被刘律师执行,她名下持有的所有朗廷股份,尽数赠予傅夜司,珠宝工作室给了阮桃芝,房产和存款给了父亲,唯有其中那套十年前的旧居,赠予了向南。
在林夕的骨灰下葬之后,向南也褪去了仁恒主席这个光环,回到了他们最初居住的地方。那里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
在她消失之后,他没有流过泪。伤心和软弱,都被他在身体里禁止了,他绝对绝对不信,她已经死了,只要不承认,这件事就没有发生。
她一定,只是偷偷地躲起来了。
旧居卧室的抽屉里,躺着她的日记本,那时她害臊,死活不肯让他看。他拿出来,轻声说:“你再不出现,我就要打开看了哦。”
房间里静悄悄地,没有回音。
他笑了笑:“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用力一拉,旧锁就断了,他慢慢地翻开,一页一页:
桃芝说救我的那个人叫向南,我缠着蔺叔叔帮我查了他的信息。哼,臭家伙,竟然敢夺走我的初吻!
今天偷偷地去看了臭家伙一眼,长得还蛮帅的,要怎么认识他呢?
故意骑自行车跌倒在他面前,他果然来扶我了,可是他竟然都认不出我,我长得有那么过目即忘吗?!
跟他坦白了我就是之前被他救的那个女孩,说要请他吃饭,他同意了,耶!
哼!他竟然有女朋友!
他对女朋友真的好好哦,好羡慕那个女孩,好想被他照顾。
原来她叫温暖。
她也不怎么样嘛,一副削尖了脑袋想钻进我们圈子的模样。
她竟然主动去缠着傅夜司说话,似乎对他很感兴趣。可是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啊……
我觉得她根本配不上臭家伙。我要把臭家伙抢过来。
他叫我以后不要再见他了……好想哭……
听说他们大吵了一架,分手了。
他辞职了,说要开始创业。我知道,他是为了她才那么做的。
我还是缠着他,他似乎已经对我认命了。
温暖结婚了,我们发生了关系,他喝醉了。真的很痛。要是他是清醒的,那该有多好。
他疯了,为了工作可以几天几夜都不睡觉。
拿到一小块地,拆迁,有村民*了,地上烧焦了一块,寸草不生。我晚上醒来找不到他,就去那里,看见他跪在那块地方,像个死人。
我不想他那么痛苦地挣钱,我知道他志不在此,我只想他做自己。可是他不稀罕。
他要什么时候,才愿意好好地看看我?
地越拿越多,他越来越忙,越来越沉闷。不跟我讲话,不听我讲话,我就像是空气。
向南我讨厌你!(满篇都是他的名字,被打上了大大的叉。)
算了,只要他还在我身边就好,只要他下班知道回来,只要他愿意跟我睡一张床,只要他不碰别的女人。我还是最爱他。
半夜看见他在看温暖的照片,我躲到卫生间里大哭了一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个傻子。
算了,温暖算什么,她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对我没有威胁。
……温暖出事了,丈夫出轨,他果然很担心。我好像有一点麻木了,像是被凌迟处死,一刀刀剐,慢慢地走向那个已知的结局。
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我以为我至少是特别的,直到跟另一个女人对比,我才发觉我什么都不是。
他还是想要跟她在一起,我是不是该,退出了?
累了,还是退出吧。
……怀孕了。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该不该告诉他呢?
还是算了,他肯定不会要的。我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养好了。
日记的最后一页,皱巴巴的,上面只写着:孩子没了,一切都,结束了。墨迹一片模糊,像是曾经被眼泪浸透。
向南花了一个通宵把日记读完,无法自抑地哭成了傻逼。


、60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所有人都接受了林夕的死;唯独向南仍在抗拒。林夕骨灰下葬的那天,他根本没有现身;他对着刘律师咆哮;那根本不是她!所以他绝对不会去!绝对不承认!
自那以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再提起这件事;连安慰他节哀顺变都不行。他表面和常人无异;住在旧居,夜里却时常噩梦连连;梦里林夕全身是火;挣扎着从车里爬出来;朝他伸手:向南;救救我;救救我……
他一身冷汗地从梦里醒过来,之后就再也无法入睡。慢慢地,因为长时间睡眠缺失,他黑眼圈越来越重,下巴也长出了硬长的胡茬,看上去异常颓废。他妈妈陈立青和罗城常去看他,见着他们,他就会拉着他们一直说他跟林夕的过去,那种口吻,就像是热恋中的人在和朋友分享恋人的趣事。
陈立青对此担心极了,找了个借口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告诉她,悲伤有五个阶段:
否认(Denial)
愤怒(Anger)
协商(Bargaining)
消极(Depression)
接受(Acceptance)
而目前向南还处在第一阶段。通常去世的人对患者越重要,处在这个阶段的时间就会越长。他们不能接受承认这个事实带来的打击,所以就会一直逃避。除了患者自己愿意改变,以及时间的推移,其他人几乎帮不上忙。
*
林泽平结案后,被羁押进了监狱。向南每隔几天就会来看望他,林夕交代过,她爸爸的事,就拜托他了,所以他不能让她失望。
林泽平看着向南越来越憔悴的脸,心中亦是感慨万千。曾经他是极其恨他的,恨他不疼惜自己的女儿,要不是女儿以断绝父女关系要挟,拦着不让他对付他,他早就下手收拾他了。只是现在看见他这幅样子,难免有些唏嘘和同情。
不过他的上面仍然在被调查中,还没有开庭审理。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夕夕绝对不可以露面,所以尽管对向南起了恻隐之心,他还是没有将真相告诉他,而夕夕也叮嘱过,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事情的真相绝对不可以外泄。
另一方面,向南将股权全部赠送给何叔的儿子之后,对方有意想聘请他做职业经理人,继续掌管仁恒,毕竟他儿子没经验,仁恒交到他手上,迟早得败光。但向南拒绝了。何叔问他:“莫不是从掌权者变成打工仔,不适应?”
他摇了摇头:“我女朋友希望我做自己。也许我很擅长管理,但我从来都志不在此。”
于是,他彻底脱离了仁恒,脱离了那个因为温暖的缘故,才建立起来的庞大商业帝国,回到了自己的老本行,做建筑设计,开了个小小的工作室。
他用存款定做了两枚戒指,一枚男款的素戒,戴在自己手上,一枚则是按照林夕设计过的唯一一枚婚戒打造的,装在丝绒的盒子里,等着有天万一她出现了,可以给她戴。
可惜的是,她一直不出现。当周围所有人都认定林夕已经死了,只有他一个人在苦苦支撑时,偶尔他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
一年后。
凭着他在业内的人脉,工作室还是做得有声有色,虽然他脱离设计这个职业已久,但大学和硕士都是念的这个专业,再捡起来倒是不难,并且他也精于此道。
声名鹊起的同时,也有媒体想要采访他,倘若他离开仁恒后一蹶不振,或许现在也就无人问津了,只是他如今混得还不错,虽然没有曾经那么辉煌,但在设计圈内还是小有名气。
对此他接受了。摄像机前,一人一个软沙发,面对面地坐着,女记者将话筒递到他跟前:“我可以叫你向总吗?”
向南靠在椅背,左腿交叠于右腿之上,身上穿着素净的白衬衣,简单地笑了笑,颔首。
他笑容极淡,眉眼温润,女记者脸颊热了热,强自镇定:“向总,能不能跟观众谈谈,为什么要离开仁恒?”
向南双手交握于身前,缓缓开口:“因为仁恒并不是我想要的东西。我曾经迷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现在我只想要做对的事。”
“开设计工作室,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对的事?”
向南颔首:“开工作室是我读大学以来的梦想,当然它没有做地产开发那么赚钱,但是能做自己喜爱的工作,我感到很快乐。”
“是什么促使你做出这样的改变呢?要知道,敢于从仁恒那么大的公司卸任,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
向南视线变得柔和起来:“我这么做,是为了完成一个人的心愿。”
女记者目光在他左手无名指的婚戒上顿了顿:“敢问这个人,是你太太吗?”
向南轻轻地嗯了声,没多做解释。
“不知道向总是什么时候结的婚呢?如果我没有记错,您在仁恒任职的时候,还是未婚的状态。”
向南简短地回复:“今年。”
“那……” 女记者迟疑地问道:“能跟观众们讲下你太太的情况吗?比如你们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相爱的?我相信很多女性观众都非常关注这个问题。”
向南深吸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我跟她认识很久了,相爱是宿命的缘分。”
“哇!” 女记者娇羞地赞叹:“没想到向总还是这么痴情的男人。”
向南摇头:“以男朋友或者丈夫的身份来说,我根本不是好男人,相反,我糟糕透了,对她做过很多错事。我想,任何一个女性都不希望碰上像我这样的男人。”
女记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半天后才说:“那,你太太是怎么认为的呢?我有机会采访她么?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面。”
向南指节互相摩挲着:“因为我做错了事,她现在离家出走了,正在生我的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借你的镜头跟她说几句话。”
女记者彻底愣住,原本向南的风格是极少接受采访的,所以此次他能同意她也很奇怪,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他接受采访是另有目的:“好啊。”
向南转过头去面对摄像机,视线笔直地望进漆黑的镜头里:“夕夕,我知道你一定躲在某个地方,因为恨我,所以不愿意见我。如果你看得见今天这段采访,我求求你,出来见我一面,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到处都找不到你,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
一年了,她已经消失整整一年了,就连当时她车子烧毁的地方,如今也长出了新草,可是她却还是没有出现。但她是不可能死的,他好不容易才理清了自己的心意,他还想有无限多的时间可以和她重新开始,所以她不可以丢下他一个人,他不准她丢下他一个人!
*
江南水乡小镇,夜里河中飘荡着乌篷船,河岸边的老房子里,木头窗棱边,一名素衣女子正在橘黄的灯光下作画。完成画稿后,她扫描进电脑,通过邮件发送出去。
发完返回邮箱首页时,热点新闻推荐页面上有两个字迅速摄住了她的视线:向南。
她犹豫片刻,还是移动鼠标点开了链接,播放的是一段采访视频,一年不见,画面中的他比以往消瘦了,眼神也有些疲惫。上一次得知他的消息,也是通过新闻,仁恒易主,到处是头版头条。后来他就沉寂了,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原来是开了工作室。
看到采访的最后一段,林夕的心直突突地跳。向南笔直地望着镜头,视线仿佛透过镜头,穿越到她身前,直接而透彻地看进她的灵魂,让她浑身为之一颤。难道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死了?
一年前为了不让父亲死去,她和桃芝联手,导演了一出自杀的戏。她先是把车钥匙从邵孟那里要了回来,送了他一些钱,安排他回老家,然后桃芝透过关系,在黑市搞了一具尸体,为了烧透还在车上浇上了两桶汽油。只要验不出DNA,就没有人可以说她还活着。到时候她父亲就可以借题发挥,趁机翻供。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事情的真相没有告诉其他人知道。她明白这么做,一定会让关心她爱她的人都痛不欲生,但她没有选择。
如今向南依然在找她,那她,要去见他吗?
*
数月后,一场珠宝展在帝京举行,主办人是敦煌娱乐的总裁阮桃芝。向南从不错过任何一场珠宝展,因为林夕最喜爱那些亮晶晶的东西。
到达展会场之后,他沿着地上指示的路线,一件展品一件展品地细细赏鉴,越看越觉得蹊跷,一颗心砰砰狂跳。所有的这些作品,都和林夕的设计风格太像了,喜欢选用中国的传统元素,连细节的处理都是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本人,怎么可能达到这么高的相似度?
他几乎是狂奔着去后台找阮桃芝,要问这些作品的设计者到底是谁。工作人员告诉他阮桃芝所在的休息室,他飞奔过去,忘了礼节,径直把门给推开了。
休息室极大,双木门沉重,所以开得缓慢,随着门缝一点一点的扩大,一张令他朝思暮想,几乎要为之疯狂的容颜出现在门后,身上穿着做工精致的月牙色旗袍,衬得身段婀娜多姿,又不失气质,长发温婉地盘在脑后,眉眼描着淡妆,原本在低声细语地跟阮桃芝说话,听见门响才朝他的方向望过来,神情一怔。
向南却早已奔至她跟前,双目通红,痴痴地望了她片刻,才颤抖地一把将她抱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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