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还朝-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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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腊月二十九那日,萧延意才终于绣完了荷包,自己左右端详了半晌,还是有些不满意,但也来不及再改,便想着左右都是心意,魏不争能懂就好。
可是真见了魏不争,想要把荷包拿来给他,萧延意却还是不免扭捏了起来。
魏不争其实早从唤月她们处,知道了萧延意在为他忙乎着这事,可是这会儿,却也只笑吟吟望她,并不言语。这只让萧延意更是脸红,不知怎么拿出手,最后,只得把荷包往魏不争怀里一塞,扭头就走,嘴里哼道:“你若是不喜欢,只管塞在行礼底下就好,却不许丢,也不许不带。”
萧延意还未走出两步,便被魏不争长臂一伸,牢牢箍进怀里,唇擦着她的耳边,热乎乎的气呵出,撩着她的鬓发,“我一定会贴身带着,怎舍得扔在行礼中。”
这些日子以来,二人独处时,偶尔总会有些牵手拥抱的亲昵之举,萧延意渐渐已不再为此脸红耳赤,这一次,却是原本的红潮便未褪尽,新的热意便又涌了上来,动也不敢动地缩在魏不争怀里,声音从他心口处闷闷地发出来,“我做的不好,时间又赶,你不许嫌弃……”
“芫芫,我从不敢奢望,以你堂堂公主之尊,会为我做这些,我又怎会嫌弃?更何况做得这样好。”
萧延意这才心满意足地在魏不争怀里叹了声,娇声说道:“伯钺,在你面前,我只是你的女人,不是什么公主。”
有那么一刻,萧延意觉得魏不争的身子有些微微的战栗,但是很快便是止住,随即一个吻擦着她的脸颊,蹭到了唇边,萧延意浑身也是忍不住一颤,深吸口气,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只是那干热的唇,却是只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一碰,便离开,随后拥着她的怀抱便更紧了紧。
“芫芫,我一定速战速决,回来迎娶你。”魏不争的声音在萧延意头顶响起。
萧延意晕乎乎地依偎在魏不争的胸膛,几乎疑心此时便是她所有记忆中幸福的巅峰了。
只是,这缱绻似是格外短暂。因为第二日便已是除夕,魏不争在宫中的最后一晚。
这样的一个夜晚,萧延意多么想只是他们二人最后说些缠绵暖心的话。但是,宫中筵席,大宴文武百官及家眷,莫说是二人独处,俩人同在一殿内,便连单独说个话的机会也没有。
按通常礼数,萧延意本该是只招呼大臣内眷,但是,如今她还担着监国一职,加上萧续邦又年幼,所以这一晚,她陪着皇弟一起,不知道跟多少人说着场面上的客套话,却连分出些心思多看一眼魏不争的时候都不多。
只魏不争带领武将与他们敬酒行礼时,二人才有机会视线交汇片刻,但是同着众人,却也不敢多流连,就赶紧岔开。
这一晚便这样热热闹闹,却又让萧延意觉得万分孤单地度过。
而她,本是还打着几分精神,想等宫宴散去,还能与魏不争再说几句话。可是,席间,虽是每每有人敬酒她也不过是小饮一口,奈何敬酒的人却太多,还不等筵席散尽,她便已经醉得有些迷糊。
第二日一早被宫人唤醒时,萧延意只觉得头疼欲裂,晕乎乎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是已经不记得昨夜如何回的宫。
唤月跟睐月两个伺候着萧延意更衣,今日大典,自是要换上最隆重的衣饰,萧延意布偶般被她们摆弄着,头脑稍许清醒些,便是忍不住问道:“本宫昨夜是怎么回宫的?”
唤月轻笑,“是奴婢们扶着殿下回来的,殿下的步子迈得都有些不稳了,却硬是不要上辇呢。”
萧延意赧然,“那……本宫可有什么失态之举,或是……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没?”
“殿下,就是一直在喊着将军的名字呢……”睐月也是忍俊不禁地搭腔道。
萧延意一惊,人又醒过来大半,急切问道:“那除了你们,可有旁人听见?”
“奴婢们伺候着殿下回来,周围也就只有几个诰命夫人还在,大臣们都没听见。”
萧延意心下略松,却还是不放心道:“哪几个诰命夫人?”
“都是些一品诰命,才有身份能伺候公主,奴婢倒是也没瞧得太仔细。”
萧延意听闻皱了皱眉,睐月心领神会,立即宽慰她道:“殿下莫担心,殿下唤的是将军的表字,那些个诰命又怎知道是谁。”
萧延意心里还是有些不太安稳,但是忙着一通的梳妆打理,也让她顾不得想太多,匆匆着了一身盛装去迎了萧续邦与尚悦,便一起赶往神殿,先祭拜神佛,再祭拜列祖。
萧续邦与萧延意、尚悦祭拜过后,臣工按品级依次上香叩拜,为首的,便是魏不争与李景吾。
魏不争因祭拜过后便要出征,此时已是一身甲胄在身。魏不争在朝时只穿朝服,私下里萧延意见他,大多更只是穿着常服,如今这一身银亮的铠甲穿在身上,只显得魏不争更是英气逼人,萧延意一时间都有些惊艳得似是透不过气一般。
这是她第二次见这样的魏不争,第一次,还是彼时她还不认识他时,魏不争去家中迎她回朝那日,但那时他一身的戎装尚不及今日正式,便已然萧延意不知觉间便芳心暗许,此时再见,萧延意只觉心若擂鼓,一时又是激动,又有一种自豪之感。
心中竟是不能自已地只反复翻涌着一种由衷的感慨与骄傲,这英姿勃发,卓尔不群的男子,是天下人的英雄,却亦是她一人的英雄。
拜过神佛和列祖列宗,皇帝与文武百官同到殿前一起观魏不争率领三军将士祭旗之后,便是送他们出征。那浩荡的将士在魏不争的带领下,呼声如潮,铿锵有力,一片震耳欲聋中,萧延意却觉眼眶湿润。
这一刻,所有的激情澎湃再抵不过离情萋萋,她虽是那送将军出征的公主,却更是个送爱人上战场的痴情女子。
萧延意的牙齿紧咬住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能阻止自己的泪水滑落,而远远的,如天神般矗立在三军之中的魏不争,她却连表情都看不清,只能在心中一遍遍默念,“伯钺,平安回来,早些回来。”
萧续邦下令,大军出发,魏不争翻身上马,黑马衬着银铠傲然而立,更仿若天兵临凡。
对着大军一挥手,魏不争毫不迟疑一夹马腹,马便前行至三军之首。只出发前,最后那一刻,他勒了马缰,拧身回首,萧延意虽看不分明魏不争视线所落何处,她心中却无比笃定,他是在与她最后的告别。她便忍不住抬起手,对着魏不争的方向轻轻一挥,魏不争迎着她的方向,端立了片刻,毅然回身打马前行。
三军列队有序而激昂地跟上了魏不争的步伐,那银亮的一点在最远端渐行渐远,终于在视线中彻底地消失。
萧延意别开了头,匆匆用指尖绕了帕子,蘸去眼角处那再多一刻便会掉落的泪滴。
35公主无语
魏不争出征之后几日;萧延意倒是难得的空闲了下来,才是新春,按照惯例,朝廷总是要休朝几日,虽是私底下依旧还是有些公务要处理;但比起日日临朝;却还是要消停了许多。
而萧延意虽是满腹离愁,但是周遭都是一派热热闹闹的新春景象,她心中伤感便也被冲淡了大半。
萧续邦更是难得有几天假期既不用临朝又不用上课;险些就要玩疯了。尤其是魏不争一走;他明显就似是一下子挣脱了约束;他年纪虽小,心眼却是不少;知道这姑母跟皇姐一贯都是纵着他的,不若那个将军舅舅那么严苛,便每日里变着花样只缠着二人陪着他玩。
尚悦跟萧延意两个,本来对这孩子就宠爱,看他这样撒欢,并不觉气恼,反倒是生出几分心疼。尤其是尚悦,她的孩子也比萧续邦小不了许多,屡屡一边陪着他玩,一边便是对萧延意慨叹,“当真是苦了咱们翔儿,才多大点儿的年纪,却天天被这么些功课缠着,又迫着学做大人的样子,哪像我那个孩儿,整日里只管着玩乐就好。要我说,伯钺以往也是给他拘得太紧了些。”
萧延意心中自是也疼惜这个幼弟,但对此也无可奈何,萧续邦毕竟是皇帝,这天下早晚要交到他的手里,自己也好,魏不争也好,这么从旁帮衬着也不是长远之计,唯有盼着他早些懂事,能亲政才是正途。她懂魏不争的苦心,所以即便心疼,却也并无埋怨什么,但是,就这几日的时间,萧延意倒是觉得稍许懈怠些也无妨,左不过一年也就这几天,耽误不了太多。
除了陪着小皇帝戏耍,萧延意自然也是要顾着养父母那边。这是他们离家之后的第一个新春,虽是宫中过节的花样远比在家里的时候多,但是那时左邻右舍地在一起的热闹贴心,却又是宫中不能比的。
萧延意怕吕氏夫妇觉得无趣,便是尽量着能多陪他们一会儿,就陪一会儿。
萧延意看吕老爹每日里多少有些闷闷的样子,这才猛然想起自己那日跟阿玦说过,要跟魏不争说说最好让他能留在宫里,换个人去将军府修建园子。但是那时心里乱糟糟的事情太多,转回头便把这事忘了个干净,如今看吕老爹这么孤单落寞的样子,才想起来那阿玦该是已进了将军府。
虽是以她公主之尊,给将军府下道旨意把阿玦要回来并不难,但是萧延意原本也并不是处事这么跋扈的人,更何况,如今魏不争不在,将军府管事的是老夫人,她未来的婆母,她又怎么好意思跟婆母下了旨意抢人?遂想着园子修好,阿玦迟早还是要回来,她也就暂且只好多给吕老爹找些喜欢的事物做,让他解闷。
萧延意知道吕老爹爱侍弄花草,便让人寻了无数珍奇的种子给他种。可是如今时节,大约还不是该播种的季节,吕老爹一来二去地弄不好,倒是更伤感了起来,萧延意偶有一次看他对着一盆栽下去几天还没长出芽的花草直念叨,“要是阿玦在便好了,他一定知道怎么种才好。”
萧延意怕再招他别扭,之后也就不敢再给他张罗种花的事,只得又找了几个专门会下棋的小内监,让他们能陪着老爷子没事时下下棋。吕老爹虽是对下棋的兴趣远不如花草,但是也总算找到了点儿事做,不再整日里这么无聊,萧延意心里这才安顿了下来。
就这么着过完了正月十五,一切便都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只是再上朝时,萧续邦的龙椅之侧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头先几天,萧延意总是适应不过来这种变化,偶尔遇到臣工参上来的折子,她稍有疑惑,便总是下意识地微微别过头望向魏不争的方向。眼神在那空落落地方的停住,才觉心口一滞,刹那间便又有些感伤,只是朝堂之上她却也不敢耽于自己的情绪,便只得凝神自己思考对策,实在是一时想不明白的,便留稍后再议。
时日稍长,萧延意发觉,大多她一时拿不定主意的折子,多跟人事和地方事务有关,她之前大多的功夫都是下在大是大非的问题该如何决断的事宜上,却是对品级略低的官员和各地情况了解还不够多。于是,下朝之后的时间,她便大量阅读资料,仔细地把她所欠缺的地方弥补上,魏不争临行前也跟她说了几个值得信任之人,凡有她自己实在搞不通的,她便也会招来那些人问明情形。
萧延意之前虽然一直对朝政之事也算上心,但是潜意识里总觉有魏不争在,所有的事都是来日方长,慢慢熟悉就好,所以还从没这样发狠地为此下过功夫。她生性是个喜欢较真的人,这一次为此较了真,便颇有几分废寝忘食的架势,直心疼坏了吕氏跟尚悦二人。
尚悦原本待吕氏还稍有几分不屑,虽然心里感激萧延意流落在外之时一直有吕氏照顾着,但是她生在皇家,骨子里便多有几分骄矜,对这等普通百姓原是并不瞧在眼里,但是因为萧延意的缘故,她待吕氏倒是一直客气有礼,却也不愿多话几句。可萧延意这一忙碌起来,日日面带倦容,眼看着便是憔悴了下去。她跟吕氏二人都是为此着急,一边劝着萧延意不急于这一时,一边又费劲心思想着如何为她调养,二人想到一处,又做到一处,一来二去倒是生出了几分亲昵,渐渐地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萧延意这一通恶补,便是一直出了正月,龙抬头这日,照例宫中又有筵席,才是给自己稍许放松了下,准备歇息一日。这一天萧续邦也是只有半日的功课,萧延意原是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对吕氏跟尚悦多有冷落,本是要去找她们说说话,去时却见偏殿里老爷子正是赢了一盘棋,喜笑颜开地拉着小内监继续厮杀,而正殿中,尚悦跟吕氏二人却不知说这么什么悄悄话,也是笑得格外开怀,见他们如此和乐融融的样子,她心中欢喜,便是由着他们自己找乐子,她就提早去书房去接萧续邦放课。
这些日子以来,她很少有空再来听萧续邦的功课,跟郭长卿见面的次数更是极少。二人之间虽是最初的尴尬芥蒂少了,但是也多了几分生疏。
萧延意跨进书房大门,见郭长卿要行礼,便是赶紧免了,示意他继续讲他的功课,她只坐在一边默默吃茶,与当初刚回宫时那样,静静聆听郭长卿讲的功课,眼神悄悄打量着他。
许是那次病了一场,郭长卿如今又是清减了许多,但是眸子里的神采却是飞扬依旧,偶尔视线正好与萧延意相汇,便是对她融融一笑,萧延意心中一暖,恍惚间又找回了二人初时的那份默契与亲昵。
不多时,放了课,萧续邦下午不用再读书,便是拉着萧延意要去花园中的池塘里喂鱼,萧延意对着郭长卿一笑道:“至彦可有这兴致与咱们一起?”
郭长卿自是欣然前往,三人便是带着一众宫人,往花园走去。
萧延意与郭长卿陪着萧续邦喂了会儿鱼,只觉此时天气甚好,便有些想散步的兴致,又想起答应尚悦问问那廖家千金的婚事,还一直没得了机会问出口,此时刚好能问问,便嘱咐着宫人牢牢看好萧续邦,不许他离着水塘太近,他俩便随意地在周围漫步了起来。
二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说天气,谈谈时令,聊聊京中近日的趣事,虽是说起的话题多少都有些回避,并不如之前那样百无禁忌,但却也找回了当初些那种相处时的闲事与安逸之感,萧延意心中颇觉快慰,气氛融洽之时,她正要开口提及廖锦荣,却见稍远处有几个小内监正是拖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宫女,往另一边走去。
萧延意一愣,她回宫这么许久,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忍不住让人赶紧把前边的人喊住,她过去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小内监看见她,赶紧跪倒叩头,那被拖着的血人便被扔在了一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似没有一点生气。萧延意哪见过这阵势,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更是有几分眩晕,身子都有些微微地颤着,郭长卿也是拧了眉头,过去几步,蹲身搭上了那宫女的手腕,须臾,回首对着萧延意眉头紧锁地摇了摇头。
萧延意强忍住心头的惊惧,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宫中太平安逸的,怎会有人被伤成这样,还出了人命?”
那领头的内监头如捣蒜,“殿下,她犯了错被打了四十板子,打完,人便已经没了气息,奴才们正是要跟主事的那边回禀了,就给她葬了。”
萧延意吸气,怒道:“她犯了什么错?又是谁让打的她板子?这宫中出了人命的大事,本宫竟然不知么?这若不是本宫看见,你们就准备偷偷给她埋了,只当没事发生?”
那内监吓得抖如筛糠一般,颤巍巍答道:“奴才们也不知,奴才只是奉命把她拖走。”
“奉命?奉谁的命?”萧延意咬牙问道。
小内监战战兢兢地抬头,往萧延意身边望了一眼,怯生生回道:“是睐月姐姐吩咐的。”
萧延意愕然,扭头看着唤月问:“睐月?她人呢?”
唤月垂着头嗫嚅道:“殿下不是让她去张罗晚膳的事,留她在殿里么?”
36公主无力
萧延意又扫了眼地上那张表情扭曲;却是已然毫无生气的面孔,心中一阵惊悸,在她有限的记忆中,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