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女皇-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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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梓坤从容的走上台阶,在王案前坐定。她那浓眉下的一双明眸炯炯有神的望着众人,朗声说道:“有本奏本,无本,本王开始宣诏。”
酝酿片刻,秦元第一个站出来,躬身奏道:“启禀君上,关于前日所奏郑喜入朝为官之事,臣以为不妥,不但是历朝历代未有此事,中原列国也没有此例。让女子入朝为官此事一经传扬出去,一是会让天下贤才望而却步,二是列国定会笑我国中无人。为还请君上明鉴。”秦元是百官之首,又是陈梓坤的长辈,他的话一向很有份量。太上王在位时,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就是不知新王会如何对他?堂下百官,虽然个个一副耳观鼻鼻观心的端矜模样,但每个人都在拭目以待,端看新王下一步究竟怎么做。
“啪——”陈梓坤一拍王案,脸现怒容,台下众臣纷纷垂下头,顿感一股无形的压迫突然袭来。
片刻之后,陈梓坤激越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先人早就说过,三皇五帝不同法,春秋五霸不同制。君子治世当依时而定,依势而为,别动辄就搬出前朝来说事!前朝没有的,我国就不能用吗?若是事事都依据别国,那么,我们肩膀上还顶着一颗脑袋来做什么?干脆换成布袋算了,还能多装些先人的想法!尔等都听明白了,本王上不畏天变,前不法祖宗,现不恤人言!以后都将尔等脑中的那些旧货给本王抛了,用水好好刷洗一遍! ”
秦元从未当面被人如此抢白,他紧紧抿着唇,脸色苍白似纸,内心一阵尖锐的钝痛。其他人也是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崔博陵略一蹙眉,壮着胆子出班奏道:“君上,百官奏事各抒己见耳。若有异议,可依理依据而驳。秦相是百官之首,又是两朝老臣,大王尚且如此,百官臣工以后还有谁敢放胆上奏?微臣愚钝鲁直,若有不当之处,请我王责罚。”
陈梓坤面沉如水,她静静地盯着崔博陵看了一会儿,众人屏息静气,暗自里为崔博陵捏了一把汗。陈梓坤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气,最后长嘘一口气,缓慢而无奈的说道:“崔相言之有理。寡人方才的那番话,着实有感而发。并非针对秦相本人。自从寡人当太女之时,就不断的有人跳出来来拿祖制说事。今日刚好触到了寡人的旧伤,致使寡人识伤秦相。请相父大人宽宥寡人。”说完,她缓缓起身,对秦相微微躬身。秦元怔了一下,急忙虚扶一把:“大王如此折节下士,老臣愧不敢当。”陈梓坤又慢慢坐下。
崔博陵趁热打铁:“君上方才秦相所奏之事如何处置?”
陈梓坤无力的摆摆手:“既如此,那就撤了这道诏令吧。官市丞职位虽不大,却关系到国计民生,诸卿若有合适的人选可以举荐。”
秦元再次躬身:“君上圣明。”
陈梓坤接着说道:“本王还有一事请众位议一议。上一任的易州令已经告老还乡,关于易州知府的人选问题众位有何看法?”
周通和韩奇对视一眼,齐声答道:“臣等愚鲁一时想不出合适人选,请君上定夺。”
陈梓坤故意顿了一下,慢慢说道:“有人给本王推举了三个人,他们是文雪松、白显、郑喜。诸卿看他们三人谁人最合适?”
“……”
对于郑喜,人们想都不想,直接过滤掉。那么接下来只能在白显和文雪松两人中间选择一个。众人偷偷看了一眼秦元,白显也算是秦元的儿子,自然想看看他的态度。
秦元面色平静的拱手奏道:“君上,臣以为文雪松为人老成持重,谨慎周到,由他提任易州知府再合适不过。”
周通等人也一起附和:“臣等附议。”
陈梓坤脸色比刚才好看了许多,她朗声说道:“几位大人果然睿智明断,如此,本王就依了众位所奏。擢文雪松为易州知府,即日到任。另,白显自幼得丞相大人教诲,博学宏识,堪称大才,本王就任他为赵州知州。即日携家眷上任。”
秦元犹豫片刻,上前奏道:“君上——”
陈梓坤微微一笑,抬手打断他的话:“古语道:避贤不避亲。本王和文武百官都丞相大人光明磊落,丞相再这样小心下去,便是束手束脚了。”
“微臣遵命。”
“还有一件事,寡人观崔相为人正直坦荡,敢于直谏,遂决定将他改拜为于于御史大夫,除司本职事管之外,另外负责举奏寡人和百官的违失,以匡正寡人过失。”崔博陵叩首谢恩。
接着百官纷纷呈上奏折,陈梓坤命文杰分类放好,有急要事都当挺批示,其他分类拿回书房。
下朝后,陈梓坤单独留下崔博陵,和他商议出使东虏的事情。因怕魏晋两国察觉从中阻挠,君臣两人议定,先悄悄进行,等到事成之后再宣示百官。
两日后,崔博陵上折称病高假,收拾停当后便带着一干侍卫和礼物悄悄出行东虏。
又隔了五日,陈季雄陈太公溘然长逝,无病而终,享年七十。太上王和太后痛不欲生,茶饭不思。陈梓坤亦是万分难过,当即决定罢朝三日,并宣明诏为祖父守孝六年。此诏一出,举国哗然。国民纷纷赞颂新王的仁孝。
陈信为女儿的孝心感动,流泪对妻子说道:“从来都是儿子守孝,哪有让孙女守孝六年的。义父在天有灵,也肯定不忍孙女空耗六年时光。你劝她还是算了吧。”
文丹溪沉声答道:“她已经明诏全国怎好更改,不如就遂了她这一片孝心吧。”她心里十分明白,陈梓坤这么做一方面是悼念祖父,另一方面是借此事以躲避即将到来的大婚风波。
、37第三十七章出使归来
陈信伤心几天后;在众人的劝解下慢慢恢复了过来。谁知陈太公的葬礼还没完毕,陈信的生母杜氏也撒手西去。陈信当日因为被杜氏伤透了心,又怕她的特殊身世会影响女儿的名声,一直都称她为远房姨母;所以杜氏葬礼的规格自然要比陈太公低上许多。一连失去两个亲人;陈信的精神不可避免的颓唐了许多。
陈梓坤两下里奔波;每日处置完朝中之事就匆匆回堂去看望父母。
陈信拉着女儿语重心长的说道:“宝儿哪;这孝应该由爹爹来守三年就是了;你是孙女;只需守个一年半载的就行了。你是个女孩家,六年之后年纪太大了,爹爹二十多岁时你都会下地跑了。我觉得你还是早点找个夫婿吧,万一哪天爹爹也像你爷爷一样,一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你可怎么办呀。”
陈梓坤耐着性子向父亲解释:“爹爹,娘亲不是给我们说过吗?在有的国家,女孩子三十岁都可以不成亲,就算是六后后女儿不才二十二岁吗?怎么就大了?”
“你娘讲的是故事,谁见过真的?到你二十二的时候,和你同龄的男子都当爹了。你上哪儿找去?”
“爹爹,男人就像地里的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老的被人割了,女儿就要那嫩的。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陈信一时无言以对。
陈梓坤趁机告别这个越来越唠叨的父亲,逃也似的回到国府。
恰遇到郑喜匆匆前来禀报:“大王,天机阁分部传来消息,是关于萧家的。”
陈梓坤接过密报随口问道:“是萧老头派人来请萧先生回去?”
“大王英明,正是此事。”
陈梓坤果断的说道:“着令守门人注意,不准放他们进来。”
郑喜迟疑道:“这……拦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啊。”
陈梓坤一摆手:“以后再说吧。”
郑喜刚刚退下不久又急匆匆的折了回来,陈梓坤心中一看她的神色便知道是有大事发生了。
“君上,不好了!袁麟偷偷回国发动宫变,杀死了袁尚,登上王位。”
陈梓坤脸色一沉,剑眉紧蹙着。慢吞吞的问了一句:“你说他的腿伤好了没有?”
“看样子是好了。”
陈梓坤默然点头,挥挥手:“你先下去吧,仔细注意晋国那边的动向。”
“是。”
郑喜刚走,守在一旁的陈剑跑步上前悄声禀道:“方才大梁分陀传来紧急消息:魏国五万大军正秘密向西开进,属下不知何故又觉得事关重大,因此来禀报我王。”
陈梓坤心头一紧,忙问道:“这个消息从哪儿来的?”
陈剑一脸赧然:“是从绮春楼传来的,她们近日接待了一个军中要人,乘对方醉酒时套出来的。”陈梓坤黯然颔首。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晋魏联手对付陈国!
“你先下去吧,有什么消息尽快禀报。”
“是。”陈剑匆匆退下。
陈梓坤慢慢往回踱去,陈光领着十几名侍卫不远不近的跟着。
她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竟到了云鹤居,就听乐山招呼道:“小的恭迎大王,我家公子正在林中抚琴。”
陈梓坤冲他们颔首致意,挥手示意他们不必跟来,然后举步向后园林中走去。
正值深秋,池水澄碧,林中黄叶飘飞。地上的黄叶好似常时无人清扫,人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她穿过树林后,踏上一条开满烂漫黄花的小径。前方的竹林中传来了隐隐约约的琴声。那琴声犹如清泉一样清脆悦耳,令闻者尘虑渐消,心神渐宁。陈梓坤驻足聆听,并没有急着进去。
琴声忽地停止,接着就见乐水走出来躬身说道:“公子请大王进来说话。”陈梓坤点头,大步流星的跨步进去。
萧舜钦正背着手站在竹屋窗前,临窗远眺。
“萧先生真是好雅兴。清琴一曲,令本王尘虑顿消。”
萧舜钦却淡然接道:“是暂抛吧?君上来找微臣是为了晋魏结盟的事情吧?”
陈梓坤精神一振,朗声笑道:“先生真是神机妙算,本王正为此事而来。”
萧舜钦轻轻叩击着琴案,缓缓说道:“以晋陈两国的宿怨来说,两国迟早要有一场恶战,但魏国却是个变数。吴国新君性格保守谨慎,他应该会坐山观虎斗,所以与吴结盟也不可行。”
陈梓坤脸上浮现一丝忧虑:“这正是我担心的,陈国若是单对晋国,尚有几分胜算,如今魏国一加入,情况不容乐观。陈虽好战,但毕竟国小力微,怎堪应对两大强敌?我刚接到密报,魏国大军正秘密向西开进。”
“秘密向西开进?那就是抽调东部或北部的边防军了?可是魏国东面有林胡,北有北狄,他们何以如此放心这两个部族?”
“这正是我疑惑之处。”
萧舜钦在屋里慢慢踱着步子,沉吟半晌,忽然说道:“如果有可能,君上可派人去查查,魏国是不是和两个部族有联姻之事?”
陈梓坤双目骤然一亮:“联姻?这倒有可能。我立即着人去查。”说罢,她拱手说道:“多谢先生指点迷津,告辞。”
“慢——”萧舜钦突然出手唤道。
“先生还有何事?”
萧舜钦平静的接道:“君上还是把萧家的人放进来吧?”
陈梓坤不禁有些赧然,连忙故作惊讶道:“萧家的人什么时候来的?我近日事务繁杂竟没注意到,真是失礼。”
萧舜钦付之一笑,看样子根本不信她的说辞。
沉吟片刻,陈梓坤又试探着问道:“那么,先生的意思是……”
萧舜钦朗声一笑:“我若想走,君上怎么拦也没用;若是想留,萧家来不来人又有何妨呢?”
“原来是我多虑了。”陈梓坤灿然一笑,拱手告辞,转身离开了竹林。
一连数日,陈梓坤多次召集大臣和幕僚商讨破坏魏晋盟约之事,一时间众说纷纭,可是谁也没能拿出来切实可行的建议。陈梓坤一边派人秘密进入北狄和林胡打探消息,一时等待时机,伺机而动。就在这紧要关头。崔博陵出使东虏回来了!陈梓坤的心不禁又安定了许多,连忙吩咐内侍准备酒宴为崔博陵一行人接风洗尘。
崔博陵一下马车直奔国府后堂而来。
陈梓坤亲迎上去,诚恳的说道:“崔先生一回来,寡人顿时觉得有了底气。”
崔博陵躬身说道:“托我王洪福,微臣此次出使不辱使命,大王暂时不必担忧东虏之事。”
陈梓坤兴奋的赞道:“只要先生出马,岂有不成之理!来来,先生请坐,你等也都坐下吧。”陈梓坤眸光一转,发现这一行人多了几个生面孔,不由得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崔博陵。
、38第三十八章君臣异议
崔博陵呵呵一笑;招手示意那几个新人出列,他先指着一个大约十四五岁、长相清秀俊雅的男孩说道:“这位小哥的父母二十年前被东虏掳去当汉奴;他的一家人不堪虐待渐次撒手西去;只剩下了他孑然一口。。微臣去金昌部落的右贤王府上赴宴时;他趁机藏在臣的马车中,臣见他可怜就斗胆带了回来。”
那清俊男孩“扑通”一声跪下;“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恭敬的说道:“奴婢参见大王。”
陈梓坤虚扶一把:“起来吧,不必拘礼。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低头答道:“请大王为奴婢赐名。”
陈梓坤一挥手:“就叫你原来的名字吧。”
“谢大王;奴婢本名叫李思原。”
“嗯;好名字。你先退到一边。”
“遵命。”李思远利落的起身;溜着碎步退到一旁,垂首而立。
陈梓坤的目光一转,人群中的一个年轻男子顿时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人身如铁塔一般威武壮实,一头漆黑坚硬的卷发,深目高鼻,面相粗犷而英俊。仔细看去,他的眸子还略带些蓝色。整个人给她的感觉是野性难驯。
陈梓坤缓步走到他面前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索超。”他并没有像李思原那样匍匐在地叩头谢恩,就连行礼的动作也十分粗疏。
崔博陵生怕陈梓坤不高兴,连忙解释道:“索超因不堪东虏驱使,十二岁时就领着一批汉奴逃进了深山,以打猎驯马为生,野性惯了,还请大王不要介意。”
索超面无表情的补充道:“不止是打猎驯马,有时还拦路抢劫。”崔博陵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陈梓坤眼中的兴味越发浓了,她小时候没少听五叔和贺黑子讲他们当年占山为王的英雄事迹,心中颇为向往。她时常遗憾自己没能早生几年,否则,她一定是个名震天下的山大王。
她笑吟吟地看着索超十分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本王正愁国中无将,正好你来了,这真是雪中送炭。”
索超动作生疏的一躬身:“索超愿意为大王效劳。”
“好好。”
陈梓坤兴致勃勃的一一接见了剩下的几人。她转头吩咐陈剑:“去,带他们沐浴更衣,好生招待,不得怠慢。”陈剑带着几人领命而去。
陈梓坤向崔博陵一拱手:“先生一路辛苦,请边来。”
崔博陵客气一番,后退数步,紧跟在陈梓坤身后。
宴会厅中的大圆桌上,摆满了各种珍馐佳肴,除了中央的公菜外,菜肴被分成了若干份,菜式全部一样。众人在侍女的引领到坐到各自的位置上。
直到众人坐定,萧舜钦才姗姗而来。 崔博陵和他稍事寒暄重新落座。蓦地,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禀道:“君上,何不将索超等人请上席来?”
陈梓坤略一思索,立即吩咐贺秋去请他们李思原和索超来赴宴。
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听见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众人心中纳罕不由得循着声音望去,就见索超迈着大步昂然走来,李思远则是略猫着脚迈着小步跟在后头。
萧舜钦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转,不禁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陈梓坤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两位是客,来,到这边来坐。”
李思原嗫嚅着唇,再次“扑通”一声匍匐在地,哽咽着说道:“大王天高地厚之恩,奴婢纵然肝脑涂地,也难报大王万一。”索超生硬的杵在那儿,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和不耐。
文杰笑道:“快起来吧,凡是有客远来,我王都会抽空接待,你等不必拘礼。”李思原脸上一阵感动。他的父母在世时时常跟他讲中原的事情,在他的心目中,那些王族贵戚们一直都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是那么遥不可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年轻的陈王竟然如此亲切和气,礼贤下士。
李思原和索超被请到客座落座,陈梓坤又说了几句简单的场面话,便吩咐开宴。
气氛慢慢地开始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