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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不愿让你独困空城-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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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着手机想,大概是陆恒已经从刚才那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了,所以……
所以他又打来了!
我再次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它摁掉,但手上突然一滑,手机从手上掉到腿上,又从腿上滑了下去,我立马又像猴子捞月一样伸出两只手去捞,结果仍是没有捞到,只听“啪”地一声,手机砸在了地上,听着像是四分五裂了,好在彩铃声也终于停了下来。我弯下腰去摸到一个壳,才明白原来是把手机电池摔出来了。
我蹲在地上像扫地雷一样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所有东西都捡了起来,抬起头后先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顾林昔果然已经一言不发地侧过脸来,看那个角度,应该是在盯着我,我马上小心翼翼地道歉说:“不好意思,我忘记关静音了。”
他没有说话,我想了想,又说:“可能是我朋友找我有点事,我去接一下?”
他还是没有说话,我觉得他估计是要秉着沉默是金的原则沉默到底了,但是正好我也可以当他是默许,趁这个机会溜出去。
我抓着包正准备站起来,却倏地听他开口道:“什么事?”
我想了想,找了个可以离开的借口:“哦,可能……可能是他在宠物医院有点什么事,急需我过去帮忙。”
顾林昔静了几秒,如果我没有听错,他竟似乎轻轻笑了一声。
“噢,是在医院当义工么?我已经听说了,这么高尚无私,真叫人感动。”他顿了一顿,轻漫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好吧,一会儿让祁肖跟你结算一下,你到我家来了多少天,我就付你多少天的工钱。你放心,在我这里做事,怎么也不能亏待了你,市价是多少,我按两倍算。”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怎么话题突然这么另辟蹊径地转到人事薪酬方面了,又听他道:“你这么舍小家为大家,我怎么好再勉强你?你以后就不用再来了,想去福利院就去福利院,想去爱心社就去爱心社,心怀天下,普度众生。”
我又愣住几秒,顿时有些慌乱,说:“没有啊,我没觉得有什么勉强的。”
他没有回应,我又解释道:“只是我这几天……”想了想,“这几天虽然我没去,可是我也跟陈嫂请假了,她答应我帮我照顾黑茶我才没去的。”
他轻藐地笑了笑:“你到底是在给谁干活,你跟她请假?难道平时你不想去上班,都是跟你们公司的清洁工说一声就行了么?”
我紧张道:“不是的,是因为我、我也没有你的电话,再加上你又那么忙,我……我想着不好打扰你,所以……”
他却厌烦地打断我:“行了,不用说了。大不了就当是我辞退你,再多补你一个月赔偿金。”
我僵住很久,万没想到今晚他找我竟然是为了要跟我说这个,胸腔里愈发涌起惊慌的情绪,喉咙里的气息也不大稳。我忍了忍,低微地说:“我不要赔偿金,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不想走,顾先生,请你不要辞退我。”
他又轻蔑地笑了一声:“顾先生……你倒也知道你在跟谁说话,雇主要辞退员工,什么时候轮到员工说走不走了?”
变故来得太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我咬紧嘴巴,心急如焚地想着还有什么挽救的办法,却是大脑一片嗡鸣。几天前任静的话言犹在耳,那时我虽然十分难过,但仍心存侥幸,今天却才知道原来真的连半点侥幸的余地都没有。别说我从来不在他的世界里,我就只是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也要像赶一只苍蝇一样把我赶出去。
绝望的心潮前赴后继,一波压过一波,摧城拔寨地摧毁我所有的设防。我觉得脸上有点痒,抬起手摸了摸,竟然摸到几滴泪水。或许女孩子在喜欢她的男人面前,眼泪是惹人怜惜的武器,但若是我哭了,一定只会招来顾林昔的厌恶,所以我咽了咽口水,赶紧用力地把眼泪憋回去,然而忽然之间,我又想起来在这么暗的地方,就算我哭了他也看不见,所以也就不用忍了。
或许是见我久久没有反应,他终于不耐地开声催促:“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张了张口,还未说出一个字,就看见他看着我的脸上突然有半分错愕。顿了一秒,我侧过头看,原来是屏幕上浮现了大片大片的白梅,把周围一片都映亮了。我连忙把头低下,静了几秒,听见他说:“你哭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
我抹了一把脸,忍住喉间的哽咽道:“没有……我没在哭……是困的。”
他静了片刻,声音低了一点:“困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我咬紧牙摇头道:“不,我还不想回去,我想留这跟你多待会儿。”
“呵……你想?你刚才不是还要走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他看着我,抿了抿嘴巴:“闹什么?”咽了一下,“好好说话。”
我崩溃地站起来:“怎么才叫好好说话?你还要我怎么跟你好好说话?是不是要我给你跪下来才可以?难道就只准你能冷嘲热讽,我就一点脾气都不能有吗?!你要是想赶走我,何必要这么拐弯抹角,何必要给了我希望又这样耍我?!要是你真那么讨厌我,只要干脆地说一句再也不想见到我,我马上就走,这辈子都不再出现在你面前!那么长的时间,全当是我犯贱!”
他定定坐在位置上,任凭我怎么撕心裂肺地哭喊也无动于衷,搭在座椅扶手的手却握起了拳头。我以为他可能是气得想要打我,却见他突然站了起来,向我反方向的地方大步离去。
然而两步之后,他却又突然顿住,回过身来,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两只手拳头握得死紧,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愠恼:“你委屈什么?每次都是你一声不吭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人间蒸发,一直都是你,你到底在委屈什么!”
他的声音混在乐曲中,我听不大清,只能破罐子破摔地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我委屈了,是我错了,都是我错,我忏悔还不行吗?!都怪我不该那么可恶地惹你讨厌,都怪我不应该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就不用总是那么卑微,我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我把手里的包用力地砸在他脚下,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放声大哭起来,我不晓得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或许不论我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错。我想到那个在黑夜中给我力量的身影,想到他要永远幻化成虚无的泡沫,就不能抑制内心的悲怆。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不论我筑起多少层坚固的心墙,在他面前都是徒然。
哭声藏着铺天盖地哀伤的电影配乐之中,全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不知道哭了多久,眉心重得像压了座山,我昏昏然坐倒在地,却在忽然之间,手腕被一个力量用力地握住拽了起来,听见一个低哑气愤的声音:“你最可恶的地方,就是你恶人先告状。”
模糊的身影和扑鼻的气息都是熟悉的,我不敢相信他竟然还没有离开,本能地想要挣开他的手,却已经被他抢先一步紧紧缚住。后腰被人用力托起,下巴被人紧紧捏住,温热的酒精气息突然就撞了进来。
柔软的触感在口中反复冲撞,夹杂着辛辣的酒精和咸苦的眼泪。一瞬间我止住了所有哭泣和挣扎,大脑一片空白,意识过来之后,最初的反应竟是鼻子一酸,不能控制地又哭了出来。
他慢慢停了下来,离开了我几厘米的距离,停在下巴的手指转而抚在我脸上,左右都抹了两下,我愣愣地说:“你不赶我了么?”
他静了几秒,抵住我的眉心,声音嘶哑:“我不会每次都原谅你……事不过三,知不知道?”
他定定地望着我,似乎一定要确定我的答案,我不明白他说的事不过三是指什么,但不管是什么,我都拼命地用力点头,直到下巴都点疼了才被他捧住下巴,温软的酒精气息重新覆了上来,口中的苦涩被吸吮吞咽。辗转良久,我感觉胸腔中的空气就要消失殆尽,牙齿开始毫无章法地相互打架,不受控制地磕在他下唇上。他又退了出来,我垂着眼睛,感觉到同样急促的鼻息扑在我脸上,近在迟尺的地方,他的唇角似乎弯了弯:“事不过三,也包括不准再咬我了。”
我呜咽着说:“那我还能哭么……”
他轻轻笑了笑:“现在不要。”最后一个字落在我唇上。
这一次比之前都要缓慢和温柔许多,就像微风轻拂烟霞,从唇角到舌尖都被一点点细细描过。过了许久,我微微地睁开眼睛,想要在黯淡的微光下记住他现在的样子。他的呼吸微促,他的唇角带笑,他的睫毛像轻轻舞动的蝴蝶。我不确定他此刻是否出于真心,也不晓得他是否将我当成别人。但不论日后过去多久,也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牢牢地铭记这个瞬间,因为这是我和顾林昔之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吻。闭上眼睛之前,面前的屏幕上绽放了无尽的白梅,恍若让我回到了久远的小时候。耳边环绕着哀婉低回的女声,她在轻声地,缓慢地,说着我心底的台词。
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第十九章

我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有鹅黄色灯光。
窗外是一片黑幕,我抬起头,看到旁边的人,顿时有一点愣,如果不是光影下的面孔过于真实,我大约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用手肘撑着床从他胸膛上起来,只是轻轻一动,顾林昔也睁开眼睛,看了看我,轻声说:“怎么醒了?”
我坐起身来,左右望了望,“噢……我口渴。”
他没有起身,转过头去,伸手从他那边的床头柜拿过一个保温杯,拧开杯盖递给我。
我接了过来,低头喝了两口,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我一边喝一边飞速地回想着之前的事情,但无论怎么想,我记忆中最后的片段就是他跟我说我们回家,然后坐上车,我就断片儿了,至于是怎么躺到他床上来的,就更是完全没有印象。
不知不觉水已经喝完,我不得不把水杯放下来,看见顾林昔有几分好笑地看着我:“这杯子四百毫升,都还不够你喝的,看来下次得备个保温壶,让你直接对着壶嘴喝。”说着从我手上把杯子拿回去,放回到床头柜上。
我支吾着道:“没有啊,应该是……”我本想说应该是喝了酒所以觉得嗓子很干,但一低头发现自己穿的竟然是浴袍,顿时惊得大叫起来:“我的衣服呢?!”
“那么大声干什么?”他把眉心聚了聚,静了两秒,“衣服扔去洗了,一身酒气。”
我想了想,犹豫着道:“哦……那……是不是陈嫂帮我换的衣服啊?”
他眉头又皱起来,“回来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你当陈嫂二十四小时待命?”
“那,那——”我突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心想该不会是他让他的助理给我换的吧,虽然祁肖像个机器人一样,可毕竟也是个雄性生物啊!正在惊恐,又听他淡淡道:“我帮你换的。”对上我睁得像青蛙一样大的眼睛,面不改色:“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我呆了三秒才僵滞地摇头,深吸几口气,喉咙里干得又想喝水了,好像全身都有蚂蚁在爬。刚抬起手想去挠一挠背,却被他握住手腕:“痒么?别动,之前刚涂了药。”
我又愣了一下:“涂什么药?”
“不就是过敏起的红疹子么。”他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又眯起眼睛揶揄道:“不过也就是背上和胳膊上起了点,不像上回,全身上下都让人帮你涂了吧?”
“谁啊?”我莫名其妙,他也不说话,就那么幽幽地看着我。我想了想,没想明白,就低头把袖子捞起来看,左手小臂上果然有一片小红点,不过已经淡了,皮肤上的触感有些滑,还有一点清淡的薄荷香。
把袖子放下来,我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顾林昔身上,他也还是安然地躺在那里,目光沉静而温淡,好像眼下一切都再自然不过。然而越是这样沉默留白的时间,就越是让我脑补了一下上面对话中提到的场景,顿时觉得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于是抓了抓身上的薄被,尴尬地说:“呃……我是不是不好睡在这儿啊,要不然我去隔壁客房睡好了……”
他看着我,静了几秒,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本书,翻了两页:“随便你。”
我抓着被子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看他那么专注,只好抱着枕头下了床,默默地朝门外挪去。挪到门口,我又停下步子,回头瞄了顾林昔一眼,看见他半边侧脸从书页中露出来,似有半分无奈地抿了一下唇角,眨了下眼睛,睫毛上沾着床头灯撒下的细碎微光,简直比古典画中的美少年还要漂亮。
脑海里根本不及多想,我顿时抱着枕头又跑了回去,蹦上床蹭到他旁边一把抱住他:“我改变主意了,比起客房,还是这里的床大,被子也更舒服,我还是要睡这里!”
他顿时嗤声笑出来,放下书微微偏过头看我:“这矜持才装了多久,五分钟有么?”
我低了低眼睛,厚着脸皮说:“有什么好矜持的?反正、反正亲你也亲过了,看你也看光了,你……你要对我负责就是了。”
“你要对我负责……”他低低重复了一遍,眼睛眯起来:“这是你的口头禅么?”
我怔了怔,片刻之后回过神来,刚想解释,却被他一把揽住腰往怀里扣,然后倾身压了下来。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感觉有温软物事落在自己的下巴上,然后是脸侧和额角,最后停在耳朵上,沿着耳廓一丝不漏地轻啄。我伸手抱住他脖子,慢慢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从我耳背一路轻吻至下巴,就像是在温暖的春夏,被野蔷薇一点一点拂过整个脸颊,鼻尖还能依稀能嗅到他头发上清淡的青草香。他在下颌流连许久,又凑上来吻我的鼻尖,垂着眼帘低笑道:“怎么一直把眼睛睁那么大,嗯?”
我认真地看着他,沉默许久,小声地说:“因为这一切都不像真的,我怕我一闭上眼睛,就会发现自己其实是在做梦。”
他的动作蓦地顿了顿,静了片刻,慢慢离开了我一寸的距离。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像是笼了一层温暖氤氲的水雾。过了一阵,他右手轻抚上我的手臂,又顺着手臂一直找到指尖,慢慢把我的手带到了他脸上,轻声地说:“不怕,不是在做梦。”
不知是眼睛睁得太久了,还是别的什么,我感觉眼里突然泛起一股轻微的酸意,抿住嘴巴“唔”了一声就往他怀里钻。过了几秒,他低下头来抬我的下巴,眉心压低了一点:“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再哭眼睛该肿成豆腐泡了。”
我无理取闹地说:“还不都是你欺负我。”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我什么时候?明明……”顿了一顿,笑了一声:“算了,让你一次。”说着把我拉进他怀里,我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感觉到他的手隔着头发在轻轻揉我的后颈,就像在安抚一只小猫。我舒服地阖上眼睛,他的双唇落在我额上:“乖。。。。。。不哭了,再重新睡吧。”
我迷蒙地说:“恩……现在几点了?”
他说:“快三点了。”
我说:“噢……那不用关灯么,刚才为什么一直不关灯呢?”
他轻声地道:“关灯的话,怕你睡不好。”
我怔了一下,蓦地把眼睛睁开,想要说点什么,他却把头低下来,轻轻含住我唇角,我分了分神:“不是要睡了么?”
他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动作却没有停下。我想,这大概是个晚安吻,就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嘴巴,他在唇瓣上扫了一圈,然后舌尖就轻挑进来。然而只是堪堪打了两转,他却又忽然停住,我睁开眼,看见顾林昔皱紧了眉:“以后不要再喝那么多酒,都过那么久了我还觉得我在亲一个酒瓶子。”
然后他松开我,嫌弃地往旁边挪了起码有二十厘米。我僵僵地躺了几秒,突然神智清醒,忙不迭地从床上爬起来,还不等他反应就说:“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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