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自持-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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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nk　you。什么时候去那边？”
“等罗Sir离任你就可以去报道，还需要两个月的样子。就是说你还可以带领重案组两个月。临走前争取再帮我多破些案。”卓雯玩笑着揶揄。
叶暮笑了，伸出“OK”的手势：“我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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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后，直接去警局的地下车库取车。
自从回来，就一直开车，直接开入车库，再在车库取。她不敢从警局正门出入，因为她害怕看到不该看的人和车。
手机也已经换了号码。
如果不是因为她喜欢目前的这份工，而且也只能做这份工，估计已经躲在国外。
她现在只能躲，像蜗牛一样把自己深深隐藏在壳子里。
所以除了在警局不分昼夜的作业，她最喜欢的就是收工后，即刻回家，躲在自己的小窝里，要么睡觉，让自己睡死过去。要么静静地看各种牒片，看电影里的人生百态，从而寻求一种共鸣和安慰，也逼迫自己从对某人死心塌地的思念中抽离。
她有时候希望人生能象电脑，只要按个删除键，就能删除和清空所有不开心的回忆，和她不敢也不愿再去想的人。
可惜爱就是爱，无论怎样，都无法删除和清空。因为爱而产生的思念，同样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只能逃避。因为他们的爱，她要不起。而她对他的爱，已然狼狈不堪。
电视的声音有多响，她睡觉的时间有多长，她的心就有多痛。
厨房从搬进来有多新多干净，那现在就仍然有多新多干净。
如以前一般，她没有进过一次厨房。她是外卖店的常客，一个电话，就有现成的吃食送上门，她感觉很好。
有时候看到空荡荡没有烟火气息的厨房，她的头脑里就忽然浮出曾经在厨房里给她忙这忙那的身影，是两个身影，一会是他，一会又是他。
这时她会很惊吓得晃晃脑袋，然后继续把自己溺死在牒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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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没有大case，虽然天已经黑，但是和平常比收工算早。回家后停好车，慢悠悠地在石子路上享受着寂静。
正想深呼吸一口拂过她面的含草香的夜风时，忽然被人从背后紧紧环抱住。
她惊吓，下意识拔枪的一瞬间，却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血液停止流动，浑身僵硬。
“你好狠。”他在她耳畔吐息，带着红酒味的呼吸轻浅地撩拨着她的颈项。
她在发抖，在心跳。
她不敢回头，就定定地站着，任由他紧紧地抱着，抱得她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你好狠。”又一遍同样的吐息，“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她却说不出一句话，头脑空白一片。
花园里很静谧，除了轻拂的夜风和被夜风撩动的沙沙作响的树梢，就只有两个人此起彼伏地浅浅的呼吸，还有他们在地上重叠的长长的月影。
她压抑着自己的心跳，尝试挣脱他的双臂，却被他顺势抱得更加紧。
她很害怕，怕自己再次的失控。因为这个男人，每次都能成功让她失控。
“放开我。”无意识的沙哑的一句，也是没有意义的一句。
结果是他反而又将她抱得更加紧。
被抱得难受，有窒息的感觉，她的呼吸开始急促，她也开始哀求：“你先放开，我有些难受。”
却没有效果。
因为他害怕，他一松手，她就又会逃开得无影无踪。这是她一惯的本领。他情愿就这样让她窒息，也不愿再放手，再失去她。
反正没有她的日子，他已经窒息到极致，不如双双一起窒息，窒息到死也许可以解脱。
片刻后，他感觉到手背上渐渐潮湿。
他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拭去她落下的泪。
被这一抚一拭，她的眼泪却落的更凶，仿佛在释放压抑已久的痛苦与郁结。
她发现，她爱的人，她始终都爱。她在乎的人，她也始终都在乎。
她无法去忘记，也无法逃避。
但是事情总要有个解决，有个了断。继续的纠缠暧昧，只会让他们三个都痛不欲生。
她尝试掰开将她紧抱着的手，沙哑中哽咽：“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谈。”
他却第三次将她抱得更紧。“我不会再放手。就这样谈。”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这样也不错。
因为她无法面对他，也不愿让他看到她在流泪。更重要的是，她不敢看到他的脸。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轻易让她再次沉。沦。
沉。沦的后果，就是万劫不复。
她已经承受不起这个后果。
索性顺势背对着他，哽咽中一抹哀求：“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们没有办法再在一起。放过我，好不好。”
“应该是你放过我。我们没有错，为什么你总要折磨你自己，也折磨我。”他同样在哽咽。
“我们有错。”
“我已经同柏伦说清楚，我不会放手。”一如既往的坚定。
她感觉自己已经支撑不下去。
她想爆发，也终于爆发：“我到底该怎样做，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样去做？我真的好痛苦。这段时间我好不容易才有平静的生活，你为什么又来困扰我。”
将她再紧紧环抱住，让她爆发个彻底，直至她暂时平静。
他轻轻地问：“如果柏伦能原谅我们，你会不会回到我身边？”
她苦涩：“但是现在已经不同。在英国发生的事情，我们谁都没有办法去忘记。即便他原谅我们，但是我很难再面对他，我会很难看很尴尬的，你知不知道！”
他在她耳畔低喃轻语：“我们走，我们去国外，去哪里都可以，这样就不用面对柏伦，也不用面对其他所有人。我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整个康业，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
这四个字在她心里漾泛起阵阵涟漪，也纠结出她一直在压抑与逃避的痛楚。
她爱他的温柔与深情，但是也怕极他的温柔与深情。
她不想万劫不复。
她哭着，频频摇头，试着掰开还在紧抱着她的手。“我们又能去哪里，我们躲不过的，我们可以躲过其他人，但是躲不过良心的谴责。”
他也已经撑不住。“你到底要我怎样做？！”
“离开我，彻底离开我，不要再找我。”拼命挣扎出他的怀抱，说着决绝的话，可心里的纠痛只有她自己清楚。
将她拨至与自己对视，摇晃着她的肩膀。
他的声音很高：“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对视中，终于看到这双让自己拼命想去忘记，却又止不住悄悄思念的让她心动的深邃眼眸。
满溢的思念，终于喷涌而出。她忽然有种冲动，想去抚摸他的脸，
她不自觉缓缓抬起了手。
可手还未有碰到他的脸，她骤然清醒。
她放下手，定了定神，决然地转过身。
背对着他，平稳了呼吸，再淡淡开口：“这件事上，除了逃避，就没有其他可以解决的方法。所以，结束我们的关系！”
正要离去，却被他猛然拉拽回。
他把她再次紧紧拥抱入怀中，不给她一丝喘息的空间。
“我们的关系，永远都不会结束。”他的双唇重重覆盖，辗转中疯狂释放着他对她的爱与恨。还有，思念。
在花园的一角，一个男人，静静地站着，将一切看在眼中，清冷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而后默默转身，留给正在拥吻的那对男女一个决绝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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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纱店里，像所有即将举行婚礼的未婚夫妇那样，卓雯一件接一件地试穿婚纱，乔以琛耐心地点评，欣赏，幸福挡不住。
一旁试穿伴娘礼服的叶暮，看得很羡慕。
一个女人，能被一个男人这样捧在手心里宠。溺和疼爱，简单又美好的感觉。她不是没有男人宠。溺和疼爱，但是偏偏被两个，还是两兄弟，那就不再简单而美好了，而是一种痛苦。
抉择，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她的痛苦和烦恼，却偏偏没有人可以理解。
卓雯和乔以琛两公婆已经因为曾为他们牵线而直接导致这样的局面感到内疚，她不想让他们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所以经常假扮轻松，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而其他亲密的朋友，比如佳卉，虽然不会将隐秘外传，但是在追问出她和柏伦目前这个局面的真相后，除了大呼小叫表示羡慕嫉妒恨，和让她帮忙跟展尧求情，能不能增加点在康业银行的存款利率后，也没有什么可以在实质上帮到她的。
那天晚上，她的情绪在他面前再一次失控后，她依旧无助。再多的爱，也无法在现在这个混乱不堪的局面里给她抉择的勇气。
在他的丝毫不放弃中，她对他不理不睬若即若离，而对另一个则仍在逃避。就这样一直拖拖拉拉，也没有彻底的了断。
还是同样的纠结，和其中一个在一起，就会对另一个愧疚。和另一个在一起，就会思念这个到心痛。
和其中任何一个在一起，都不会是happy　ending，她都要付出代价的，永远没有尽头。
思绪万千，不知不觉又开始在试衣镜前呆呆发愣。
“心情还是不好？”试婚纱中场休息的卓雯过来关心问。
她回过神，笑笑。“没有，心情很好，就是很羡慕你们。是不是很幸福？”
“干吗羡慕，难道你不幸福？”
待话说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口误。
再聪明能干的女人，当新娘的时候，也会幸福得变傻。这个在卓雯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气氛一时凝固。
叶暮连忙转换话题，故作轻松，在镜前转了个圈。“我选定了，这件伴娘礼服怎样？”
卓雯从尴尬中舒出口气。“不错，设计简单，很适合你，颜色也同我看中的几件婚纱很配。”
“至少不会抢你风头对吧？哈哈。”还在镜前左看右看。
“哦，我不怕的。”
气氛终于恢复。
忽然想到什么，叶暮垂下眼眸，面带为难地轻声问：“Sheren，那天，柏伦会不会……”
卓雯微微笑着，摇摇头说：“柏伦已经决定不当伴郎。其实我们都有明白的，不会让你们为难。不过他还会过来参加婚礼。害怕尴尬？”
“你说呢？”叶暮苦笑着反问。
“喂，你想爽约？”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不参加婚礼，但是朋友一辈子就一次的大事，她狠不下心因自己的私事而去拒绝，而且还是事先就约好。
她开玩笑地轻松说：“不会了，我舍不得伴娘红包的。”
“我们是西式婚礼，而且其他同事都有数的，不会拿你们取闹，所以你放心。”卓雯拍拍她肩安慰。
“Thank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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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很简单，先在注册厅注册，然后去注册厅附近的露天花园西式自助，温馨而安静，但是她的心里很不安静。
从陪新娘进注册厅开始，一直到西式下午茶自助，她都能感觉到一道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曾离开。
她清楚目光来自哪里。从她的眸角，也可以隐约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是她不敢向看向那边。
被那道目光刺激，她的头脑不断浮现出在英国的那一幕。这让她心里灼烧般难受，却又不能做任何事情来躲避。她只有不断和其他客人说话谈天来分散注意力。
晚上九点，客人陆陆续续告辞。她悄悄看了眼四周，他好像已经不在，便趁这个时候告辞。她怕正面遇到他。
她认识的客人都是年轻人，准备和新婚夫妇转战酒吧继续High，而佳卉正怀孕，不方便熬夜，已经告辞，没有人可以送她回家，所以她打算叫车。
从婚礼会场出来，夜风有点凉，穿着伴娘服，没有外套，她有些冷，双手抱肩，缓缓漫步。
路过客人专用停车道，借着路灯，她好像依稀看到一个人影，正背靠在车边，双手环臂。待走近即将路过时，感觉到人与车的渐渐熟悉。
可是越清晰，她的尴尬感觉就越是翻涌而来。
终于打败了假装看不见直接路过的想法，在靠近这个身影的时候，她缓缓停下。
“Hi，”她轻若蚊吟的招呼，只有她自己和路过的夜风能听见。
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她并没有打算躲避他一辈子。她知道，他们迟早要面对面，好好的谈一次。
她曾设想过无数见面的场景。而每一个设想中，都会有着尴尬与难看。
正在眼前的事实证明，这个设想很正确。因为她果然很尴尬，她的头脑里果然浮现出在英国的一幕，这是她一辈子的阴影和愧疚。
她不敢抬头，只盯看着自己的鞋尖，仿佛可以缓解尴尬与愧疚。
不过，她有的，好像也只是尴尬与愧疚。
她以为，这个见面，会如同那天被另一个他，从后面紧紧环抱住时，会狠狠地落泪，狠狠地心痛，狠狠地抒发思念和爱意。
卓雯说的对，一个人可以爱两个人，心却只能给一个人。
她的心被某个人俘虏了后，其实，就再也没有收回来过。
现在，面对这个他时，她有的，只是愧疚，愧疚，还是愧疚。还有，感激。
曾经的心动不是假的，她爱过他。可在另一个他回来后，她心里的天平，其实已经不知不觉就为她做出了抉择。
一度沉默。
“他没有来接你？”他终于淡淡开口，第一句话却是这个。
她很清楚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她摇摇头，目光始终停留在鞋尖。“没有。他答应我不会过来。”
听到这样的话，就如同听到一个女人，正在平平淡淡地说一件关于自己男人稀疏平常的事情。
他那天有看到，在她公寓的花园，在面对展尧时，她已然泣不成声。可是现在面对他，可以冷静如斯。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他心里抽痛，也在恨。爱她有多深，恨就有多切。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找她，因为他在“原谅”还是“不原谅”之间徘徊。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她。
他曾试着放手，想到干脆分手，成全他们。
但是每当看到他们曾经的合照，想到曾经和她一起的画面，想到他们曾经的吻和柔情蜜意的十指紧扣，他就很难放手。
因为他始终爱她，无论她做过什么，错得有多离谱，他都在爱她，爱得无法自持，毫无保留。
他有想过，一旦见面，如果她能为他落泪，哪怕只是一滴眼泪，他都会即刻原谅她，虽然英国的那件事始终会是他与她之间的阴影，但是他会努力忘记。
为了她，他任何事都可以去做，即便为她挡枪，何况只是忘记一件事情而已。
他只期待，她爱他，会静静陪着他，陪他到地老天荒，不要让他失望。他怕就怕失望。
可是最后，他从她那里得到的，却还是他最怕的失望，而且也只有失望。
他很想认真地去恨她，对她说刻薄的话。但是当看到她小小的，让他心醉的身影在路灯深处越来越清晰，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又开始心软，甚至心动，还有对她的，压抑不住的思念。
她果然是他的劫。
婚礼会场又陆续出来几个客人。
“上车。”他淡淡又不容置疑地令。
这里确实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她没有多想，就下意识地傻傻地上了车。
坐过无数次他开的车。每次看他侧面的时候，都能看到笑容和暖意，还有他与她手的紧紧相扣。
这是出事以后，第一次坐他的车。那抹暖意已不复存在，他面无表情的开着车，不发一言。这样的柏伦，是她从未有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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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花园，又是一对男女，女孩还是那个女孩，但是男孩已经换了人。
他们坐在长凳上，静静地沉默，静到甚至能感觉到月亮的呼吸。
“柏伦，对不起。”她终于先开口，说出一直想说却说不出的话。除此之外，她说不出更多。
他罔若未闻。因为这三个字不是他想听的。
“有个问题，能不能诚实地回答我。”
她抬头看向他，默首。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他淡淡地问。
她倏然顿了顿。
一瞬间，头脑浮过他们无数曾经一起的画面，美好而温馨。
她点点头，坦诚地说：“我有，我曾经为你心动，否则，也不会答应做你的女朋友。在你为我中枪的一刻，我发现，我真的有爱你。”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