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他妈的又怀上了-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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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虽然离繁华闹市不太远,但是位置很偏僻,附近也没有什么高楼。工地上荒草丛生,看来已经荒废了许久。两栋盖了七八层的烂尾楼,突兀地杵在那里,像两具蚀尽了血肉的骷髅。
凌方平莫名其妙地看着谭泽尧:“你想杀了我?”的确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谭泽尧对这小孩儿脱线的想象力万分无奈,锁好车过来捏了捏他的鼻子,脱下外套来披在他的肩上,搂住他的腰:“跟我来。”
凌方平指了指腰上的手:“我自己会走。”
谭泽尧:“我知道你会走,所以我没抱着你。”
凌方平:“……”
沿着没有栏杆的楼梯,一路上到顶楼。
视线豁然开朗,天宇如盖,墨蓝的天空上繁星点点,汇成汪洋般璀璨的星河。夜风从空旷里浩荡吹来,微有些寒意,但却令人心旷神怡。
“带我来这儿干嘛?”
“看星星,顺便吹吹风。”
凌方平:“呀,忘了带个鞭子上来。”
谭泽尧:“?”
凌方平:“抽风是个不错的主意。”
谭泽尧:“……”看来只要有凌方平在,气氛根本别想严肃起来。
凌方平耸耸肩:“我说的是真的。”
谭泽尧选择直接无视他的话,说:“我小时候经常一个人上来看星星……”
“看星星这种事不是只有琼瑶笔下的女主角才会做吗?”谭泽尧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凌方平赶紧举双手投降,“看起来你小时候很孤独。”
谭泽尧“嗯”了一声,有些诧异小孩儿的敏锐:“那时候我父亲被全国通缉,丢下我一个人逃往国外。我十岁的时候就在外面混,偷、抢,跟着一伙儿混混打群架。看起来兄弟一大帮,但却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这回终于轮到凌方平惊讶了,谭泽尧给人的印象就是那种出身和家教都很好的公子哥儿,最不济也应该是书香门第出身。而且谭泽尧的母亲那么有气质,客厅角落里用防尘布蒙着的,如果凌方平没认错的话,应该是一架钢琴。
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黯淡的童年。
谭泽尧轻叹一口气,接道:“我也是偶然发现了这个地方。到现在……荒废了也快二十年了。那个时候这楼刚刚停工,我常常一个人上来,一面抽烟一面看星星,一看就是一整夜。这地方让我觉得安全。”
凌方平不怎么会安慰人,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妈妈不管你吗?”
“我十三岁那年,有一次打群架受了重伤,她把我从废墟上捡回家。”
凌方平忍不住“啊”了一声,他从小到大一直过得顺风顺水,父母疼,姐姐宠,虽然万幸没惯出一败家子儿来,但从来想象不出这样的苦难。
谭泽尧突然唇角一勾:“没想到吧?”
凌方平道:“是。看你现在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地痞流氓出身。”
谭泽尧已经不指望再从他嘴里听到啥好话了,索性把那张恼人的嘴堵住轻薄了一番,接着说道:“我妈收养我之后,好多年我都没再来过这里。前年三月份我妈生病住院,我心情不好,跑这里来吹风。那天深夜,就是在这儿,我看到小俞一个人坐在砖头上抽烟。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跟我当年一样的人,一样的孤独,一样的骄傲,一样的愤世嫉俗,一样的毫不顾惜自己的生命。
“不久后他心脏病发入院,我是他的主治医生。他的心脏病并不太严重,手术成功的几率基本可以达到90%以上,但是那小孩儿冷冷地说他不做手术,说死了才好呢,死了省事。当时我们联系过他的父母,父亲撂了句‘随便’就挂了电话,母亲竟然问我们做手术会不会留疤,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说了句‘那还是不要做了吧,反正也不是很严重’。那一刻我突然就开始心疼他,我太明白没人疼没人爱的滋味了,所以我想给他一个家。”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我应该给他一个家。”
“所以,”那小孩儿的眼睛在星光下亮晶晶黑曜石一般,谭泽尧都舍不得移开眼,“我带着他回家,给他做饭、买衣服,送他上学,就这样过了两个月。有一天,他突然不见了。我把他可能去的地方全找遍了,也没找到他。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小半年后,他被警察送来的时候已经昏迷,好在后来的手术很成功,只是人却一直都不醒。后来你就来了。”
凌方平突然蹙了蹙眉。谭泽尧问:“怎么了?”
凌方平摆手不语。谭泽尧:“不舒服吗?走,去医院。”说完俯身就要抱他。
“放手!”对他时不时就来个公主抱实在膈应得慌,凌方平忍不住大吼道,“老子肚子里那玩意儿在踹老子,你他妈别添乱!”
谭泽尧:“……”胎动就胎动,至于说得这么诡异吗?
谭泽尧干脆找了地方坐下,把凌方平扯到怀里靠着,一只手轻轻在他高高隆起的腹部上打着圈儿。肚里那玩意儿折腾了十来分钟终于消停了,凌方平想站起来,谭泽尧却坚定地搂着他:“别动!歇会儿!”
“手拿开!老子坐你旁边儿!”
“我怀里更暖更软更好坐。”
“那你怎么不坐老子怀里?”
“等你把娃生下了,我不介意天天坐。”
凌方平:“……”
最终还是凌方平妥协了,谭泽尧满意地揉揉他的头发:“跟我过一辈子吧,宝贝儿!”
凌方平扇开他的手:“滚,你才是宝贝儿!”
“对啊,我是你的宝贝儿。”
那家伙果然把肉麻当饭吃了,凌方平做了个恶心的表情。谭泽尧满不在乎地笑道:“宝贝儿,你醒来不久,我就觉得你不是他。”谭泽尧的笑容越来越大:“因为你特能折腾,又特傻特二,醒来第二天早晨就把被子叠了个豆腐块儿。叠豆腐块儿可是个技术活儿,要是失个忆啥都能会,那全世界人都跑去失忆了。”
凌方平:“……”果然是挺傻的。
谭泽尧道:“于是我开始观察你,留意你,有意逗你,越来越觉得你蛮有趣的。看着你傻乐我开心,听你说话恁二我开心,看着你吃瘪窘迫、跟被踩了尾巴似的暴怒我更开心。”
凌方平:“……”
“可是你折腾自己的时候我就很心疼,回家看到你不在我急得跟什么似的,看到你脸红就忍不住想欺负你。慢慢地我自己也觉出不对来了,我觉得……我离不开你了。后来我慢慢地想过,想了好些天我才明白,我把小俞带回家来养着,其实就跟我妈把我捡回家一样。那是亲情,不是爱。对你,才是。”
凌方平对谭泽尧虽然说不上什么爱不爱的,但听了这赤。裸裸的表白,还是有些脸热了:“那俞远呢?你不找他了吗?”
“我既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儿,又不知道他叫什么,怎么找?不过……我相信天道有常,说不定他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就像我遇到你。”
也是……
那天晚上凌方平一到家就倒头睡了过去。他向来自诩是个粗人,脑容量有限,一下子接受不了太多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睡一觉再说。睡醒了还记得的都是精华,其他的忘了也就忘了。
次日早晨七点,凌方平仍然高卧未醒,谭泽尧在他脸上偷了个早安吻,起身的时候突觉一阵眩晕。昨日乍惊乍喜,一直折腾到凌晨一点,谭泽尧想起方才洗漱的时候镜子里灰败的脸色,从医药箱里翻出一瓶药来,吞了一粒。
上午有个大手术,可不能出什么状况。
13我他妈爱的就是你(三)
傍晚的天色将暗未暗,谭泽尧抬头看到窗子里透出来的灯光,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压抑了一天的心情奇异地好了许多。
客厅里,凌方平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谭泽尧走过去抱住他,头靠在他肩上。
“怎么了?”凌方平顺手在他背上拍了拍,他莫名觉得谭泽尧这个姿势很脆弱。
“让我靠一会儿,别说话。”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某偶像剧,女主角对男主角说:“肩膀借我两分钟。”
男主角把女主角温柔地揽进怀里:“你可以靠一辈子。”
女主角哭得梨花带雨,把男主角的白衬衣湿了一大片。
凌方平莫名地觉得这个场景十分滑稽,于是说:“一分钟30元,不哭不要钱。”
谭泽尧哭笑不得地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多少钱包月?”
凌方平:“……”
被这一打岔,谭泽尧晦暗的心情瞬间晦暗不起来了,干脆坐起身来:“想吃什么?”
凌方平:“随便。”
其实这是谭泽尧这么多年来最糟糕的一天。
手术失败。病人家属疯狂地冲进来哭喊,对他拳打脚踢,那时候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只看到好几张带着悲痛欲绝表情的脸在他面前来回晃动。
那么可爱的一个小男孩儿,早上被推进手术室之前还在笑,说叔叔我长大了也要当医生。可是现在,已经成了太平间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再也不会哭不会喊,不会再说话。
心脏手术是危险系数很高的手术,谁也不敢保证100%的成功率,但是这个手术,以谭泽尧的技术,本来是很有把握的。只是手术进行到关键时刻,他突然晕倒,助手飞快地叫其他医生来救场。可是手术台上分秒必争,等他醒来的时候,男孩儿已经不再有呼吸,身体也开始慢慢变冷。
医疗事故。
谭泽尧只觉心脏像绑了铅块一样沉沉地坠着。医院的处分还没下来,轻则停职,重则开除。
离开医院之前,姚主任委婉地表示,只要谭泽尧愿意和他女儿姚晴在一起,他可以想办法转圜。不管多难,他都会尽量保住他。
谭泽尧礼貌地笑着拒绝了。他理解一个父亲为了任性的女儿不惜趁人之危的心情,却不代表他喜欢被人威胁。
十月份的天气,下着蒙蒙的冷雨。铅灰色的天空,湿冷湿冷的空气,谭泽尧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徘徊。手机铃声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谭泽尧冷笑着接起来:“喂。”
对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冷淡的声音:“听说你失业了?”
靠,又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总经理的职位一直为你保留着。不要急着拒绝,你好好考虑考虑。”
谭泽尧的大拇指刚放到挂机键上,就听见对方意义不明地笑了两声:“听说你包养了个男孩儿?俞远是吧?”
谭泽尧的手指僵硬了,对方道:“行了,我给你时间,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挂了。”
今个儿真是个好日子,谭泽尧想,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手术失误已经是他人生中的重大挫折,想不到还接二连三地被人威胁。而且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满心挫败和疲惫回到家,本来只想静静地靠在爱人身上,静静地整理自己的悲哀,结果没几分钟就被整得哭笑不得。凌方平那小孩儿当真是个奇葩!
第二天一早,谭泽尧被一阵疑似鞭炮的噼噼啪啪的爆裂声惊醒。伸手往身边一摸,空的,顿时吓出一身的冷汗。
匆匆下床连鞋也来不及穿,推开卧室门就看到小孩儿举着把漏勺,站在客厅里讪讪地朝他笑:“吵醒你了?”
谭泽尧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瞥了眼发出接连不断爆裂声的厨房:“你看他不顺眼,所以要炸了它吗?”
凌方平:“……”
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渐渐消失,谭泽尧扫了一眼厨房,立刻嘴角抽搐。屋顶上、墙上、地上到处都是圆滚滚的丸子,锅里满满的一锅油,滚滚地冒着青烟。谭泽尧赶紧过去关了火,瞅着慢世界的圆滚滚许久回不过神来。
果然不愧是凌方平,炸个丸子都能炸得惊天动地。
谭泽尧把凌方平的手腕放到水龙头下冲着:“疼吗?”
凌方平龇牙咧嘴装了半天,发现装不出疼痛的效果,是故正色道:“其实挺疼的,但老子不怕疼!”熬过了特种兵的疼痛耐受力训练,这点儿小伤就跟挠痒痒似的。没啥。
打开医药箱,小心翼翼地上药缠纱布:“这要弄到脸上可就毁容了。”
“弄到脸上多威武!”
“脸上挂个铜钱是很威武。”
“……”
谭泽尧缠好了纱布,别有深意地在上面打了个蝴蝶结:“你想要个铜钱那还不容易,我哪天给你扣个保证要方有方要圆有圆,开元通宝、嘉靖通宝啥的就免了,咱来个新颖的,就刻‘谭泽尧专属’五个字咋样?”
凌方平:“滚!”
好不容易把厨房收拾停当做了早饭吃完收拾了,凌方平问:“出什么事了吗?”
谭泽尧被凌方平搞出的幺蛾子一打岔,昨天那种悲伤疲惫的感觉无形中被冲淡不少,这时坐在洒满晨光的窗前,朝凌方平摊了摊手:“我失业了。”
昨天晚上姚主任已经给他通过电话,委婉地告诉他医院的处理决定。医院已经跟病人家属达成协议,赔偿医疗费、丧葬费、精神抚慰金各项损失共计63226元,这笔钱医院替他出了,算作他的离职补偿。
听姚主任的口气,似乎是有人从中干涉,院长的离职裁决根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谭泽尧心中冷笑了一声,心知是那位等不及了,要迫得他没有退路,只能就范。
凌方平眨了眨眼睛,没说话,谭泽尧再接再厉:“所以没钱让你让你把锅当塑料使了。”
凌方平:“你要赶我走吗?”
“有这个想法……”
凌方平:“……”
“……不过孩子不能让你带走。”
凌方平:“……”
忙人一旦闲下来,往往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手足无措。谭泽尧除了超市跟家两点一线,做饭洗衣充当五好家庭主男,一天至少能把家里折腾三遍,窗明几净,地面一尘不染亮得能照出人影儿来,搞得凌方平走个路都不舍得下脚。
谭泽尧表面上虽然啥事没有,但凌方平还是能看出他心情不太好。于是凌方平说:“咱出去转悠转悠,家里憋死了!”
谭泽尧当然不会说不,于是两人就到哪儿转悠这个问题讨论了半个小时,登山不可行,游乐场太幼稚,公园太大众化,逛商场没意思……所以只好先出门再说。
凌方平的肚子大得已经啥也遮不住了,前段时间买的女装虽然被撑得有点儿变形,但好歹还撑得下。
谭泽尧先出去把车开过来,凌方平对着镜子纠结了一阵心想算了,老子不就是怀个孩子吗,老子不就是穿几回女装吗,别家爷们儿想怀还怀不上,想穿还穿不了呢。
走出门来就见谭泽尧推着一辆自行车,站在台阶下对他讪笑:“刚刚忘记了,上回追你回来连闯好几个红灯,驾照被吊销了。所以……四轮变两轮了。”
凌方平:“……”
谭泽尧道:“轮子虽然少了两个,但车还是好车。大人,请。”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车把一个没扶稳,车子咣当当摔了个两轮朝天。
很多年没骑过的自行车很给面子地掉了链子,所以公园游乐场什么的只好先放一边,先去了修车行。
修好了车子已经是午饭时间,谭泽尧载着凌方平拐进一家很有名的火锅店,点好锅底和菜肉之后,凌方平无聊地坐在那里东张西望,蓦地视线一滞。
钱明!
14我他妈爱的就是你(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算完全意义上的伪更。昨天更完以后坐立不安,觉得没意思,所以修改了一些细节,靠近结尾部分添加了一小段儿。虽然仍然是没意思。。。好吧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下一章,晚一点儿会发上来。大概24点之前吧。我不知道我多久会写完。
钱明和对面那人碰了一杯,两个人同时亮杯底。
凌方平心紧张得砰砰直跳,时不时往那边瞟一眼,只见那两人在那里边吃边谈,时不时开怀一笑,似乎相谈甚欢。
他来M市做什么?这个时候显然不是放假,那么,是出任务?
谭泽尧注意到凌方平频频他顾的视线,往那边瞟了一眼,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