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你妹-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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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于是，大概连着有三周的时间，林哒看着《爱丽》，表情变得异常纠结。

第一期，爱丽拼命在讲怀旧风，各种过时的时装图频频在她眼前展示，她是有大脑的，觉得爱丽的主编脑子秀逗了，于是仍在一边，只是嗤笑两声。

第二期，她眉头皱的更深了，当下被抨击的各种俗烂丑的元素被爱丽拿来反尊为个性，尤其那标题：搭配好才是王道，你有勇气吗？

她林哒当然有勇气，还很有能力。她嘴角一撇，又把杂志仍在了一边。

第三期，却叫她直接呆住了。

第一页的大标题，是对ZG董事长的时装设计理念的采访。ZG的时装设计重心，是反主流理念。

反主流，而不是非主流，即抛开现有的传统，将不易被认可的元素结合出被认可的味道。

下面附加采访路董事长的对话记录。

林哒一下热血沸腾起来。她把前两期杂志都找出来，反复的对比研究，越看越觉得主编的话多出了很多道理。要想在众多选手面前脱颖而出，的确个性才是硬道理。

此法，或许可以一试……

于是，三周之后林哒进了ZG的考场，看了考官出的考题时，根据要求的款式，她做出了两种不同类型的设计。第一种是大胆的开放的甚至有点丑陋的，另一种则是根据她一贯的风格而做出的设计。第一种是拼杀，第二种是退路，她很鬼。

不过更鬼的人，已经在考试结束，选手的设计图录入进ZG资料库的那一刻，稳稳坐在了电脑前。

让我们再重温一下比赛规则吧：

选手在考场根据要求，做出两份设计，进入ZG资料库，大众可以给选手们的设计图留言打分，选手可以参考大众的意见，选出其中一份设计去制作成衣，参加两周后的正式设计大赛。

路柯也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着这些图片，偶尔看到很雷的设计时，会一口把咖啡喷出来。

“路总。技术部那边检测出最近有100个网站新用户都注册于同一个IP。并且这些账户都在为林哒的设计图打分，有刷分的嫌疑。虽然大众的评分只是给选手自己做一个参考，并不涉及真正的比赛结果，但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路柯盯着屏幕没有回头，手指轻轻敲着鼠标，“你是说，林哒？”

“对！”

林哒的设计，他是看过的，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其中还有一款设计的很……很那个……他不禁问道，“是在她哪款设计图下面打分的？”

秘书抿了抿嘴，不解的说，“是那张，您看过以后喷咖啡的……”

路柯想了一会儿，突然笑笑说，“不用理会。”

秘书有点诧异，不过还是乖乖的退了出去。

看来那个倔强的小丫头，又不安分了。路柯轻勾起嘴角，笑的有些无奈，那小丫头叛逆的眼神偶尔会进入他的脑子，但那种叛逆下，似乎还隐藏着乖巧和伤感。

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正打算进入林哒的设计图，看看都有些什么留言时，手机突然想了，路柯看了一眼，像莫雨落接林哒电话一样，滑开了接听键就放到耳朵五分外之外。

他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中年妇女都是大嗓门儿。

“儿子！”

对方哇啦一声，路柯皱了皱眉。

“儿子！你有没有听我的话，去约小落落？”大妇女无视对方的沉默，仍然扯着嗓子起劲的聒噪，“额头饱满，印堂明亮，是可遇不可求的喜气女娃娃！你要给我约到，吊到家里来，以后给我生孙孙！”

路柯的脑袋“砰”的往桌面一撞，娘，你多大岁数了还卖萌，还孙孙，闹老妖啊……

大妇女听到儿子的噪音吓了一跳，沉思了一会儿便严肃道，“儿子，妈都给你算了，你是亥年亥月亥时生的，要找个元年元月元时的女娃，才能婚姻幸福。”

路柯依然倒在桌面上装死。

大妇女叹口气，道，“考虑到你的性格难题，妈也不为难你，凡事也不要太急于求成。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约到小落落吃饭，不然别怪我不近人情。”说完就火爆的挂了电话。

路柯从桌子上抬起头，一脸黑线。

这个大妇女不是我妈……他耷拉着脸，两道剑眉皱成了毛毛虫。

……

春雨贵如油。

不安分的雨季总是轻易地唤醒人们的回忆，但同时，也会让浮躁的心灵在雨声里慢慢平静。

莫雨落今天吃过饭，早早的回了屋，继续登陆她在ZG注册的账号，给林哒的丑图下面留言：亲的设计好别出心裁，大爱。目测这张一定得大奖，下赌注！

8分钟后，登陆第二个账号留言：我的妈呀，太个性了！给分！

19分钟后，登陆第三个账号留言：选手很大胆很前卫，猜想一定是很有深度的设计师，给分了。

30分钟后，她自己终于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面哈哈大笑，笑的都快断了气。因为留言是可以回复的，她眼睁睁地看着林哒在她的每一条留言下面泪洒黄河，感动万分，各种卖萌，千万次道谢。

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有时候你明明认可或否认的东西，是很容易因为外界因素而改变的，就比如你明明觉得一件东西很丑很丑，当很多人都说它美的时候，你会疑惑是不是自己的审美出了问题，或者自己落伍了？

同样，当你觉得一件商品很难看的时候，如果你发现它的标价很奢侈，你会疑惑是不是自己太山炮了？然后仔细再看看，或许会觉得它突然好看了许多。

这就是人的心理。

于是，也许很多想抨击那张图片的人，在看了莫雨落的留言后，会沉思几分钟，然后斟字酌句的婉转的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顺便再补充一句：仅是个人观点。以此来躲避被骂成土鳖的厄运。

最可笑的是后来有一个家伙的留言是：刚开始看觉得真不怎么好看，但是经过深思熟虑，仔细再看看的时候，发现了不同的味道。

莫雨落憋不住笑，眼泪都流了出来。人的判断，是容易被迷惑的，这就是非专业人士的立场。

不过她相信，比赛的专业评委，不会被大众评分所迷惑。

她几乎每天会留10条言，每条之间都会隔出时间，有时上午，有时下午，不定性。100个用户名快用完时，她又注册个100个，以此类推，每一次看到林哒回复的泪眼蒙蒙表情，都会像吃了一颗苍蝇屎般想吐，不过很快，就被充满期待感的窃喜所代替。

这几天，莫雨落睡觉都会笑出声来，不过让她更振奋的一个电话，在某个晚上九点突然震响了她的手机。

来电人：唐先生。

唐先生，是在三周前的周一，莫雨落去约见的那位莫氏销售商，莫氏集团销售商里规模最小的那个。她给了他极具诱惑的承诺和一个月的时间，去考虑是否说出取消合作的真实理由，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最终还是没有打败贪心。

“莫总，我想我可以告诉你我取消与莫氏合作的原因，不过这点原因，我想对你来说可能没什么意义，你能从中获得的信息恐怕不会太多。如果你不相信我怎么办？”

莫雨落笑道，“唐先生，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说的是不是真实原因，我是可以分辨的，只要你别再说你是为了要出国定居这种无聊的理由。”

对方立马承诺，“那是当然，你给我的条件，比江经理给我的要诱惑的多，我没那么傻，跟钱过不去。”

“那就好，那么明天上午10点，还是上次的地方见。”

对方说好，便挂了电话。

……

莫氏的销售商和其他品牌的销售商是不同的，因为莫氏的豪车都是根据个人要求，专门定制，每一款车都不同，所以销售商们都是接到顾客的订单后，再拿到莫氏去生产，也就是说，莫氏的销售商都是先拿到顾客的定金，再付给莫氏定金，基本等于空手套白狼。

但莫氏对销售商的实力要求很严格，必须保证有1万平米以上的销售店面，并且装修豪华前卫，才有可能被莫氏授权。

至于莫氏自己不建立销售渠道的原因，大概是觉得要遍布全国各地，比较麻烦，还要从总部这边再派人手过去，销售业绩也不好监控，不如授权到独立销售商那里稳妥。

不过，退单和中途终止合作，都是要付违约金的。

曾经，多少销售商求爷爷告奶奶的要莫氏的授权，现在，一个又一个的退单袭来，销售商接二连三的撤退，莫氏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乱了阵脚。

这不顾违约金而奋不顾身撤退的架势，始终让莫雨落觉得端倪不浅。

……

于是　，三周前，她约了这位最小规模的销售商，那一日他们的谈话，是这样的：

“唐先生，今天约见您的原因，我想您也了解，我喜欢开门见山，有些话，就不跟您绕圈子了。”

唐先生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桌面。

“据我所知，您与莫氏的合作一直还是很顺利的，纵向相比，您每年的销售额足以支撑您1万平米的店面，为什么突然终止与莫氏的合作？并且退了一张价格不菲的订单，您知道，中途退单和取消合作，是要交违约金的。莫氏有什么不妥之处，叫您甘愿付出如此代价？”

唐先生好像有所准备，不急不恼，“莫总，您说笑了，退单是客户那边的意思，对方退单也给了我违约金的，我并没有什么损失，至于取消合作，只是正好到了合约期限，我没有再续约而已，不存在您说的终止合约的问题。”

“那为什么不续约了呢？”

“我和老婆要出国定居了。”

莫雨落手心摸着咖啡杯，“唐先生，我只是想知道您取消合作的真正原因，是不是实话，我能分辨的出来，当然了，我也不会为难您，但是……”

她抽出一份合同放到桌面，两指一按推到了对方面前。

“我不知道有人给您出了多高的价，去弥补您退单的损失，不过，看了我这份合同，我想您心里应该再有个比较。”

唐先生眼睛闪过一丝光，但依旧看着桌面不说话。

莫雨落向椅背一靠，缓缓说道，“合约继续，取消退单的违约金赔付，续约后的一年之内，进货价为原价的7。5折扣，第二年开始恢复原价。”

唐先生一听，脑袋突然抬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莫雨落浅浅一笑，“不过，前提是，您告诉我真正的退单原因。当然，还要保证我们之间的谈话，不被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之前要与您合作的那个人，否则，所有的优惠政策都会取消，这一点，合同里也写的很清楚。”

唐先生一瞬间有点呆傻，莫雨落不急，悠闲地喝着绿茶，一边欣赏窗外的风景，一边用余光扫向对方瞬息万变的表情。

她心里是有数的，这么诱人的条件，想拒绝是很难的。

之所以从最小的销售商下手，第一是因为越小的商家越禁不住诱惑。第二，7。5的折扣几乎比成本价还要低，小商家的订单毕竟少，也能将莫氏的损失降低在最小。

她只是想知道答案而已。用这点损失买一个答案，并不亏。

唐先生的眉头越皱越紧，跟解不开的疙瘩似的，不过他自己似乎没意识到。

“我可以给您一个月的时间考虑，考虑好了，打电话给我。合同是草拟的，可以拿回去看一看。”莫雨落放下茶杯，开口道，笑容十分随和。

唐先生这才回过神，表情十分严肃，不过还是将合同越拉越近，直到卷成一个卷儿，攥在手里。

莫雨落笑笑，“不要忘记，合约的前提。”

对方表情凝重了半天，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

于是，一个月的约期未满，三周之后，莫雨落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此时，她一直忐忑的心却变得更忐忑，人也不受控制的紧张起来，她预感，如果谜底不能马上揭晓，那么，谜底就还需要绕很多圈圈，才能找到。

第二天出门前，她没有忘记登记ZG官网继续给林小哒留言，之后才出了门。

10点钟，她准时出现在上次的咖啡馆门口，但这次不同的是，唐先生并没有迟到，而是点好了一杯奶茶笑容可掬地等着她。

她在窗外冲他礼貌的笑笑，走了进去。

VIP章节　21准备就绪

“你好。”和上次同样的开场白，但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今天的眼睛再没盯着桌面，这让莫雨落感觉很好。

她坐下，喝了一口他为她点的奶茶，满意的笑道，“很可口，谢谢。”

对方好像一瞬就从拘谨变得松弛了下来。

“莫总，你上次给我开的条件，是不是真的。”

莫雨落指指他已经拿出来的合同草稿，“上面都写清楚了。”

对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莫雨落浅笑道，“唐先生，比起你的这点不相信，我想当初江经理给你开条件，让你取消与莫氏合作的时候，你的疑惑应该更大吧。你会不会想，天上掉了什么馅儿饼砸到了你的头上？”

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确实很疑惑，当时他开口跟我说，让我退单，停止和莫氏继续合作，但只是暂时的，他说，恢复合作的那一天，他会给我5张9折的订单。莫总，这个诱惑太大了，而且我并不需要完全停止我的销售，我直接给我的顾客一个9。5折的优惠价格，条件是延时交车时间而已，0。5的折扣已经能让我多赚很多了。”

男人很快就说出了他取消合作的理由。

莫雨落点点头，“你的意思是，对方并不是叫你停止和莫氏的合作，只是，延时？”

男人点头，“是的，其实原因我真的不清楚，江经理找我谈的时候，说只是暂时取消合作，他承诺很快便可以恢复，到时候会重新签合同。但是要我对外宣称是终止和莫氏合作了。”

莫雨落沉思了一会儿，手心任温暖的奶茶杯捂着，却怎么也捂不热。

“我相信，他这么做的原因，一定不会透露给你，我相信你所说的都是实情。”莫雨落盯着桌面上的合同草稿，“合同的正式版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说话算话。”

她从包里拿出拟好的合同，骤然想到一件事，突然问道，“你和江经理之前没有签过协议吗？违反了协议你不需要赔偿？”

唐先生摇摇头，“他只是写了一份承诺书给我，他说因为一些原因暂时签不了合同，好像说是公章的问题。”

莫雨落眼眉一挑，“公章有问题，合同签不了？”

“是。”唐先生说道，“因为我并没有停止销售，不会损失什么，反而还会赚0。5折扣的差价，所以就没有计较。”

莫雨落神情严肃，她并不怀疑唐先生的言语，而是“公章有问题”这句话，砸到了她的心上。

现在至少能判断出来几件事：

第一，所有的退单都是江子默故意安排的。

第二，所有的退单都是暂时的，他并不想搞垮莫氏，相反他希望客户以后还能回来。

可他，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呢……

人都是注重利益的，不过，人只会注重自己的利益，忽视他人的利益。

那么，如果安排退单是搞垮他人的利益，那么恢复订单，就应该是重建自己的利益……

莫雨落的脑袋轰了一声，当莫氏不再是莫氏的时候，的确现在的公章是没有法律效力的。

江子默，你真狠！

她隐约觉到了问题所在，但是现在要沉住气，她需要证据，需要一个一个的证据像火山爆发一样甩到江子默和父亲的眼前。

……

“莫总。”莫雨落坐在车上，大概太过严肃的气氛吓到了大卫，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你没事吧莫总。”

莫雨落这才从深沉的状态里回过神，“没事。”

经过电子中心的时候，她说想下去转转，让大卫先回去了。因为心情不好，她了无生趣的在街上闲逛，一直逛到了晚上。

有时候就是那么巧。

闲逛，也是有好处的，因为总会偶遇一些并不凑巧的存在。